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肚子里有元敖的孩子……我……我……输不起啊!” 蔚蓝看着表情生动的她,这的确是她的妹妹! “只要你们别再去害姝姝,我知道该怎么办。”她淡淡的说。 蔚紫对她的漠然有些意外,狐疑地用手绢擦着眼泪,眼泪是真的,她刚才也没说谎,到了这步,她是输不起。 “你会认罪?”她不得不确认一下。 蔚蓝一笑,“你走吧。” 终于……安静了。 蔚蓝仰面倒在稻草堆上,现在……她可以好好想一想了。 原本……她以为她已经看穿了他的心,原来没有。 他的狠,他的伤害,他的柔,他的眷恋……这一刻,她才懂! 他是天底下最不能对她心软的人——如果他心软,就会舍不得让她去死,那么死的就是他自己。 烟火下,白雪中,繁花里……拉着手,笑着,抱着,吻着的他和她,是否知道,他们是天下最无缘的两个人! 他……想让她恨他,这样他就也能恨她了。 泪水,从眼角分别滑向脸的两侧。 这是她的又一次自欺欺人吗?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太会欺骗自己了,太会为他找理由了。 或许他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可是……他的眼,他偶尔触摸她的手…… 她不想再想了,她要等,等一个他的明确决定。 元敖……这一次,别让她再失望了吧。 第44章 过了多少天? 地库里看不见外面。 但她等的很耐心。 她来了一次月事,无法打理,任由脏血流的满身满地。石墙角上放了一个旧木桶装她的屎尿,没有盖子,原本就闷的空间始终漂浮着排泄物的臭味,她也很臭了,浑身一股腐烂的味道,她不在乎,她只是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对她来说,结局已经定好了,只是……怎么离去,带着最最美的回忆,或者,最深重的失去。 没有人来看她,除了蔚紫劝她认罪来过。每天送饭、倒桶的中年妇人表情也越来越嫌恶,最后甚至用布蒙着鼻子才肯进来。 她知道,快了,他快回来了。 终于……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那步调深刻入她的灵魂,她盼他的时候分辨的出,怕他的时候也分辨的出。她瞪大已经消弭了光彩的眼睛,突然有些怕,谁都想临走的时候带上美丽的东西,他会给她吗? 她相信他! 她相信他墨黑的眸子,她相信他握住她的手。 门被大力的踹开了,她听见他微微一呛,咳嗽了一声。下一刻,一身华贵的他冲了进来,抱住了污秽的她。 “蔚蓝……” 他又喊她的名字了。 太久没说话,她的舌头都有些僵了,她想推开他,却没力气。 “脏……” 他却搂的她更紧,豁然抱起她离开肮脏不堪的草堆,向外奔去。她睁不看眼,下雨了?密密的水珠掉在她的脸上,有几滴润在她的唇上,她轻轻去舔,咸而苦涩……是他的泪。 他亲自为她沐浴净身,当他用箅子帮她梳箅头发上的虱子时,她感觉他的手抖的厉害。她的头发……曾是他最珍爱的,原本滑顺如丝的长发,现在短而蓬乱,gān枯纠结,甚至一梳会断裂开来。 她和他谁都没说话,她甚至不感到难堪……她在专心等他的答案。 终于……她摆脱了一身的臭味,gān净的坐在椅子里,让他一口一口温柔而耐心的喂着粥。 有人跑进房来,脚步沉重,大病初愈的姝姝喘得很厉害。原本因为奔跑而红润的小脸,因为看到这一场面而瞬间苍白。 泪水涌出眼眶,他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还是去见蔚蓝姐!那种表情……那种温柔至极的表情,伤她至深,因为只有在他看蔚蓝姐,想起蔚蓝姐的时候才会出现! 步元敖垂下眼,没看她,也没说话……没有任何人说话。 姝姝哭出声,他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要伤人……她láng狈的跑开了。 蔚蓝看着他固执侧开的脸颊,“不是我……”她第一次想向他解释,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姝姝。她不能让她陷在yīn谋里而袖手旁观。 他缓慢地转回脸,看着她。 她终于开口解释了,真的听到了,却觉得那么无谓。其实,他并不需要她的解释。以前是,现在也是。 “你走吧。”他说,低沉而轻柔。 “走?”她直直看着他,他却没再迎视她的眼光。 “让丁管事送你回家。”他微微一笑,有些苦涩,“等你的寒毒好了,你就真的自由了。” 自由? 她笑了,他终于给了她自由……给了她比自由更重要的东西,生命,给了她比生命给重要的东西,爱情。 这就够了,够了…… 她站起身,腿有些软。她伸手拉他也站起身,然后,她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不!这不是梦!这是比梦更美的分别。 “元敖……”她终于又可以如此坦然的呼唤这个名字,笑着呼唤。“我走了以后,你要幸福!” 他先是一愣,渐渐收紧了手臂。 幸福?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才明白,失去了她,他根本无法幸福。 背弃了一切,他也选择爱她。 “你……也要幸福。忘了我,忘了过去……”他说。 “嗯。”她在他怀里笑了,这也是她想说的。 她发现他让姝姝管理生意,他收了蔚紫……她明白,他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 元敖,到底不曾辜负她。 她松开搂住他腰身的手,踮起脚捧住他的脸,吻住他的唇…… 自从相逢,他们没有吻过。 她吻他,他也吻她,彼此的灵魂好象通过缠绵的唇齿jiāo缠了一起……吻,然后,遗忘这个吻。 第45章 攸合庄上下一派喜庆气氛,比过年还热闹,因为主人的二十五岁生辰马上就到了。原本主人出门,今年就错过了,现下主人提前回庄,庆贺之事又重新提起,成为攸合庄目前最主要的工作。 各院的姨奶奶们更是张罗的用心,献歌献舞的,收罗奇珍异宝的……都用了十成力量。 对所有攸合庄的女人来说,这次庆典上讨到步元敖的欢心犹为重要,这是一次令她们无法揣测的机会,是福?是祸? 欢天喜地的热闹场面背后,都是胆战心惊的恐惧和猜测。 尤其是蔚紫和邢芬雪,步元敖的缄默就是对她们最大的煎熬!他到底信不信蔚蓝是凶手?他到底怎么看“抓住”凶手的她们? 为什么?他放走了蔚蓝,却再不提中毒这件所有人都关切的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信蔚蓝是凶手,他不该放她走!不信……却也不来找她们对质。 沉默……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折磨。 殷佩姝默不吭声的坐在自己房间里,她比他的其他女人都幸运,至少她不必qiáng作笑颜。几乎所有的女人心里都明白,他的沉默是种灾难,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真的要嘲笑那些女人,她又做不到……这场灾难,她真的置身事外了么? 她知道……他要了蔚紫,可他从不碰她。原本,她以为这是他对她的珍重,现在,她没这么天真了。 天已经黑了,为庆典而早早挂上的各色彩灯把攸合庄的夜晚照耀的异常纷呈华丽。 殷佩姝沐浴后jīng心的打扮了一番,镜子中的自己年轻美丽,在珠翠宝钿的装饰下,异常动人。她凝视着自己,不比蔚蓝姐逊色! 是的,她自鄙的承认,她盼望蔚蓝姐离开!当蔚蓝姐说要走的时候,她的心底竟有一丝踊跃,蔚蓝姐走了,元敖的眼睛终于只能看见她了吧! 可是……没有!蔚蓝姐走后,他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今夜,她要为自己的命运最后一搏! 她要元敖看见她,要她,把她当妻子,当爱人! 那些属于蔚蓝姐的过去,只是过去!元敖一定也明白,他和蔚蓝姐已经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不能在一起,至少是不能幸福的在一起。明白,他为什么还沉迷?! 她就是要他醒过来! 当她轻盈而柔媚的走进他的房间的时候,椅子里的他悠悠地转过眼来看她,眉目间竟然没有一丝变化。她暗暗捏紧了拳头,这间曾经属于他和蔚蓝姐的房间……这个曾经属于蔚蓝姐的他……她都要抢过来! 她看着他媚媚的笑,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看着她,也环住她的腰。她忍住羞涩,开始的不错! 她咽了口唾沫,吻上了他的唇……只吻到了他的唇,很凉,他甚至抿紧了嘴。然后,他捧住了她的双颊,把她推离些许,柔和地看着她,叹息般低语:“姝姝……你真美。” 泪水……纷乱的涌落,他推开她的一瞬间,她就隐隐明白……不属于她的东西,永远也不属于她了。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如同祝福,“姝姝,元敖哥不能一直保护你了,你要学着坚qiáng。” “我不要坚qiáng,我要你!”她固执地说,有些孩子气。 他笑,有些苦。“如果我时间还够……我要帮你找到幸福。” 时间还够?姝姝瞪大眼,什么意思?! 她找到幸福?那他打算怎么办?“你要去找蔚蓝姐吗?”她有些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