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遮着头上刺眼的阳光,打量着不远处那个村子。 那村子看上去是从一个古城遗迹扩建来的,或者更准确一点形容,那更像是一个游牧民族的部落。 进村的地方是一大片沙地,沙地上竖立着许多的木杆。 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的是,那些木杆上全都用动物的骸骨做了装饰,杆头还挂着用动物皮毛制成的旗帜。 那旗帜上画着一个很像是太阳的图案,那图案血红血红的,远远地看过去像是用鲜血涂抹的一样。 看了好一会,我才发现那些木杆似乎是也围成了一个太阳的图案,而在那图案的中央,还有一大堆燃尽的篝火,篝火前摆着几个牛头和羊头。 很诡异的场景,像是刚刚进行了某种祭祀活动,反正让我觉得不对味。 “八爷,这咋回事?” “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那么奇怪呢?” 虽然醒了过来,也喝了水,可我依旧感觉脑袋发晕脚发轻的,要不是陈八牛搀扶着我,恐怕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八爷你还记得昨儿晚上咱们看到的那点灯火?” 我只是点了点头,因为那会虽然醒过来了,可张口说句话,都觉得喉咙跟刀割似的刺疼。 说话的时候,我也想起了昨晚那我们怎么追也追不上的灯火。 虽然我是第一次进沙漠,可也听人说过沙漠里会出现一种叫海市蜃楼的幻境。 在沙漠里迷了路的人,看到海市蜃楼,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如果追上去不是活生生累死在路上,就是踩到沙窝子被沙子活埋。 可不远处那部落,和那些手里提着木棍、钉耙一类家伙事,正死死盯着我的村民,都足以证明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灯火不是幻觉。 可如今陈八牛又提到了昨晚那追不上的灯火,再加上不远处那些村民和那祭祀过后的诡异场景,也是让我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 “九爷,昨晚咱谁都没看错,那就是灯火。” “是这里的村民,举着火把在沙漠里游走,我听周教授说这里的村民是什么罗布族的后裔。” “他们在举行一种叫打沙鬼的祭祀活动,村民举着火把进沙漠,就是为了把沙鬼吸引出来。” “等等,八爷您这意思是这些村民把我们当成沙鬼了?” 我愣了半晌,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那些对我们满眼警觉、满脸畏惧的村民,又看了看陈八牛,吞了吞口水试探着问了一句。 虽然我不知道打沙鬼是什么意思,可我听说过打旱魃、打旱骨桩这些习俗。 没解放前,很多偏远农村遇到干旱年,都会找风水先生带着村民举行打旱魃的祭祀活动。 因为在那些村民看来,只有把旱魃打死了,老天爷才会下雨。 至于这种习俗是真是假,我没见过也不敢妄下定论。 可眼前这场景,一下子就让我联想到了民间打旱魃的习俗。 偏远山村打旱魃通俗来说是为了求雨为了化解旱灾,可往深了说了不就是村民为了平安为了活下去? 而我们误打误撞找到的这个部落古村,不仅处于沙漠腹地,又恰好距离那满是沙窝子的流沙河不远。 在这茫茫沙漠里,不知道有多少村子、城池被黄沙给掩埋了,在加上这部落古村的村民,平日里必然会有人误打误撞走到流沙河那片区域丢了性命。 这部落古村里的罗布族后裔,因此衍生出一种类似于打旱魃的祭祀活动,用来祈求平安,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们举着火把到沙漠里游走,目的是为了把沙鬼引出来,恰巧我们看到了那火光,就一路跟了下来,再加上我们又是从流沙河那边走出来的。 这种种巧合下来,显然那些罗布族后裔,是把我们当成了沙漠里的沙鬼。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之后,我也是不由皱起了眉头。 “九爷您明白了吧,现在咱们在那些村民眼里,那就跟瘟神差不多。” “看他们那架势,闹不好真得把咱们当成那什么沙鬼、牛鬼的给打咯。” 我没去搭理陈八牛的絮叨,而是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周建军和老奎班长。 至于陈爱民,因为之前脱水严重的缘故,现在虽然喝了水保住了性命,可依旧是没力气站起来,正躺在一旁休息呢。 “周教授,要不然咱们试一下跟那些村民沟通沟通,让我们进村里休息休息?” “之前老奎班长跟他们沟通过了,村民们给咱们送了水,可说啥也不让我们进村。” “用他们的话来说,我们是昨晚被引出来的沙鬼,如果不打死我们,他们的村子会被黄沙给掩埋,而且今天晚上,就会有无数的沙鬼冲进他们的村子带走村里的老人和孩子。” 周建军皱着眉头,语气很低沉的跟我解释着原由,说完他看了看不远处那些如临大敌的村民,也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虽说那会已经解放很多年了,可架不住咱们国家地域辽阔,单单只是我就听人说过,在云贵高原和十万大山那边,就有许多没被人发现的少数民族部落古村。 而我在潘家园练摊的时候,还和一个来自黔东南的苗族打过交道,他跟我说过他老家那边,深山里就有一个生苗的苗寨。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那生苗苗寨里住着的村民,除了偶尔会走出大山和熟苗换一些盐巴茶叶之类的东西以外,平日里压根不和外界打交道,而且那苗寨里还有会下蛊的蛊婆,一般人要是不小心闯进去触犯了苗寨里的忌讳,就算福大命大走出来也会被蛊婆给下了蛊而命不久矣。 至于这些东西是真是假,我全然不知,毕竟我自己也没真正接触过,只是那人说的有板有眼,让人很难去质疑罢了。 我们眼前那罗布族后裔的部落古村,就像是我听说过的生苗苗寨,更糟糕的是,我们一行人误打误撞就碰到了人家打沙鬼的祭祀活动。 “他大爷的,这些什么罗布族后裔是不是没看过领袖全语录啊!” “什么沙鬼、牛鬼的,实在不行老奎班长,咱两一人一杆枪直接杀进去取了饮水就离开。” 陈八牛的话刚刚说完,就遭到了我们的一致反对,周建军和老奎班长更是差点没把他给训了个狗血淋头。 “得得得八爷的主意都是馊主意,那你们倒是想个辙啊,难不成真等到天一黑,咱乖乖抱头蹲下,给那些村民当沙鬼打死啊?” 陈八牛翻着白眼摆着手很不耐烦的嚷嚷着,他的话让我们几个人都彻底把眉头皱了起来。 我们几个在讨论这件事,不远处那些村民也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的说着,因为距离远他们说又是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我们压根不知道那些村民在议论啥。 可直觉告诉我们,那些村民八成是在议论,晚上啥时候把我们当沙鬼给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