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也不跟他客气,熟门熟路的去里间角落的柜子里拿了好茶叶出来泡,又环视明显多了不少东西的房间,“生意不错么。” 一块两块表的咔哒声可能微弱不可闻,但当几十块上百块表凑在一起的时候,它们所发出的声音就被无限放大,长时间待在这样的环境下,没点过硬的心理素质还真不行。 “哪儿比得上你啊,勉qiáng糊口呗,”胡赛因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就是有事儿,他把座钟合上,摘了眼镜过去坐下,“今天什么事儿?” 戚清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了才从包里拿出一张葫芦瓶的照片,“你帮我打听下,最近是不是有人出手这个。” 哪知胡赛因看了照片之后,脸色却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你从哪儿弄得这个?” 戚清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怎么,你知道下落?” 胡赛因搔搔脑袋,犹豫了下,眨巴着眼睛说,“不是知道下落,而是我几年前做过一个仿品。” “哈?!” ☆、第三十一章 虽说无巧不成书,可一旦太巧了,很难不让人从心底里发毛。 戚清沉默了会儿,点点照片,“你再看看,看仔细了,会不会只是相似。” “不可能,”胡赛因摆摆手,“也许你不懂这个,可我懂啊。这种款式的葫芦瓶在历史上流行时间不久,数量本来就不多,流传到现在的更是少之又少。而照片上这只葫芦瓶又算是一个很特殊的小分支,我估摸着,现存的也就个位数。而且你仔细看看,它瓶口的位置有一块面积很小很小的不规律,不是刻意的,几乎就相当于咱们人类的身份证号码了,你自己说,相似的可能性有多大?” 有多大,零呗! 胡赛因端起茶壶倒了头遍茶水热茶杯,又带点自chuī自擂的说,“别看是仿品,可因为技术难度太大,又要让一般的技术检验看不出破绽,国内能做的人绝对不超过一巴掌。” 戚清歪头看他,“你那个仿品卖给谁了?” 胡赛因嘿嘿一笑,“我能说么?多少得讲究点职业道德不是?” 戚清点点头,又问,“多少钱?” 胡赛因一撇嘴,用手比划了个数,戚清忍不住惊呼,“这么贵?!” “听听,听听!”胡赛因摇头晃脑的说,“感情我刚才白说了,这个多难做啊,就是仿品也比一般的玩意儿贵得多,再说了,你得相信我的手艺,要是那人拿去糊弄那帮子总在电视上晃悠的所谓专家们,绝对一骗一个准儿!” 戚清跟着他笑,心里却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胡赛因刚好就做了个一模一样的仿品,而孙老头儿家的葫芦瓶刚好又丢了…… 她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案例: 某位珠宝商在给自己的商品入了巨额保险之后,自己策划了一起抢劫案,然后向保险公司索要巨额赔款。但实际上,那些珠宝不但没丢,反而还替主人赚回了大笔钱财! 孙家的葫芦瓶也是这样吗? 它到底丢没丢?这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有心人策划的? 如果是策划的,策划人是谁?孙老爷子是否知情? …… “哎哎,茶洒了啊,”胡赛因出声提醒,又八卦兮兮的问,“怎么,谁家出了内贼了?” 戚清笑着摇头,“你可别多嘴啊,哎,别忘了帮我问问,赶紧的。” 胡赛因点点头,“行!” ************* 回到酒店的时候,安琪正跟霍乔一起蹲地上嘶溜溜的吃过桥米线,一边吃,两双四只眼睛还不眨不眨的盯着电视上放的动画片。 戚清沉默片刻,“两位小朋友,兴致不错啊。” 原本只有安琪一个人喜欢看,谁知道又加上一个霍乔!你说你一个大男生,都喜欢飙车了怎么还这么沉醉于《宠物小jīng灵》?! “哎呦,清清你回来了,”安琪连忙招呼她,“霍小弟也帮你带了一份呢,还热乎,赶紧吃。” 戚清假意推脱了下,然后就非常从善如流的过去扎堆,并且毫不客气的霸占了整张桌子。反正那俩人都蹲地上吃么,桌子空着也是空着。 吃了几口,她觉得味儿不错,又往里面加了点辣椒,“有动静么?” 临走之前,她特意去孙老头儿的卧室转了圈,本来还想去书房来着,怎奈他家竟然没有! 不过没有倒也省事,毕竟多一个窃听器就要多分一份儿心不是? 霍乔抢答,“没有,就是他吆喝胸闷,又叫人给他倒水吃药什么的。” 戚清把米线里的鹌鹑蛋夹出来吃掉,呼呼喷了几口热气,又咬了一大口酸慡的泡菜,这才说,“小霍,明儿jiāo给你个任务,有信心没?” 霍乔一听就亢奋了,嗖的站起来,掷地有声的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安琪看不下去他的狗腿样儿,忍不住插嘴,“你都没问呢,她让你去死你也去?” 霍乔眨眨眼,“不能吧?” 戚清拽了拽安琪的头发,“少诽谤我啊,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霍乔美滋滋的问,“师父,什么任务啊?” 戚清在皮包里掏了一遍,摸出来一只录音笔丢过去,“你明天去找孙家人谈话去,除了今天我问过的那爷孙俩,俩儿子俩女儿都问一遍。事无巨细,把你们的对话一个字不漏的给我录下来,不过别被人发现哈。” “哦,”霍乔点点头,不过马上就有点担心,“我,我问什么啊?他们能说吗?” “怎么不说,”戚清挑了挑米线,鼓着腮帮子散热,“你是我今天带去的,大家都看见了。至于问什么,嗨,随便问吧。” 霍乔一怔,随即苦了脸,“师父,你是不是耍我呢?这么敷衍。” “啧啧,”戚清瞪他一眼,“门外汉了吧?” 鉴于霍乔门外汉的身份,真要是按常理出牌才容易被人抓住破绽,可如果他想起一出是一出,在不知道他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傻的前提下,对方很可能就自乱阵脚,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了。 而且,人在闲聊的时候很容易放松警惕,不自觉地就会吐露一些自以为不重要的线索。 等他们俩说完了安琪才问,“那你呢,你明天gān嘛去?” 戚清吃米线的动作顿了下,然后若无其事道,“我的头今天有点疼,想明天去医院看看。” 是夜,她又去监/狱跟葛青小少爷进行了“亲密友好”的jiāo流,听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来睡觉。 ********** 戚清再一次确认了戚言的课程表,确定第二天上下午各自只有一节大课之后,终于还是去了学校。 不把这件事情确认到底,她怕是这辈子都放不下了。 以前因为种种原因,戚清也曾经来过老爹教学的校园内逛过,不说他的同事们,估计就连个别师弟师妹们也能认出她来。 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性,戚清还是决定化身动物,毕竟就算她爹本人或是同事们、同学们的想象力再丰富,也不可能把只猫往她身上靠拢不是? 但是…… 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戚清却又前所未有的担心起来,同时心脏也很不争气的一阵狂跳。 万一,万一自己的猜测成真了呢? 万一,万一在自己心目中一贯是五好男人的父亲真的…… 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理解了之前案子中那些受害人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真相的纠结和为难。 如果明知道揭开真相面临的是家庭的破裂和眼下全部幸福的消失,那么你是否会选择维持美丽的假象? 她的心脏狂跳到了有生以来最高速度,几乎要从喉咙中跳出来! 在这种敏感的时刻,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简直要把她吓死了,她甚至下意识的以为是戚言打来的! 可低头一看,却是季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