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末世余音（11）“還沒有醒。”慕知狸回著話進了衛生間。
她把牙膏擠在牙刷上，杯子裡盛好了水，就連剃須刀都給他擺好。
時寅跟著衛生間發出的聲音，慢慢摸索著過去。
引著他走到洗漱台前，慕知狸把杯子和牙刷遞到他手中。
看他梳洗完，然後摸著下巴一寸一寸刮著胡渣艱難的樣子，慕知狸讓人坐在凳子上，“你別動了，我給你刮。”
雖然剃須刀是自動的，但因為看不到，必須是手指過著一遍才能下手，太浪費時間了。
時寅沒有拒絕，坐在凳子上微微仰著頭，感受到對方細膩指尖傳來的觸感，一顆心軟了再軟，這個人總是比他以為的還要好。
等她停下手裡的動作要收手的時候，時寅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慕知狸詫異，“怎麽了？”
他好似能清晰感受到掌心下，那人手腕處跳動的脈搏，一下一下令人心安，他想問一句，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可終究是張不開口，明明從一開始就有答案不是嗎，救他是因為他和她前男友長得相似的一張臉，對他好，也不外乎如此……
心底突然有些發酸，他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謝謝。”
慕知狸再一次回了一句，“不用謝。”
收拾完以後，慕知狸才說出最主要的目的，“我看這家廚房裡有不少的米，還有雞蛋，那什麽……早飯你做吧。熬點粥煮個雞蛋。”
複雜的情緒一瞬間飛走，時寅道：“……好。”
他現在都已經淪為煮飯夫了。
慕知狸快速吃完，然後從鍋裡盛了一碗粥端著去了房間，臥室的女人依舊在沉睡，她正打算離開。
身後那女人突然咿呀叫著驚醒。
慕知狸轉身，就看到她捂著腦袋，身子縮成一團從床上滾落，而後拚命往角落裡爬著。
這是被嚇到了什麽地步才會這樣，慕知狸眼下凌冽，她把飯放在桌子上，然後蹲在那人跟前，“沒事了，沒事了！”
她竭力安撫著對方不穩的情緒，然後效果始終不太好，那女人捂著耳朵頭埋在膝蓋處，避開了一切外界的聲音。
慕知狸無奈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女人猛然驚到，她咿呀的哭聲更厲害了，甚至是整個身子都在顫栗，慕知狸把人抱在懷裡，輕柔拍著她的後背，“乖，沒事了。”
那女人突然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慕知狸眉頭皺成了一團，手下的動作卻沒停，安撫著拍著她的後背，“都過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慕知狸肩膀處的那一塊已經痛到麻木，那女人才是松了口，許是慕知狸的安慰有了用，也許是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幕，那女人慢慢睜開眸子，眼眶通紅看著她。
豆大的淚啪嗒啪嗒落下，慕知狸將對方眼裡的絕望讀的一清二楚，她拇指擦拭著那女人的淚，“安全了……”
那女人聽到這三個字，驀地從喉嚨裡溢出哀慟的哭泣聲，聲聲似杜鵑泣血，她雙手捂著唇，企圖把那支離破碎的絕望給吞咽下去。
等她哭累了，慕知狸把人抱起來放在床上，端著白米粥喂到她嘴邊。
女人眸子一瞬不瞬盯著她。
確定是真的安全了以後，淚又順著面頰滑落。
慕知狸捏著杓子的手都沒有抖一下，“乖，先吃點東西。”
女人愣愣張口。
看到這慕知狸才松了一口氣，趕緊喂了她一口飯。
這地方也不能久待，既然她已經醒了還是要趕快趕路才行。
等她情緒穩定下來，慕知狸帶著人除了房間。
時寅就坐在客廳，兩人一出來就撞上了。
那女人一看到有個男人，情緒又崩了，她想要轉身就跑，被慕知狸先一步抱住了。
感受懷裡的人在掙脫，和自己脖頸處滾燙的濕意，慕知狸拍著女人的後背安慰：“他是好人，別怕，別怕……”
時寅坐在那有些無措，他知道這女人在被那群人那班折辱後，肯定是看到男人就害怕，因此便一個字也不多說，聽著慕知狸安慰她。
也許是雛鳥情節，對於這個救了她的人，那女人從心底是依賴的，她情緒平複了些許，緊緊握住慕知狸的手臂，強迫著自己轉身。
她錯開眼盡量不去看時寅，躲在慕知狸身後，慕知狸的存在對她來說，就意味著兩個字——安全。
時寅的存在對她來說也意味著兩個字——危險！
慕知狸一手牽著她的手，一手半攬著她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對著時寅道：“走吧。”
時寅站在那還等著對方過來牽他，然而現在她已經多出來了一條小尾巴，根本沒辦法離他太近。
她淡淡出聲道：“我給你指路，你走慢點。”
知道是對自己說的，時寅有些無所適從的茫然，他忽視掉心裡的那點不舒服：“嗯。”
而後到了外面停車的地方，時寅摸索著正打算坐在副駕駛坐上，又被慕知狸製止了。
“時寅，你坐後面吧。”
時寅心底的不快越發濃鬱，他眉梢微動，臉上清清冷冷看不出任何異樣的往後面退了幾步，淡淡地應著，“嗯。”
坐上車，為了讓那女人放松，慕知狸找她搭著話：“你叫什麽名字啊？”
余光看到她黯淡下來的目光，慕知狸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忘了對方不能說話。
她盡力挽救，“沒事哈，後面那個眼睛還看不到呢。”
說完慕知狸意識到一個問題，她不能說話，他看不見，他們兩人的溝通不是要全靠自己。
時寅：“……”
一時間慕知狸在兩個人心口各捅一刀。
沒覺得自己說的哪不對，她空出來一隻手，“你在我手心裡寫一下。”
那女人聞言伸出手指在她手心裡寫著什麽。
等她動作停下來，慕知狸略有些尷尬的笑著，她隻猜出來了她姓丁，至於名字……
完全猜不出來。
丁檬看出了她的窘迫，她搖頭示意沒事。
為了讓她寬心，慕知狸又低聲說著一些家常話。
時寅靠在車座上聽著，起初那難聽的聲音，現在對他來說就好像是，他黑暗的人生中突然多出來的一束光，所照之處春暖花開，他嘴角的微笑不加掩飾，指尖在膝蓋上輕點著。
點著點著，時寅手指不動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忽視掉的東西好像是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