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凤雏有把握,不会露出马脚,但尚书府被盯上的话,自己就不能趁夜去脱衣服了。要么逃去城郊?不,也不成。没有屋檐的遮掩,视野开阔,她的踪迹会被人尽收眼底。思忖了数秒后,明凤雏仰头,边逃跑边赏月。倒不是有这分闲情逸致,而是此时观天,说不定有什么收获。今晚是满月,群星无比暗淡。那么只要飘出来半块乌云,挡住月光,就足够她借机脱身。而此时此刻,那块天赐的乌云不负所望,已经慢腾腾地挪到月亮旁边,即将遮住月光。明凤雏收回视线,唇边多了抹笑意。快了,她马上能脱身了。没过几秒,月光骤然一暗,明凤雏趁机从袖中摸出枚照明弹,朝身后的瓦片摔去。瞬间,这块地方亮如白昼。原本紧盯着明凤雏的江湖人士,都被那耀眼的亮光刺得双目发痛,短时间内难以实物。等勉强能看清周围时,却发现不见了明凤雏的身影。“好狡猾的毛贼!”有人恼火。“肯定跑不远,我们就在这附近搜。”有人提议。一群人四散而开,在周围寻找起来。明凤雏果真在这里吗?当然不是,她几乎用掉了九成内息,急速飞掠到了另一处地方。当她终于落到某个偏僻的角落时,已经浑身无力。汗水把身上的夜行衣颜色浸得更深,目之所及,一片白雪花,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好在旁边有个小茅屋,年久失修,看上去破败不堪,应该没有人住。明凤雏用仅存的力气,脚步发虚地来到门前。她抽出匕首,正打算撬门闩,那扇虚掩的木门却被风吹开了。明凤雏吁了口气。老天爷终于肯垂怜她一次了,这下倒是省了点力气。她撞进屋内,用后背关了门,靠在上面大口喘息了片刻,才摸索着走向里屋。谁知没走几步却传来“咚”的一声,脚下突然撞到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张木床。明凤雏心下一松,整个人脱力的扑倒下去。但是下一秒,她便惊叫出声,一个鲤鱼打挺,又慌忙从床上滚到了地面。“什么人?!”半夜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差点没吓死她。没有回应。明凤雏狐疑地伸出脑袋,刚才被她压在身下的人,分明喘着气,身体也是热的,是个大活人。乌云消散,皎洁的月光透过门扉,给黑漆漆的屋内添了一束光线。那清冷冷的光,恰好照在床上那名男子的背上。他依然没有半丝动静,看样子像是睡着了。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是明凤雏不忘使命,她努力地爬起来,凑上前脱掉对方的外衫。最里面是件料子极好的亵衣,手感细腻。“嘶……”当看清男子的后背时,即使经验丰富如明凤雏,也忍不住惊艳出声。她没看错的话,肩胛骨上有个显眼的弯月胎记,颜色深红,在昏暗的屋内分外撩人。“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娘找到了!”要不是身体脱力,明凤雏真想抱起那人转几圈。因为她的梦境中,画外音说:只有找到命中夫君,与他成婚洞房,两人情投意合,才有可能回去。可要怎么确定自己找到的是命中夫君?就是看胎记。成婚洞房算什么!对明凤雏来说,只要能回去,让她做什么都行。说干就干,明凤雏当即动手,想推醒对方问问他身家背景,要多少彩礼,回头她好上门提亲。然而手指刚触碰到男子的身体,便发现了不正常。他浑身发烫,仿佛一个熔炉般炙手,可是下一秒又打起了寒噤。明凤雏微微蹙眉,在黑暗中摸索到男子的手腕,为其诊脉。刚搭到他的手腕上后,明凤雏眉头皱得更深了——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脉象!就像……全身经脉寸寸断裂一般。怎么可能呢?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明凤雏心下一惊,担心是那些江湖人追踪到了此地,起身就想逃。可刚扭过头,却又生生地转了过来,两眼盯住床上那男子不放。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寻来的真命夫君!就这么扔在这里,不管他死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上哪儿再找个后背上有月亮的人出来?明凤雏飞快从腰间取出个白瓷小瓶,往手心倒了两粒丹药,一股清淡的药香立刻弥漫开来。这是她从尚书府里盗的天材地宝炼出的丹药,有奇效。将丹药塞进男子口中后,明凤雏自己也吞下一粒,顿时觉得气力恢复许多,加上刚才短暂的休息,现在想施展轻功已不再困难。在那些人赶到之前,明凤雏纵身一跃,从破烂的茅草屋顶钻了出来,接着直奔尚书府的方向。直到离那间茅屋很远之后,明凤雏才想起来。她既不知晓那人的姓名,又没看清他的脸,以后该去哪里提亲?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无疑于去自投罗网。不过……明凤雏捏着那块从男子腰带上取来的玉佩,窃笑了两声。至于这边。数名内力高强的黑衣人踏进茅屋内,他们佩刀挂剑,眼底渗着丝丝惧意,快速朝床边靠拢。“主子——”声音戛然而止。那些人全部看到自家狠绝无情的主子,被人扒了衣服,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光着上身趴在床沿边。众人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慌忙跪下,“属下保护不周,请主子责罚!”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主子怕是已经被猥亵了……戎一突然察觉出异常,“主子怎么昏迷不醒?”戎六反应了过来,大喊,“快取药,一定是主子的旧疾犯了!”于是乎,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男子的旧疾轻易不复发,不过一旦复发,就得服下药丸,再休息一个时辰才能清醒。可出乎意料的是,才过去半柱香时间不到,男子便有了意识。他倏地睁开眼,乌黑的凤眸如同冰块那般冷冽,迸发出使人颤栗的锋芒。仅是轻飘飘的一眼,却像利刃般扎进众人的内心深处。他欲起身,刚转过眼,便瞥见那散落一地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