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粥鋪,蘇賢肚子有些撐。 十個蒸餅隻吃了四個,粥也隻喝了兩碗。 提著剩下的六個蒸餅,慢悠悠回到街尾的家門,石磨轉動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開門而入,將六個蒸餅放進廚房,踩著嘎吱做響的木製樓梯上得二樓,推開書房的門。 左右閑來無事,他準備溫習一下功課。 “借助外力提高安全感,獲得自保之力之事,還需好好謀劃一番。”蘇賢一邊收拾書房,一邊思考,該當如何從唐矩那裡尋找突破口。 “但讀書人的身份不能丟!大梁王朝,雖然不是歷史上的朝代,但士農工商的鄙視鏈依舊存在……” 書房非常簡陋,一排搖搖欲墜的書架,似乎用手指頭輕輕一戳它就會轟然倒塌; 書案和椅子也是舊的,桌面鋪了一張木板,因為桌面上有許多劃痕,凹凸不平。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怎麽才這幾卷書?” 蘇賢呆呆盯著書架上僅有的五個卷軸,隨即想起,十余日前縣學開學,他曾將大部分書籍都搬去了縣學。 後來,在經學博士那兒請假一月,人回家了,但書籍沒有帶回來。 蘇賢隨手取下一個卷軸,在舊書桌前坐下,慢慢展開,熟悉的字跡,熟悉的書卷氣息撲面而來。 卷軸是花了大價錢買的,上面的字則是自己一筆一劃抄上去的……書籍珍貴,一般學子只能自己手抄。 看了一會兒,蘇賢心頭莫名浮躁,他走神了,想起昨晚醉仙樓中那位少女與黑衣人的對話。 事關遼人啊! “不行,若遼人果真南下犯邊,極有可能劫掠各州縣城,樂壽縣也不能幸免。” “無論從我個人的角度出發,還是從大局上出發,都得想辦法阻止此事!” 蘇賢掩卷沉思,雙目雖然盯著書卷,但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他自言自語道:“我目前手無縛雞之力,應當如何阻止呢……咦,等等!” 蘇賢豁然站起,在書房中激動的走來走去。 只聽他喃喃道:“我正愁不知如何從唐矩那裡尋找突破口!蘭陵公主遠赴幽州坐鎮,不就是因為遼人的事麽,若……” “既然要找靠山,那何不直接找蘭陵公主呢?聽說蘭陵公主極美,有‘大梁第一美人之稱’且尚未出閣……” “不行不行,蘭陵公主對現在的我來說,高高在上,還是先搞定唐矩再說吧!” “……” 細細謀劃一番後,蘇賢不由握緊雙拳,認為此事大有可為。 唐矩在蘭陵公主那裡得了好處,一定不會虧待他蘇賢。 一會兒後,蘇賢冷靜下來,凝眉道:“此事倒也不急,時間尚早,或許我可以……想辦法偷聽一下他們的密會。” 蘇賢自言自語,離開書房,來到隔壁臥房,走到一面牆壁之前,仰頭望著房梁處。 他記得以前,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曾爬上房梁通過一個不大的洞口潛入隔壁領居家玩耍,可謂記憶猶新。 後來,被老爹蘇正當場逮住,揍了屁股,還將房梁上的洞口用青磚堵住封死。 “或許,我可以將房梁上的洞口重新打開。”蘇賢眸光燦燦盯著房梁,“等他們密會之時,我就躲在洞口後面偷聽。” “如此一來,就可以避免被發現,因為我和他們之間隔了一堵牆,隨時可以撤離,簡直完美!” 說乾就乾。 蘇賢搬來木梯,搭在牆上,手腳並用爬上去。 這面牆用青磚砌成,因為它要承重,而且還與隔壁鄰居家公用,也就是說這堵牆的另一面就是領居家。 一根粗達數寸的原木橫梁,一頭插在青磚砌成的牆壁裡,房梁之上的牆壁,曾有一個不大的洞口。 這個洞口不知是做什麽用的,蘇賢猜測是修築房屋之時匠人偷懶所致。 當年蘇賢小時候就是從此洞潛入隔壁領居家玩耍,不過現在已被青磚封閉。 原木房梁上積了厚厚一層灰,蘇賢用手一摸,手指頓時烏黑一團,他不由皺緊了眉頭。 再用手去推橫梁之上的青磚,發現紋絲不動。 “這麽緊的麽?” 蘇賢站在木梯上,多次嘗試,發現還是推不動,更取不下任何一塊青磚。 “怪了,我記得這上面的青磚是松動的啊。” 原主的記憶浮現,那時他還小,若青磚取不下來,他也不可能弄出一個洞然後鑽到隔壁領居家。 蘇賢兩手沾滿灰塵,仔細觀察青磚的縫隙,而後恍然:“應該是後來,老爹修複這個洞口之時,抹了類似水泥一樣的東西,嚴絲合縫……” 從木梯上下來,蘇賢去廚房洗了手。 回房仰頭望著房梁上的青磚,差點就此放棄。 “不行,不行,此事涉及遼人,事關重大,也是我用來突破唐矩的法子,不能就這麽放棄。” 蘇賢定下心來,既然青磚紋絲不動,那就用蠻力將之鑿開! 他咬牙打定主意,非得要在牆上鑿出一個洞口不可! 隨後他想起角樓街上有個鄰居,是個石匠,可以找他借鑿石的鏨子和鐵錘…… 一刻鍾後。 蘇賢拿著鏨子和鐵錘返回,沿著木梯爬上去,開始叮叮當當的鑿牆。 …… 柳蕙香家。 今天剛做的豆腐已經成型,兩主仆來到臭豆腐發酵的房間,開始忙碌。 這時,叮叮當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小姐你聽,那是什麽聲音?”張翠花停止手裡的活計,側耳傾聽。 “應該是衙門在修繕城牆吧?”柳蕙香側頭看了眼窗外,因房屋後面就是縣城的城牆,所以她只看見了城牆的青磚,堅固且斑駁。 “可是這聲音的方向不對,小姐你聽,並非是從城牆上面傳來的。”柳蕙香的家,雖然有兩層,但相對於城牆來說還是太矮。 若衙門修繕城牆,聲音必然是從“天上”傳來才對。 柳蕙香愣了一下,仔細聽了一會兒,發現張翠花說得也有道理。 “奴婢聽這個聲音,似乎是從……”張翠花面色古怪,“是從小姐的閨房那邊傳來的,莫不是有人在鑿小姐閨房外面的牆壁不成?” “不行,奴婢得要去瞧瞧。”張翠花起身,生滿橫肉的臉非常嚴肅,怒色隱現。 “翠花,你別瞎想。”柳蕙香本能認為不可能,自嘲笑道:“我們家裡,就連賊人都不敢來,又有誰會鑿我們的牆呢?” “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不會有人做這種事,翠花你不要多想。”柳蕙香緩緩道。 “可是小姐,這個聲音……” “修繕城牆,並不一定只在城牆上面修繕,也有可能是修繕城牆的中間。”柳蕙香說。 “也有道理。” 張翠花點頭,隨即不再理會此事,專心忙自己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