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弋風醒來，發現居然已經這個時間了，不禁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起床洗了個澡清醒下。 到了客廳，就看見喬雲看著手機笑得合不攏嘴，感染的李弋風也心情不錯的樣子。 喬雲開微博當博主的事，李弋風知道，只是囑咐喬雲不要接廣告之類的麻煩事，便沒說過什麽。 “噯，風風你醒啦！” “嗯，昨天……睡得有些晚，吃飯了嗎？我烤兩片麵包吧。” 在陽台正膩歪的團子聽見了李弋風的聲音，第一時間衝了進來，這個撲啊…… “啊，我說你怎麽這麽安靜，跑陽台曬太陽去了，嗯？” 李弋風用力揉著團子的腦袋，擼的腦袋上這一撮毛那一撮毛的。李弋風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 喬雲湊過來給李弋風看剛錄的視頻，李弋風知道團子去陽台是不想吵他睡覺，龍心大悅。決定加餐！ 等母子二人坐在一起吃早飯，已經8：30了。 “對了，媽，我一會就得去坐火車了。” “嗯？這麽早啊” “嗯，學校有點事，得提前回去。” “那你坐飛機回去呢？” 李弋風笑，握住喬雲的手。 “沒事，我已經訂完票了。” 喬雲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麽。李弋風回來她嫌他奔波，可是這真要走卻又舍不得了。 李弋風看著有些失落的喬雲，緩聲道。 “媽，我快畢業了，畢業後我就在這邊開一個工作室，就不用來回跑了。我這麽年輕，倒倒車而已，不累，放心。” 喬雲笑著拍了拍李弋風的手，可不是，一轉眼就24了。 吃過飯，喬雲牽著團子出去散步了，李弋風在家拿著逗貓棒逗巧克力。 貓這種動物真是會讓人的內心不自覺的柔軟愉悅。最脆弱的肚皮白晃晃的映在李弋風眼前，李弋風不由好笑，這是多有安全感。聲音都越發柔和了。 “巧克力，巧克力。” “喵～” “巧克力，哥哥走了，你和團子照顧好媽媽，不許搗亂，團子那個小胖子要是撕家，你就亮出你的爪子嚇唬他，知道嗎？” “喵～” 李弋風心滿意足。 關門前，又環視了一周，才關上門離開。 沒有多久了。 打車的時候手機一響，李弋風看著短信，腳步一頓，隨即想到什麽。 “師傅，去萬達廣場。” “告訴他了？” 陳顏青看著回復，思緒萬千。 “默默，你……” 倪海默湊過來看著短信中的好。撇了撇嘴。 “跟你想的差不多。” “我想什麽了？” 陳顏青瞪大眼睛看著倪海默。 倪海默眯了眯眼睛。 陳顏青頓時心虛的移了眼睛。 “大才子這些年真的挺不容易的，你也別太欺負他了……” 倪海默輕哼了聲。 “誰容易？你說說誰容易？誰都不容易，再說他什麽戰鬥力，我還能欺負到他？” 陳顏青看著倪海默的樣子，默默歎氣沒答話。 結果，倪海默看著風塵仆仆的李弋風出現在自己面前，剛坐定，就拿出一盒日式料理放到他面前。 倪海默楞楞地看了幾秒。 “這是……” 李弋風溫和的笑著道。 “我記得你喜歡吃他家的料理，裡面是現成的材料回去放鍋裡煮一下就可以吃了。” 倪海默當然知道這是什麽，他只是想問李弋風這是想幹什麽，不過，比這更驚悚的是，他看著李弋風面目柔和，絲毫沒有尷尬和過去的傲氣。 倪海默有點懵的看向陳顏青，陳顏青無奈的笑著點了點頭。 倪海默更懵圈了。這不讓他懟著和李弋風說話，他還真不知道說啥了……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李弋風笑著拿過一旁的茶壺倒著茶，道。 “點菜了嗎？我在車上沒吃午飯，現在挺餓的，邊吃邊聊？” 陳顏青聞言，趕緊叫服務員進來點餐。 服務員離開之後，氣氛再度凝固…… 陳顏青和倪海默的手在底下你掐我我掐你……誰也沒有說話…… 李弋風瞟了眼，喝口茶，自然的道。 “看樣子過得不錯。” 平和的問候，倪海默卻好像終於找到了槽點。語氣帶著諷刺。 “沒你過得好，事業愛情雙豐收。” 李弋風神情一滯，隨即恢復如常的微笑。 “怎麽沒把你女朋友帶來一起吃個飯？” 陳顏青看著無理取鬧的倪海默有些不快。 “默默，他們已經分手了，你還提這個幹嘛？” 倪海默看著李弋風怡然安適的樣子就不舒服。 “是啊，已經分手了，還提什麽，分手了就該被拋到腦後。沒錯。” “倪海默！” 陳顏青嚴肅的一字一字叫著倪海默。 倪海默心氣正不順呢，偏偏陳顏青還往槍口撞。 “叫我幹什麽！” 陳顏青面上露了怒色，剛要說話。李弋風在那邊把話接了過去，語氣一貫的平和。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只是我以為這個話題由我先提出來你會更生氣。” 倪海默眼神轉向李弋風，與其對視。 “那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李弋風眼神絲毫沒有躲閃， “我說什麽重要嗎？” “確實不怎麽重要，所以你就怡然自得的做個縮頭烏龜過了六年。” 陳顏青聞言皺眉。他手還沒觸上倪海默的手，就聽見李弋風的笑聲。 低低輕輕，卻不帶絲毫嘲笑之類的情緒，隨即，從兜裡掏出煙盒，衝著他們兩個的方向晃了晃。 “介意嗎？” 陳顏青無奈的搖頭，余光瞟到倪海默已經快瞪出去的眼睛。在心中歎氣，他就知道會這樣。 李弋風就在倪海默驚訝到幾乎受驚嚇的目光下，點了一支煙。 倪海默傻傻的看著李弋風的姿勢，在他面前，真抽還是裝樣子一眼就能看出來。 看李弋風的架勢，這熟練程度，煙齡得有幾年了…… 下意識的蹙眉，那一刻，浮現在他腦海裡的是六年前，圖書館裡，李弋風拽著他的電腦包不讓他去酒吧的一幕。而現在……，倪海默心裡閃過複雜。 如果說，李弋風一開始拿出自己喜歡的日本料理可以說他是裝腔作勢，那現在氣質眼神加上抽煙這件事，倪海默也反應過來了。 眼前的李弋風，不再是六年前的那個人了。 倪海默眨了眨瞪著酸澀的眼睛，移開視線，淡淡說了句。 “看見你現在這樣，還真是解氣。” 李弋風挑了挑眉，笑著道，還順著話道。 “解氣就好，你和顏青聚少離多，別因為我破壞了心情，不值得。” 倪海默蹙眉的弧度漸深，陳顏青也看不下去了。 “行了，你快別抽了。什麽值得不值得，都是逞口舌之快，你第一天認識他？” 李弋風聽話的把煙掐滅在旁邊的煙灰缸裡。 “的確，倒是一點沒變，長得還是那麽漂亮。” 陳顏青憋笑。漂亮，這個詞用得好。 然而，心情複雜的倪海默只是分別狠狠瞪了李弋風和陳顏青一眼，沒有懟回去。 服務員正好敲門，菜品一道道呈上來。 吃飯期間，聊的都是些輕松話題。基本都是陳顏青和李弋風說話，倪海默在邊上暗中觀察李弋風。 直到三人吃的差不多了，倪海默深深吸了口氣。李弋風，確實不一樣了，各方面都是。 李弋風自是知道倪海默的觀察，只是一句話也沒抱怨，眼神都沒動過。他只需要配合就夠了。 “李弋風，你知道吳歆有幾年沒回過家了嗎？” 李弋風在聽見吳歆的名字時，眼皮一跳，手不自覺的捂住胃，那溫和的笑有一瞬的僵硬。 “六年吧” 倪海默點頭。 “就是六年，整整六年，沒踏入過中國一步。” 倪海默深吸一口氣，繼續道。 “這次，我問她要不要回來，她跟我說她想回隨時可以回，只是不想回。你覺得她是不想回還是不能回？” 李弋風的頭微微低著，叫人看不清表情，半晌才緩緩說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認為是我的原因，其實你高估我了。原因很簡單，她……只是不想回來。” 倪海默立即反駁。 “不可能，她的父母朋友都在這裡，她怎麽可能不想回來。如果不是因為你在這裡……” 李弋風抬頭，臉色微白，表情卻很平靜，甚至帶著絲笑。 “你以為，如今的我，還會牽絆住她嗎？” 倪海默心中一震。 要說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只是現在的李弋風的確不可能再牽住現在吳歆的心。而這場飯局，並不是興師問罪，更像是…… 一場嘲笑的鬧劇。 他錯了。 倪海默現在深深理解了，陳顏青那句不要欺負李弋風。 這個飯局對於李弋風而言就是個專屬於他的笑話，而李弋風明白的很清楚，卻仍願意走入這場為他定製的鬧劇。 倪海默沒有再說話，卻也說不出那句抱歉。 陳顏青看出倪海默已經了然，便說了別的事生硬地把這個話題岔過去。 李弋風情緒上沒什麽太大波動。倒是倪海默白著張臉，可憐巴巴的，讓人忍不住再說他什麽。 最後結束的時候，陳顏青跟李弋風說今晚不回去住了，讓他自己回學校。 李弋風點頭，臨上車前，他看著倪海默，道。 “她會回來的，就像你說的，她沒有理由不回來。我今天說的話沒有半點推脫逃避責任的成分，你不必糾結要不要原諒我，沒什麽意義。無論時間過去多久，傷害是既成事實，你擁有不原諒的權利。我理解。再……我走了。” 那句再見，差點就說了出口。李弋風坐在車裡笑著搖頭。 哪裡還有再見。 他知道，不是為了吳歆，倪海默永遠也不屑於找上自己。 也好，丟臉的賣慘賣乖還是有回報的，他一直以來想知道的事情有了答案。 李弋風重重呼出一口氣。 這答案讓他並不意外，只是要比預計的難過程度深了些，有多深？呵呵。 可能是小針扎和刀子捅的區別吧。 李弋風對著窗外飛速而過的景物，吹了一口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