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裡已經住了好幾個月,東西亂得不得了,倉促之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全部收齊了。 唯一可以保證的是我的床鋪周圍全都仔細地清理了一遍,保證不會有頭髮毛發之類的東西留下來。 曹大師的東西多,但大部分都在箱子裡沒有拿出來,收拾起來卻比我快。 “還沒好?”他見我忙作一團,皺了皺眉頭。 “有些東西在外面的辦公室裡。”我著急地對他說道。 “我看著他,你趕快去拿!”曹大師說道,同時打開了門。 素察大師正在車邊和謝老板說著什麽,看到我們從房間裡出來,他冷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對他的一個手下說了些什麽。 張金貴帶著幾個我不認識的工人走了過來。 “謝老板?”曹大師皺起了眉頭。 “對不起曹大師,按照公司的規矩,凡是突然辭職的人,我們都得看看他是不是拿走了公司的東西。”謝老板站在遠處說道。“只是走個過場。” 張金貴低聲對我說道:“我們也是被逼的,你別怪我們。” 我只能讓他們把我的行李打開一陣亂翻,還得小心地看著他們是不是拿走了什麽,幾分鍾之後,他們站了起來,表示沒找到什麽。 “可以了嗎?”曹大師壓抑著怒火說道。 “只是走走過場,履行一下手續。”謝老板笑著說道。“車子已經準備好了,你們要什麽時候走都可以。” 被他們翻亂的東西又花了我將近十分鍾才重新收好,我想去辦公室拿我的記事本,曹大師卻拉住了我。 “素察的人剛剛從辦公室出來。”他低聲地對我說道。“那邊的東西不要拿了,我們現在就走!” 車子是平時拉工具的小麵包車,又髒又破,謝老板大概是被我的行為激怒了,也不考慮曹大師會不會出手對付他。又或者,那個素察大師給了他什麽定心丸? 曹大師隱秘地檢查著車子,看是不是被人動了手腳。 我一上車給司機發了一根煙。“李師傅,麻煩你了。” “倒是不麻煩。”李師傅歎了一口氣,沒有接我的煙。“你怎麽那麽大膽子惹謝老板?你不知道他……哎,算了,你以後自己小心吧!” “李師傅,我也是被逼的。”剛剛他不在旁邊,我只能這樣告訴他。“那幫泰國人剛才有沒有來過你的車這邊?” “那些是泰國人?難怪看著怪怪的。”李師傅說道。“他們來我這邊幹什麽?” 曹大師對著我點了點頭,示意應該沒什麽問題,我們於是把東西搬上了車,也沒有再和任何人接觸,匆匆地發動車子離開了。 “師傅,您受受累,我們一起到鄉上去吃飯。”曹大師一上車就對李師傅說道。 他小聲地對我解釋降頭術的厲害,按照他的說法,道行高深的降頭術幾乎可以說是防不勝防,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姓名,所在地點,常用物品,身體部分關聯物如毛發指甲等等都可以被他們拿來做法,像素察這樣可以驅使鬼魂的降頭師尤其厲害,如果不是我的天眼能夠識破這些東西,他很可能在我們收拾東西的時候就派小鬼過來下降頭了。 “他會對我們窮追不放嗎?”我有些緊張。 “降頭的作用距離越遠,效力就越弱。”曹大師說道。“今晚我們就趕回遠山去!” 我們正說話間,車子突然一陣抖動,隨即停下了。 “怎麽了?”我一下子著急了。 “不知道。”李師傅忙著下車去檢查。“這個車子這幾天本來就有問題,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非要讓我送你們。” “打電話讓他們來拖車。”曹大師馬上說道。 但李師傅打了半天電話,卻沒有一個人接。 “他們在故意耽誤我們的時間。”曹大師說道。 這條路是斷頭路,路的一端是黑河子鄉,另外一端則是河尾村,項目部距離河尾村大概兩公裡,到鄉上則有將近三十公裡,途中有鄧家溝,高宗科,發明大村和發明小村幾個村落,但我們從項目部出來還不到五公裡,要在這個地方遇到什麽過路的車子,幾乎不太可能。 “要不我在這裡等著,你們回去吧?”李師傅顯然沒想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但我清楚,這輛車子在出來之前,某些地方一定被動過手腳了。 “不能回去。”曹大師搖了搖頭。“出來這段時間,足夠他們動很多手腳了。我們往前走!” 曹大師自己就有四個箱子,而我又有一個,雖然下面都有滾輪,但以我們兩個人的能力,絕對不可能帶著它們一路走出去。 “帶不走的都燒了吧!”他於是說道。 被燒的當然大多數都是我的東西,剩下的東西裝了兩個大箱子。 李師傅很稀奇地看著我們從他車裡抽了些油出來,澆在我的箱子和其他帶不走的東西上,放了一把火。 “孫工,你這是?”他顯然覺得我們是不是瘋了,但這個時候,我已經沒有精力和他解釋那麽多了。 “工地上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我只能告訴他。“這幾天你能躲就躲,盡量別到工地上去。” 曹大師在我放火的時候打了一個電話給呂大師,他在電話裡說會想辦法讓人在鄉上找車來接我們,曹大師讓他查查這個素察大師的底細,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我們趕快走。”他面色凝重地對我們說道。 呂大師要通過什麽關系從鄉上找車來接我們?這想想都不太靠譜。 但如果靠我們兩條腿走出去,這一路有十幾公裡的上坡,到鄉上至少也要五個小時。我拖著分給我的那個箱子跟在曹大師後面,一邊走一邊打電話給總監和張民祥他們,希望他能認識鄉上的什麽人。 但電話卻一直也沒有人接。 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從後面河尾村的方向突然來了一輛農用車。 我的心裡一陣輕松。 “你們去哪兒?”開車的村民我見過幾面, 但並不熟悉。“我去鄉上,要不要捎上你們?” 我非常高興,但曹大師卻在我開口之前搶先說道:“不用了,我們就到前面。” 他愣了一下,發動車子走了。 “曹大師?”我有點不解,午飯沒有吃,水也忘了帶,饑渴快要把我摧垮了。“我看過了車上沒什麽問題啊!” “降頭術是看不出來的,除非花時間和力氣去把它們驅散。”曹大師說道。“你覺得司機會讓我們這麽弄嗎?” “但是……”我有些氣惱,又有些失望和不爽,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是不是覺得素察一來我們就匆匆忙忙地出來,就像是打了敗仗正在逃跑?” 我點點頭,就是這種感覺。 “我精通的是堪輿調查之術,稍微會一點兒驅鬼的道術,和人相鬥不是我的長處。”曹大師說道。“別的不說,真要是動起手來,素察那幾個手下應該都是會拳術的,你覺得自己打得過他們?” 我說不出話來,但就是覺得不爽。 “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還要去硬拚,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如果天師都這樣乾,那這一行的傳承早就斷了。”曹大師說道。“當然我也不是沒有拚命的法門,但用在這種地方,你覺得值得嗎?” 我無言以對。 “現在是正午,降頭術在這個時段是最弱的。等到了晚上,素察的功力有可能會翻一番,如果到那個時候還沒有走出他的功力范圍那可就遭了。”曹大師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大聲地說道。“快點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