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兄妹 “大哥，快看，欣雨！我就說吧，欣雨那就一定在劉叔這裡，你們還不相信！”一個帶著驚喜的清脆女聲打破了小山坡的寧靜。 “這欣雨也真是的，動不動就要來劉叔這裡哭一場，太嬌氣了！”這個女聲明顯帶著不滿。 “姐，你怎麽能這樣說欣雨呢？要不是新梅姐，欣雨能哭著跑出來嘛！”最先的那個聲音反駁道。 “新梅說什麽了？不過是讓她學會自己做飯洗衣，難道錯了嗎？”後一個女聲懟了回去。 “誰知道新梅姐到底對欣雨說了什麽？！反正在姐的眼裡，新梅姐說什麽都是對的！”第一個女聲明顯不高興了。 “好了，你們別吵了，沒看見她趴那裡一動不動嗎，還不趕緊過去看看她到底怎麽了？”這次說話的是個男聲。 來的是兄妹三人。 年長些的大概二十二三歲，是個相當帥氣而精神的小夥子，名叫張洪亮。 兩個姑娘，大的叫張紅霞，今年十八。 小的那個叫張紅芸，今年十四。 兄妹三人來這裡正是尋找暈倒在墳前的這個人。 這個人是辛雨卻也不是辛雨，在三兄妹的眼裡此人名叫劉欣雨。 幾個月前的突發的山洪奪走了她父親的性命，也讓她被動地與張家長子也就是眼前這位叫張洪亮的年輕人訂下了婚約。 張洪亮的一聲輕斥，頓時讓爭持中的姐妹倆收了聲，快步來到劉欣雨身邊。 “哎呀，欣雨身上好燙啊！”說話的正是最先開口的那個小姑娘的聲音：“大哥，你快過來呀，得趕緊送欣雨去看醫生！” “喊大哥幹啥呢！快把她扶我背上，我來背她！”張紅霞橫了張紅芸一眼道。 她可不想就這樣讓劉欣雨徹底纏上張洪亮，就憑劉欣雨這樣的天煞孤星，又什麽事都不會做，別說有點兒迷信的媽媽，就是她也是真心不願意劉欣雨進門當她的大嫂。 “你背？”張紅芸微微一愣，張紅霞有多討厭劉欣雨，她還能不知道？ “不是我背，你來背？！”張紅霞又懟了張紅芸一句：“還愣在那裡幹什麽。扶她起來啊！” 張洪亮的眼底閃過一絲說不出來的情緒，在張紅霞背起劉欣雨之前伸出了手：“還是我來吧。” “大哥！”兩個不同的女聲，張紅霞的聲音裡明顯帶著不讚同，而張紅芸的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高興。 張洪亮對著張紅霞搖了搖頭：“我先把她背下山，快到村裡的時候，再讓你背。” 原本臉上帶著責備的張紅霞頓時了然一笑，而張紅芸就顯得有些不開心了。 張洪亮輕輕掐了掐張紅芸鼓鼓的小臉輕聲道：“不想她被別人說三道四的話，你就聽大哥的。” 背上的這個姑娘是小妹張紅芸最要好的姐妹。 如果沒有那個婚約該多好！ 張洪亮歎了口氣，他在接到家裡來信說給他定了親事，真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他四年前就被招工進了省城當工人。 雖然出身農家，卻聰明好學又心靈手巧，短短兩年就從臨時工轉為正式工。 更因長得英俊帥氣，是廠裡數一數二的美男子，自然也就成了許多姑娘親近的對象。 這些姑娘中既有廠裡普通的工人，也有廠醫院的醫生護士，還有其位廠領導的女兒，甚至還有省裡某位局級領導的女兒。 雖然到目前為止，這些姑娘還沒一個入他的心，卻也有那麽一兩個合了眼緣的，繼續接觸交往說不定就能成為對象，進而步入婚姻的神聖殿堂。 偏偏在這個時候，張大牛卻將他給許了出去，沒錯，就是將他許出去了！ 對象就是現在背在他身上這個叫劉欣雨的女孩。 他也能猜到，父親替他許下這個婚約，全家最開心的應該就是張紅芸。 心思單純的小妹一定希望他馬上將劉欣雨抬回家給她當嫂子，這樣她就可以天天與劉欣雨粘在一塊兒了。 只是這事…… 張洪亮的心裡閃過一絲陰霾。 如果沒有前幾日接連做的那幾個相似的惡夢，也許他依舊不會回來。 背上的女孩很輕，據說已經十六歲了，張洪亮覺得還沒有十四歲的小妹張紅芸重。 若不是背上滾湯的溫度，張洪亮真以為自己正背著回家的行李呢，輕飄飄的沒有幾斤重！ 到了山下，張洪亮背著劉欣雨繼續往村裡走，張紅霞卻伸手拉住了他。 因為她發現遠處正有人往這邊來。 “大哥，把欣雨交給我，你從那邊回村。”張紅霞邊讓張洪亮將劉欣雨交給她邊指著另一條回村的小路說道。 雖然村裡人人知道劉欣雨與張洪亮之間有個口頭上的婚約，可是張紅霞千方百計地想著要攪了這門親，自然不願意讓人看到張洪亮背劉欣雨。 先不說劉欣雨配不配得上張洪亮，就憑這個婚約是父親張大牛一手包辦的，就夠令人難以接受的。 再過兩年就八十年代了，作為新時代的年輕人，難不成還要繼續接受封建家長製包辦婚姻？！ 在這個婚約還有可轉圜余地的時候，張紅霞絕對不能讓人看到是張洪亮將劉欣雨背下山的。 張洪亮本人對這個婚約本就是極其抵觸，今天他剛從省城回來，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跟著兩位妹妹出來尋找劉欣雨，只是不希望劉欣雨像他夢見的那樣出事。 畢竟劉家對張家是有大恩的。 如果沒有劉欣雨的父親劉青山救了張大牛父子，那麽家破人亡的就不是劉家而是張家！ 但是要他就這樣以他的終身來回報，張洪亮的心裡真的難以接受。 腦海裡閃過前些日子接連做的那些夢，張洪亮的心裡更覺得忐忑難安。 雖然只是個夢，可是那個夢太過真實，也太過鬧心。 他覺得這是給他的警示，如果不處理妥當，夢裡的一切就很可能成為現實，到那時不但張家成了忘恩負義之輩，他張洪亮更是成了人人唾棄的白眼狼進而失去工作。 就是那幾場似是而非的夢，才讓他不得不請了假匆匆趕回來。 一進村聽到的消息，真的讓他大吃一驚，夢中看到的那些不好事似乎正在向他逼近。 背劉欣雨下山，對張洪亮來說也許有些迫不得已，此時此刻又讓他覺得也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只是讓人看到是他背著劉欣雨下山，一時間似乎還是讓他覺得窘迫和難堪。 剛才他只顧著埋頭想心事並沒有發現前方有人過來，得到張紅霞的提醒趕緊順勢將劉欣雨轉交給張紅霞。 將劉欣雨交給張紅霞，看到無知無覺趴在張紅霞背上的劉欣雨小臉燒得通紅，張洪亮的心裡突然間又湧起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 對著張紅霞張了張嘴，連手都已經伸出去了，那樣子就像要將劉欣雨重新接回來。 劉欣雨的樣子實在太令人擔心了，現在應該盡快送她去醫院看醫生才對。 張紅霞的雙手托著劉欣雨，一邊指揮張紅芸在身邊扶著些已經在她背上的劉欣雨，一邊對著旁邊的小道呶了呶嘴，催促張洪亮趕緊從小道離開。 因為樹木和角度的原因，只要張洪亮現在趕緊從另一條路離開，前方過來的人就發現不了他。 張洪亮緊了緊眉頭，有些憂心地看了劉欣雨一眼，終於還是轉身走向那條小道。 見張洪亮快步離開，張紅霞微微松了口氣。 她是個健壯的姑娘，背著劉欣雨依然可以健步如飛。 張紅芸看了眼張紅霞，又看向張洪亮離開的小路，很不開心地嘟著嘴嘀咕道：“欣雨與大哥有婚約，還怕人說？！再說了這小半年大哥沒在家，欣雨也沒少被人說。等大哥與欣雨辦了訂婚宴，看誰還敢說？！” “住嘴！要是讓人知道是大哥將欣雨背下山的，我撕了你的嘴！”張紅霞聽了張紅芸的嘀咕，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側頭對著張紅芸怒目而視，壓著聲音惡狠狠地斥道。 “本就是大哥背欣雨下的山，你撕我的嘴就能改變了？！”張紅芸是張家最小的孩子，打小就覺得父母兄姐的寵愛，面對張紅霞的訓斥和凶狠的目光，不怕死地直接懟了回去。 張紅霞鼻子都要被這個不懂事的妹妹給氣歪了。 她怎麽就能這麽不懂事呢？！ 劉欣雨到底有什麽好的？ 除了比她們多讀了些書，農家女孩子該會的基本都不會。 這麽一個嬌氣的人娶回家來，難道是要張家當菩薩祖宗供起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