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水剑已经四百年未现於天下,知者虽众,见过者却没有一个,更不用说知晓如何破解了。科汗淮猝不及防下,被剑光bī迫,处於下风。剑无形而聚散无常。剑光如水银泻地,分流合聚,不可阻挡。虽然武功卓绝,但刹那之间衣袖仍被刺穿了十数个dòng。 而那章鱼shòu九爪扭转飞扬,又让他不得不分心两用。 海少爷面目扭曲狂笑不已,chūn水剑光芒纵横,道道银光划破夜色,仿佛要刺透乌云而去。周遭树枝断折纷飞,在尘土中旋舞。而树梢草地的夜露被chūn水剑吸引,四面八方凌空飞起,汇聚而来,漫天晶莹,巍为壮观。那chūn水剑凝集露水,越来越大,越来越长,银带般飘舞不定。 众人瞧得手心满是汗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相比之下,那些呼啸而来、凄嚎而去的水鬼灵仆倒没让他们这般担心,刀剑挥舞,便可将它们击飞。大半的时间都在紧张的观看科汗淮与海少爷的对决。那姓齐的汉子叫做齐毅,与拓拔野已颇为熟稔,不住口的与他解说诸种险恶之处,拓拔野听得入神,心想不知我何时才能有这麽一身功夫? 纤纤却大为不屑,只是摇头叹息,倒象是非常担忧海少爷一般。 突然众人齐齐惊呼,那章鱼shòu九爪并飞,将科汗淮全身紧紧缠住。海少爷狂吼声中,chūn水剑猛然炸开,在空中弹吐回旋,变成数十道剑光从四面八方激she向科汗淮。他这一剑倾力而发,势在必得。剑即是水,而且是圆转如意、变化多端的水。 突听科汗淮大喝一声,周身衣裳bào涨,隐隐青光护住通体,“扑”的一声,九只巨大触角如受雷电击打般蓦然收缩,章鱼shòu发出一声狂烈的痛吼,朝後疾退。科汗淮右臂衣袖“嗤”的裂开,一道青色的气体破衣而出。 纤纤拍手笑道:“爹爹的断làng刀出鞘啦!”众人又惊又喜,心下均想:“科大侠的断làng刀不是长六尺,白如冰雪麽?怎的今日只见青气?”正迷惑间,只见科汗淮右臂挥舞,那道青光蓬然纵横,气旋飞舞。 chūn水剑几十道qiáng劲无比的剑光突然在空中迸碎,飞花碎玉般洒落开来,落入气旋之中,回旋斗转,又被那道青光吸附。猛然间那青光bào涨十倍,将chūn水剑尽数吸纳,变成一道长四丈余的无形长刀。 科汗淮侧身昂立,右臂高举。气旋回转,青光吞吐,无形长刀迎风傲立。 海少爷面色惨碧,满脸惊愕,突然捧住胸,喷了一口鲜血。他倾尽全力砍下的这一剑,居然被科汗淮轻而易举的化解,所有滔滔真气竟被他的“断làng气旋斩”一举吸纳。十年不分寒暑的苦练眼看付诸流水。心中颓唐悲愤远比内伤的疼痛为盛。 众人欢呼雀跃,鼓掌叫好。那漫天骷髅仿佛也在刹那间失去力量,突然自半空纷纷跌落,在地上翻滚呼号。 海少爷盯着科汗淮,眼中失落、悲愤、难过、惊疑、仇视诸多神色闪烁不定,咳嗽道:“这便是你的断làng气旋斩麽?”科汗淮淡淡道:“科某的气旋斩不过是这十年在东海上百无聊赖时随心所创,比不上白水宫chūn水剑博大jīng深。但是比海兄略qiáng之处,在於科某一腔正气,所以气刀不可阻挡。而海兄的水剑虽然气势滔滔,但是心不正气不纯,故而无根。倘若海兄能摈除心中邪念,必可练成浩然正气,那chūn水剑打败小弟也不无可能。”他苦口婆心,仍希望海少爷能就此领悟,斩断心魔。 海少爷哈哈狂笑,森然道:“随心所创的功夫便要比我白水宫数百年的魔法更qiáng麽?科汗淮,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他脸色由惨碧转为苍白,又逐渐泛起一丝豔红之色,全身簌簌发抖,摇摆不定。 齐毅等人哈哈笑道:“水鬼,你也不必怕成这样吧。”“原来不是水鬼,是胆小鬼。”众人对海少爷原本就是鄙夷多於畏惧,此刻更是讥嘲笑骂,不绝於口。 海少爷厉声长笑,全身突然滩了下来,仿佛液体般熔化了。众人惊呼声中,那九爪章鱼shòu的头顶蓦然裂开,竟将海少爷整个吞了进去。章鱼shòu嘶声狂吼,周身陡然膨胀,又忽然缩小,九只巨大的触角胡乱翻舞击打,将几块巨石轰然击裂。 有人突然醒悟,惊道:“人shòu合一,这病痨鬼要和章鱼怪并体!”众人正议论不已,忽听四周狂风怒啸,隐隐有怪shòu嘶吼,林间簌簌,黑影闪动,仿佛有千军万马隐伏其中。 第二卷 蜃楼城之夏 第一章 千里围猎 乌云层层翻涌,如同海làng般汹涌奔腾。yīn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发丝飞舞,凌乱如她的思绪。雨师妾三处大xué被制,惟有头颈还能转动。她被木面人横置於龙shòu背上,素面朝天,动弹不得。龙shòu极惧那木面人,向驿站狂奔。 木面人道:“如果你这些天,没有给那小子疏导真气,耗费真元,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被我制住?哎,你这多情的性子,何时才能改上一改?”雨师妾冷冷道:“我宁可多情,也不愿象你这般无情。”木面人嘿然不语。雨师妾咬牙道:“如果拓拔和科大哥有什麽三长两短,我便回雨师国,终身不再踏进大荒!”木面人过了半晌,沉吟道:“倘若他们识时务,投诚咱们,那倒可以网开一面。但科汗淮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距离驿站已经十分近了,还未听到任何杀伐之声。木面人心道:“难道科汗淮这般不济,这麽快便被拿下了麽?”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当下一掌拍在龙shòu背上,龙shòu惊嘶狂奔。 奔到驿站周侧处,木面人大吃一惊,雨师妾瞧不见前面的景象,但见他目中惊诧的神色,登时放下心来,格格笑道:“他们已经走了麽?你的伏兵都是泥塑麽?” 眼前树木断折,残垣断壁,地上深坑纵横,横七竖八的倒了许多人,一片láng籍。突然天上桀桀怪叫,正是那人鸟般旄。般旄扑簌翅膀,落在地上,伏首颤声道:“主上,那科汗淮极为了得,海少爷和水鬼军团都拿他不住,让他们跑了。” 木面人厉声道:“他们朝哪里走了?”般旄极为害怕,颤声道:“他们似是担心东边有埋伏,向北边走了。”木面人喃喃道:“好一个科汗淮,朝北走了。当真有胆有谋。” 驿站东面不到两百里便是蜃楼城的海岸,如是常人,必定望东而去。正因如此,水族已经在东面布下至少三道防线,守株待兔。岂料科汗淮不往东,也不往西,竟往水族的大本营、北边而去。其时,水族征调之兵大多布於东西两翼,阻断来自土族、火族和金族的游侠援兵。北边由於是自身势力范围,反倒处於真空状态。科汗淮原为水族右军使,熟知水族用兵之道,度势行兵,避实就虚,让水族伏兵候了个空。 木面人道:“海少爷怎生败给科汗淮的?”他十年未见科汗淮,不知他究竟如何,需要问个明白。般旄道:“海少爷的chūn水剑起初将科汗淮打得落花流水,眼见便要将他杀死,岂料科汗淮突然使出什麽断làng气旋斩,竟然将海少爷的chūn水剑吸了过去。”木面人点头道:“以气为刀,不愧是科汗淮。海少爷这样就败了麽?”般旄道:“海少爷自然不甘认输,又与章鱼怪人shòu合一,变成一个章鱼怪和科汗淮相斗。但是不过战了三合,便被科汗淮的断làng气旋斩劈断shòu甲,砍掉一只手臂。” 雨师妾听得格格娇笑,道:“原来堂堂白水宫主连科汗淮三招都抵挡不住。你们的伏兵可当真了得。”其实海少爷人shòu合一之时,自己已因水剑倒流、血液逆转而负内伤。他性子偏执,执意为之,自然大败。 木面人大为惊异,望着地上那被劈为两半的章鱼shòu,半晌道:“水鬼军团呢?”般旄朝那地上横七竖八的众人瞧了一眼,道:“他们死伤很多,没能拿住科汗淮。让他带着五族反贼朝北边跑了。海少爷象是极受打击,径自朝东走了。水鬼军团大多赶着去追杀反贼,现在恐怕已在百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