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种下了金象蛊,秦芸烟觉得自己现在嗅觉都比往常灵敏了。 坐在大街上,吆喝声伴随着各色香味往她鼻尖里涌荡,从前平淡的街道瞬间鲜活起来,好似每一样东西都附着了生命,正欢欣鼓舞地等待着她发觉。 这种新奇的认知让她眼前一亮,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生命力。 脚步慢慢缓下,路过茶楼时,秦芸烟鼻间闻到一股茶香,在各色茶香之间,有一股淡淡的酒香飘忽着,若有似无。 这酒香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刚刚纪先生给她闻过的追魂香! 意识到那人正在自己身后,秦芸烟心里涌出一个想法,原本准备回家的脚步,陡然拐进了茶楼,寻了个角落坐下。 说是角落,便格外偏僻,一株高大的滴水观音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别人看向这里的目光。 只有那道带着酒香的视线如胶水一 般黏在她的身上。 此人格外有毅力,比从前监视她的人时间都长,看来宁王是在她身上下苦功了。 感受到这份“用心”,秦芸烟凤眸微眯,既然下了苦功夫,就不会任由事情朝着无用的方向发展。 她要看看,宁王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柔软清静的气质,瞬间慵懒起来,纤长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木桌面,秦芸烟莹润的眸光注视着台上的说书先生,给人一种舒坦的感觉。 现在说的是当下流行的绿林话本,但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回事,比起寻常的英雄救美多了几分神秘与豪情,但因为脚本仓促,故事的起承转合没有那么精彩,从说书先生口中说出来,便少了几分流畅与灵动。 趁着一话结束,秦芸烟猫着身子挤到后台,那说书先生一瞧见他便像是看见了冤大头似的,笑盈盈挤过来:“小公子前来 又有何事?” 秦芸烟模样周正,出手大方,李杆最喜欢这样的人,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单单杵在那里也能让人感受到愉悦。 “不知先生说的是谁给的话本?”秦芸烟粲然一笑,单刀直入。 “都是从前听朋友说的故事,时间是有些早了,套上个壳子,现在倒也能用。”李杆抹了一把胡须上的茶水,只觉得因为他的美貌,自己的嗓子都不干了。 这么说倒也没错,秦芸烟微微颔首,又问道:“既如此,过几日我给先生送两个话本子过来,先生瞧瞧能不能用,如何?” 李杆毕竟在茶楼多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问道:“小公子想做这方面的生意?” “这么说也对,京城寸土寸金,久居不易,我这几日一直没找到挣钱的法子,正愁得慌呢。”秦芸烟遗憾地挠了挠头,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 上去憨厚一些。 察觉到她故意为之的亲近,李杆也不排斥,因为对她的好感,还从中给了些提点:“有话本自然是好的,但,小公子既然有话本,为什么不送去书局呢?听说书的人少,可看书的人多,那些世家子弟官家小姐整日往书局里跑,若是能搭上他们,小公子的生意也好做得很。” 从前秦芸烟没往这边想过,如今被她一提点,顿时灵台一片清明,顺着这个话题和李杆聊了许久,直到小厮催促李杆上台,秦芸烟已经收获颇丰,立在后台,呆呆地不肯走。 西楚重文轻武,连带着书生的地位水涨船高,寻常贩夫走卒也会识几个大字,阅读蔚然成风,话本自然不愁卖。 可是不愁卖却没得卖。 那些骈文格律虽说高雅,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的,比不得那话本子来得通俗易懂。然而通俗易 懂的话本却没有人写——并非不会,而是不愿。 话本在众人眼中是不入流的东西,说是哪个书生沾染了这个,其形象要在众人眼中大打折扣的。 可对于秦芸烟而言没有这个担忧,她原本在众人眼中就没什么形象。 因此从汇丰茶楼离开后,原本想要试探一下跟踪自己那人的心思也被抛之脑后,马不停蹄地回家准备话本。 话本也就是小说,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网瘾少女,脑袋里最不缺的就是小说剧情,给他两根线都能给你绕出百转千回柔肠百结的剧情来。 再来,话本措辞不必那么严谨,主要胜在情节,因此不过两日功夫,秦芸烟就把第一本话本写好了。 看着笔墨一点点收干,秦芸烟心底一股自豪油然而生,却架不住身后突如其来的酸意。 “小烟儿写什么呢?连我来了都不曾察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