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要不要試著喜歡我一次？不會失望的，我保證。
  1.
  辜娓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關了手機早早睡下，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準備回家。
  辜家向來注重節日，更何況是辜家夫妻倆的結婚紀念日，每一年辜娓都會提前半個月準備禮物，然後一家人聚一起吃頓飯。
  但是，今年情況似乎有些特殊。
  她住的地方距離家裡不遠，開車十幾分鍾的路程，以往爸媽也不會特別打電話囑咐，但今天，她剛到家門口就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
  她也沒多想，順手就接下：“媽，不用擔心，我已經到門口了。”
  她從車上下來，反手甩上車門，然後從後備廂拿出買好的食材拎在手上，大概是信號不好，她沒聽清楚上一句話，又問了一遍：
  “媽，你剛剛說誰會跟我——”
  話沒說完，辜娓一抬頭瞥見不遠處背對著她低頭把玩手機的人影。
  有那麽一瞬間，她腦海裡莫名地出現了“邪教大魔頭”禾晴說的話——
  “太想念一個人的時候，會出現幻覺。”
  呃……
  愣了三秒，她回過神來。
  自己真是被洗腦了。
  然而，就在不遠處，“幻覺”還在動。
  俞郅琰沒注意身後的動靜。
  他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頓了頓，還是忍不住低頭看了眼自己的一身正裝，心裡有些沒底。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家庭聚會類的場合，他一大早的換這麽一身西裝，怎麽就總覺得自己跟個斯文敗類似的？
  “葉南生！”他捏著手機跟葉南生發語音，“你要是再坑我，老子回去讓你舔馬桶信不信？”
  損友群裡還在嘰嘰喳喳討論些泡妞喝酒的問題，他隨意瞥了兩眼，忽然覺得這些人有些煩。
  嘖！
  【俞尾巴：無不無無聊啊，整天聊這些有的沒的！】
  很快有人回復，還特意“艾特”了他。
  【江南不絲帶兒：喲，俞大少這是從良了就看不上我們了啊？】
  【紅豆生南國：呵，也不知道誰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口吃啊，無無聊？】
  ……
  開啟了群嘲模式。
  俞郅琰默默地往上翻了下，注意到自己剛剛打重複的“無無聊”，懊惱地拍了拍腦門兒。
  萬惡的輸入法。
  他索性收起手機，懶得跟這群沒出息的家夥計較。
  一回頭，看見盯著自己有些走神的辜娓。
  嘿！葉南生還是有點兒用的嘛，果然女孩子還是喜歡製服誘惑什麽的。
  他剛想走過去，又想到葉南生的叮囑，於是淡定地撫了撫自己的衣角，握拳擋在嘴邊咳了兩聲，保持住自己的高冷形象不倒。
  “小……小尾巴……”
  不夠威嚴。
  他又及時改口：“辜……辜娓。”
  俞郅琰：“？”
  口吃？
  我去！
  他不動聲色地低頭掃一眼手機，這群人怕是有毒吧？
  “俞郅琰？”辜娓定了定神，往前走了兩步，確定不是幻覺之後頓時蹙起眉頭，“你來做什麽？”
  這是什麽話？
  見她變臉這麽快，俞郅琰不樂意了。
  什麽叫我來做什麽？
  我來參加我未來嶽父嶽母的結婚紀念日，難道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俞郅琰沉著臉沒應聲，俯身從地上拎起自己提前準備好的禮物，也不說話，徑直邁著長腿強行從她手裡接過食材，轉身就要去按門鈴。
  辜娓從身後一把拽住他。
  “俞郅琰。”她壓下心底的火氣，盡量讓語氣聽上去認真又嚴肅，盯著面前的男人，“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吧？對我來說，婚姻就是生意……”
  “知道知道！”俞郅琰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對你來說，婚姻是生意的籌碼，我最好去澄清一下傳言，免得你再佔便宜利用我？”
  辜娓怔了一下，沒說話。
  “可是辜娓，你只要我記得你說的話，那我說的話你記住了嗎？”他褪去剛才不耐煩的散漫樣子，轉過身來看她，“我也說過，我就是打算追你，明白？所以我現在來幫我未來嶽父嶽母慶祝結婚紀念日難道有什麽錯嗎？”
  語氣太嚴肅了嗎？他看了看辜娓有些複雜的面色，又有些不忍。
  想了想，他還是沒留給她開口的余地，恢復了點無賴的語氣：“什麽生意籌碼這種事情都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用生意去交換婚姻。還有什麽資源你要利用就利用吧，反正我們老俞家也就這麽點家底，你要看上了全部拿走，我也沒什麽好介意的，你做你的生意，我追我的姑娘，咱們兩不相乾怎麽樣？”
  說完，他自己也有點愣住。
  年輕氣盛。
  剛才一時心急脫口而出，也沒怎麽經過大腦，這會兒說完了才後知後覺發現——
  嘖！
  真帥！
  他忍不住撩了把自己的頭髮，感覺此刻自己簡直就是金光閃閃萬人迷。
  完美！
  反正他這兩天也想明白了，小尾巴這家夥就是口是心非，把自己推得老遠還要讓他澄清傳言什麽的，要真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又為什麽要一再強調什麽生意婚姻之類的？
  真的生意場上要利用要下黑手早下了，哪有這種替對方考慮還帶提醒不要被自己利用了的？
  他挺直了腰板等著看小尾巴露出一臉崇拜加迷戀的表情。
  然後——
  “哦。”辜娓挑眉看了他一眼，語氣冷冷，“不怎麽樣。”
  俞郅琰：“？”你再說一遍？
  “俞先生。”
  辜娓直接忽視掉他一臉的震驚，依然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比了個送客的手勢，順便接過他拎在手中的袋子，從包裡摸出鑰匙，然後傾身以一個巧妙的角度，剛好將他攔在外側。
  “今天是家宴，不適合外人參加，所以，請回吧，慢走不送。”
  俞郅琰也顧不上高冷形象了，轉了個身擠在靠近門的一側，一副“我不，我偏要進去”的無賴樣子：“我——”
  2.
  “砰！”
  大門從裡邊被打開。
  兩個人因為慣性作用，雙雙往前傾了一下，俞郅琰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方才穩住身形。
  辜媽媽剛打開門就看到外面倆人幾乎是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俯衝進來。
  辜媽媽：“？”
  辜媽媽：“……”
  雖然說她一大早就收到了俞總的祝福電話，還說會和辜娓一起回家登門拜訪，加上外邊那些傳言，她也以為這倆小年輕的聯姻有進展。
  但是……
  也沒想到這倆人會是以眼下這種方式……“登”門。
  一時間，氣氛有一絲絲微妙的尷尬。
  “伯母好。”
  俞郅琰臉皮厚，立馬淡定地站直身子打招呼，甚至還在假裝整理襯衫的空當悄咪咪瞄了眼辜娓的反應。
  她耳垂有點紅，也很快反應過來，不動聲色地繞開他：“媽。”
  “嗯……”辜媽媽回過神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接過袋子客客氣氣地招呼俞郅琰，“俞總大忙人，難得還有時間陪娓娓回來，快進來快進來……老辜，俞總來了。”
  廚房裡有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很快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辜延川系著圍裙出來，看到來人之後又急急忙忙地摘掉圍裙，擦了擦手朝俞郅琰伸手：“俞總。”
  這反應……有點過吧？
  俞郅琰也立馬迎上去同辜延川握手：“伯父客氣了。”
  他別過眼看了看辜娓的反應，又故意補上一句：“我和娓娓現在……”
  他沒說明白，頗有深意地牽了牽嘴角：“您喊我小俞就好。”
  “小狗倒是挺適合你。”
  辜娓到底沒忍住，毫不留情地懟了句，然後被辜媽媽使了個眼色，拉進了廚房。
  俞郅琰隻笑了笑。
  落在辜延川眼裡，多了一層寵溺的意味。他看了兩個年輕人一眼，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重，拉著俞郅琰去喝茶。
  就這樣，俞郅琰捧著自己的無敵厚臉皮，成功地打入了敵方內部。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追女孩子另辟蹊徑從家庭入手也不失為良策。
  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當然，葉南生勉強也有那麽一點點功勞吧。
  他低頭摸出手機包了個大紅包給葉南生發過去：
  【朕今天心情好，賞你的！】
  葉南生立馬收了錢，狗腿地回復：
  【謝主隆恩。】
  自己上次找“線人”的方法真是不錯。
  隔了會兒，他又包了個紅包發給老K：
  【情報不錯，謝啦，繼續給我盯著點兒啊。】
  那邊大概是跟葉南生在一起，一樣的風格回復：
  【喳！】
  辜娓全程沒怎麽跟他說話，自己鑽進廚房裡煮飯，俞郅琰就負責坐在客廳裡一邊欣賞小尾巴的背影，一邊陪辜爸爸聊天。
  無非就是些公司的事情。
  辜延川三番五次、明裡暗裡提到兩家合作之類的意圖。
  目的性太強。
  俞郅琰聽著忽然就明白了辜娓之前一再強調商業婚姻的原因，驀地笑了下。
  “小俞？”辜延川話說到一半，突然就看見面前的“金大腿”莫名其妙地笑了，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沒事，伯父您說。”俞郅琰應聲，目光卻是落在廚房那邊。
  辜延川忽地就懂了，別過頭衝著廚房喊自己的太太：“欣蘭啊，我的鈣片放哪兒了？你出來幫我找找。”
  好好地喝著茶呢，要什麽鈣片？
  這拙劣的借口！
  不過——
  我喜歡！
  俞郅琰忍笑，又很懂地順勢起身：“那我去廚房幫幫忙。”
  3.
  廚房裡。
  辜娓背對著門口，面無表情地整理食材。
  俞郅琰美滋滋地湊過去，摸著鼻子輕咳了兩聲，試圖引起她的注意，事實上，也確實成功了——
  “啪”的一聲。
  一條被剖洗乾淨的鮮魚被丟在案板上。
  俞郅琰：“……”
  算了，老子不care！
  我臉皮厚我怕誰？
  他裝作看不見她的不爽，徑直走進去，順手撿了兩顆櫻桃塞嘴裡，強行搭話：“小尾巴，之前沒看出來，你還會做菜啊？”
  辜娓沒接話。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他掃了一眼案板上的自己……啊呸，魚，拍完馬屁又開始耍無賴：“小尾巴，你這麽喜歡魚啊？‘魚’同‘俞’，你這種暗戀方式真有個性，我……”
  “咚！”
  利落起刀，魚頭被砍下。
  俞郅琰：“……”什麽仇什麽怨？
  辜娓沿著魚骨快刀片開魚肉，又直斜相間剞成菱形刀紋，加料滾澱粉下鍋。
  油香味飄散。
  俞郅琰往前湊了點，又開口：“娓娓。”
  辜娓一怔，一沒留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松開鍋把轉身咳嗽起來。
  俞郅琰眼疾手快迅速接住鍋：“……”要不要這麽激動？
  “小尾巴，”他這次乖乖換了稱呼，拍拍她的後背，決定解釋一下，“你也別生氣，早上跟你說那些話，雖然聽起來比較……”
  他想了想，實在不忍心用“神經兮兮”來形容自己，於是繞過：“但是心意不摻假，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
  炸魚起鍋，魚頭魚肉重新拚成整條魚的形狀，魚頭魚尾分別翹起，裝盤。
  鍋內蔥薑蒜爆香。
  “你爸爸考慮商場上那些陰謀陽謀我也能理解，這不代表你也要跟他一樣。”俞郅琰跟在辜娓身後鍥而不舍，“你一個女孩子，為什麽非要這麽固執冷冰冰的呢？”
  “你不是討厭我，小尾巴，你就是膽小！”
  “你怕自己真的喜歡我了對不對？所以才想要跟我劃清界限，你不是不想碰感情，你就是怕得不到結果，怕最後還是被放棄。”
  辜娓的動作忽地停頓了一下。
  俞郅琰看著她的表情，又怕自己用力過度。他恢復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還故意耍寶似的戳了戳自己的胸膛：“知道這是什麽不？”
  “肌肉！”他自問自答，“安全感爆棚有沒有。小尾巴，我給你一個擁有它的機會，要不要？”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不要998不要9塊8，俞少今天讓你免費帶回家！”
  他一身西裝配上神曲調，還時不時打著口哨和一下拍子。
  ——跟唱大戲的小流氓似的。
  辜娓煮好湯汁，淋在魚身上。然後抬頭瞟一眼俞郅琰，沒忍住壓了壓嘴角。
  半晌，她抬了抬盤子放他面前，依舊板著臉：“上菜。”
  “遵命！”
  俞郅琰拱了拱手，挽起袖子照做，臨走時又回身從旁邊的盤子裡撿了兩顆櫻桃。
  辜娓剛好側過身子往水池那邊去洗盤子。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存心，一來一往，兩個人撞了個滿懷。
  “俞……”
  她話還沒來得及出口，猝不及防被人拉了一把，耳邊是低啞認真的聲音。
  他說：
  “小尾巴，你要不要試著喜歡我一次？不會失望的，我保證。”
  4.
  “娓娓，你的電話！”
  辜爸爸的聲音簡直如救星一樣，辜娓丟下盤子轉身就往外走。
  俞郅琰看著難得狼狽遁走的家夥，牽著嘴角笑，然後緊跟著端著盤子出去。
  前後不過一分鍾的時間。
  客廳裡的氣氛卻突然凝重了許多，辜媽媽站在沙發邊，手裡還拿著屏幕剛剛暗掉的白色手機，面色慘白如同蒙上一層冰霜。
  辜爸爸垂眸沉默，見俞郅琰出來，試圖緩和氣氛，最終還是作罷。
  “怎麽了？”俞郅琰把盤子放到桌上，徑自走到辜娓身後，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稍微用了些力道，不大引人注意的保護姿態。
  然後，他低頭看了眼辜媽媽拿在手裡的手機，沉聲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娓娓。”辜媽媽單手覆上額頭，聲音裡沾染了哽咽的味道，“我跟你爸爸養育你十多年，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我們有什麽地方待你不好？”
  辜娓收回目光，嘴角緊抿，一聲不吭。
  “就算差了血緣，”辜媽媽也顧不上有外人在場，眼裡已經蒙上了淚花，“又有什麽時候沒拿你當親生女兒看？你口口聲聲說會孝敬我們，背後又在做些什麽？”
  俞郅琰忽然想起很早之前在酒吧見辜娓的那一面。
  當時“花孔雀”跟她說什麽來著？
  好像就是什麽親生父母之類的事情。
  他再掃一眼辜娓的表情，心裡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又用了些力道。
  辜延川過去扶著太太的肩膀輕聲安慰兩句，又顧著俞郅琰，抽了兩張紙巾幫她抹了抹眼淚，笑著打圓場：“行了欣蘭，又不是什麽大事，小俞還在呢，你也別太為難娓娓了。”
  “我為難她？”辜太太情緒有些激動，直接揚了揚手裡的手機，“娓娓，你自己跟你爸爸說，你背後在找人查些什麽？要不是我剛才想著幫你遞手機，剛好瞟到小晴發給你的消息，只怕是你有一天找著親生父母跟著他們走了，我們還都什麽不知道是不是？娓娓，你到底把我們當什麽了？”
  辜延川眼看著勸不過太太，隻好從辜娓這裡下手：“娓娓，你媽媽身體不好，也是太在意你了才會這麽敏感，你別想那麽多，快跟你媽媽道個歉。”
  俞郅琰剛想上前，被辜娓暗暗拽了一把。
  “媽——”她掙開俞郅琰的手，往前幾步，接過手機看也沒看一眼，喉嚨輕微聳動，“對不起。”
  辜太太別開眼沒說話。
  手機又振動了一下。
  這次辜娓直接打開遞到她面前。
  是禾晴發來的消息。
  【小晴子：[圖片][圖片]】
  【小晴子：娓娓，這是你的資料記錄，許家那邊我聯系過了，隨時可以安排你們見一面。】
  “媽，我解釋一下。”辜娓恢復冷靜，又看了辜延川一眼。
  辜延川點頭。
  她說：“爸應該也知道席默吧？前段時間因為項目的事情，他去查過我的身世還用這個做過威脅。”
  她頓了頓：“既然這件事情確實存在，那我只有把這個查清楚掌握在自己手裡，才能不讓它淪為可以被人拿捏的軟肋，公司的事情也不會因此被人掣肘。”
  “媽。”辜娓過去抱了辜媽媽一下，“我瞞著這件事就是怕你們多想。你放心，我只有你和爸爸兩個親人，不會離開你們的。”
  “行了，欣蘭，娓娓這不是都解釋了嗎？”辜延川打圓場，拍拍她的肩膀，“別想那麽多，讓小俞看了笑話！”
  辜媽媽這才看了俞郅琰一眼，然後松松回抱了辜娓一下。
  5.
  一頓飯吃得客客氣氣，事實上每個人都沒什麽興致。
  可說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俞郅琰也沒怎麽摻和，只是時不時留意下辜娓的表情，插科打諢開兩句玩笑。
  等到吃完飯，又坐了一會兒，他隨口編了個理由就要走，還特別心機地多看了辜娓兩眼。
  辜延川有眼力，順勢就接了句：“娓娓你和小俞一起吧，剛好我和你媽媽還要出去。”
  辜娓默默地看了眼辜媽媽。
  “好。”她點了點頭，拎著包跟著俞郅琰一起出了門，回頭叮囑他們，“那爸媽，你們出去注意安全！”
  “好。”
  看著兩個人走遠。
  辜媽媽才捂著臉頹然坐在沙發上，還惦記著辜娓調查身世的事情：“老辜啊，你說，這孩子查自己的身世，真的只是為了公司嗎？到底隔著層血緣啊，我們的娓娓要是還在……”她沒說下去了，指縫間有眼淚滲出來。
  “我查了這麽多年，”辜延川在她旁邊坐下，扶著她的肩膀，歎一口氣，“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當年我們娓娓剛剛走丟，就撿到這孩子，一眨眼，她也喊了我們十多年爸媽了，也算是代替了我們的孩子……”
  他伸手將她攬在胸前，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這就是命吧。”
  中午日頭最盛。
  辜娓從家裡出來沒多久，額頭已經浮了一層細汗。
  她臉色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可俞郅琰察覺到她整個人都好像忽然松了口氣一樣。
  他其實看得出來，這一家人雖然表面上和和睦睦，可言辭舉動之間存在著說不出的客氣感，倒不如普通家庭間相處得自在。
  辜延川一副慈父模樣，可十句話有八句離不開生意，辜娓果敢有能力，所以，比起女兒這個身份，或許說成是他的賺錢工具，更合適些。
  俞郅琰邁著大長腿不急不緩地跟在她身後走著，時不時抬眼看看前面的小姑娘，心裡有什麽東西像要溢出來了似的。
  又酸又澀。
  他撇了撇嘴，咬了咬牙。
  “小尾巴！”
  他忽然停下腳步，揚了聲音喊她。
  辜娓回頭看他。
  他站在陽光下，襯衫扣子解開了一半，半截胸膛露在外面，衣袖挽到小臂處，單手拎著外套，眉頭略微皺著，少了平日裡的散漫氣息，眼底倒難得多了幾分沉鬱。
  她知道他想說什麽。
  無非是想安慰她的一些話罷了。
  她站在原地沒動，仰頭看著他。她牽了牽嘴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
  “你……”俞郅琰兩三步追過來打斷她的話，忽地眉頭松垮，挑著眼睛輕笑，整個人猝不及防沁出一絲壞意，“——的妝花了。”
  辜娓：“？”
  辜娓：“……”
  她愣了幾秒，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一絲崩壞。
  他低頭笑。
  辜娓懶得跟他計較，別過身去包裡拿粉底。
  下一秒，耳邊卻忽地一熱，有人低頭湊近又很快離開，聲音裡還留著笑意：
  “——但還是很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