洛阳锦

凌静姝忍辱负重苟活一世,临死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悔不当初。     如果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对那个辜负了她一生的男人说三个字:     给我滚!!!

第20章 寿宴
  這幾日,凌靜姝忙著結交凌靜嫣,陪伴凌霄的時間少了許多。  盧泓倒是每天都陪著凌霄,耐心地指點教導他經義和時文。凌霄獲益良多,他和同齡少年相處的機會不多,頗覺得新鮮。盧泓又是刻意哄著他,兩人很快就變得熟稔起來。
  凌靜姝派人叫凌霄到秋水閣來吃午飯,凌霄很自然張口邀了盧泓兄弟一起過來。沒想到凌靜姝會因此而不快。
  即使什麽都沒看見,也能從凌靜姝隱忍不耐的語氣中聽出冷漠。
  “阿姝,”凌霄有些不安地扯了扯凌靜姝的衣袖,小聲地問道:“你是不是不太高興?”
  凌靜姝的神色立刻柔和下來,語氣輕松歡快:“人多在一起吃飯熱鬧,我怎麽會不高興,你別多心了。飯菜已經備好了,我們現在就過去。”
  說著,挽起凌霄的手,又笑盈盈地握住了凌靜嫣的手:“嫣堂姐,我們一起進去。”
  被有意無意冷落的盧泓盧潛:“......”
  兄弟兩個對視一眼,各自掩飾住心底的黯然失落,若無其事地跟了上去。
  ......
  飯菜當然很豐盛。沒有長輩在場,也少了拘束。
  凌靜嫣掃視一眼,忍不住笑道:“今天是要吃全魚宴麽?”
  一桌上的菜有大半都是魚,清蒸紅燒糖醋煲湯種種做法不必細說。
  “阿霄最喜歡吃魚了。”凌靜姝微微一笑,簡單地解釋一句。然後夾起一塊魚肉,仔細又耐心地剔除了所有的魚刺,再放到凌霄的碗裡。
  凌霄從小就喜歡吃魚。眼睛看不見之後,吃魚就成了一樁麻煩事。凌靜姝不願假手旁人,剔魚刺的事一直都是她親手做的。
  凌霄的碗裡快堆滿了,凌靜姝才停了手,柔聲道:“阿霄,魚刺已經剔過了,你可以放心吃了。”
  凌霄歡歡喜喜地嗯了一聲,埋頭吃了起來。
  凌靜姝見凌霄吃的歡快,臉上也漾起了笑意。
  那一抹清淺溫柔的笑容,瞬間點亮了她美麗的臉龐,眼波流轉,如寶石般熠熠閃亮,流光溢彩。
  在那樣攝人心魄的容光下,所有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盧泓呼吸一頓,情難自禁地凝視著她。
  那樣的灼熱,那樣的專注。
  讓人想忽略都不可能。
  凌靜姝偏偏就視而不見,含笑為凌靜嫣夾菜:“嫣堂姐,也不知這些飯菜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別愣著,多吃些。”
  凌靜嫣定定神,笑著應了一聲。
  這麽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坐在面前,姝堂妹竟然絲毫不為所動。這份定力,實在令人驚歎。
  “姝表姐,你一直給霄表哥剔魚刺,又為嫣表姐夾菜,自己還沒吃呢!”盧潛笑嘻嘻地打破沉默,一邊熱情的為凌靜姝夾菜,轉眼間就堆了一碗:“你這些日子胃口一定不好,看著清瘦了一些。還是多吃一些的好。”
  面對這樣的熱情,凌靜姝也不好一直繃著臉,隻得道了聲謝。
  至此,飯桌上沉默又詭異的氣氛才算稍稍溶解。
  “明天就是祖母壽辰了。你準備了什麽生辰賀禮?”凌靜嫣好奇地問道。
  凌靜姝笑道:“早就準備好了。我替祖母做了一雙鞋,你呢,準備了什麽?”
  “我本來打算給祖母做身衣服的,不過,母親說我女紅不精致,做好的衣服祖母也一定看不上。後來便改做了香囊。香囊裡放了些乾菊花之類的,有安神醒腦平心靜氣的效果。
”  姐妹兩個絮絮叨叨地說著閑話。
  盧泓到底隔了一層,不便吭聲。
  盧潛就沒什麽顧忌了,笑著插嘴道:“我為外祖母抄了一本佛經。”又興致勃勃地問凌霄:“霄表哥,你給外祖母準備賀禮了嗎?”
  凌霄有些尷尬,小聲說道:“我原本也想親自準備賀禮。可我的眼睛看不見,沒辦法抄佛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凌霄眼盲,衣食起居都要人照顧,根本不可能親手準備什麽賀禮!
  盧潛暗暗懊惱,忙笑道:“有這份孝心比什麽都重要。就算什麽都沒送,外祖母也不會介懷的。”
  凌霄勉強笑了笑,眉宇間卻有些怏怏不樂。
  “我倒是想出了一個點子。”盧泓忽的笑道:“不用費太多心思,又能博外祖母開懷。”
  凌霄臉孔一亮,一臉期盼地問道:“泓表哥想到了什麽辦法?”
  盧泓湊到凌霄耳邊低語數句。凌霄邊聽邊興奮地點頭。
  凌靜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本想張口詢問。可一看到盧泓脈脈含情的雙眼,心中便覺得反胃,默默地將話咽了回去。
  ......
  凌家在定州是名門望族,凌大爺做著京官,凌五爺又是定州城裡赫赫有名的風流名士,交遊廣闊不在話下。再有遠道回來的做著冀州刺史的女婿盧安,凌老太太的七旬壽宴自然辦的風光熱鬧。
  一大早,凌府便開了正門迎客。
  登門賀壽送禮的客人如雲,凌家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媳齊齊上陣招呼客人,忙的腳不沾地不可開交。
  凌靜姝也不得清閑。她和凌靜嫻凌靜婉凌靜嫣姐妹幾個,得負責招呼隨著長輩來做客的妙齡少女。
  有資格登門來做客的,都是定州城裡有些名氣的閨閣千金。和凌靜姝大多相熟,見面免不了要熱絡寒暄一番。
  半天下來,凌靜姝說的口乾舌燥,嗓子都快冒煙了。
  凌霄因為眼盲的緣故,不便出面招呼客人,倒是樂得悠閑自在。一直乖乖地陪在凌老太太身邊。
  來給凌老太太祝壽的女眷們,在和凌老太太說話的時候,免不了要惋惜地看凌霄一眼。
  這個漂亮秀氣又聰慧的少年郎,偏偏遇到意外雙目失明。不能讀書習字,衣食起居都要人照顧,和廢人無異。實在是可惜。
  凌霄對這些異樣的目光渾然不察......或許察覺到了,可又能怎麽樣呢?從八歲起,他就生活在這樣的目光裡。久而久之,不得不習慣。
  道賀送禮的賓客終於告一段落。
  凌老太太今日精神極佳,竟也沒覺得疲倦,對凌氏笑道:“你爹走的早,這麽多年我一直撐著將你們兄妹養大,這一晃眼的功夫,我也老了。”
  人生七十古來稀,活到七十歲還這麽精神奕奕的,確實是高壽了。
  凌氏自小就嘴甜,對凌老太太是哄慣了的,聞言立刻笑道:“娘,你面色紅潤神采奕奕,看著最多五十多歲,哪裡顯得老了。”
  凌老太太被哄的開懷一笑。
  一直默不吭聲的凌霄忽的笑道:“祖母,孫兒也為你準備了壽辰賀禮呢!”
  凌老太太頓時來了興致:“既是準備了禮物,怎麽剛才不隨著姝姐兒她們一起送上來?”
  “孫兒準備的禮物不一樣。”凌霄笑容清澈,像不解世事的孩童一般,帶著不染塵俗的天真。
  凌老太太素來疼惜凌霄,憐愛地笑道:“到底是什麽禮物?被你這麽一說,祖母心裡倒是又好奇又期待了。”
  凌霄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祖母壽辰,孫兒特意做了一首詩獻給祖母。”
  原來是做了賀壽詩。
  凌老太太饒有興致地聆聽。
  “福酒飄香眾客停,如收福祿壽仙靈。東樓翠嶺蒼松鶴,海闊胸懷一世榮。壽至祥來映日月, 比歌賦對祝高齡。南天移置參榕樹,山賜仙桃已入亭。”凌霄徐徐吟誦,聲音清亮動聽。
  凌老太太頗有見識,聽得喜笑顏開,連連點頭:“好好好!這首詩做的真好!今日祖母收了這麽多賀禮,就屬這份禮物最合心意了。”
  凌老太太一發話,別人自是要湊趣誇讚幾句。
  凌霄出了回風頭,心中十分歡喜。可惜阿姝陪了一堆少女去園子裡賞花,沒在這裡,不能分享他的喜悅。
  一個熟悉的少年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霄表弟,你這首賀壽詩做的實在好。”
  凌霄咧嘴笑了:“得多謝泓表哥給我出了這麽好的主意。”
  盧泓倒是沒有居功,謙遜地笑了一笑:“我隻隨口一提,這首賀壽詩都是你自己做出來的,我半點忙都沒幫上。”
  頓了頓,又試探著問道:“霄表弟,你剛才是不是想去找姝表妹?你一個人行走不便,我陪你一起出去找她吧!”
  凌霄一愣,很快點了點頭。
  盧泓按捺住心裡的喜悅,趁著眾人沒留意,和凌霄溜出了內堂。
  和凌霄結交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這是接近凌靜姝最便捷的法子。最妙的是,這回趁著人多,將盧潛也甩下了。盧潛總是跟在他身後,害得他想剖白心意都找不到機會......
  盧泓正心思旖旎,凌霄忽然停了腳步,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聲道:“泓表哥,你是不是喜歡阿姝?”
  盧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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