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宋小竹心跳得砰砰砰,她在拾荒者社區待了有一個周了,知道垃圾山不是太平之地,有不少無家可歸的流民,會專門盯準拾荒者。 她這是被盯上了? 宋小竹腦中還在響著提示音,等待她做出選擇。 任務A,擊殺入侵者*1,獎勵量子幣*10,修複值*5。 任務B,脫離危機狀態,獎勵量子幣*5,修複值*10。 終於有了其他獲取量子幣的途徑,給的數量比一級成就要多很多,還有修複值,只是這兩個任務…… 宋小竹盯著“入侵者”三個字,握緊了簡易的剝皮小刀。 轟隆隆! 忽然一陣地動山搖! 這突兀巨響掀起的大風,差點把身形單薄宋小竹給掀翻在地。 她捂著口鼻,頂著強風沙回頭,看到了那巨大的重型運輸車,它足足有七八米高,單單是輪胎都有兩個宋小竹那麽高,哪怕隔了很遠,宋小竹也感覺到了它的壓迫感。 轟隆隆! 又是一陣巨響,無數垃圾被傾倒而出,砸在了垃圾山下。 小竹碰了碰自己的胸口,那裡放著隨機合成的“奶糖”和獵人的剝皮小刀。 然而,那邊有沒有其他的拾荒者? 巨大的運輸車肆意傾倒完垃圾後,又卷著漫天塵土,向著高高的堡壘開去。站在遠處的宋小竹,隻依稀看到了運輸車上的標志,一個被光環圍繞的銀色“天平”。 宋小竹沒再猶豫,她勒緊了大麻袋,大步走向了區北的回收站。 “呼……”宋小竹深吸口氣,平複了心跳。 社區有一條主乾道,剛好能讓普通貨車來往,兩邊住著的也都是在社區過得相當不錯的人家。 無憑無據的,她說有“入侵者”,白淨也不會信。 有了新的垃圾,原本已經回社區的拾荒者一擁而上,想趁機翻找值錢的廢品。 而這些居民最大的夢想就是購買一張“公平卡”,持卡進入墨城,成為堡壘中的公民。 這是墨城的城市徽章。 宋小竹看得心驚肉跳,她慶幸自己沒在那邊拾荒,否則這垃圾倒下,她一定會被活埋…… 他們是最早的拾荒者,在墨城剛落地時就以拾荒為生。 宋小竹沒去湊熱鬧,她眼前閃爍著一個紅色的感歎號,在她視野的右上方,約莫一根手指大小。 拾荒者社區並不大,它圍繞著墨城的垃圾處理中心而建,相當於一個城外村。 宋小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些小作坊,大多努力了祖孫三代,也沒能換到一張“公平卡”。 怕也沒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現在好歹有個讓目標身體麻痹的奶糖和一把異常鋒利的小刀,再加上這個感歎號預警,已經是有所準備了。 她手裡拖著白淨給的大麻袋,裡面裝了五十多個塑料瓶,準備去回收站換錢,然而此時宋小竹心裡直打鼓,完全不想去回收站,隻想快點回窩棚。 可是回窩棚要怎麽解釋? 宋 這些和宋小竹這種“散戶”不同,他們有著自己的小作坊,能集中處理垃圾,也能憑著人多力量大,收集更大也更值錢的廢品。 墨城的“公平卡”有多貴? 危機在哪兒? 宋小竹的心始終懸著,時刻提防著可能到來的“入侵者”。 拾荒者社區有四個廢品回收站,根據方位命名,分別佔據了東南西北。 這四個回收站是“官方”的,得到了區長的認可和庇護,不僅有統一的回收價格,更有一些日常必需品在統一出售。 回收價格很低,出售價格很高。 尤其是一些轉手就能賣的二手工具,售價比回收價至少翻五倍。 他們敢這麽定價,也是有恃無恐——社區嚴厲禁止私下交易。 打著保護社區的名義,區長胡老太養了一批身強體壯的流民,每日除了收租就是監管拾荒者,一旦發現私下交易,輕則罰款,重則毒打一頓。 垃圾山這裡汙染高人命賤,就這麽死了的不在少數。 區長胡老太,儼然就是這個小社會的土皇帝。 管得再嚴也擋不住利益驅使,大家私下裡還是有偷偷交易,只是宋小竹這個“外來人”不可能接觸到。 況且,宋小竹手裡也就幾個塑料瓶,哪裡值得去冒險交易,她規規矩矩去了距離白淨窩棚最近的區北回收站。 平時這時候,回收站頗為熱鬧,今天空蕩蕩的,只有幾個人匆匆往外走,走回站裡的只有宋小竹。 區北回收站的站長是個中年男人,他穿著頗為體面的中山裝,頭髮整齊的梳在腦後,鼻梁上還架了副平光鏡,慣常拿眼尾看人。 他姓夏名豐收,大家都喊他夏站長。 夏豐收斜了宋小竹一眼,繼續撥弄著算盤,整理著手裡的帳目。 宋小竹不是第一次來了,她不是嬌氣的前財閥大小姐,雖說也被廢土的糟糕生態給衝擊了三觀,但好歹是成年人,懂得適者生存。 她溫聲道:“夏站長,這裡是五十六個塑料瓶,我已經壓整好了,您清點下?” 夏豐收頭都沒抬:“五十六個?” 宋小竹一頓。 夏豐收:“是五十吧。” 宋小竹:“對,五十個,是我數錯了。” 夏豐收滿意地點點頭:“放後面的貨箱裡吧。”說著他在吐了口唾沫在指尖,數出五毛錢給宋小竹。 宋小竹接過錢,小心踹到口袋裡。 她看向了夏豐收身後的貨架,那裡掛著些二手工具,有鋤頭也有斧頭,還有鋸木刀和鐵鏟子,價格最便宜的也有5塊錢,最貴的鋸木刀竟然高達20塊。 鋸木刀在拾荒者社區的意義絕對不只是鋸木頭,而是可怕的武器。 比她懷裡的剝皮小刀厲害多了。 貨架下方是貨櫃,裡面有幾個麻袋,從貴到賤裝著精米面、雜糧面和野菜糊,另外還有個小櫃子,裡面放著油鹽茶醋,這些更貴,遠超宋小竹所處世界的物價,尤其是鹽,比精米面都貴。 回收站也有肉賣,但卻是限時的,不僅貴還稀缺,是拾荒者想都不敢想的食物。 垃圾山的汙染太高,基本沒有打獵的可能,哪怕能撿到從城裡扔出來的腐爛牛排,也沒人敢吃,毒死人都是好的,痛不欲生更可怕。 “喲,這不是白爺撿的小孩?” 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宋小竹後背緊繃。 來人名叫商保,是社區有名的街溜子,仗著家裡有個小作坊,成日遊手好閑,正事不乾,他繞到前面,打量著宋小竹:“我當他撿的是個小子,沒成想是個丫頭。” 他一雙狹長的眼睛落在宋小竹身上,像蟲蟻爬過。 宋小竹避開他的視線,粗著嗓子對夏豐收道:“夏站長,我先走了,爺爺在等我回去做飯。” 夏豐收不置可否地應了聲。 宋小竹轉身要走,哪知商保一把抓向她:“丫頭,白爺年紀大了,養不了你多久,不如你跟了我,我保你……誒……” 宋小竹早有防備,她靈巧地躲過,頭也不回地跑出回收站,很快就拐進巷口,消失不見。 商保明顯愣了下,嗤笑:“倒是滑溜。” 這麽說著他心頭一癢,嘴角緩慢彎起:“是真的很滑溜。” 剛才商保沒抓到宋小竹的胳膊,卻扯到了她的衣服,沾著灰的脖頸下隱隱透著白,是真的白,洗乾淨了像傳說中的奶豆腐。 想到白淨,商保心裡又是一陣煩躁:“死老頭,佔著茅坑不拉屎。”- 宋小竹在垃圾山折騰一天,本就筋疲力盡,跑了一路後她心臟跳得厲害,快要換不上氣。 紅色感歎號無聲地懸在右上方,宋小竹忍不住想著,難道這個“入侵者”是商保? 應該不會吧……商保對白淨很忌憚,她只要老老實實待在窩棚,他不敢硬闖。 宋小竹調整好呼吸,輕手輕腳地進了窩棚。 白淨的這個窩棚,在21世紀的現代人眼裡,條件相當惡劣。 牆壁是用生鏽的鐵皮和木板拚成的,縫隙處塞著舊布條,頂頭是一整塊黑色篷布,舊得不能再舊,幾場酸雨已經將它腐蝕得到處是洞了。 窩棚很小,最多六七平米,也就是尋常臥室的一半大,而這裡兼具了臥室、餐廳、廚房甚至是洗手間。 白淨給了宋小竹兩塊木板,讓她自己做床,宋小竹哪裡會做,她只是把大的一塊鋪到了地上,另一塊豎在了自己和白淨的床中間。 當時的白淨冷笑一聲,沒說什麽。 宋小竹一眼把窩棚看到底,意外地沒看到那佝僂的身影。 “爺爺?” 她試探著開口。 沒人回應。 白淨不在窩棚! 宋小竹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情況。 她在這裡待了一個周了,白淨似乎從沒離開過窩棚,每日除了吃飯,就是在外面懶洋洋地曬太陽。 用他的話說,他一把老骨頭,吃得少用得少,才不會去垃圾山瞎折騰,然後他扔給宋小竹一個大麻袋,讓她去拾荒換錢,自力更生。 那時宋小竹的思維還停留在21世紀的太平盛世,沒覺得白淨這閑老頭這有什麽問題,如今想想,問題很大。 垃圾山的流民可不會尊老愛幼,白淨這半截入土的模樣,卻佔了一個窩棚,怎麽沒人來搶? 說起來,抗生素可不便宜。 白淨居然一出手就是三瓶。 一個有點存款的年邁老頭子,在靠近垃圾山的窩棚裡安安穩穩的獨居…… 不簡單。 只是現在,白淨去哪兒了? 眼看著天色暗下來,宋小竹的心沉甸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