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舟,起来。”“我已经睡着了。”顾辞远额角又开始一阵阵猛跳了起来。这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的耐性。顾辞远在心里暗暗念了几遍静心咒,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醉鬼讲道理,因为那根本毫无道理可讲。顾辞远声音无波无澜,“你又穿着礼服睡觉,弄坏了你赔得起?”姜雨舟果然一下就弹坐了起来。顾辞远心想这一招果然有用,正要继续循循善诱,就见姜雨舟开始把肩带往下扯,嘴里念念有词,“对,不能把衣服睡坏了,要先脱下来。”顾辞远:……几乎在她扯下来的一刹那,顾辞远飞快把自己的外套扔了过去,罩在了她的身上。他额角猛跳,“你给我住手!你要是敢再脱一下,我马上把你扔出去!”姜雨舟抬眼看他,神情委屈巴巴的。“不脱就不脱,你凶什么凶?”顾辞远暗暗咬紧后槽牙,他凶?这他妈的已经是毕生以来脾气最好的一个晚上!他寒目盯着她,把凶残进行到底,声音冷如冰霜,毫无波澜,“住哪一栋?”酒鬼也是会欺软怕硬的,她弱弱开口,“十,十九栋。”“第几单元?”“一单元。”“房号。”“1203。”顾辞远把后视镜合上,转过头目视前方,“把衣服鞋子穿好。”身后传来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半晌,她小小声地说:“好,好了。”他转头,就看到她把自己的外套穿在了身上,里面的礼服反倒穿得潦草,格外引人遐想。偏偏她背脊挺得直直的,越发将那遐想呈现在男人眼前。顾辞远一下又转开了视线。“下车。”姜雨舟打开车门,迎着嗖嗖的冷意颤颤巍巍地下了车。被冷风一吹,那晕乎乎的脑袋霎时冻得更僵了,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他的外套很大,穿在姜雨舟的身上,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顾辞远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种莫名怪异的感觉。拽着她找到了电梯,按了楼层,两人终于站在了1203的门口。顾辞远望着姜雨舟,姜雨舟也望着顾辞远,大眼对小眼。顾辞远不耐烦,“开门。”姜雨舟满脸茫然,“开门?”顾辞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有了一股不大妙的预感。“你的钥匙呢?”姜雨舟依旧一脸茫然,“我的钥匙呢?”她胡乱在身上摸,最后从顾辞远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顾辞远揉着眉心,“……你家里有人吗?”姜雨舟歪着脑袋疑惑,“我家里有人吗?”很好,肯定是没人了。他今天出门肯定没有看黄历。顾辞远面无表情地开口,“现在,打电话给你的朋友,让人来把你领回去。”他指着她,一字一顿地警告,“不!要!再!学!我!说!话!”姜雨舟张了张嘴,到嘴的话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又用那种“你好凶哦”的眼神控诉地望着顾辞远。“打电话!”姜雨舟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没电,要充电。”顾辞远没听清,他不耐烦,“你说什么?”姜雨舟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似的,“我,我没电了,要,要充电。”他说过,不要再对他说充电两个字,不然就会把她不客气,所以她才会这么戒备。顾辞远:……她就不能把话说全乎,说她手机没电了吗?不过这也再次证实,今天真的是不宜出门。顾辞远闭眼冥想,现在的情况,他急需冷静。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对面的人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阿嚏,阿嚏……”她拢着他的外套,却仍是阵阵发抖,显然是被冻得不轻。顾辞远抿了抿唇,最后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而去。“跟上。”“阿嚏……哦……”两人又上了车,一上了车,暖气充盈,姜雨舟瞬间就活了过来,舒服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顾辞远看着她这个大号的狗皮膏药,这口气却是怎么都舒不出去。他一语不发,车子轰地一声就驶了出去。姜雨舟一个猝不及防,整个人被颠了一下,脑袋磕在了车窗上,咚地一声,格外响亮。顾辞远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姜雨舟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顾辞远把所有的郁气全都发泄在了车速上,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嗖地蹿了出去。只半个小时,车子就使进了他家的车库。顾辞远沉声,“下车。”然而,后排一点动静都没有,顾辞远回头看,姜雨舟已经歪着脑袋,在后面睡得东倒西歪。再仔细看,还能看到她嘴角流出的一道晶莹的水珠。难怪一路上那么安静。顾辞远接连叫了好几声,这人都像死猪似的没动静。顾辞远面无表情地接连按了几下喇叭。刺耳的声音响起,在车库里传来一阵阵回应,姜雨舟猛地惊醒了。她迷茫地吧唧了两下嘴,似有所感,抬手,在嘴角上擦了一把。顾辞远眼睁睁地看着她用自己的西装外套擦!口!水!他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姜雨舟:“你饿了吗?”顾辞远满脸黑人问号。姜雨舟:“那为什么你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顾辞远:……莫生气莫生气,等她酒醒了再收拾她。终于回到家,铁憨憨热情地跑上来求主人亲亲抱抱举高高,顾辞远冷漠地一脚踹开了它。姜雨舟却是一把抱住了它,对他一脸控诉。“猫咪那么可爱,你怎么能踢它?”他冷笑一声,“再哔哔,我把你俩一起扫地出门。”“哦……”“喵……”顾辞远指着沙发,“今晚你睡这儿,你最好老实点,未经我的允许,不可以随便上二楼,不可以随便乱动我的东西,更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吵醒我。否则,后果自负,明白吗?”“哦……”“喵……”顾辞远煞气很重地上了楼,留给她一个冰冷无情的背影。顾辞远抱着衣服和毯子下来的时候,姜雨舟抱着铁憨憨正在疯狂蹂躏,嘴里念念叨叨。他走近了才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小兔子,白又白,割了脑袋做兔排。小猫咪,白又白,割了脑袋跟我拜拜。”顾辞远:……突然对铁憨憨的人身安全产生了深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