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弯一怔。 桑婵叹了口气。 “他喜欢我,也喜欢百晓生,当初也肯定喜欢过你。”她面上显露出颇为遗憾的神情,“他喜欢所有可以被利用的人,大家都不过是他的玩具。” “如果我会喜欢他,那么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事情。” 她平静看向庞弯,就像在告诉她一个全天下所有人都该知道的真理。 作者有话要说:桑婵是不是和你们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呢? 黄雀在后 “告诉所有人,桑婵仙子被魔教少主劫走了。” 望着树林里远去的背影,顾溪居捡起地上的丝帕,嘴角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百晓生跟了他这么多年,显然明白着笑容意味着什么,这是得尝所愿的笑意。 自前几日中毒事件之后,各门各派一直人心惶惶,不时有谣言传来说此地不详天不助阵,队伍里有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商讨着放弃攻打拜月神教。 然而今晚出了这件事,这帮江湖人就算想临阵退缩也不可能了,他们不能丢下桑婵仙子独自走掉,没有一个门派愿意背上这个骂名。 行走江湖,讲的是道义。 “少主出关,真是马上就送了我一份大礼啊。” 顾溪居轻轻叩击着桌子,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神情。 出云山,拜月教正殿上。 “孽子!”左淮安一个巴掌甩来,将南夷打得连续后退好几步。 “混账东西!谁让你把那姑娘抓回来的?”他勃然大怒,头发都气得根根竖起,“你知不知道,这又会成为顾溪居攻打拜月的借口!” 南夷咬牙擦去嘴角的血丝,闷声道:“我不怕。” “你不怕?你不怕个球!”左淮安被他的不卑不亢弄得更加火冒三丈,又是力道十足的一掌拍下,“你做事前怎么不想一下?你师妹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弄得人心惶惶,你这么一搞,她的心血全没了!” 南夷站在原地,硬生生受下这一掌。 “我会负责的。”他脸色煞白,却依然固执坚持。 “负责!怎么负责?”左淮安简直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你好不容易才练到洗髓经第九重,我为你疗伤目前又功力不稳,全教上下正是急需休养之时,你偏生要去给我招惹事端!你怎么老喜欢抓这种姑娘回来,难道你到如今还不明白?红颜祸水!祸水红颜!”他破口大骂。 南夷刷的抬起头来,眼睛灼灼望着左淮安,目光如炬。 “阿爹,我想知道,眉妩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沉声开口。 左淮安一愣,怒道:“怎么死的?你不是都看见了?她被人砍了双足,挑断经脉,血都流光了,然后她就死了!” “我要问的是,究竟是谁,为什么杀了她?”南夷凝视他,一字一句都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她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女,与人无冤无仇,为何会死得这么惨?这么离奇?” 左淮安迎着他的目光好一会儿,高大的身躯开始颤抖。 “孽子!”他一掌挥下,大理石桌轰然化为粉碎,烟尘飘洒,“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老子了?你吃了雄心豹子胆?那叫桑婵的臭婆娘给你灌了汤?!” 南夷静静抬着头,毫无退避之意。 “那种女人有什么好?你以为她真心喜欢你?!”左淮安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她死得好,死得恰逢其时!假惺惺没有半点真情,根本不配进我拜月的大门!” 南夷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跳脱出来:“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左淮安哈哈大笑,笑声洪亮回荡在房间里。 “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老子的话,你也敢反驳?”他朝南夷一甩袖子,呵斥道:“给我滚出去,将那臭婆娘毫发无伤给我放了!晚一刻我都为你是问!” 南夷的额角已经被打流了血,他咬着牙没说话。 “我告诉你!不要再肖想别的女人,这辈子你只能娶你师妹!要是你再有二心,小心我灭了你!” 左淮安雄狮般咆哮起来。 南夷彻底怔住了。 他迅速抬起头,用不能置信的眼光看着左淮安:“这怎么可以?她明明……” 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左淮安浑然不觉他的异常,只是径直冷笑道:“你忘记我将洗髓经交给你时说的话了?” 南夷脸一僵,埋首道:“……不曾。” 左淮安满意的点点头,声音冰石般冷硬:“你自己发的誓,这辈子都不能忘记。” 南夷轻声道:“孩儿绝不敢。” 左淮安这才挥了挥手,脸色有了一丝疲倦:“下去吧,别管那眉妩的事了,赶紧把桑婵送回去。” 南夷领了命正要转身,却听左淮安在身后缓缓道:“听阿爹的话,这段时间少惹些事,少沾些血,送走山下那群跳梁小丑,阿爹就给你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南夷一走回山洞,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桑婵大约是吃了药睡着了,庞弯正拿着一支毛笔在她美丽的脸上戳戳戳,画画画。 “叫你美,臭美!”她的语气很有那么点儿酸溜溜味道。 南夷本来满腹的心事,见了她淘气包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样啊!”他佯装恼怒的伸手夺过她的毛笔,“不学好!” 庞弯哼了一声,从石阶上跳下来。 “我就是看不惯白莲花!”她瘪嘴,叉腰做颐指气使状,“她什么都有,还偏偏什么都不稀罕,和她相比我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路边草简直太凄凉……” 南夷脸色一凌。 “谁说你是路边草?”他瞪她,“你虽然没见过爹娘,但我和阿爹平时对你还不够好么?” 庞弯一怔,嘟着嘴不讲话。 在烛火映衬下,少女光洁的面颊就像刚出炉热气腾腾的奶黄包,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弯弯。”南夷忽然叫她的名字。 庞弯转过脸看他,不明就里的眨了眨睫毛。 “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吗?”南夷很认真的看着她。 庞弯一怔,脑海里恍然出现一个颀长的影子。 “……没有吧。”她低低垂下了眼睛。 南夷点了点头。 “阿爹希望我娶你。”他轻声道,“他说等山下那群人走了,就给咱俩举办婚礼。” 庞弯大吃一惊,抬起头来。 烛火下南夷的面色分外奇异。 “不说这个了,先帮我把这个东西运出去。” 他不等庞弯反应,弯下腰扛起桑婵,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又过了三日,左淮安坐在椅子上喝茶,忽闻探子来报。 探子说第二批毒粉已经通过丧服蛱蝶传播了出去,名门正派又倒下一批,他们不得不被迫连夜撤走。当然,桑婵也安然无恙的留在队伍中,算是勉强断了顾溪居的借口。 左淮安这才稍微舒了口气。 虽然他心里隐约觉得,这次对手的退出稍微顺利了些,但这无损他心中一股焦急的热情——夜长梦多,他决定尽快为庞弯和南夷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