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靈素玉芝 南境瀝鋒會召集人手比郭岱預料的要更快,在準備妥善之後,便啟程去往彩雲國。 這次可沒有走回頭路,費尤不知道從哪裡安排來一艘大船,讓瀝鋒會眾人乘船沿著藩隅灣一路西行,抵達無風角上岸,那裡有去往彩雲國的捷徑,也是鎮南六關守備兵馬最少的方向。 然而在船隻離開碼頭之際,岸上忽然傳來叫喊聲:“等等我!我也要上船!” 郭岱放眼望去,一名白衣女子朝著自己招手,但船隻已經揚帆,不可能就為了一個人下錨停泊。 “郭道友,船長問你怎麽辦?”洛八匆忙趕來說道。 郭岱看著岸邊白衣女子,搖頭道:“不用管,她如果有能耐,自己就能上船,要是做不到,跟我們去彩雲國也是拖累。” “知道了。”洛八轉身走開,如今他對郭岱心悅誠服,算是郭岱的左右手,幫他處理雜事。 郭岱倚在船邊,看著那名白衣女子幾次招手都沒答應,對方似乎也發現瀝鋒會的船無意停留,不知道施了什麽法術,身子一躍,輕點水面,幾個縱躍便已來到船上。 這位白衣女子輕身之法甚妙,落在甲板上也沒點聲響,就像羽毛飄落一般,落地時還順便撣了撣衣擺,然後有點氣惱地鼓起臉頰,朝郭岱問道:“我都喊得這麽大聲了,你為什麽不等等我?” 周圍眾人見狀紛紛聚攏上來,郭岱說道:“這位姑娘,你知道我們是去做什麽的嗎?這樣貿然登船,我完全可以把你轟下去。” “我知道,你們是要去彩雲國對嗎?”白衣姑娘很是神氣地說道:“我雖然不是瀝鋒會的,可我跟著去不妨事吧?” 郭岱看了看周圍眾人,說道:“瀝鋒會沒有那麽多破規矩,可姑娘是什麽來歷?總得先說清楚吧?” “呃……我應該算是青衡道的弟子吧。”白衣姑娘有些遲疑地說道。 “青衡道?應該算?”郭岱問道:“我不久前才參加過貴派的杏壇會,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姑娘還有心在外四處跑?” 白衣女子拍了拍很是壯觀的胸脯,說道:“沒事,我家尊長已經應允了,讓我來幫瀝鋒會的道友們。” “哦……還未問姑娘芳名。”郭岱說道。 “白素芝。”白衣女子答道。 這位突如其來的青衡道弟子,不免讓郭岱心生疑竇,反正他是不信白素芝所說的話,江湖路險,莫名摻和進來的外人總是讓郭岱想起廣陽湖那段回憶。 “諸位怎麽看?”郭岱沒有下決定,回身問瀝鋒會眾人。 郭岱顯然是這次行動的頭領人物,凡事大略由他決定安排,這位白素芝能不能上船隨行,其實就是郭岱一句話的事,旁人也沒什麽阻止的理由。 “不知道這位白姑娘擅長什麽法術?”黎巾問道。 白素芝玉手一揮,一盞燈籠提在掌中,然後旋身起舞,柔和燈光籠罩著整艘大船,沛然精純生機充盈此間,眾人呼吸吐納間,隻覺得大益元氣、身心和暢。 郭岱在一旁沉默無語,他看了身旁一眼勾腸客,對方也覺得驚奇,壓低聲音問道:“這感覺是不是有點像是仙杏樹啊?” “不會吧……”郭岱看著白素芝,腦海裡突然浮現起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來,卻沒敢對任何人說。 “郭道友,我覺得可以帶上白素芝姑娘。”黎巾說道:“她的法術似乎能夠療愈內外傷損、恢復氣機法力,而且有如此法力,在方真道中也不可多得。” 郭岱怎麽會不清楚這一點,方真修士大多無非是追求全形養生的延壽之道,就算去與妖邪拚殺,也不希望死傷慘重。而一旦受傷,除了各種靈丹妙藥,最重要的其實是及時救治,以免留下難解沉屙。 就郭岱所知,能夠直接以法力療愈傷創的法術可謂是少之又少。含藏手雖然也能化轉生機,但主要是以自身元氣療複傷勢,而且若無高深法力,這種手段一般是留給修士自身的。 像白素芝這樣,直接發動精純生機,郭岱也就只見過仙杏樹下手持萬壽枝的淨泉掌門。如果白素芝真如她自己所言那般,只是青衡道弟子,就算身懷萬壽枝,也不可能施展出這樣的精妙法術。 思來想去,這位白衣女子的來歷已是昭然若揭。 “宮九素,她不會就是那個小芝精吧?”郭岱在元神中問道。 宮九素並沒有直接回答:“你為何會這麽想。” “你還當我是什麽都不知道嗎?”郭岱言道:“關函谷當初叫我將小芝精拿出來,之後又不知所蹤,肯定是被他拿走。當時我身處仙杏樹之下,雖然不知道關函谷到底做了些什麽,但事後狀況我通過勾腸客旁敲側擊都知曉了個大概。 關函谷估計施了什麽手段,讓小芝精化形成人,而且使其獲得與仙杏樹一樣的妙用法力。我才不信世上有這等好事,剛要出發就有這麽一位法力高深的青衡道弟子來協助瀝鋒會。” “在你眼中,世道都是這麽陰沉的嗎?”宮九素問。 郭岱答道:“我不過是以利為本來看待世人。” “既是如此,那關函谷又為什麽要讓小芝精化形?草木精靈化形比妖怪更難,而且還要搭上仙杏樹,這是多大的代價?”宮九素看破郭岱道:“你當初收留小芝精,不也是看中了水精玉芝?無非是想拿她煉藥罷了。” “我不否認這點,我也沒想將她囫圇個兒扔進丹爐裡,最初還想問關函谷,要如何做才能不傷小芝精根本而提取藥性。只可惜還沒來得及問……” 宮九素說道:“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問白素芝?反正她現在化為人形,肯定知曉怎麽做。” “我現在是問你!”郭岱有點惱怒地說道。 “主人不讓我說,你再怎樣逼問也無用,省點口舌吧。”宮九素淡然回應,然後就不再言語了。 郭岱有點不忿,關函谷當初“斬殺”自己,事後又沒有解釋,連人影都不見了,宮九素又不跟自己多談,感覺什麽事情都蒙在鼓裡。 其實被別人隱瞞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宮九素這段日子掌握混元金身,所發生的事情、遭遇的經歷,如果宮九素不向郭岱坦白,郭岱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這就像是夢遊,行走在懸崖邊緣而不自知,更有莫名難測的恐懼。 “行了,姑娘且收功。”郭岱勸說道,白素芝在空中飄舞,發出精純生機綿綿不絕,光是這份玄功根基,已遠在郭岱之上,搞得他都不敢拿當初對小芝精的語氣跟白素芝說話了。 白素芝緩緩落地,整理一下衣衫,抬手撥弄發絲,笑嘻嘻地對郭岱說道:“怎麽樣?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了嗎?” “可以!我看可以!” “白姑娘真厲害,我感覺法力都精進不少了。” “郭道友,一定要帶上她啊!萬一我們的人受了傷,就靠白姑娘救死扶傷了。” 眾人紛紛讚同,郭岱也不得不順從眾人心意,說道:“那白姑娘就跟我們一同前往彩雲國,不過這一路上希望不要隨性而為,也不必衝鋒在前。”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還要給你們煉丹?我還帶著藥鼎丹爐呢。”白素芝說這話就從腰間一個小香囊裡取出拳頭大的藥鼎,隨手放出,藥鼎迎風變大,咣地一聲砸在甲板上。 “這是……真元鼎!”黎巾愕然失色道。 郭岱問道:“你知道?” 黎巾點點頭,言道:“這是青衡祖師昔年煉丹所用,煉丹之時不用凡火,真元鼎自身能引天地靈氣中火性精華為用。而且凡是用真元鼎煉出的丹藥,可以發揮最佳藥性,無有損耗。” 郭岱沒有追問下去,黎巾畢竟是羅霄宗正傳弟子,自然知曉方真各派掌故,真元鼎這種仙真靈寶,說不定早有圖繪形貌記載。 “若白姑娘有閑暇,多煉製一些祛毒辟瘴的丹藥,彩雲國現況恐怕已不是尋常人間。此外內外傷損的藥散也要準備……你需要草藥嗎?船艙中備下了一些。”郭岱說道。 “不用不用,我出門時帶了很多。”白素芝拍了拍自己的小香囊,顯然就是一個乾坤袋。 郭岱面無表情地點頭稱是,關函谷連仙杏樹都能弄倒,說不定離開青衡道時還順便偷了一大批方真靈藥,反正杏壇會那時混亂不堪,關函谷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郭岱也不覺得奇怪。 白素芝的加入,並沒有造成其他意外變化。事後郭岱細思一番,估計是關函谷擔心彩雲國屍蠱之禍,單憑瀝鋒會不好應對,所以讓白素芝前來相助。 雖說得此強援是好事,可郭岱心中還是有些顧慮。自己當初收留小芝精,其實是為了拿她煉藥,為了自己日後能重塑肉身,要是這件事被白素芝了解,估計她就會把自己當成仇人看待了。 可有些事,不是郭岱不想面對,就不會發生的。 正好在抵達無風角的前天夜裡,大船在海面上緩緩行進,掌舵駕船的都是老手,正好今夜星月明朗、易辨方位,所以沒有下錨停靠。 郭岱在船艙中定坐修煉,就聽見外面有人輕輕敲門。對方雖然收斂氣機,可是郭岱能夠憑敲門的力度與間隔,大致分辨出來者身份。 “白姑娘請進。”郭岱撤下門上的法力,將人讓進來。 白素芝有點吃驚地說道:“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我還特地收斂氣機了。” “行走江湖的小門道而已。”郭岱沒有說明。 白素芝倒是一臉好奇,一把抱住郭岱手臂,擠進自己那十分壯觀的胸前溝壑,問道:“能不能教教我?” 郭岱有些吃不消,想要抽身而退,卻好似連武功招式都忘了,說道:“白、白姑娘你先放手。” “哦,我懂了!”白素芝沒有急著放手,說道:“我聽說江湖人學這些都是有代價的。” 說著話,白素芝順手把門關上,然後就要解郭岱的腰帶。 “你幹什麽?”郭岱終於忍不住,猛地向後一跳,後背都貼在艙壁上了。 白素芝眼中盡是好奇光芒,如同有星光閃爍,快步走到郭岱身前,豐腴處壓在郭岱胸膛,問道:“男的不是都喜歡這樣嗎?” “你、你先退開,我跟你說就是了。”郭岱莫名出了絲冷汗,變成混元金身這麽久,還是頭一回冒汗。 跟白素芝講了一下聽敲門的訣竅後,她興奮地一拍桌子,說道:“這裡面居然還有這麽多學問,大老爺果然沒說錯!” “大老爺?” 白素芝一捂嘴巴,好像發現自己失語,看著郭岱細聲念叨:“剛才你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聽見……” “大老爺是關函谷吧?”郭岱言道。 “你、你知道了?”白素芝吃驚道。 “一個叫主人、一個叫大老爺,他是想做地主老財嗎?”郭岱歎道:“關函谷叫你來的?” 白素芝點點頭:“對呀!我化形成功後,大老爺指點我幾句修行,然後讓我跟著你學東西。” “姑奶奶,你修為法力可比我高深多了!”郭岱這句話只在心裡喊,臉上盡量平靜地說道:“我可沒什麽東西能教給你的。” “剛才你不是教了嗎?”白素芝說道。 郭岱沒好氣地說道:“行走江湖久了,多少能積累些經驗,平日裡未必有用,要是在生死關頭能救自己一命就不錯了。教不教的,悟性差的人學了也是白學。” “那我算悟性好還是悟性差的?”白素芝追問不斷。 “你問我作甚?去問你的大老爺!”郭岱說道。 “哦。”白素芝只看外表,是一個相貌秀美、身材豔腴的女子,不過心智上卻天真得很,要是真沒點江湖經驗,恐怕還真會被歹人騙走。 “對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郭岱忽然想到。 白素芝笑了笑,說道:“你的氣味我聞一次就記得了,硬梆梆的,我很喜歡喲。其實剛才我解你的腰帶,就是想再聞聞。” “好了好了!別說了!”郭岱聞言印堂發黑,心想這位姑娘說話難道就不嫌羞恥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