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軍令如山! 所以哪怕連長和指導員心中一千個不願意,但也得執行。 連長和指導員親自來到班裡幫蘇秦收拾行李,並不斷叮囑。 牛欄山新兵連的上空瞬時被一種巨大的哀傷彌漫。 一些淚點比較低的新兵,已經眼圈都紅了。 其實,分別的日子就要到了,這一點,大家都明白。 按照計劃,三個月的新兵連集訓已經就要結束,最多一個星期大家就要分別,各自奔赴各自的連隊!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一切會來得這麽快! 往年也有上級部門提前搶人的做法,但提前這麽多,還從來沒有過,所以大家都沒有心理準備。 所有的兵都來了! 有的站在宿舍樓前,有的站到蘇秦的宿舍外,有的站在樓梯上,走廊中。 大家都不說話,只是沉默著。 但湧動在大家心中的情緒卻越來越洶湧。 當蘇秦背著行李從宿舍裡走出來,和林巨熊侯龍象匯合在一起的時候,有人終於忍不住了:“蘇秦,你怎麽就要走了?” “蘇秦,你走了我們怎麽辦?” “是啊,蘇秦,許三多的故事都還沒講完呢,你不能甩甩手就走了啊!” 大家紛紛攘攘。 走到樓下,蘇秦環視了一圈想,想了想,他走到那個軍官面前,立正,敬禮:“報告首長同志,能不能給我一個小時,我想把今天的節目做完,和大家做一個告別。” 蘇秦的話音一落,唰,上百雙眼睛頓時齊刷刷的看向了那個軍官! 那個軍官皺了皺眉,看了看表道:“只能給你三十分鍾,六點半我們必須走!” “謝謝首長!”蘇秦敬禮。 他把行禮放下,交給林巨熊,想了想,他走到連長和指導員面前:“連長,指導員,我們這兒有吉他嗎?最後一次節目,我想給大家唱一首歌!” “吉他?” 連長和指導員一愣。 片刻之後,連長苦笑:“我們這兒怎麽可能有吉他,蘇秦,要是你真想唱,就直接唱吧,我們軍人唱歌,哪兒那麽多講究!” “是!”蘇秦敬禮。 但連長和指導員的眼神都很黯然,蘇秦就要走了,可是這麽一個小小的願望竟然無法幫他實現! 就在這時,那個軍官道:“等等......吉他的話......我車裡有一把。” 十分鍾後,寧靜的新兵連裡,熟悉的旋律陡然響了起來。 “親愛的戰友們,親愛的兄弟們,大家好,我是牛欄山新兵連的廣播員蘇秦......” 很快,蘇秦的聲音從喇叭裡傳了出來。 但這個聲音一改往日的調皮與幽默,變得很莊重,就連稱呼也變了,稱大家為兄弟,為戰友。 想到這兒,很多人的心中越發黯然,有人甚至悄悄擦起了眼淚。 “三個月前,也就是八月一日,我們從全國各地而來,一起匯集在這裡,一起成了兄弟,成了戰友!” 蘇秦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沉甸甸的感情。 “帝國二十二億人口,今年參軍入伍的也有幾萬,但為什麽只有我們一百多個人匯集在這裡?” “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三個月,朝夕相處,生死與共,我們不是兄弟,但卻已經勝似兄弟......” “但今天我卻要提前離開大家了,我再也不能給大家講故事了,我再也不能偷偷的把連長和指導員的糗事播送給大家聽了,張華連長,文新指導員,還有高虎連長,盛永聯連長......你們可以暗暗的松口氣了啊......” 但聽到這句話的張華和文新並無任何輕松的樣子,臉上的表情都很黯然。 距離牛欄山幾百公裡甚至上千公裡的幾處新兵連,他們的士兵和連長也在聽著這個廣播,但大家的臉上都只有哀傷,並無任何的快意。 時間在一分一分的流逝,蘇秦的廣播在不疾不徐的進行。 他沒在播報往常的節目,他只是說了一些想說的話,當然,這其中,他也做了一些交代,比如沒有講完的許三多,大家如果還想看的話,可以怎麽辦,等等等等! “兄弟們,戰友們,再過一個星期,我們很多人也要相繼別離,但我今天想請大家記住,我們是兄弟,是生死與共的戰友,無論時間如何流逝,我們之間的情意,不會丟失! 最後,我想請大家記住一句話,牢牢記住一句話,不拋棄,不放棄,不管面臨的處境多麽艱難,不管前方如何坎坷,永遠不要放棄自己! 我們要像許三多一樣,哪怕未來暗無天日,但依然要堅持,我們永遠也不要放棄自己,同時,也不要拋棄自己的集體,自己的戰友......” “好了,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我也得離開了,最後,我給大家唱一首歌吧!” 唱歌? 大家暗淡的眼神稍稍亮了幾分。 “還沒聽過蘇秦唱歌呢,不知道他唱歌水平怎麽樣?” “他肯定沒我唱得好,不然他早就開一個唱歌的欄目了?” 大家嗡嗡嗡的低聲議論了幾句。 很快,吉他伴奏的聲音從喇叭裡傳了出來。 “送戰友,踏征程” 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很多眼睛發亮的士兵頓時低下了頭。 這兩句歌詞一下觸動了大家蘊藏了許久的情緒。 離別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雖然大家表面上都好像跟以前一樣,但其實,大家的心情已經慢慢起了波瀾。 蘇秦的這首歌就像星星之火一樣,一下就引爆了大家壓抑了許久的感情。 “默默無語兩眼淚 耳邊響起駝鈴聲。 路漫漫,霧茫茫。 軍營生涯常分手 一樣分別兩樣情 戰友啊戰友 親愛的弟兄.......” 歌聲繼續傳出。 但已經沒有人去關注蘇秦到底唱得好不好了! 很多人都垂下頭。 有的士兵已經擦起了眼淚。 “我去上個廁所!”連長咧開嘴朝大家笑了笑,然後大步離開。 指導員靠在牆上,抬起頭,似是在仰望天空,但鼻翼一動一動的。 就連那個軍官也低下了頭! “好了,歌唱完了,兄弟們,再見!” 幾分鍾後,蘇秦拿著吉他小跑過來,唰,他一下抓起行禮背在背上。 “首長,我們走吧。” 軍官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蘇秦沒和任何人說話,只是埋頭大步朝前走去,林巨熊和侯龍象也一樣,沉默不語,只是走路。 他們的身後,士兵們一個又一個的看著,不知什麽時候,一個士兵忍不住,猛的朝前跑了出去,於是,很快,一個又一個的士兵追了出去。 那個軍官的車早就已經開到新兵連大門口了! 蘇秦等人即將走到那輛車的時候,一排一班的一個新兵大聲喊道:“蘇秦!” 蘇秦停下腳步,轉過身。 “蘇秦,請你記住,我們是兄弟!”有人喊。 “蘇秦兄弟,保重!”大家一起喊! 蘇秦立正,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