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星坠入深深深海

【情有独钟+虔恋情深+花季雨季+暗恋】我爱他,成了我对他最后的秘密。我看着他走近我,距离持续缩短,但是我知道,他和我,是此生再也无法靠近的距离。 我无数次想过和谢昕涛的重逢,只是没想到真的发生,我才明白,原来这样的重逢,等于最终的告别。 他看向我的方向,和我的视线对接。世界的步调忽然变得缓慢而不确实,他的目光很像有一瞬间,像水波一样摇摆荡漾着泛起波澜,但下一瞬,他移开了视线,看向林佳,表情自然大方,温暖平和,就像我真的不过只是一个路人。 没有寒暄,没有对白,没有多余的情绪流转,也没有乱了步伐,他和我擦身而过。 带起的空气流动,像是轻微的风,却有着撕裂世界的力量。 至少,我的世界,是被撕裂了。

Volume 07
01
无论如何已经是冬天了,阳光里只有冷冽的味道,空气冰凉。风把一切切割得近乎光秃秃,只有几棵灰色的没有叶子的树张牙舞爪,讨不到欢心。
我走进那扇贴着“周玮 医生”铭牌的门的声响便显得分外的热闹。
原本站在窗前,像是情趣大好的看着窗外没什么风景的风景的周玮转过身,惊悚地看着走进来的我。
“hello,周医生,有没有时间说几句话?”
“小爱,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他的疲倦和我的元气形成完全的对比,却又有种奇异的和谐感。“我只是一个医生,不是富豪。”
他不是富豪,他甚至连一个最基本的有承担的男人都不算。我看着他,像是跳出了这个困局,从非常冷静的置身事外的角度打量着他,他是这么表里不一的人,一开始就带着只是好玩的直接企图靠近我,为什么我会爱上他呢?
难道是因为他和我一样,擅长的都是无法从表情或者话语里看出来的谎话?
周玮避开了我的视线,他过身叹了一口气,动作里表现出的就是对我存在的相当的不耐烦。
“这里比较像是一个适合了结的地方。”我看着他忽然紧张起来的脸,即使觉得这个人已经无关紧要了,也还是有一种报复到他的痛快感,“虽然其实从根本上来说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但是这些事情我还是想说清楚,分手就明明白白的分手,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虽然你在之前就已经结婚了。”
听到我这么说,他原本紧张的表情立刻纯熟地转变成笑容,但看起来仍然无比虚假。
“以后我们就各走各路,当做从来就不认识。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要甩掉一个人,也应该看着她的眼睛大声地说出来。”
程天爱,真丢脸啊,之前能放下尊严,放下个性,放下固执,居然只是因为放不下这样一个人。
不过放弃,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我想到谢昕涛对这件事情的评价是,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过一个或者几个以后想起来会觉得非常丢脸,甚至完全不想承认的人呢。来日方长。
那就把周玮当做垃圾丢掉好了。目前首要的关注目标,当然是谢昕涛。
在谢昕涛生日前,明明白白地和周玮划下一个正式的休止符,总觉得像是完成一个仪式。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承认,但是和谢昕涛在一起的程天爱,是活到现在为止,让我最喜欢的自己。
“你今天怎么舍得穿得这么憔悴?”
“哈?”我忍不住垂头看了看自己,并没有刻意打扮,反而为了配合谢昕涛一贯挑剔我的着装的特性,T恤上面套了件最普通的纯白羽绒服,牛仔裤虽然是LIVES501经典款的,但配上寻常款式的球鞋,绝不会特别引人注意。我皱着眉头看着从跑腿君升级到男朋友的谢昕涛,无奈得一塌糊涂:“你也太难伺候了,拜托你来点人性好不好。你真的喜欢我么?”
“嗯?”他一脸“你为什么忽然问这种问题”的狐疑感。
“从你这一个多月对我的百般挑剔来看,你的爱的线条实在是太不清晰了。你喜欢我?真的喜欢?”
“就说你小孩子不懂,越是真正喜欢的,就越难把‘喜欢’两个字说出口。”他一脸老成状。
难怪说三年一代沟呢,我跟他隔着一点五条沟,四舍五入就是两条,沟通起来是有些困难。不过算了我不计较,便宜他了。
“你如果不三天两头老问喜欢不喜欢这种问题,一定比较可爱。你不是一向都很有自信吗?”他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再慢慢地握住了我的手,表情变得偏向严肃正直的方向:“你那样冷漠淡然的态度,像是完全不在乎这个世界。可是,我想让你在乎我。”
“谁允许你说这么肉麻的话的?”
“你没发现么?你一直都在问我的感情,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喜欢我。”
原来他也会有不安全感哪,而且他气闷的样子真是很有二两小可爱。我踮起脚,在他侧脸留下一个若有似无的吻:“谢昕涛,我正式的告诉你,以后连你的呼吸,我都不想和别人分享。”
空气仿佛被施予了凝滞的魔法,整个世界的光被他的肩膀挡住一部分,我的视界变得不那么明亮。
灯光柔和,怎么都像在梦境。空间里蔓延细微的电流,视线接触时心脏酥麻,呼吸中湮开了迷醉的甜。
即使靠近,也有着缝隙。却能感觉到彼此脸颊的温度,像是磁场,带着不可抗拒的吸引,迷幻的气息持续着萦绕弥漫,甜蜜的张力绑架了理智。
“虽然你还是没有正式跟我说你喜欢我,但是……”话语里没有忐忑的等待宣判的气息,尾音微微上扬,在感知里划出一个完美的表示正确的符号。他手指动作缓慢,施加的力度却不容抗拒,扶起我的下颚,让视线交错,“爱爱,你跑不了了。”
稍稍用力的让他放松拥抱的气力,在两人之间拉开能够对视的空间。我发出小小的笑声,轻轻的,极度缓慢的,一点一点的和他十指交扣:“我不会跑啦。”
那些藏在心里的长久的寻找,等待,期盼,和无法放开,终于有了明晰的形状。
谢昕涛,你知道么。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我也不相信我自己。
但是我想相信你。
02
我了解我自己。
耐心全无,创造力匮乏,情绪很容易就自己暴走,擅长说谎和演戏,非常虚荣,没有什么朋友,不会处理感情。我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苍白的存在。
可是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世界也不重要。如果有人爱我的话。
我现在才体会到,属于幸福的范围之一,是安静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努力的身影。还有感觉到他在盛世繁华里意气风发,却仍然沉静着心思,念念寻找自己的视线。
正常的明亮的恋爱,就是这样吧。
生活里慢慢的全面渗透另一个人的存在。
视线交缠住时会交换温柔绵长的亲吻。
在他不要值班日子来接我下课,然后牵着手为了散步而散步。一路上小弧度地晃着手臂,让十指交扣的感觉更加立体而明晰,絮絮叨叨的对他说些其实无关紧要的话。
小学时的一次探险。喜欢的那处河堤。学校里发生的事。小惟和林一哲的爱情进展。昨天在家里虽然遇见了很久没见的爸爸,但是却没有说什么深入的对话。医院门前那个十字路口的红灯总是比绿灯久,等起来很容易就心烦起来。
他会认真听着我说这样也许毫无重点毫无意义的话,偶尔会问一句“然后呢”,看过来的视线里有最温柔的光,像是守护星辰一样珍贵而让我忍住不想要永远凝视。
我最喜欢这样安静的散步时间。像是一点一滴的,把那些彼此不曾共有的过往岁月,来不及在最开始就认识他的我,镶嵌进他的世界。
而他要值班的夜晚,我会坐在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陪着他。
虽然急诊室原来真的超级忙碌,虽然林佳总是阴沉着脸,虽然偶尔会遇见周玮和他老婆,他们那种带着明显挑剔以及鄙视的眼光让我非常不舒服,但每次离开办公室,再回来的谢昕涛,总是会揉揉我的发,给我并不豪放但温暖的笑容。
这样小小的幸福,已经是人生最美好的部分。
不过最近连我都觉得生活顺利,事事顺心,这根本是不正常的。毕竟老天爷一直都那么恨我。
不过也许它发现了新的虐待对象,暂时放松了对我的关注也不一定,它毕竟是很忙的嘛。哎呀总之不管老天爷了,我一向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忠实信徒,船若不直那我来直的随遇而安。反正不见棺材不落泪,见到棺材我就躺平好了吗。
我侧过头看着整个人完全沉浸在手里那本医学大部头书的谢昕涛,心里都是不容忽视的小欢喜。
仿佛感应到我的注视,他抬起了头,给我一个微笑,说:“过来。”
我摇摇头,指一指墙面上的钟:“我约了小惟2点半见面,要迟到了。”
“那你快去吧。”他挥挥手对我做再见状,表情整个可爱到不行,“晚上要是不要陪她,就陪我吃晚饭吧。”
“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我跩跩地伸出食指摇晃得嚣张,然后挥挥手,“bye~”
约小惟逛街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谢昕涛的生日选择礼物。他一定不记得他曾经不经意地告诉了我他的生日,so,我如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送上生日礼物,简直就是最佳惊喜的完美呈现。
紧赶慢赶地赶到和小惟约定的百货公司的门口,还是迟到了十分钟。
虽然笃定于小惟一定会等我,而且绝对不会生气,但是我心里还是有和自己不太熟的歉疚感出现。
小惟果然已经到了。她坐在百货公司的门口的木质长椅上,我远远看着她,明确地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她用右手托着低垂下去的头,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道阴影,把眼睛里的光芒都封闭起来。不需要视线接触,更不需要交谈,我能感觉到小惟心情非常低沉。我走近她,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她微微抬起头,眼睛潮湿。
她说,小爱,我失恋了。
是从来都元气满点笑容十分的许惟笙,第一次流露的脆弱和眼泪。
是我没有在她身上见过,也不想要在她身上见到的寂寞和疼痛。
我就知道老天爷对我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它还是那么恨我。
它从来不肯赐给我长久的安稳与幸福。
03
劈腿在这个年代还真的不算什么新鲜事。甚至可以说,你没被劈过?那你还没有真正恋爱过。
但是这样司空见惯人手必备的事情发生在小惟身上,要我不愤慨,那不是欺人太甚么!
更别说肇事者还是林一哲。
喂这里不是反转剧场不是综艺整人节目不是狗血放送协会啊!
我内心肆虐着熊熊的火焰,烧得我几乎想要咆哮,却只能陪着小惟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感觉她的体温从指尖逐渐流失,手心冰凉到逐渐颤抖。
我把她用力抱紧,她怔怔地流着泪,并不恸哭,我却能从她每次呼吸里感觉到她的疼痛和绝望,嗅到如同我划开手腕时甜腥的血液味道,包围住每一次心跳。
时光安静的滑过这个世界,留下深深浅浅的这些那些,寂寞快乐,得到失去。
林一哲。
他是我从前根深蒂固的信仰,他让我相信纯白色是真实存在,他给我的憧憬和止步不前的自惭形秽都那么鲜明立体,他是我生活里的清流,只是我忘了,生活总是很擅长伪装。
我就是不受教,活该嘛。我爸妈不是早就言传身教的告诉我,爱情亲情种种一切都是可以装得很像的,看起来像是真的的事情,怎么可能都是真的呢。
只是为什么不能是真的呢?
那些他一贯在人前流露的天真无防备,理之当然的正直和诚恳,超级可爱的抽风和天然,凝视时总是清澈的眼神,原来都是演技的一部分么?
分明一直的一直的,满载着期待悸动,仰望着他,却没有想到会以这样一种完全陌生的姿态对他幻灭。
撕裂的也不止是我曾经擅自的潜滋暗长的“喜欢”,和他营造的直接坦率的信任。这根本就是老天爷对我残存的对它仅有的希望和信仰的最后颠覆。太令人发指了。有一根锐利的丝线,摩擦着缓慢地在我心间,划出血痕。
我看向天空。那种深刻的蓝,无穷无尽般的延伸,平滑隽永。
虽然我们所在的城市,好像24小时都是很繁华的所在。
但是过了晚上10点,还是能感觉街上的行人慢慢变得稀少起来。
深冬理所当然存在的低温里,快速掠过街头的风带走微薄的温暖,划过脸颊的时候能够明显感受到刺痛。亮着橙黄灯光的橱窗,也流露出寂寂寥落的样子,把身后沉默的影子拉得又长又薄。
裸露在空气里的颈项,和脖子上偶尔反射着橱窗里流淌灯光的项链,交织成寂寞的形状。
韩家怡的呼吸间弥漫着雾,低温下形成的红润的脸色掺杂着很多焦急:“小惟你乖,跟我们回去好不好?”
安静的慢慢行走的小惟,步伐间并不凌乱,但对身边的我们一直不理不睬。
我从她手机里找到韩家怡的电话,把韩家怡叫了出来,小惟的安静和惘然让我觉得很害怕,我怕万一她有个想不开,我一个人还真的搞不定。
“小惟你已经这样走了一个下午了,你看马上就要凌晨了,本来身体就不好还穿这么少会生病的,你跟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慢慢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
“办法?”小惟因为低温且一直沉默而干涸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在风里几乎悄不可闻,但随后响起的轻微的笑声,让冰冷更加灌进我的心里。“……你说……”
“嗯?”小惟声音里透露的僵硬和冰冷,让我们都停下脚步,“怎么了?”
“你说,我看见的他和那个女生的亲吻,会有其他原因么?”
“肯定有的,也许是那个女的自己扑上去的,也许是打赌输了,也许……也许……”韩家怡拼命地找着理由,却苍白得大概连她自己也无法相信吧。
“小爱,你说呢……”小惟怯怯地看着我,像是受伤而濒死的小动物。
我摇摇头,长久的沉默着,没有回应她。
“小爱……”小惟看着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而一脸紧张的韩家怡,和大概脸色铁青得很凶的我,又垂下头了:“……我这样,很像笨蛋吧。”
“小惟你别这么说啦……”
韩家怡用力安慰的声音被我切断,我冷冷地说:“许惟笙,你就是个笨蛋。”
“程天爱你疯了?你还刺激她?”韩家怡对我怒目而视。
“你们两个够了啊,别闹了。不就是失恋么?不就是一个林一哲?不就是被劈腿?许惟笙你和他在一起有多久啊?真有那么痛彻心扉么?我跟你说现在的人没离过婚的简直都不算活过,何况是失恋?你许惟笙再去找一个男人有那么难么?他是拿了你初吻还是初夜?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了不起啊?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三贞九烈非君不嫁?把他一脚踹开然后重新找个人开始不就行了,这冷得要死的天气你以为你在玩行为艺术?还有你!”我越说越大声。生气的情绪升腾起来,受伤的明明是小惟,为什么被惩罚的还要是她呢?看清楚了事实之后为什么还要那么任性地自我欺骗呢?我用右手食指直直地指着韩家怡的鼻尖,“我明白告诉你人家有你不多没你不少,可怜你不等于喜欢你,你少教她那些一点意义都没有的所谓为了爱情牺牲奉献,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恨恨地向前走,脚步声却没有跟过来。
“许惟笙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我转过身准备爆发的情绪,在看到蹲在地上抱着自己肩膀的小惟,和泪流满面抱住她的韩家怡时,心里的不耐烦和暴躁终于稍微沉淀了下来。
“小惟……”
“程天爱你根本不懂小惟有多难过,像你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你有什么立场教训我们?”
韩家怡的眼睛虽然朝向着我,但水分太多而导致没有焦点的视线其实没有什么刺痛感。
但确实的,我被刺痛了。
我怎么会不懂。我比谁不懂。那种怎么也放不下的心情和纠结,那种像是被人按在水里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和没有出路的慌乱感。
可是那些往日堆积的谎言,营造出的“程天爱”,又怎么能向小惟说明,怎么能传递给她,我真的知道她有多痛?
我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的那些虚荣,伪装,虚弱的逞强和害怕。
于是声音也只能放慢放软下来,我蹲下去握住小惟冰凉的双手:“小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发脾气的……我们回家吧。你全身都冰凉了,别生病了。”
没有得到回应。
她的头埋得低低的,颤抖的身体掩饰不了哭泣这样的事情。
“你相信我,会有更好的更懂得爱你的人出现的,会有人知道你的好的。”
我发觉自己的视线也模糊了,小惟的冷透过被我握住的手传递到我心里。
“可是,我只喜欢学长。”
降落在视网膜里,小惟的表情,带着执拗的坚持,和不可转圜的肯定。
04
真是够了。
好不容易把小惟送回家,没有惊动她爸妈,看着她睡着才离开,为什么我现在还要陪着这个我根本不想接触也没有什么了解的韩家怡?而且她一直闷声不响地喝着酒,难道我还要辛苦地再等她喝醉的时候把她搬运回家?老天爷我拜托你我跟她根本不熟好不好?你有考虑过我的心情么?真是过分。
我终于忍不住夺下她的酒杯:“我送你回家,不要喝了。”
“我不要回去。每次回去都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再出门。”她满是醉意的脸被委屈占满,“我爸妈知道我和李卓事情以后就不准我出门了,我爸还打我,我只是喜欢他而已,有什么错?”
她扑过来想要抢我手里的酒杯,跟有醉意的人真不好打交道,怎么躲不开她,反而是纠缠来去酒撒了我一手臂。
“你说,为什么他会喜欢你?你根本没心没肺,我才爱他,为什么他不要我?”
“谁说他喜欢我?他是为了打发你们这些太痴缠的女生才拿我当工具好不好……”
“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你!”
她居然还嚎啕起来……虽然这个酒吧我才是第一次来,大概没有什么熟人,但无论如何都是公共场合吧,对于一向注重形象工程的我来说也太丢脸了,娘喂,我到底还要多倒霉啊我。
我没好气的拿起韩家怡摆在桌面上的电话,果然拨出电话的第一位就是李卓的名字。
打过去,却直接是忙音,没有接通。
我想起李卓和我说过的,他新换的手机有一项超级实用的功能,可以自由地设置哪个号码是被屏蔽的。
要是我是韩家怡,也会觉得真过分。
反正RP事已经够多了,就当我攒RP,来个优惠大放送吧。
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果然,李卓的电话毫无阻滞地就被接通了。
“程天爱,你还记得找我?”
调侃的语气里虽然很多揶揄和讽刺,但仍然是我熟悉的李卓。那一瞬间我忽然理解了李跃对李卓的那种妒忌和恨意,只有李卓,怎么变化,他也还是那个他,他可以完整的真实的做自己,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理想什么的说不要就不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只图一个痛快就好。
“有空应酬我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告诉李卓我和韩家怡所在的地址,我充分同情的目光着落在目光迷蒙精神恍惚的韩家怡身上,她要是知道自己被自己最爱的人屏蔽掉,估计会痛苦得撞墙而死吧。不过坚韧固执如她,整个一M代言人,估计早就知道自己被屏蔽,也知道自己只是用来填空的备胎,说不定还在享受这种被虐的痛苦感吧?
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不是即使全然融入过彼此的生命,也仍然可能会有背弃、逃离、厌倦,像游戏里的大boss一样跳出来,以无法抵抗的姿态横亘在面前?
我摇摇头,甩开那些纷杂的思绪。最
近也太常想起从前了,这样不好。书上都说了,一旦经常进入回忆,就表示你老了。
“程天爱你什么意思?”摇晃着车钥匙走进来的李卓一看到伏倒在沙发上的韩家怡,立刻变了脸。
韩家怡醉归醉,一看见李卓,表情立刻柔软得能拧出水来,眼神专注水灵得跟言情小说的女主角似的。
只可惜李卓不领情,一把把我拽到了角落:“现在是怎么样?你都开始摆我道了?买卖不成情义在你懂不懂?”
“少来,怎么说你也是我前拍档,让人说你是缩头乌龟就算了,别连累我。”拍开他揪住我的手,我非常有诚意地看着他,“你一向都知道,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在一起你情我愿不在一起就一拍两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喜欢一个人要甩掉她没什么,但是麻烦你面对面说清楚讲明白,你李卓要谁不能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何必耽误她。”
“就像你对我?”他一把把我按在墙上,靠近我的脸瞪着我。
近到能够接吻的距离,非常别扭,我用力地推开他。
“程天爱你少装了,你全身上下什么地方我没见过的?现在给我装什么矜持。”他再度压制住我。
“自愿和不自愿差很大好不好。”虽然他的眼神里有着我不了解的情绪流动,但是凭着这几年的相处,我一点也不觉得惊慌。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她么?”他充满玩味地看着我。
“废话。”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然后放轻了声音,一副慈祥而语重心长状,“而且说真的,有一个人能够放弃自尊放弃一切的爱你,真的太难了,就凭这么一点独一无二,也请你好好的面对她,和因为如此而制造出来的问题。”
“程大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去修佛了?我怎么觉得你完全转性了?还是……”
李卓的话语淹没在我手机表示着母上召唤的特殊铃声的响动里。
接通电话,母上大人只扔下一句“程天爱,你马上回家”,就挂断了电话。语气冰冷,态度严肃。
我也懒得思考是不是我有什么把柄被她发现了,反正我的把柄多得很。
我向韩家怡的方向努努嘴:“交给你了。”
李卓拉住我的手,看看韩家怡,再看着我,眉宇间是很少在他的脸上出现的困惑感和无力:“你放心?”
“反正她已经被你吃得渣都不剩了。”我耸耸肩,“何况她一直都期待着被你吃得渣都不剩。”
05
醒来的时候居然看见了淡淡的晨光。
我按亮枕边的手机,时间显示早上六点二十分。
有多久没有这个时间睁开眼睛了,我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大概是在梦里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元气。
最近的梦境啊,总是过于有真实感了。
怔怔的回忆起梦里的画面,楼顶的风凛冽的卷席而过,眼泪瞬间就从脸上蒸发,心里冰凉而直接触摸到最深刻的绝望。
坐起来,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我试图让自己也绷紧的神经放松一点。
凌晨一点被急call回家的时候,我才发现阵势有多大。
不但我妈在,连我爸也在。加上我,我们一家三口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同时在一个空间里出现了。
只是诡异的是,傅文星也在。
这下尴尬了,我打开门回家时,根本不知道我爸也在,一声“傅叔叔”顺口就叫了出来,正好与走进客厅的我爸同步。
虽然这样根本就是直接证明了我妈和傅文星的事,但是其实我爸根本也不在意这个。他在沙发上坐好,一脸不太真诚的慈爱状看着我,说:“小爱,我和你妈今天签字离婚了。我会搬出去,你妈可能也不住在这里,你也不小了,自己照顾自己,要懂事。”
虽然他的话很简短,语气很平淡,说的事情也是我早就自觉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是真的直面惨淡的人生,我仍然觉得心里堵得慌,眼睛瞬间的酸涩根本不受理智的控制。
这也不能怪我,我爸的话,翻译过来只是一个通知,通知我他们已经离婚,通知我他们谁都不要我这样的事实,通知我他们这十几年的人生都只是一个玩笑,通知我我本身的存在也只是一个笑话。
到我看到我爸接过傅文星递过去的两叠纸钞一张一张数起来时,我想我的人生再也不可能有超越此刻更可笑更痛更尴尬更想要砸东西的时刻了。
我妈看着我爸的眼神,和我看着他一样充满鄙夷。她走过来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说:“小爱,我们觉得勉强下去,其实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转身走进我的房间。那只没有温度的手是无所谓的收了回去,还是落寞地停留在空中,再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即使如此,他们却永远都是我的父母。
原来人就是这样的动物,最习惯对爱着自己的人更加残忍独断,因为在心里知道,应该会被原谅,会被包容,知道那些牵绊,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切断。
于是用所谓的苦衷和“为了你好”这样的借口,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从某个层面,擅自地伤害本来应该要保护的那个人。
不要擅自的,给我这么难应付的事情。
我看着亮起又暗下去的手机外屏发呆,即使关掉了铃声,关闭了震动,“妈妈”两个字仍然在外屏上出现又消失,消失再出现。
“你给我好好吃饭。不然日积月累会胃痛。发呆你应该去教堂,那里安静。”谢昕涛用筷子敲着我的碗沿。“你这两天总是发呆,这么快就厌倦我了?”
现实盘踞脑海,固执地不肯放弃我。心神不宁的事情太过于多太过于复杂,漂浮在不能靠近又不想远离的距离里,有些不安。我揉揉眼睛,想把脑海里的画面揉掉。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和他说比较好。反正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和心情来告诉他,而且说出来,也根本就于事无补,反而搞不好会让他也不开心。
看着他略带点浅茶色的瞳仁,我伸出手,抚上他暖暖的脸颊:“第一次到你可爱的私人小公寓,第一次吃你做的饭,不允许太感动么。”
“骗人。”他眨眨眼,“难得一个周末我不要值班,你可以敷衍我,但是能不能请你敷衍得有艺术感有演技一点?”
“这年头诚意最重要好不好,我有敷衍你的诚意你就该感激涕零了。”我把他的脸颊拉扯来拉扯去玩得不亦乐乎,“老实交代为什么你有单独住的公寓,是不是曾经带人回来,嗯,啊,那啥?”
“哪啥?程天爱你真是16岁么?”他想要拍开我拉扯他脸颊的手,未遂,说出来的话也因为脸颊不断被拉扯变形而有些喜感的音调变换。“离医院近,工作方便而已。”
手机外屏又亮起来,这次是韩家怡的短信,约我下午去看小惟。
回复她确认的信息,我看着谢昕涛一脸“求求你正视你正宫男朋友的存在”的哀怨,忽然觉得有了分散小惟过于专注在失恋这件事情上的注意的好办法:“谢昕涛你应酬我一下好不好?”
“你很可疑。”我忽然转变的积极态度果然不够自然,他的动作语气都仿佛在使用慢动作。
“哪,作为我男朋友去通过我最好的朋友的审核本来就是应该的,所以你待会陪我去见她。”
“你们女生约会我去干吗啊?”他果然立刻想要拒绝,脸上还带了点颇不适合他的羞涩感。切,一个男生,和小惟见个面他羞涩个鬼啊,有什么好羞涩的,又不是见家长。
我一把飞扑过去,把他压倒在沙发上揉捏:“去啦去啦,不然我就休了你。”
“谢昕涛,你在干吗?”
低沉、突然、而很有威严感的声音硬生生地阻止了我们的嬉闹。我抬起头看向谢昕涛小公寓的门口,一个无论从长相看还是从常理推断都应该是他母亲的中年女人站在那里,脸色怎么看都不能说很好很从容。
我乖乖地从谢昕涛身上爬起来,在沙发边站好,还真的有点手足无措。
原来第一次见家长还真的很有压力,尤其是这么豪放地开门见山。
“我问你,你们在干什么?”谢妈妈的声音有点往怒不可遏的方向靠拢了。
“谈恋爱啊。”谢昕涛回答。
“你多大?”谢妈妈直直地看着我。
“16……快17了……”
“高中生?我不同意。”她转身往门外走,“我绝对不同意。”
门被关上,我才回过神来,看着谢昕涛居然没有什么情绪激动感的表情:“呃……不是应该我走么?怎么你妈自己走了?”
“因为她知道我不会让你走。”他从背后轻轻地环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刚刚经过巴掌洗礼的脸颊有点热度,贴住我的脸颊,“你别怪我妈,我三岁的时候我爸就和她离婚了,她一个人把我带大很辛苦,有时候是专制了一点。”
这还真是我第一次知道谢昕涛的家庭状况,虽然现在单亲家庭非常普遍,但想到我以前指责过他不知人间疾苦,总觉得有些惭愧。
我摇摇头:“我凭什么怪她啊。你妈是干什么的?老师?”
“我们医院内科的医生。”
“难怪我总觉得她很有存在感呢。”我转过身,让这个拥抱变得双向而完整,“激情时刻被吓停,你要是不举可别怪我。”
“我看是你被吓到了吧。别管我妈的态度。”
“装死啊?这个我在行。”
“也别管其他的事情,”他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说,“明天后天我要跟导师去参加医学研讨会,周三回来,正好我生日,你要陪我吃晚饭。”
“我可没来得及准备生日礼物。”我无奈地说。
能不无奈么,何止无奈啊,我的心在滴血,我简直想仰天长啸啊!又不是我不想准备,我都很有诚意地约了小惟陪我去买礼物了,谁知道那天杀的林一哲会忽然搅局,然后倒霉的事情就开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翻倒,搞得一切七零八落。
我当然知道人生充满坎坷,但我没想到我的人生都是坎坷。
神啊,你至少也要给我一个地方喘气啊。就像马里奥游戏里也还有蘑菇可以吃下去换回一些安全感,不是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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