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予選擇 看著名姝主動湊過來獻吻,沈君蘭心裡並沒有多少不應該的自責,她隻覺體內血液喧囂,渴望要衝破她血管。 沈君蘭沒有動,她等著名姝自己過來主動吻她,越來越近了,她垂下眼眸,目光緊盯著名姝那嬌小又甜美的唇。 只剩最後不到一厘米的距離,沈君蘭忍不住了,正要迎上去,忽然看見名姝豔紅如血的唇瓣上真的冒出一滴血珠,懸崖勒馬般,她頭向後一仰。 名姝沒有吻到閉眼前的目標,困惑又懵懂地睜開眼,看見沈教授離自己遠了些。 原來是沈教授不願意讓她吻。 心慌慌,跳得厲害,宴名姝緊咬著嘴唇,低下頭,這時,沈教授溫暖的指腹貼上她的唇,輕輕摩挲,她的牙齒不由自主松開了已經被她自己咬破皮的下唇。 “和我接吻令你這樣痛苦嗎?名姝。”沈教授就連問這樣的問題也溫柔。 宴名姝良心備受譴責,她覺得沈教授除了她,一定還有更好的選擇,在那些更好的選擇裡,沈教授的種種需要一定能更好地被滿足,而不是像她現在這樣,就算想要努力配合,也跟個沒有經驗和情感的木頭一樣,只會讓沈教授掃興。 “對不起,沈教授。”宴名姝簡直抬不起頭。 沈君蘭用指腹輕輕抹去名姝唇上血珠,作出一個連自己都很難說服的決定。 “沈教授,我……”宴名姝混亂極了。 沈教授算是她晦暗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一道亮光,好像這時候出現就是為了短暫照亮她一下,告訴她,她還沒有被這個世界徹底拋棄。 願意給學生一百萬的教授。 宴名姝心裡猛地一震,好似有千斤重的頂落下。 她心裡有一種極其強烈的感覺,即使睡在一張床上,她和沈教授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我不知,名姝,我隻知我們現在的問題不是我能不能接受你,而是你能不能接受我,是否真的願意做我的妻子。” “什麽?玲玉她……怎麽會有這麽多錢?” “沈教授,您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沈君蘭收回還沾著名姝唇上血珠的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輕輕揉擦,有一種還在輕撫名姝誘.人紅唇的虛幻感。 有時,名姝會這樣安慰自己,她是上輩子犯了什麽重罪,這輩子才要受苦贖罪。 “名姝,你不用急著回答我,你好好想清楚再告訴我,我也不是想向你要回那一百萬,如果你不願欠薑玲玉的,那一百萬算我借給你,不用急著還,我並不缺錢。” 沈君蘭說完便從名姝臉上移開視線,唯恐再多看名姝一眼就破功,就後悔,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名姝,我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 “名姝,我隻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沈君蘭看著名姝的眼睛,要放棄剛獲得的美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美好總是讓人難以割舍。 “沈教授,您今晚不睡這裡了嗎?”宴名姝坐在床上,抱著被子問道。 宴名姝訝異抬眼,淚眼朦朧,她疑心自己幻聽,想讓沈教授再說一遍,又因愧疚和心虛不敢開口,隻怯怯看著睡袍整潔、莊然倚在床靠上的沈教授。 她下了床,起身離開。 沈君蘭認命似的歎一聲氣,“你叫我一聲教授。” 名姝從不認為自己是美好的,她生長於貧窮混亂的家庭,遭受過太多誣蔑和謾罵,她自己也漸漸沒了自信,小心翼翼隱藏自己,隻想做過透明人,這一點小小的願望也不被允許,好像她的人生本就不該安寧。 她不知道。 “名姝,我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你剛才洗澡的時候,我跟薑玲玉聯系,她問我能不能接受做到真的接受你,還有你的家庭,如果我不能,她願意替你還我那一百萬。” “我睡這裡,你睡得著嗎?”沈君蘭的手已觸到門把手。 “我……”宴名姝發現自己無法反駁,也跟著起身,“沈教授,這是您的房間,您睡這裡吧,我去睡沙發。” “你真以為我要去睡沙發?”沈君蘭背對著單純的小姑娘無聲笑了笑,不過是騙小姑娘同床睡的苦肉計,小姑娘竟真的深信不疑。 “……”宴名姝後知後覺,小手攥緊,指.尖掐著自己手心,不好意思再說話了。 “仔細想想,名姝,你只有一次反悔的機會。” 我隻給你一次逃跑的機會。 話音落,門關上,沈教授離開了。 宴名姝怔怔地看著緊閉的門,好一會兒,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臟是否還在跳動。 不論沈教授是否對她有什麽想法,沈教授確實是在她最困擾的時刻幫助了她,讓她有機會解決家裡的難題,以及擺脫黃老板的糾纏。 她真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沈教授對她的好,卻不回報給沈教授想要的嗎? 退一萬步講,她對滿臉橫肉、大腹便便的黃老板肯定是無比抗拒的,但對沈教授,她也排斥嗎? 挪到床邊,探手關掉燈,宴名姝在這張屬於沈教授的柔軟大床上躺下,枕頭、被子、這房間裡絲絲縷縷的空氣都帶著淡淡的蘭花香氣,是沈教授身上的味道。 沈教授離開了,但名姝還是覺得自己被沈教授包圍著,溫柔又霸道地包圍著。 * 沈君蘭出了自己的房間後,去了一樓。 渾身燥.熱和思想雜亂促使她去了浴室,一樓的浴室離張姨的房間很近,她此刻也顧不上了。 褪去身上睡袍,她在淋浴下方用冷水衝刷自己,衝刷自己那對於名姝過於強烈的會嚇到名姝的熱情,熱水衝到她黏黏指.尖,她頓了下,輕撫名姝嘴唇沾染的血跡被冷水衝掉了。 沈君蘭恍惚了一瞬。 浴室寬敞明亮,身上冷水很涼,身體那過於灼.熱的溫度減退之後,她關了水,擦乾身體,穿回睡袍,拉開浴室門,突然也像名姝一樣嚇了一跳。 “張姨,您怎麽起來了,是被我吵醒的嗎?” 張姨搖搖頭,額頭三條皺紋倒成三個疊在一起的V字。 “君蘭,你是不是跟太太鬧矛盾了?” “沒有,張姨您別多想,回去睡覺吧。” 張姨有許多問題想問,但沒來得及問就又被沈君蘭推著送回房間。 房門從外面被關上,張姨沒有辦法,無奈地歎了一聲長長的氣。 君蘭這孩子,長大了也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有心事不跟人說的脾氣真是一點沒變。 沈君蘭將張姨送回房間後,在原地站了會兒,思索片刻,不知去哪個空房間睡,直接去了客廳。 遠遠地,她就看見名姝的黑色小挎包斜斜地靠在沙發上,長長的肩帶墜了下來。 沈君蘭最終還是決定睡沙發,她沒移動名姝的包,睡在偏外側一點,用一件薄薄的青藍色毯子蓋在身上,側睡,腿微微曲著,沙發不夠長,只能這樣睡。 沈君蘭沒關客廳的燈,就著燈,深邃眼眸緊緊盯著名姝的包,尾指不知怎麽就勾上了包的黑色肩帶,許久,才終於進入夢鄉。 夏季天亮得早,張姨在沈家做了許多年的事,早起慣了,起來看見自己照顧多年的君蘭睡在客廳,既疑惑又心疼,倒是沒在第一時間怨懟君蘭昨晚帶回來的太太,她年紀大了,見過的事多了,知道什麽事都要先了解清楚再下定論。 “君蘭,醒醒。”張姨把微微發皺的手按在沈君蘭額頭,確認她體溫正常。 沈君蘭迷蒙地睜開一隻眼。 “張姨?” “睡這裡不舒服,我方才給你新收拾出了一間客房,君蘭你去房間裡睡。” 沈君蘭閉眼搖頭,“張姨,您去做自己的事,不用管我,我是特地睡在這裡的。” 特地?張姨驚訝地看著沙發上睡得不太舒服的大孩子,忽然笑了,又心疼又好笑。她想起許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時君蘭還是個小孩子,先生和夫人吵架,夫人鬧離婚鬧得很凶,先生不同意,夫人便搬出去住,小君蘭為了留住媽媽,很長一段時間都睡在客廳。 昨晚那位太太難道也要走嗎? 張姨哀愁地望了沙發上自己看著長大的君蘭幾眼,才願意轉身,腳步聲仿若消音,都去蓋那忡忡憂心了。 宴名姝一覺睡得還算安穩,這算是她這段日子睡得最好的一晚了。她第一次感覺環境如此重要,在她原先的家裡,那棟老式居民樓做的出租屋,每到夜晚,她總能聽到一些噪聲,有鄰居通宵打麻將,還有樓上的住戶那方面似乎有點特殊愛好,隔音不好,她總能聽見一些痛苦的、刺耳的聲音,隻覺害怕。 還有更糟糕的,便是爸爸賭博欠債招來的人,年紀小的時候,她被嚇哭,爸爸發誓不賭了,真的不賭了,沒想到最近又賭癮再犯,還欠下高利貸,宴名姝眼皮止不住跳了跳,細細一想,今天就是那些人來收債的日子。 雖然已經將銀行卡給了弟弟,宴名姝並沒有完全放心,左右看了看,沒看到手機,先下床去洗漱,洗漱完,換上自己昨天的衣服,宴名姝決定先找到自己的手機,聯系一下弟弟,看看什麽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回去一趟。 手機不在房間,宴名姝想了想自己昨天還待過的地方,便只有一樓客廳了,她穿著沈教授給她找的新拖鞋下樓去,不禁想到她昨天來時穿的玲玉的拖鞋,不知沈教授放在哪裡了。 走下樓梯,宴名姝直奔客廳,走了幾步,遠遠看見她的包以及睡在沙發上的沈教授,愣住了。 沈教授怎麽睡在沙發? 腳步頓了頓,宴名姝放輕腳步,繼續緩緩靠近,走到沙發邊上後,她就彎下腰,屏住呼吸,伸手去取夾在沈教授和沙發之間的包。 取包還算輕松,宴名姝輕而易舉拿到了鼓囊囊的包身,往外扯時,才發現肩帶繞著沈教授修.長得過分的尾指。 宴名姝仍舊不敢呼吸,小心翼翼去解包的肩帶,快要成功時,繞著肩帶的那隻手忽然動了,她偏圓潤且短短的尾指被輕輕捏住。 “名姝,你已經做好選擇,決定離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