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來的卻是樊樓的一個商戶,叫做陳斌。 大家見禮之後,陳斌就挑眉,笑的有些古怪:“等明年你就十五了,你看果果這般招人疼愛,可你總不能出門都帶著吧?” 沈安有些懵,問道:“可是有合適的女人願意做我家的仆婦?” 大宋官方不支持奴隸制度,以往最多的就是人犯的妻兒被罰為奴隸,自家賣身的很少。不過近些年越來越少了。而且沈安是平民,也買不到官賣的奴隸。 所以大宋的仆役,不分男女,大部分都是雇傭製。 做得好,主仆相得的,那就是一輩子。 做不好,或是不滿主人的,那大家期限滿了好說好散。 陳斌就是那得了炒菜秘技的十家商戶之一,只是他沒啥背景,所以對沈安的態度最為親切。 他擠擠眼睛,看了邊上的趙仲鍼一眼,見沈安沒有讓他避開的意思,就說道:“你該找個賢惠的女子成親了,今年不成,你小了些,等十六歲的時候……” 十六歲…… 沈安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這個……多謝了。只是我這邊還得再看看。” 陳斌馬屁沒拍成,就轉個話題道:“你若是想找仆婦,我這邊倒是可以幫你看看,不過最好還是找中人吧,到時候有挑選的余地。” 沈安謝了陳斌。 等隔壁家搬了之後,稍微灑掃整理一番,他就要和果果搬進去了。 可那麽大的院子,他們兩兄妹住著,那感覺…… 沈安自己倒是不怕,可果果怕啊! 兩人住在隔壁,感覺大概和住鬼屋差不多。 這事兒宜早不宜遲,沈安馬上就去找中人。 在汴梁城,但凡是涉及到人口雇傭的,或是房地產買賣的,必須要從官府認定的中人,也就是牙人的手中完成,然後官府那邊自然就有備案。 這等手段就是大宋在取消夜禁和不再限制遷徙後的政策補充。 沈安尋了個年輕的中人,一路跟來的趙仲鍼就嘀咕道:“要找老成的,年輕的不經事。” 沈安沒搭理他,和中人說了自己的要求。 “我這裡大概要一個掌總的管家,還要兩個仆婦,一個照看我妹妹,一個最好會做飯,順帶做些雜事,另外……若是有穩靠的,身手好的,給我找一個來看家護院。” 大家都以為這中人會過濾一下手中的資源,然後再給出一個方案,可他卻馬上就給出了答案。 “管家的話,小人這邊有個人,他家人口少,而且人活絡,對汴梁城中的人物都熟悉……” “人怎麽樣?” “他先前在一個官人家做了七年,後來那官人被彈劾受賄流放,不過他沒被牽連,據說還勸過那官人,只是那官人不聽,冤孽啊!” 沈安一一聽了,然後和中人約了時間再碰面,也是一個面試的意思。 和中人分手後,趙仲鍼一臉失望的道:“你太笨了。” 果果卻容不得有人說自己的哥哥,就嚷道:“你笨你笨!” 趙仲鍼不屑的道:“那中人看著才二十不到,做事肯定不穩靠。” 沈安在想著自己每個月的收入,等這些人進家後開銷可夠。 “我翁翁說的,年輕人就是不牢靠,做事還是要……” “啪!” “你幹嘛又打我?” 趙仲鍼捂著頭,悲憤的道:“你說不過就打人,算什麽好漢?” “活該!” 果果幸災樂禍的笑著,就差拍手歡慶了。 沈安隨口說道:“老成是好事,但許多時候也代表著暮氣和老奸巨猾。” 趙仲鍼反駁道:“可總比剛才那個穩靠。” “你懂什麽?” 果果牽著花花,沈安牽著果果,兩人一狗看著分外的協調,而小刺蝟般的趙仲鍼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神色又有些黯然,沈安見了就說道:“中人這一行都要在官府備案,所以不必擔心被哄騙。在這個基礎之上,老家夥們總是想賺更多的錢,總是想把自己手中最差的人手先交出去,明白嗎?” 趙仲鍼問道:“那年輕的……他們不想賺錢嗎?” 沈安笑道:“他們是想賺錢,可剛才那中人看著朝氣蓬勃,甚至主動下調自己的傭金。這等人更想要口碑。有了好口碑,還怕賺不到錢?” …… 三日後,沈安和中人再次見面。 十多個男女站在一起,神態卻只是微微謙卑,看不到那等惶然或是低人一等的麻木。 沈安一一問了話,最後定下了四個人選。 “見過郎君。” 管家是三十七歲的莊平安,看著很老實,但是能給官員做管家,並且還能察覺到主家在貪汙,並進行規勸的人,不會老實。 仆婦是陳大娘,三十多歲。 廚娘是曾二梅,二十出頭,很是年輕。 一般的年輕人不大樂意去給別人家做事,曾二梅卻是例外。 果果有些呆滯了,然後看了趙仲鍼一眼。 趙仲鍼也有些受不住了,就低聲道:“你哥哥肯定不會選她。” 醜! 曾二梅的長相很醜。 如果把她的五官單獨拎出來的話,那麽至少能評個普通。 可是一旦湊在一起…… 沈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問道:“為何要出來做事?” 曾二梅甕聲甕氣的道:“沒人願意娶我……家裡也待不下去了。” 沈安點頭道:“好,算你一個。” 曾二梅不敢相信的抬頭看著沈安,“郎君,前面十多家人都看不上我呢……” 沈安皺眉道:“你……這個,你笑起來看著還是挺好的,好好做。” “多謝郎君。” “你……” 沈安看著一個壯漢在沉吟。 “見過郎君。” 壯漢抬頭,笑道:“小人原先……說來懺愧,小人當年也曾殺敵,只是後來被上官嫉恨……就被趕了出來。” 這貨笑的有些讓人頭痛。 沈安皺眉道:“正經些,說實話。” 中人賠笑道:“郎君,這姚鏈原先乃是禁軍中的人,聽聞……說說你和西夏人、遼人乾仗的事。” 壯漢馬上就眉飛色舞的開始說起自己的光輝歲月,只是沈安覺得這貨看著有些不靠譜。 “別想蒙混過關,否則我會去包拯那裡尋個消息。” 這貨的履歷很出色,沈安有些心動了。但是卻擔心他被軍隊清除出來的理由不好。 姚鏈有些不敢相信,就看了中人一眼。 中人還沒說話,趙仲鍼就板著臉道:“禁軍中我也能問話,若是你不老實,到時候讓巡檢司的按照逃兵抓了,然後流放到沙門島去!” 這孩子一板著臉,竟然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覺。 沈安忍住了呼一巴掌的衝動,姚鏈卻叉手道:“小人……” 他笑的有些尷尬,沈安喝道:“說不清楚就出去!” 他不會為了一個護院而冒險,特別是禁軍,對於百姓來說,那是一個禁臠般的存在,一旦被莫名的罪名黏上了,洗都洗不去。 姚鏈低頭道:“小人……小人當年一時衝動,和都頭的娘子說了幾句話……” 這個色胚! 沈安瞬間就知道了這貨被禁軍趕出來的原因,但是應該沒有什麽大罪過,否則他早就死的屍骨無存了。 “小心禍從口出。” 沈安警告了一下,然後對中人說道:“那就這樣吧,半個月以後開始,到時候新家事務繁雜,都要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