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起身,去书房拿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我的手心。我擦了擦泪,这才看清,是一个小小的盒子。 少麟示意我打开。 我轻轻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戒指,旁边附有一张小小的卡片,已经泛huáng,上面的字迹遒劲潇洒,是少麟的笔迹—— 生日快乐。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一九九八年? 我一愣。 突然间,我的脑海中蹦出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夜市喧嚣中,格外清晰:说起来你生日也快到了,十二月二十八号对不对?想要什么礼物不妨直言,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有些怔怔地看向少麟。 他点点头,笑了笑,迟到了快八年的礼物。” 我低下了头去,心里一阵酸楚,我的眼睛又是微微一湿。 他沉吟了片刻,淡淡地说:我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还是想要送给你。它代表了一段回忆,”恍惚中,他的声音有点喑哑,汐汐,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有这段回忆。” 过了很长时间,他看着我,翕动了一下嘴唇,汐汐,最后我只想问一句,如果……” 我流泪,点头,如果,如果,如果没有……”在薄雾般的泪光中,我看着他的面容,艰难地说,少麟,或许,我们会……有……” 他屏息片刻,然后微笑着,抚了一下我的长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紧紧抱住我,汐汐,我已经满足。” 过了半天,他转过身去,平静地说: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少麟悄悄走了,正如他当时的悄然来临。又或许,有些朋友,是值得永远放在心里的。他走后,我的生活一直很平静。我的父母,我的家人,一直都心照不宣地缄默着。 而我跟妙因之间,也一直都淡淡的。说实话,对于她和楚翰伟之间的事情,我有些猜不透。但子默绝口不提,其实我也知道,有些事,不必刻意去探询什么。 一天,我下课,抱着重重的教案,下了教学楼,在对面的树影下,看到一个不算熟悉的身影。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你好。” 他微笑,好久不见,你好。” 我朝教学楼的方向看了看,等……” 他大大方方地嗯”了一声:我来早了点,她应该还有一节课,”他朝我看看,有空吗?” 我们在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 他看着我,其实,我对你很好奇。” 我挑了挑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轻轻一笑,不过还比不上我当时,看到一个陌生人半夜两点多,浑身上下淋得湿透地敲开我房门的那一刻,来得惊奇。” 他侧过脸来,你知道吗,去年初夏,秦子默从新加坡转机,飞了十多个小时,辗转到新西兰去找我,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记得童妙因吗?’” 他微笑,妙因……妙因……我怎么会不记得她?大一那年,她温柔、美丽,符合那个年纪的男生对心仪女孩的全部梦想。有一次,我碰上她自行车坏在路上,我带她回家,我们就这样熟悉了。原来她不像我以为的那么高傲,原来我也不像她想象的那么自大。那时候,她、我,还有一个她的朋友,三人经常在一起玩,班里男生经常开我们的玩笑……” 我看着他,一个温文的男子,从容不迫地叙述着,神态平静。 他的眼睛,看着远方,轻轻地说: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朦朦胧胧就是爱情,可是……”他若有所思地说,我们那时候太年轻了……” 我不知道,她那个要好的朋友,也喜欢我……”他微微一叹,她不能忍受我跟妙因彼此相爱……再后来因为一个yīn错阳差的误会,也因为那个女生的存心故意,我跟妙因起了冲突,她不再理我,我也放不下面子去找她,不久我们全家移民新西兰。” 那天,子默说了很多,但是我只记住了一句话,‘我对自己想要的未来,没有哪怕千分之一的把握,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不想你跟妙因重蹈覆辙。’”他看着远方渐渐隐到林后的太阳,在新西兰,我认识了很多女孩子,她们中不乏像妙因一样美丽的。但是我永远记得,那年最后一次送妙因回家,我已经往回走了很远,回头看去,她背着夕阳的光,静静看着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