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對於普通修士而言,一輩子都未必能見識到一次食屍蟻。但是對於搬山卸嶺之人來說,對食屍蟻這種臭名昭著的異蟲就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食屍蟻乃是一種專門與腐屍惡鬼為伴的異蟲,墓碑是牠們的餐桌,亂墳崗是牠們的樂園。據說牠們乃是應怨氣、【死氣】所生,是以為不祥之蟲。 包天在靈界時打過交道的邪道修士裡,也有收食屍蟻為己用的。所以包天知道,這食屍蟻弱者是以人的屍肉為食,強者是吸食死氣為食,無論強弱皆需定時飲人血止渴。 這些食屍蟻以包天看來,每一隻個體其實並不強,但是許多隻集合到一起就不好對付了,蟻多咬死象啊。 包天不禁暗暗擔心盧玉飛會不會冒冒失失的攻擊食屍蟻,不過盧玉飛心眼多,應該不會做這種傻事吧。 他卻是料錯了,盧玉飛確實是心眼多,但是此時盧玉飛就太盲目自信了。盧玉飛自認為這小島上沒有能奈何得了他的魔獸,這些奇怪的螞蟻雖然看起來特別,但是又似乎並不強大,盧玉飛自信要消滅這些螞蟻還是很容易的。 盧玉飛又猜測到了消失的遺骸遺物必然和這些螞蟻有關,遺骸遺物對他而言至關重要,是以他便按捺不住出了手。 當然他並沒有施展什麽聲勢浩大的法術,不過是螞蟻而已,盧玉飛探手出去輕輕一抓,三根手指非常準確的捏住了一隻食屍蟻的腰。 盧玉飛是很輕視這些螞蟻的,哪個男孩子小時候沒玩過螞蟻? 抓住螞蟻之後把腿兒都扯掉、把螞蟻丟水碗裡游泳、抓著兩隻螞蟻逼著牠們互相撕咬……盧玉飛三歲時就號稱螞蟻克星了!再說,他是從螞蟻的後背抓去,怎會有事? 那食屍蟻果然被抓住之後身子拚命扭動,六條腿胡亂劃動,非常符合小時候玩的螞蟻形象。 盧玉飛便放心的把這食屍蟻提起來,離眼睛近一些去仔細觀察,他很小的時候就會把這麽大個兒的螞蟻烤著吃了。 但是頭部像象鼻的螞蟻還真是頭一次見到。所以盧玉飛還是做了一定的防備工作,一道無形的屏障將螞蟻隔離起來,那是風的牢籠。 對於這道屏障盧玉飛還是很自信的,即便是天劍宗外門弟子全力刺出一劍,都刺不穿這無形屏障。 盧玉飛好奇的盯著這隻大螞蟻,忽然見到那本來拚命掙扎的大螞蟻停止了動作,在靜止了片刻之後,毫無征兆的把牠那象鼻似的大腦袋扭轉了過來。 當然以牠那笨重的大腦袋最多能扭過一半,但是牠有著象鼻似的上顎,那上顎竟然真的跟象鼻一樣活動的扭轉過去,“象鼻”前面的小孔成功的對準了盧玉飛的臉。 盧玉飛一怔,卻見那“象鼻”裡竟然噴出了一道黑色的不明液體。 這道黑色不明液體就像是離弦的箭,速度極快,又因為近在咫尺,讓人防不勝防。盧玉飛完全沒想到過螞蟻還能噴出液體來,他之前遇到過的螞蟻可都沒有這本事。 更重要的是,盧玉飛布下的那道無形屏障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就像是針穿透布帛一樣,被那黑色液體輕易穿透了。 下意識的盧玉飛就先閉上了雙眼,但是已經遲了,他能夠感覺到有一些液體進入了眼中。 那液體冰涼,卻讓盧玉飛的眼仁火辣辣的痛。盧玉飛不敢睜眼,連忙將手中的螞蟻甩出去老遠,伸出雙手去揉眼睛。 如果他能夠冷靜的立刻用真元種子洗滌眼睛,或許能夠避免接下來的悲劇。但是他卻遵從了身體的條件反射,用手去揉了。 這樣的結果就是越揉他的眼睛越疼,而且更恐怖的是他感覺渾身開始麻痹,似乎那幾滴黑色液體就把他的身體打上了封條,除了意識之外,盧玉飛很快就動彈不得了。 “噗通——” 盧玉飛像根木頭樁子一般直挺挺的摔倒在了泥土裡,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栽了,可是他栽的很委屈,明明他感覺這些螞蟻對他構不成威脅,怎麽就會讓他陰溝裡翻船了呢? 大哥、二哥,快來救我啊……這時候盧玉飛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兩個結義的哥哥身上了,盡管他結拜之前的心思並非是實心實意,但是此刻他能想到的卻只有包天和張勁松。 他的身體不能動彈,意識卻清醒的很,更鬱悶的是,身體麻痹卻還保留了痛感。這讓他在被食屍蟻咬住了身體的時候,痛得眼淚嘩嘩的流。 我的腳……盧玉飛心裡呻吟著,他感覺到一隻大螞蟻的獠牙直接將他的腳踝處咬穿了一個洞,痛得他簡直不想活了。 但是更殘忍的還在後面,另一隻大螞蟻的獠牙毫不留情的洞穿了他的鼻梁骨,盧玉飛心裡狼哭鬼嚎的,他長這麽大還沒吃過這種苦呢,可惜他現在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也無法掙扎,只能被兩隻螞蟻就這麽拖著走了。 相比起腳踝和鼻梁骨被穿透的痛楚而言,肌膚與粗糙的地面摩擦所產生的疼痛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大哥、二哥,你們在哪裡呀,快來救救我吧,你們是我親哥……盧玉飛心裡流著淚,在劇烈的痛楚中被兩隻食屍蟻成功的拖入了地穴之中。 “大哥!”張勁松眼睜睜看著盧玉飛被食屍蟻拖入了地穴,急得嘴唇都要咬破了,但是他被包天按住了手臂,只能暫時隱忍著。 等到那些食屍蟻把所有的屍體都拖進了地穴,穴口消失之後,張勁松忍不住叫道:“大哥,為什麽不救三弟啊?” “別急,三弟不會有事的。”包天擺了擺手,他是有意讓盧玉飛被食屍蟻拖走的。 一來,三人結義,張勁松是十成真心,包天也付出至少八分,但盧玉飛至多也就是五分,不過是為形勢所迫罷了。若是這時候包天和張勁松就把盧玉飛救出來,只能算是及時援手。但是如果等盧玉飛被抓到蟻穴深處,就要被食屍蟻吃掉的時候,包天和張勁松再出手相救,那可就又是一次救命之恩了。 二來那些前輩的遺骸遺物不翼而飛,肯定是跟這些食屍蟻有關的。只是不知道這些食屍蟻為何如此做,所以包天決定由盧玉飛做餌,包天跟張勁松就跟蹤著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到時候又救出了盧玉飛,又得到遺骸遺物,豈不是更好? 所以為了利益最大化,包天選擇了暫時犧牲盧玉飛,也算是對盧玉飛心不誠的懲罰吧。這也因為被抓的是盧玉飛,換做是張勁松被食屍蟻抓走的話,包天肯定想都不想就先救人了。 張勁松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包天這麽肯定,但是既然包天這麽說了,他也就安心了下來,道:“大哥,我們接下來怎麽做?” 包天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我們跟著牠們走,到牠們的老窩去。” “怎麽跟?”張勁松疑惑的道:“我們的神識只能掃出去一丈多,但是這地下的話,神識范圍只有十分之一,也掃不到那些螞蟻啊。” “我想到了個辦法,不過這法子還需要著落在你的身上。”包天賣著關子,他的神識當然是可以掃過去的,不過那太逆天了,他不能把這關系著身家性命的最大秘密告訴張勁松,不過他可以給張勁松一些指點。 “什麽?我?不行不行,我哪有這個本事……”張勁松連連擺手,他是個實在人,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而且他確實認為自己不行。 “你不是有控制花草樹木的法術嗎?”包天咂了咂嘴唇,忍住喝酒的欲望繼續一口氣說下去:“不要隻著眼地面上嘛,要知道這些花草樹木在地下可是有根的啊。把你的法術稍稍改變一下,我想你應該懂得我的意思了吧?” 張勁松愣住了,他雖然不傻卻也算不得聰慧,以他普通人的智慧再三琢磨包天的話之後,終於眼中閃爍著難以掩蓋的喜悅。 “原來還可以這樣!”張勁松一拳打在掌心裡,恍然大悟的道。他之前只是照本宣科的修煉,但是包天的這句話,卻等於給他打開了一扇窗。 一樣法術的活靈活用,遠比去多修煉幾種法術來得更高明。 包天這才滿意的把酒葫蘆對著嘴,大口大口的喝了個痛快。他雖然只是一句話的指點,但是相信張勁松的戰鬥力能提高不少。也算是作為結義兄弟的福利吧,包天希望張勁松能變得更強。 張勁松脫下了靴子,赤著足踏在了地面上,踩著那些嬌柔的小草。他的腳面上迅速彌漫起一層淡淡的綠氣,然後他閉上了眼,感應了片刻才睜開眼。 “大哥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張勁松充滿著敬佩、信服之情讚歎道,木系法術在他家流傳不知多少代,但是只有隨著年代久遠而不斷的遺失,卻從來沒有開拓性的進展。包天這一句話,就讓到他手裡已經殘缺不全的功法煥發了新的青春,實在是讓張勁松不服氣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