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对了,桑小姐知道那只小奶猫叫什么名字吗?” 桑榆的心砰地加速跳了起来,“不知道。” “荔枝。你说奇不奇怪,一只傻兮兮的小奶猫竟然叫荔枝,亏她想的出来。” ——桑桑,你看我把猫的用品什么都买好了,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那你说叫什么? ——咱们儿子的名字当然要大作家的妈妈来起呀。 ——那要不就叫荔枝吧。 ——荔枝?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我最爱吃荔枝啊,但又不能多吃,每次吃了都会上火。它叫荔枝了,以后看着它就能解馋了…… 思及此,桑榆身子踉跄了一下,幸好尹文竹一把扶住了她,才不致于摔到。 “桑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谢谢尹小姐。”桑榆觉得自己的情绪绷不住了,又倔qiáng地不想在尹文竹面前失态,只想逃离,“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就不陪尹小姐聊了。” 说着,桑榆就把手从尹文竹的手里抽出来,转身欲走。 “桑榆。”尹文竹在身后叫住了她。 桑榆顿了顿,没有回头。 “我只是青时的师姐,抱歉,上一次在机场,我是故意的。” 桑榆咬住唇,稍许才道:“尹小姐,告诉我这些,是要做什么?” 尹文竹低眉,随即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害怕,就不要去招惹她了。毕竟,这么多年来,她难得想开,决定放弃了。” 桑榆在门口站了许久,始终没有回头,就在尹文竹等的不耐欲离去时,她突然回头看着她,“好。谢谢尹小姐告诉我这些。” 爱过一个人,便是尝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看了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过了一生最快活的时光。 爱过顾青时,她不在身边后,她世界里的万物都凋零了。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她终于懂了何为“曾经沧海难为水”。 她早就后悔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深夜的机场空旷地可怕,也冷的可怖。 连州的气温比荷城高,她回来的匆忙,羽绒服也落在那边的酒店了。 她站在出租车过道,瑟瑟发抖地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出租车。 君悦华府早已陷入了一片静谧,桑榆站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里,对着光滑的墙面练习开场白。 盆植下面的备用钥匙还在,桑榆摸出来开了门。 鞋柜里,她的那双夏天拖鞋旁边摆着一双粉红色的小猪佩奇的棉拖,还是崭新的,那个尺码,除了她,很难再找出另一双合适的脚了。 开了灯,客厅和她离开的那一天一样,茶几上的果盘里甚至还摆放着几包番茄酱。 “喵……”随着客厅亮堂起来,一只蓝白不知何时蹲在了她的脚边,正仰着头冲她叫。 小猫除了整个尾巴和头是灰色的,其他地方都是白色的,琥珀色的眼睛一点都不高冷,也没有遇见生人的害怕,而是带着好奇,叫声细声细气,柔软无力,跟人撒娇似的。 桑榆放下箱子和包,蹲下身来,摸了摸它的脑袋,“小荔枝……” 猫儿在她的抚摸下,舒服的眯了眯眼,还特地用头在她手心蹭了蹭,“喵……” 桑榆被它乖巧的模样萌的母爱泛滥,抱起它,和它额心对额心地碰了碰。 荷城属于南方城市,冬天历来不会供暖,房间没有开空调,桑榆在门口逗了荔枝一会儿,就连打了三个喷嚏。 她一打喷嚏,荔枝就被她吓跑了,身子一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躲着。 桑榆叫了两声,没见它出来也就不逗了,起身朝顾青时的卧室走去。 卧室门没有反锁,她轻轻一拧就开了。 她不敢开灯,单膝跪在chuáng边,不眨眼地盯着chuáng上的人。 顾青时睡得很熟,大约是做了什么美梦,唇边挂着浅笑。 桑榆抬手想去摸一摸她的脸,扬到半空又缩了回来,她的手到现在都还是僵冷的。 “顾青时,顾青时,顾青时……” 桑榆盯着顾青时看了一会,把她的名字轻声念成了歌一般。 房间里打了空调,她的体温很快回暖了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伸手碰了碰顾青时的脸颊。 手一碰到那温热的肌肤,睡着的人就翻了个身,桑榆匆匆缩回手,盯着顾青时的后脑勺看了片刻,这才起身,轻手轻脚地朝门外走。 “啪……”她的手刚握住门把手,卧室里的灯就亮了。 桑榆受惊,身子下意识地轻颤,她没有回头,身后的人也始终没有开口。 良久,桑榆才认输般地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松了门把手,转头看着已经坐起来的顾青时。 “顾青时,连州国际摄影展,你为什么最后突然又放弃了?” 在电梯里练习了许久的开场白,终是没能派上用场。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久违的热情把我倾倒了。 我……明天继续二更? 第67章 顾青时面容清冷,看着桑榆的眼神清亮, 稍许才低眉垂眸, “这跟桑小姐, 有关系?” 裹着笑意的声音非但不显温柔, 反而一声“桑小姐”充斥着浓浓的讥诮和嘲讽。 “反倒是我想问桑小姐一声, 这深更半夜的跑到我家里来,这是属私闯民宅了吧?” 顾青时的冷漠太陌生了,桑榆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仍觉得难受。 谁叫, 顾青时把她宠坏了。 桑榆咽了咽口水,瞪大双眸看着顾青时,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顾青时,你别这样。” 桃花眼氤氲出水雾, 愈加惹人心疼。 顾青时别过眼, 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须臾又抬起头看着她,神情未变, “桑小姐这话可就有意思了, 你半夜私闯民宅,我一没打骂你, 二没报警恐吓你,到底是如何了?” 桑榆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就跌落了下来, 她赶紧去擦。 “嗯哼?”顾青时冷笑一声,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抬手拧开门,指着外面,“出去,别到我面前用你的眼泪蛊惑我。” “桑榆,装可怜没用。” 装可怜——没用。 原来,顾青时是这么想她的。 桑榆如遭雷劈,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青时,青白的唇瓣反复颤抖后,才发出低哑的声音,“顾青时……” “出去。” 桑榆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低头看着顾青时没有穿鞋的脚背,片刻后才挪动脚步。 她一出门口,房间里的顾青时就猛的把门摔上了。 桑榆身体一阵阵发冷,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了似的,一阵虚软无力,随着门滑落下来,瘫坐在了地上。 “喵……” 许是听到了声响,荔枝又悄无声息地蹲在了她面前,仰着头看她。 “荔枝。”桑榆把它抱进了怀里,“我好冷啊……” 顾青时依旧站在屋内的原地没有动,在这静谧的夜里,桑榆在门口的低喃她听得清清楚楚。 是想让桑榆痛,然而看着桑榆痛,她的心更痛。 她收回扬到半空的手,转身朝chuáng边走,掀开被子,重新躺下。 “阿欠……” 万籁俱寂的夜,门外的一声一响都格外清晰,顾青时捂住耳朵,她不想听。 然而,那喷嚏声和吸鼻涕的声音就像长了脚似的,一个劲儿往她耳朵里钻。 顾青时在心里默念《蜀道难》,念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时,她猛的掀开了被子,起chuáng打开了门。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明明只差最后一句了。 “滚回你自己家去。”桑榆坐在地上缩成一团,那姿态用楚楚可怜形容再合适不过,把她冷漠的脸彰显地愈加居高临下了,“听不懂我的话吗?” 许是刚刚一直憋着没有哭出声,不只眼睛酸涩难忍,连带着头也有些疼,鼻涕更是怎么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