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见大长老面有兴奋之色。派派问他:“您喊什么?”大长老说:“bì!”“什么意思?是墙壁的‘壁’,关闭的‘闭’,还是完毕的‘毕’?”大长老摇着头。敖天拿扇坠给大长老看:“是碧玉的‘碧’吗?”大长老点头了。“我知道了,”二长老说,“他想起了代表身份的碧玉扇坠,认出了太子殿下。”众人去找那片树丛。他们找到了,但树丛后的青石板旁已经不见鹰魔。大家左顾右盼,却听见派派喊:“你们来看!”离青石板十步开外,派派正打量着一块白色的大石头。众人围着大石头细看,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伊尔问派派:“这样的石头山上有的是,是什么使你对它感兴趣?”派派说:“你发现没有,石头上有土。”“有土又怎么了?”“这土是石头下面的,石头上面不该有土,说明这石头被人翻了个身。”“有道理!”大竹说,“可是看不出来为什么要给石头翻身。”大竹顺手又将石头翻了回去。但石头的另一面仍然没什么特别。派派细看之后,指着石头的左上角:“你们看,这石头的纹路像不像一个‘王’字?”伊尔看了石纹,问派派:“就算它像‘王’字,又怎么样呢?”派派一时也想不出这“王”字的有意义之处。正在这时,众人听见谷底传来喊叫声。往下看,原来是把守洞府的两位侍卫指着对面的峭壁叫喊着什么。由于身处侍卫所指峭壁的同一边,众人无法得知峭壁上发生了什么让侍卫们如此激动的事情。派派说:“我们下去看看吧。”众人走下谷底,来到洞府前。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峭壁犹如巨大的画屏,此时已有影像映出。众人看见大长老的简朴无华的公廨内部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兰花因风摇曳。敖天问侍卫:“你们说影像已在昨天中断,怎么又忽然恢复了?”“不知道啊,”侍卫们摸不着头脑,“昨天它‘刷’的一下熄掉了,刚才又‘刷’的一下亮起来。”“刚才……”派派沉吟着,“会不会跟大竹把那块石头翻过来有关?”众人目瞪口呆,没人会把影像和石头联系起来。派派说:“我曾经怀疑过人们也许把‘壁影’误作‘碧影’,现在看来称‘碧影’是有原因的。那块有着‘王’字纹路的白石头,你们想想,‘白’和‘石’,左上角再加上一个‘王’,这是什么字?”大家异口同声道:“‘碧’!”“对啊。巫罗一伙在行动之前掌握了这些情况。鹰魔先翻转白石,使影像中断,便于他不为人知地在大长老的杯中下毒。但他记错了羽毛,想让大长老说出碎片所在,却造成失忆。”“现在鹰魔不知在哪里,”敖天警惕起来,“他会不会再去找大长老,逼大长老喝下毒水说出秘密?”派派说:“我认为尽快找到碎片的下落比找到鹰魔更要紧。”伊尔说:“问题是我们有办法找到碎片的下落吗?”派派问二长老:“峭壁上的影像能否倒放?也就是说,我们有没有可能看到过去的情景?”二长老说:“曾经有北大陆的朋友来这里旅行,送了礼物给大长老。按规定这种礼物应该放在公廨,私人不能拿回家去,但是只过了三天礼物就不见了。我建议倒放影像,查明真相,大长老同意了。”敖天问:“真相是什么?”二长老说:“礼物是一座用北部冰原的红雪塑成的小屋。在倒放的影像中我们看见,由于水土不服,红雪扬起雪雾,开始冷蒸发。没人偷它,没人霸占它,这座红雪小屋就这样蒸发掉了。”“那么,”派派问,“您能倒放影像吗?”“不能,”二长老说,“这技术归大长老掌握。不过,当有必要由二长老代理大长老职务时,二长老有权要求大长老传授各种秘密技术。现在大长老失忆了,二长老有代理大长老职务的必要了。”伊尔说:“不过失忆的大长老也没法给你传授什么了。”“是啊。”二长老很沮丧。派派想了想,说:“也许倒放技术还跟那块碧影石有关。”他们回到碧影石前。经过反复摸索,倒放影像由大竹攻关成功。办法是——用手指从下至上、从右至左地一遍遍描摹那个“王”字。于是峭壁上的影像奇怪起来:地面的花瓣从枯萎到光鲜,最后蝴蝶般地飞上枝头;桌上的水从一大滩到一小滴,全部流进茶盅后,躺着的茶盅站了起来;大长老在读着文件,他从最后一页读到第一页;大长老提起苍蝇拍,一只苍蝇从拍子下面飞出窗户……倒放的速度越来越快,画面上大长老的胡须越来越快地由白转黑。但做这种事情还是需要耐心,当大竹觉得自己也快要长出胡须来了时,峭壁下传来派派的大喊:“停!”众人看到这样的画面——大长老将一个小布袋塞进帽子的夹层。二长老说:“布袋里装的不像是金元宝。”侍卫乙说:“也不像馒头。”伊尔说:“也不像小动物。”派派说:“这东西一直藏在帽子里,后来没见他拿出来过。”经过讨论,众人一致认为:大长老长期秘藏于头顶的应该就是南大陆神器珊瑚圣杯的碎片。伊尔担心地说:“鹰魔有翅膀,他很容易找到大长老,但愿他没有比我们更早得到帽子里的秘密。”如果圣杯碎片埋在某棵树下,那只要找到那棵树就行了,可是现在还得找到大长老本人。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正在这时,派派目光凝滞,发起呆来。伊尔急问:“派派,你怎么了?”派派说:“我听见……磨牙声……”“是……摩伊发来的牙语?”“对。”虎人摩伊与海振兴为伴来到碧影裂谷。他们刚刚走进谷底的一端,从山上落下一物,滚到他们面前。是一顶帽子。摩伊说:“我很高兴。”海振兴问:“你是想把这顶帽子占为己有吗?”摩伊说:“这是坏人才会有的想法,我现在不会有这种想法了。”“那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我高兴的是,当上好人以后还没有什么好事可做,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了。”“你是想拾帽不昧,物归原主?”“对。”正说着,失主来了。大长老和鹰魔从山上跑下来,鹰魔跑得更快一点。鹰魔朝摩伊叫着:“还给我,还给我,是我的帽子!”大长老也叫:“别听他的,是我的!”刚才鹰魔找到大长老,给他喝用解毒羽毛搅过的水,被鹰魔搞得昏头昏脑的大长老也就乖乖喝下,恢复了记忆。然后鹰魔再给大长老喝让他泄密的毒水,但这时大长老的头脑已正常,什么水也不肯喝了。鹰魔就将毒水含在口中,从大长老的耳朵眼里灌进去。大长老中毒了,说出了帽子里的秘密。鹰魔大喜,拿过大长老的帽子正要取宝。没想到这毒水里的毒性很有限,大长老很快清醒了,又拼命抢回帽子。争来抢去时,帽子失手落下山崖。摩伊将帽子递给抢先跑来的鹰魔:“给你,不用谢我。”鹰魔喜出望外地伸手接帽。但摩伊又变卦了。他说:“好像有点不大对。”鹰魔急问:“怎么不对?”摩伊看看鹰魔头上:“你戴着帽子呢,怎么会又有一顶帽子?”“这……”鹰魔快速编谎,“你不知道,西大陆开始流行戴两顶帽子,就快流行到别的大陆了。”摩伊再问鹰魔:“那你说说,这顶帽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鹰魔忙说:“帽子里有夹层,夹层里有布袋,布袋里装着一块杯子的碎片。”摩伊便来检查。他一边检查一边嘟哝:“嗯,帽子里有个夹层,夹层里有个布袋,布袋里装着……哈,一点也不错!”“既然不错,那就给我吧。”鹰魔伸出手。摩伊却说:“不能给你。因为布袋里的东西使我想起了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来这里是为了阻止你夺取神器碎片,一点也不错。”鹰魔神色大变。忽然他复归本相,挥动巨翅飞到空中。一股强风卷起砂土,迷住摩伊的双眼。等摩伊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帽子已被鹰魔叼走。鹰魔要嘲笑摩伊,可是一张口帽子掉了下去。他又叼住帽子,帽上加帽戴好了,然后对摩伊说:“你是不是有点无奈?你不能飞。”摩伊说:“你等一等,也许会有意外。”鹰魔说:“我可以等两等,等三等,但你的翅膀这么快就能长出来吗?”于是摩伊抓紧时间悄悄磨牙,通知派派升空作战。鹰魔的“意外”很快到来。派派驾驭的铁毯载着伊尔凌空而起。“就!就!”伊尔的雷电胡萝卜左右开弓,向鹰魔射出蓝色电弧。那鹰魔敏捷地避过进攻,以坚喙利爪发起凌厉的反击。小龙敖天忙持宝扇对地一挥,获取的强大升力将他推至高空。他潇洒收扇,趁势向下滑翔俯冲,出其不意地在鹰魔头上敲了一记。这一记叫“举一反三”,能造成幻视。也就是说,鹰魔会把眼前出现的一个敌人看成三个敌人,不知道对付哪个好了。在幻视中鹰魔的敌人增多,他疲于躲闪。他忽然看见三个巨人加入拦截,只得硬着头皮先与中间的巨人交锋。“砰”的一声,鹰魔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山岩!原来,峭壁影像中的大长老被鹰魔误以为是巨人了。这一下把鹰魔的脖子撞歪了。在山上操纵碧影石的大竹这时成了场外观众,急得他哇哇大叫:“派派快过来,我要上铁毯!”这话被正处上方的敖天听见,他便一手挥扇,一手抓住大竹的腰带,来个空中转运,将这个胖大熊猫稳稳当当送到疾速飞行的铁毯之上。派派便对大竹面授机宜:“现在鹰魔的脖子向左歪了,右边成了他的盲区,我们就……”“好的!”大竹毫不犹豫地点着头。接着,派派趁鹰魔正与敖天周旋,驾御铁毯绕到鹰魔的右后方。说时迟那时快,在铁毯贴近鹰魔的一刹那,大竹腾身跃起,以一招“猕猴摘桃”掠走了鹰魔的帽上之帽。接下来的时间里,大竹表演了空中滑行和空中停留,最后与派派完美配合,他落回适时驶至的铁毯上。但脖子向左歪的鹰魔还没觉察到右边发生的这一切。他对已经在崖顶休息下来的敖天说:“我的脖子要治一治了。”“可以去功夫城找药师尊者,听说他的按摩手法很高明。”敖天建议道。“好吧。”鹰魔便歪着脖子向功夫城所在的东大陆飞去。小侠们回到地面,与摩伊、海振兴会合。敖天在大竹抢回的那顶旧帽子里找到了珊瑚圣杯的第一个碎片。他将碎片收入怀中,将帽子还给大长老。“海伯,”他向海振兴打听下一站,“去赤岩海山应该一直朝南吧?”海振兴说:“有点偏东南。其实这一段我们走水路还比乘铁毯快些。”“那就这样,”敖天对众人说,“这次我和海伯走水路,摩伊可以坐铁毯了。”这时大长老如释重负地对二长老说:“能把圣杯碎片完整无缺地……好像不能这样说,它本来就不完整……应该说能把这碎片保持原来的碎样儿亲自交还太子殿下,我已经完成了使命。现在我一身轻松,你可以接班了。”“但我一点也不轻松。”二长老哭笑不得地说。众人不解:“为什么?”二长老说:“鹰魔在功夫城治好了脖子,发现帽子只剩一顶了,不是还会来找我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