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只有她相信自己
  飯後鄔朝也沒有要回父親電話的意思，隻將眼神移至連霧身上。
  頭次主動開口，語氣冷靜：“你為什麽不跟你舅舅回去。”
  連霧試過很多次要將夢裡的事情說出來，但一直都不能張口說出。此時那道夢境中的聲音再次提醒：“不能把這個故事說出來，否則故事會立馬結束。”
  連霧聽不懂什麽意思，只能低頭可憐兮兮道：“想來找哥哥。”
  鄔朝根本不想讓半大點孩子牽扯到這件事裡，薑東說得好聽可以在輿論方面挽救點。但那些極端的黑粉可能會對替自己說話的連霧進行抹黑，甚至人肉找出她的詳細信息開始恐嚇威脅。
  無論對方連霧是不是自己的妹妹，他都不想讓她牽扯到這件事中，並且絕對不會同意連霧出面發澄清視頻。
  反正自己身上罵名已經夠多了，不在乎有沒有人願意相信自己，不在乎是不是所有人都在罵自己。在乎這些的只有一心利益流量的經紀公司以及注重臉面規矩的父親。
  吳其也咽了咽口水，“是啊，小連霧想來找哥哥，就當來串個門唄，多可愛的崽崽。”
  “再說，現在也只有小連霧可以替朝哥你證明了。”
  鄔朝此時沒什麽繼續說話的心思，徑直起身離開餐桌上樓休息，想要結束今天一天的鬧劇。
  莫名他想到了今天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叫哥哥的連霧，父親不信任的無端指責，經紀公司滿心利益半信半疑，倒是只見過一面的…妹妹會替自己說話。
  當著連霧面他沒多說什麽，只是收回眼神撫著面前的玻璃杯，“你們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將手機扔到一邊後他將窗簾又拉緊了些，原本還有瑩瑩月光自縫隙處灑入，現下完全沒有光亮。
  …
  安靜的房間內傳來一聲諷笑，鄔朝到最後也沒開燈。
  於是吳其走前刻意多跟連霧強調，“聲音要小一點，千萬不要去二樓。”
  【等合同到期後立刻回家。】
  他見過挺多小孩白日玩得開心，一到晚上就哭著鬧著說要回家找媽媽。雖說小連霧看起來沒有一般四歲孩子那麽鬧人，但他也拿不準。
  不可否認對方跟自己幼時很像，相符的年歲和姓名都讓鄔朝明白連霧跟自己的關系。但自己實在不喜小孩，就算連霧不吵不鬧乖巧聽話他也會聯想到五年前母親拋棄自己的場面。
  回到房間後也沒開燈，他就著昏暗的光線窩坐在軟榻上，忽然手機屏幕亮了瞬。
  “要是想回家，就給我打電話。”吳其將自己的號碼輸入到電話手表裡，指著上面的備注教她。
  萬一晚上真鬧起來，那吵到朝哥就完了。朝哥本就有睡眠障礙而且神經衰弱，一時被激惹情緒上頭那場面肯定糟糕透頂。
  *
  樓下吳其替連霧收拾好一樓的客房，一邊鋪著床一邊跟她聊天：“小連霧晚上一個人睡覺會不會害怕呀？”
  是父親發來的幾條信息：
  【鄔朝，為什麽無故傷人。】
  鄔朝聲音冷戾，似是警告一般看著吳其。“我說了我不需要她來證明，如果你跟薑東敢慫恿她發什麽澄清視頻。”
  “別哭，別煩我，想在這呆幾天就呆幾天，什麽時候想家直接打電話找你舅舅。”四歲小孩而已，說不定半夜就吵著鬧著說要回家。
  鄔朝周身的知覺和感官放滿了數倍，靠此來緩解心中的躁鬱和煩悶，聽到消息後頓了頓才拿過手機。
  鄔朝都沒耐心看完對方發的信息，看著父親一如既往的單方面責問覺得很累，乾脆直接將他刪除拉黑。
  等得到吳其保證似的回答時，鄔朝才望向連霧。
  “小連霧，明白了麽？”
  眼前乖崽認真點頭，“我知道啦，謝謝吳其哥哥。”
  吳其摸了摸她的頭髮，想著過會回去怎麽跟東哥交代。“晚上不要亂踢被子，我明早九點來。”
  連霧還揮手跟他說再見，最後站在椅子上趴在窗邊隔著玻璃窗跟他揮手，奶聲奶氣道：“再見。”
  等到車燈消失不見後連霧才慢慢從小椅子上下來，將自己抱了一天的小包放在床上，然後開始給小舅舅打電話。
  小舅舅那邊接通後，連霧湊近電話手表小聲說話。“喂，我是霧霧。”
  連天川看著鏡頭前小腦袋笑出聲，“霧霧，舅舅看不到你。”
  隨後小崽子歪頭對上連天川視線，“小舅舅，可以看到霧霧了嘛！”
    “可以了。”
  “那媽媽今晚打電話來了嘛。”連霧緊張地抱著花朵小包軟糯道。
  連天川點頭，“嗯，混過去了。”他刻意提前替霧霧換了幾身衣服錄了十幾段視頻，按照三天打一次的頻率應該能瞞到姐姐回來。
  而且a洲那邊事情要收尾，五六年的事積壓在那肯定極為耗費心神，姐姐應該一時分辨不出視頻合成的真假。
  不光如此，連天川他也一直派人盯著連霧這邊的動靜，但凡有一丁點不對勁他都會來帶連霧回家。
  “謝謝小舅舅。”連霧高興地啵了一聲，“霧霧最愛你啦！”
  屏幕中對方難得輕笑一聲，“行啊，沒忘了你舅。”
  “早點睡吧，有事可以直接對著窗外招手，附近有人在那邊。”
  連霧乖乖點頭，然掛斷電話，將小手表放在床頭櫃上後就躺回床上。睡前一直伸手輕輕撥弄著台燈上的流蘇，抱著花朵包包想媽媽想舅舅。
  而且…也想白天看見的哥哥。
  當時連霧夢醒後立馬就問了媽媽，但媽媽只是說鄔朝是自己哥哥，別的沒有告訴她，只是讓她乖乖呆在家裡。
  最後夢境裡的聲音告訴自己快來不及了，連霧只能跟小舅舅撒嬌好幾天才趁媽媽不在家時從s國過來的。
  來之前她還會害怕，因為自己看電視的時候覺得哥哥好凶好嚇人。但現在連霧覺得好像哥哥也不是那麽壞，所以自己一定要把哥哥救回來不能讓他去世，也不能讓媽媽傷心。
  哥哥好像一點都不開心，她都沒有看見哥哥笑過，而且哥哥為什麽不願意接爸爸的電話呢。
  連霧越想越困，沒一會就閉眼睡著了，頭貼靠在貓貓玩偶旁淺淺呼吸低聲囈語。
  *
  第二日早上連霧迷迷糊糊地睜眼起床，換好裙子後端了小板凳進洗浴間刷牙，然後用熱熱的毛巾擦乾淨臉後才走出臥室。
  睡眼朦朧地走出臥室就被吳其抱著捏了捏臉，“小連霧昨晚睡得怎麽樣。”
  她白嫩的小臉上還有幾道泛紅的壓痕愈顯無辜，“很好呀。”
  “好，小連霧先來吃點東西。”吳其早上刻意多帶了一份早餐。
  客廳沙發上還坐著一人，是昨天見過的叔叔，對方表情不善的對著電腦敲鍵盤。“這什麽爛人，獅子大開口，要一百萬私下協商。”
  “有病吧。”
  此時恰逢剛下樓的鄔朝聽見，他面無表情的開始吃飯，只是眼下沾染著顯而易見的青黑。
  薑東氣得差點要把電腦砸了，現在對方不怕耗著，反倒是自己這方束手束腳了。眼下只能隨意爆出點別的明星的小料把機場打人事件熱度壓下去，到時候輿論減輕但流量紅利卻是實打實吃到了。至於醫院那人，到時候沒什麽人記得時再用十幾萬打發。
  打電話跟公司下面的營銷帳號和小道記者聯系好後，薑東才長舒一口氣。
  吳其連忙給他拿了一副碗筷，“醫院那邊我今天還要去嗎？”
  “隨便叫人看住他就行，再過幾天也沒什麽人注意那件事了。”薑東開始喝著豆漿，看向坐在對面的鄔朝。“最近你熱度算是爆了，好些綜藝為了討論度都向我這邊遞了邀約合同。”
  “我給你看了一個，如果沒問題直接可以簽了。”薑東起身從包內拿出今早剛打印的合同。
  這檔綜藝叫《一路旅行》，是一檔從籌備時就備受關注的親情綜藝。不過不像是之前的父母帶娃親情綜藝，而是觀眾們更想看的大孩子照顧小孩子的日常向戶外真人秀，熱度不斷攀升甚至被列為年度最想看綜藝之一。
  “你參加後保不齊真能洗白一波，畢竟在所有綜藝裡面親情綜藝算是戾氣最小的綜藝。”大家都溫馨追綜不會撕來撕去。
  也就是因為節目組那邊怕直播開始後沒有討論度會毫無聲息的高熱度慢慢撲掉，所以死馬當成活馬醫想找鄔朝過去試試水。
  鄔朝面色陰鬱，淡淡反問：“讓我去參加親情綜藝？”
  圈內基本很多工作人員都知道他性格暴戾脾氣臭，非必要不可能讓他跟小孩同台，之前每合作過一次童星都要因為萬年冷臉被罵上熱搜。
  “《一路旅行》綜藝上你裝也可以啊，頂多裝到直播結束，一期也沒幾天。”薑東頓了頓：“而且跟你搭檔的小孩我從公司練習生這邊選，盡量選脾氣好的抗壓能力強的。”
  原本埋頭吃包子的連霧聽到綜藝名字的時候連忙抬頭，幾乎是瞬間睡意全都消散。
  因為《一路旅行》就是哥哥出意外去世的節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