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嫁衣

我满心欢喜嫁予青梅竹马的他,却换来婚嫁路上致命羞辱。亲手做的嫁衣染上了血色,让我带着怨气死不瞑目。我化为厉鬼往生,只为亲手了断前尘执念。不曾想步步皆殇,谁又曾不负初心。我叫阿碧,是一个往生人......

30、一生太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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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又响起了念经的声音,我猛地从床上起来,捂着心口,一早便难受的很,我扶着门框想吐。

    衍渺这会儿走过来:"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我头疼得很,身子很重,整个人难受地不行。

    衍渺说我这样昏睡已经有一月之久了,不过幸好这会儿能醒来。

    衍渺说有位女施主要见我,他的眸色清冷,做了一个手势要我过去。

    "谁要见我?"

    "唐笙!"

    我越过那些门房,见到了抱着那棵姻缘树不撒手,想去扯树上红带子的唐笙,她冲我招手,喊我阿碧,可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些画面又一次浮现在我的面前。

    太阳很烈,我看不清楚唐笙的样子,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唐笙来照料我的起居,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笑着道:"阿碧,大师父说你有身孕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张合了嘴巴,如遭雷劈。我有身孕了,我怀了陆棠的孩子?

    我的手落在肚子上,抚摸在肚子那儿,我有了身孕,多么可笑的事情,老天爷为什么一次又一次与我开这样的玩笑。

    "怎么了。阿碧,你不开心吗?"唐笙攥着我的手,问我是不是陆家人待我不好。

    我摇头,她敛了神色,哽咽着说能遇上一人,可以白首不相离的人为什么这么难,她说她好羡慕我。

    "顾与之死了,阿碧,他死了。"唐笙哭着说道,她仓皇地抓着我的手,很用力的抓着,能掐入肉中。

    "他连死都不愿意抱我,他就那样嫌弃我。"

    唐笙懵懂,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我心间苦涩,也顾不上那么多。

    衍渺来得时候,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映在他的身上,他走过来:"阿弥陀佛。"

    "为什么会这样?"我抬头看他,衍渺问我大仇得报,可曾有一丝丝的释怀。

    我摇头,本以为杀了陆棠,报了仇就能了断一切,可是如今却陷得更深,我有了陆棠的孩子,我怀了一只鬼胎。

    我抓着衍渺的袖子,问他如何除掉我肚子里的孩子,第一次那么厌恶我自己,第一次想要洗刷一切,想要将阿碧彻底除掉。

    "你可曾知道,陆棠为什么要娶叶小姐?"衍渺问我,我呆呆地看着他。

    彼时叶家是权贵,陆家想着在乱世中生存下来,势必要攀附叶家,叶小姐生得美,与陆棠站在一起便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地一对。

    他选择叶小姐很正常,为了家族,为了日后的江山,为了他心中的抱负。

    可衍渺却与我说,陆棠被家人强行锁在陆家。出不去门与我相见。

    叶家小姐在北地与陆棠见过一面,便是那一面,倾心托辅,发誓这一生非他不嫁。

    而那时候,陆棠已经着手开始布置与我的婚礼。

    叶家与陆家勾结,蒙蔽了陆棠。应允下他要娶我的事情,可暗地里却早就偷偷将新娘换了。

    那一日我欢喜出嫁,陆棠却也是欢喜等着我的到来。

    可不想新娘被调换,与他拜堂成亲之人竟然是叶家小姐,等陆棠知晓这一切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洞房花烛。

    而我的花轿恰在路上,叶家小姐为了安心,派了那群匪人来截我的花轿,将我凌辱致死。

    衍渺看着我,我靠在那儿。

    "为什么不早与我说?"胸腔窒息难受,眼泪早就湿透我的脸颊,衍渺不管不顾。继续往下说。

    陆棠掀开喜帕的时候,见是叶家小姐,当场便怒而骑马往宋家来。

    可他还是来迟了。

    我早已经死去,身子的余温不在,被雨水冲刷地很彻底,陆棠跪在雨夜之中,他抱着我的残骸,整整跪了一夜。

    "我自路过清风岭,得见这样一幕,是陆棠求我救你。"

    衍渺沉声,他是得道高僧,法力高强。却也参透不完这世上的尘世。

    "不可能的。"

    "宋初,你还在执恋什么,他求我度化你,求我带你入轮回,可你生前怨念太深,死后早没了轮回。陆棠便求我,让你再生,就算是成为往生人也在所不惜。"

    衍渺说这些事情,是陆棠托付于他,不让他说。

    只是他见我而今怀了鬼胎,心底倒也生了怜悯。不愿意我与陆棠再有间隙。

    木鱼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我疼得不行,抓着床头喘息,闭上眼睛,温润的眼泪流下来,落入我的嘴中,咸涩地很。

    原来我才是最傻的那一个,被蒙蔽了一切。

    衍渺说陆棠逃婚,引得叶家震怒,陆家遭逢大劫,而彼时战争一触即发,陆棠带领将士以陆家道术操控阴兵,战场上厮杀地更是生猛。

    陆棠名声大噪,可偏偏败于陆家之手。

    陆家用计陷害陆棠,用禁术将其制成厉鬼,为陆家所用。

    "他的魂魄被囚禁在那块灵牌当中,为陆家所用,诞下鬼胎,陆家野心勃勃,可陆棠却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衍渺摇头,轻声道。

    "那灵牌呢,如今在什么地方?"

    衍渺没有再说,他站起身来。他说因果早就注定,我与陆棠缘分尚浅,有缘无分。

    "倒不如替他好好活下去。"

    "等等,衍渺,你等等!"我急了,想去追他,可是我身子重,跌落在地上。

    哽地难受,为什么等到这一步,衍渺才告诉我一切,我终究还是迟了。

    ??

    我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是夜,陆家老夫人带了一众人上山,冲入云海寺,只为了逼衍渺将我交出。

    那些僧众拦在前头,我捂着肚子,躲在后面。

    "衍渺,交出阿碧。我便放过云海寺。"陆老夫人厉吼,身侧站着一群人。

    我遥遥地看着,看着她手里的那块灵牌,写着陆棠二字的灵牌。

    那一瞬间,我迷蒙了眼,我将手放在肚子上,暗自决定我要留下这个孩子,这是我跟陆棠的孩子,绝对不能落入那群人之手。

    衍渺不为所动,他总是这般风轻云淡的样子。

    "陆夫人,回头是岸,这些年来杀孽颇深,那双手染透鲜血,可曾有过一丝丝的悔意?"

    "少在这儿给我装,不交出阿碧,我便烧了这座云海寺!"陆夫人狰狞地很。

    一声令下,周遭乱成一团,我听到嘶吼的声音,我想去拿那块灵牌。

    忽而唐笙的身影闪过,她猛地朝我过来,死死地拖着我的身子。

    "你在干什么,唐笙!"

    "阿碧,你逃不掉了,阿碧你该死啊。"唐笙拽着我的手,将我往陆老夫人那边托去。

    她猩红着眸子,那张脸扭曲,笑着说:"阿碧,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害死了顾与之,害死了我们那么多人!"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如果不是因为你,顾与之怎么会悔婚,阿碧,是你害了我,他连跟我恩爱的时候,喊得都是你的名字,阿碧??"

    唐笙呵呵地笑着,是她将陆老夫人引来,将我怀孕的消息告诉给她。

    她说她恨死我了,恨死我这副样子。

    一阵光闪过,唐笙手里的匕首冲我过来,就在她快要刺中我的肚子时。

    什么东西挡在了我的前面,吧嗒一声,那块刻着陆棠的灵牌落地,我趴在地上一把抓着。

    被唐笙匕首所刺透,如今连那两个字都变得模糊。

    耳畔厮杀声太过嘈杂,我却只是抱着那块灵牌,死死地抱着,将其纳入我的怀中。

    我好像又见到了那场桃花雨,那个温润的少年,伸手捏我的脸。

    他笑着说,阿初,你是我的女人,往后谁再欺负你,那就是跟我陆棠过不去。

    那个少年的笑容,慢慢僵了,印刻在我的脑袋里。

    ??

    陆老夫人到底不是衍渺的对手,那场杀戮之后,陆家彻底衰败。

    我与佛前跪了七日,求衍渺救陆棠。

    可他却说这世上早没了陆棠的踪迹,他去何处救下那个男人。

    衍渺留我在寺中为他点佛前的明灯,洗刷我身上的罪孽。

    那一日衍渺与我说了一个故事。

    早前有一只妖,爱上了一个男人,她被男人所负,倾其道行做了一盏琉璃灯,传闻那琉璃灯可引魂,能将散落在尘世间的魂魄重新凝聚。

    他瞧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衍渺对我说,宋初,往生人这一生太长,你有一世的时间去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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