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阳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身体摇晃，一阵反胃，口中哇哇吐了好多江水。

    等李阳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正在一艘打渔为生的船上。

    “爷爷！我哥哥醒了！”

    说话的正是李萍，看到李阳醒来，连忙将准备好的热水，给他喝下。

    “萍儿！我怎么在这？”

    李阳迷糊间自然不知为什么在这，但李萍却说道，“没什么，哥哥还是不要在意这个了。”

    李萍还未说话，船家爷爷却在船外面道，“你这妹妹真了不起，硬着凭借毅力，没有将你的手松开，而她自己的手上和身上，到处都是在江水中磕碰的伤口，若非我发现的早，恐怕你们兄妹俩就得喂鱼喽。”

    听到船家爷爷如此说，李阳当下就看到背着手的李萍，一把将她的手拉 了过来，一看，上面青紫痕迹，还有大大小小的口子不计其数。

    当下李阳内心一酸，险些哭出来。

    “原哥哥不必如此，哥哥为了救我，不惜身犯险地，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李萍的纯真可爱，直击人心，尤其是在船舱中的李阳，更是如此。

    只听李阳道，“萍儿，其实我的真名叫李阳，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才没有如实相告。”

    “李原也好，李阳也罢，在萍儿的心中，哥哥永远是哥哥。”

    “萍儿！”

    俩人此时相视一笑，又心有戚戚，似乎很是悲伤，多种情绪掺杂在了一起。

    半晌，李阳走出鱼船，对着船家便是一礼，“今日李阳被船家爷爷所救，他日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哈哈，不必如此，岷江湍急，遇到的船家都会相救。”

    船家爷爷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李阳却是铭记。

    靠岸之后，问清了前方城市的名字，原来却是到了旌城。

    旌城并不大，人口也并不多，但这里却是个著名的文化城市。

    历史上旌城孔庙，旌城石刻，还有那著名的落凤坡，都在此地，更关键的是，这里还有一个未被发掘的遗迹，那便是鼎鼎大名的三星堆。

    当然，李阳自然是不会关心三星堆的，他现在衣服单薄，腹中饥饿，当务之急，便是吃饱穿暖，至于其他都可延后。

    旌城民风淳朴，李阳兄妹到此，并未受到盘问，反而有一个大婶看他俩可怜，将一身粗布衣物送给了他俩，这让他俩倍感温暖。

    俩人又是饥饿，好在李阳会说书，当下也不顾颜面，以石为台，开始讲了一段《天龙八部》。

    旌城并未有过说书人，当下很多人觉得新奇，就跑过来听了听，这一听之下，竟然就沉迷进去了。

    一段说完，这些人并不愿走，反而将其围了起来。

    李阳赶也不是，走又走不了，只能拱手道，“众位客官，我兄妹遭遇盗匪，好容易逃出来，现在又饥又渴，只想吃顿饱饭，还请众位见谅。”

    “那还不简单！旁边就有一个卖米线的。”

    李阳实在是饿了，走到米线的摊上，一连吃了十碗，才刚刚打底，而李萍也吃了五碗才饱。

    只是李阳一摸钱，暗道，坏了。

    连忙对着摊主一拱手，道，“我这里就刚才赚的二十文钱，不知能否欠着，我赚到钱，马上就还。”

    摊主刚才也听到了书，马上摇了摇手，道，“二十文够了，还饿不饿，再给您盛一碗？”

    “饱了，饱了！多谢摊主！”

    李阳常年卖艺，自然不觉得丢人，只是李萍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她虽然不明白为何李阳姿态如此之低，但她相信哥哥，也就不觉得丢人了。

    “吃饱了，再说一段吧。”

    现场的众人热情高涨，李阳也没有端着，而是在这米线摊，又说了一段《天龙八部》，直至天色渐晚，才停了下来。

    米线摊大娘知道二人没有地方去，于是就邀请他们兄妹跟他回家对付一宿。

    李阳也没有别的去处，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米线摊大娘的家自然是不大，但好在有一件客房。

    “这件房本来是为我儿子准备的，只是他去服兵役去了，至今未归，已有十年了。”

    李阳随即点了点头，又问了问缘由。

    原来川地各地的徭役不同，其中旌城的男子，都有义务服兵役十年，兵役一过，自然可以还家，娶妻生子。

    米线摊大娘本来在乡下有一亩三分地，只是思念儿子，就跑到旌城中，摆起了米线摊，想着若有机缘，会第一时间见到儿子。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李阳想着兵役，于是道，“大娘，你也在城中摆了多久了。”

    “已三年有余了。”

    “哦？那见到儿子了么？”

    大娘摇了摇头，道，“我见到那些士卒，逢人便问，只是所有人都没见过，当真奇怪。”

    “哦，兵役只有十年，相信时间一到，您就会见到儿子了。”

    大娘嗯了一声，只是眉宇间却有些愁容。

    之后，李阳和李萍都困了，于是李萍就睡在床上，而李阳找了些稻草，随便椅在墙角，便呼呼大睡起来。

    李萍望着近在咫尺的李阳，内心之中，不由有一些别样的情绪在孕育。

    ……

    翌日，一早的功夫，大娘便准备了米线所用的食材。

    李阳也不能白吃白住，于是就帮着大娘一起准备。

    大娘本来还一阵推辞，但架不住李阳诚恳，也就随他去了。

    经过了解才知道，米线摊大娘姓孔，据说先祖乃是孔家的人，只是没有认祖归宗。

    孔大娘的情况，自然也是常态，毕竟孔家那种宗族大姓，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何止数十万，搞不好有几千万的人口。

    如此之多，自然大宗小宗无数，内斗也十分厉害。

    失败的族人，自然会远走他乡，旌城这一支孔姓的先祖，就是这么来的。

    只是孔大娘的情况，又是特殊，旌城孔家对于她来说，都是参天大树级别的了。

    李阳不由暗道，这一支的孔家族人内斗得失败了多少次啊，才会沦落到卖米线的地步啊。

    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了。

    有了李阳的帮忙，大娘的米线摊很快便立了起来。

    李萍则在一旁乖巧的切着葱花等辅料，这种亲人的感觉，让她内心一暖。

    正在这时，远处一位大将军，带着丢胳膊少腿的士卒，进了旌城。

    一种不好的预感，环绕在李阳和李萍的心头，大娘更是眼睛不住的看向那些士卒，希望能找到她儿子的身影。

    “那是本村的狗子和铁蛋！”

    大娘认出了俩人，俩人自然也看到了大娘，他们一个少了个胳膊，一个少了一条腿，见到大娘更是激动的跪了下来。

    “孔婶！虎子！虎子他死了！”

    噩耗袭来，孔大娘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