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那声书白有点茫然,想了一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书白是我的名字,而不是洒水壶先生的名字。 所以那位玉少这么叫的时候洒水壶先生会皱眉,所以我这么叫洒水壶先生的时候洒水壶先生的表情才那么古怪。 这么说,那位完全没有业界良心的玉少他认得我? 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一飞而过,瞬间我就被洒水壶先生夺去了全部思绪以及视线。 洒水壶先生定定地看我,突然间潸然泪下:“书白,我还说你怎么再不出现了,原来你早就死了。” 洒水壶先生说到这里,师长再也忍耐不住,他焦虑地捧住洒水壶先生地脑袋:“文鸢,你看着我,你不是应该想起了前世的吗,可你现在……究竟在说着什么?” 洒水壶先生憎恨地钉了他一眼:“是不是你杀了书白?” 咦,在那一世也有师长先生的吗? 我有些头皮发麻。 这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推断与总结,那就是,在师长术法的作用下,洒水壶先生的确想起前世了,不过,不是与师长的那一世,而是与我的那一世。 也许……这一世在他心里更为重要吧,总之脱离了师长的预期。 可如果这一世里也有师长的话,那么事情就复杂了,这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三人纠葛! 师长应该是正在蛋痛为什么洒水壶先生想起的竟不是文鸢那个前世,所以大约顾不上,或者根本就没听到洒水壶先生的质问,,略停一息,又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了洒水壶先生的额头,接着洒水壶先生再次失去了鼻息。 这样的事因为有过了一次,所以我大抵猜出洒水壶先生一会还会悠悠转醒,可天知道这样的术法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大脑这等精细的东西哪经得住他这样一而再的摧残。 别的不说,几世的记忆一股脑的塞进一个人脑子里,只怕爱因斯坦那样的脑容量都吃不消。 所以当洒水壶先生再次睁开双眼,再次口吐“书白”二字,而师长因此再再次要将额头抵上洒水壶先生的额头时我果断地一把扯过洒水壶先生将他护在了身后。 这一举动大约实在超过了师长的预期,因此才能得逞,也因此激怒了师长先生。 师长先生冰冷冷地看我,吐出一个字:“滚!” 与此同时洒水壶先生颤抖地伸出双手在我背后环住了我,颤声道:“书白,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喜欢你。” 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被师长给秒了。 等我再有意识,窗外阳光灿烂,一张我不认识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啧啧赞叹:“季书白,你还真是属蟑螂的,这都能活过来。” 然后我就知道他是谁了——玉少。 我在心里飞快地琢磨了一下,洒水壶先生在被师长抓进屋子里之前曾经给玉少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我带走,大约因此玉少出现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将我从师长的黑手里捞了出来。 也就是说,我还活着。 呃,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我早就死了。 总之我还记得自己是谁,能思考,这总是好的。 我吁了一口气。 我顾不得再多,急急地问玉少:“你知道洒水壶先生现在怎么样了吗?” “洒水壶先生?” 玉少古怪地看我。 我这才想起来,我竟然还不知道洒水壶先生的姓名,脱口而出的只是我心底里对于他的称谓。 “就是给你打电话,给十万你让你超度师长后来让你带我走的那个人。” 我解释。 玉少怜悯地看我:“季书白,这一世你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究竟在他们之间搅和什么?” 我气愤地看玉少:“是他在我们之间搅和不是吗?” 明明我跟洒水壶先生两情相悦。 玉少怒了:“你做小三还有理了!” “你才小三,你们一家都小三!” 我毫不犹豫地还口。 明明我跟洒水壶先生认识在先。 “季书白,你听我说。” 玉少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告诉我:“他们俩的名字早就刻在三生石上了,他们之间你插不进去的。” 我沉默了。 做为一只鬼,我当然不会去否认三生石的存在,更明白那简直就是结婚证的代名词,虽然听起来它比鬼还要玄幻,还要不真实。 更让我感到玄幻不真实的是,特么这仙妖怪的世界倒比人间还开明,早千把年前就将同性婚姻合法化了! 一刹那间我有些迷茫,难道我真的不知不觉地就这么做了小三? “可明明我跟洒水壶先生认识在先,明明我跟洒水壶先生才是两情相悦。” 我委屈,终于把这两句心底里盘亘了很久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玉少横眉看我:“你先认识陈玉清,哼,你认识玉清才几天,李洛鳞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他了好么!” 我不服:“我还一千多年前就是认识他了呢!” 玉少鄙视地看我:“就算一千多年前,那也是李洛鳞先认识玉清的好么。” “我……” 我没脾气了。 然后我又想,我跟他争这个干什么呀,就算他们认识的早又怎样,认识的早不如爱的早,两情相悦的仍然是我跟洒水壶先生。 大约从我的神色里看出了点什么,玉少叹了口气,劝我:“季书白,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经注定了,你就不要妄想了。” “我只知道,洒水壶先生根本一丁点都不喜欢那个师长,哪怕一千多年前,洒水壶先生他喜欢的也是我,而不是那位师长!” 我笃定地说。 “你!” 玉少气结:“你还铁了心做小三了!你知不知道三生石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才小三,你们一家都小三!” 我毫不留情地将这句话又还给了他。 “你!” “你就泼吧你!” 玉少一甩袖子走了,我一瞬间有些心虚,刚才我那劲头,还真有点泼妇骂街的意思。 不过立刻我心里又转回来了,我是个纨绔嘛,纨绔跟泼妇本来就是差不太多的存在,我就泼了,他咬我! 我没喊住玉少硬要问洒水壶先生的事,从他的意思里我多少也能猜出洒水壶先生现在至少人身安全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想起那位师长先生的执念,我忍不住又要忧心忡忡,生怕洒水壶先生在其他什么地方吃亏。 最怕的是,洒水壶先生性子再一烈,那有什么后果就很难说了。 想到这里,我再也躺不住了,翻身就要起来。 可哪里翻得起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有多虚弱,四肢百骸浑不受力,好像自己就是一团棉花,又或者一片虚无一样。 我吃力地将手举到了面前,难过的发现,自己淡薄到几乎透明了。 “玉少。” 我软声呼唤。 不一会,玉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到了我的面前,没好气地问我:“喊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