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前的处境,护着自己,也护着我所关心的人。” 她静静看着他,视线中隐隐含着紧张,“这也是……三少爷您教会我的。”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声淡如玉,“你跟着我,就不会受欺凌了?” 他的语气并无什么波动,可这句话听去却隐约含着些别的涵义,莫名会让人心生暧昧的遐想。临霜的脸微微红了,眼睛避垂开来,掩去了心头的窘迫,“或、或许依然会,但,相较现在,已是非常难得了,我会不断变得更强,强到可以不用受任何人的欺负!” 沈长歌略微沉吟了片晌,“那如果我告诉你,你这一次,绝没可能选上呢?” “……我不会放弃!”几次三番被指戳着弱点,临霜的眼圈微微红了,却依旧执拗地道,隐忍的面色既似委屈又似是坚决,“机会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不撞南墙不回头?” “就算是吧。”她强压下了泪意,默默低下头。 静立在她三步开外的距离,他居高临下,垂眸仅能望见她深颔着头的额发,金黄的光照着她的发丝,将她整个人蕴得暖洋洋的。他唇角弯了一弯,抿出一抹无可奈何似的笑,道:“好吧。” 轻叹了一口气,沈长歌侧过身,望向天际的远方。 “其实这首曲子不错,曲调悠扬,旋律美妙,也十分动听。但你从未真正学过管乐,气息根本不足以支撑这种悠长的吹奏,也会放大你的弱点。你若想扬长避短,便不该选择这样旋律的乐曲,而该选择气短灵动的曲乐。” 说着他偏过视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埙上,向她摊开手心。 “借我一下。” 临霜微怔,愣愣看着他的手许久,慢慢将埙放在他的手中。 “看好,我只做一遍。” 望了她一眼,他执起那个小巧的葫芦埙,抵在唇边,吹出了第一声奏。 当第一个音符在耳边响起时,临霜只觉得,仿佛是溪流流过了她的耳畔,混合着碎玉般清灵的余韵,紧接着乐音又倏地变换了,变为翻飞翠鸟般的低鸣,麋鹿跃林似的灵动。乐曲欢快愉悦。 临霜怔住了,徒然睁大眼,讷讷地望着他。 三少爷……这是在帮她? 他的手指十分修长,在小小埙盏间不断变换,和着清动的乐曲,极似一幕赏心悦目的手舞,纤白灵活,更令活跃的曲乐几乎变得活了。她一瞬不瞬,眼睫都不敢妄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漏望了音节,同时心中飞速地记忆,一瞬不敢松懈。 一曲终了,四下恢复了宁寂,唯风仍徐徐萦荡。 定了片晌,沈长歌重新望向她,“可都看清了?” 临霜怔怔点了点头。 “这首曲乐气息短促,音阶分明,音律也简单,适宜像你这种并未接触过音律之人演奏。你若想在终试上奏埙,不如用这一首,也能掩盖你的弱点。” 他静静摊开手,将掌心处的小埙递到她面前,“还给你。” 临霜愣愣的。 讷讷看了看他,又讷讷看了看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掌,她迟疑探过手,将葫芦埙收回来。 指尖无意擦过他的手掌,她只觉得一股轻微的凉,沁染着指尖,逐渐蔓入胸臆,心口微微一跳。 没有再说什么,沈长歌转身离去。 “三少爷!”临霜却自他身后叫住了他。 他的步子停了停。 “三少爷,奴婢有一个疑惑。” “什么?” 紧了紧手中的葫芦埙,临霜道:“您……为什么要帮我?” 他明明已这般明确的说她绝不可能,也有劝告她知难而退的意味,又为何…… “我没有帮你。”原地静默了一刹,沈长歌回头瞥她,静道。 “下个月的择选,是由我祖母与母亲来择试的,如若你技不如人,最终还是会被淘汰掉。只不过你非家生婢,这种择选于你,本就没什么优势,我虽指点了你,但你最终结果如何,还要看你自己。” 最终望了她一眼,他垂下眸目,启步离开迷林。 …… 就这样吧…… 仰头望着霞云淡卷的天,沈长歌长吁出一口气,心绪惴惴。 他之前一直在设法阻止,阻止她到自己的身侧,阻止一切会依照上一世的轨迹。而今兜兜转转,他竟觉一切都好像是一个圆圈,即便背道而驰得再远,最终却又都行绕了回来。 如果,这是天意注定是这样安排的话,那么……就这样好了。与其一直回避,他不如试着接受,或许不去刻意的改变,才是最好的改变。 正如她所说。 机会,终究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第28章 选试 之后的这段日子里,临霜更加勤奋了。每一日天不亮就爬起床,自晨起便开始忙碌,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一整天的活计,然后用剩下的时间去迷林中练习乐曲,或是将自己关在房中写字翻书,一刻不曾停歇。秋杏知道临霜是忧心自己无法在选试中获胜,故从不敢妄加打扰。 令阿圆和秋杏诧异的是,临霜却在临考之前换了曲目,与之前的旧曲相较,新的曲目轻快活跃,自然也是十分动听的,然而临霜却并不谙熟,吹起的曲调磕磕巴巴,还常忘记了阶符。秋杏和阿圆劝了她几次,想让她改回之前的乐曲,临霜却充耳不闻,坚持将那一首小曲成千上百次地演练,只能望得阿圆和秋杏在一旁干着急。 好在没过多久,临霜已可以将那首小曲顺利地吹奏出了。虽然听着尚还有着生疏,但却意外的令临霜没了先前气息短促的问题。这一次她们再不说什么,只令她大胆的去练习,而根据阿圆所打探到的消息,据说文嘉阁的陈嬷嬷对临霜印象极好,凭她的能力,只要到时不出意外,进入终试八成是不会有问题的。受了鼓舞,临霜不禁信心倍增,也逐渐开始盼望着选试之日的到来。 很快的,时季入了六月,随着择选日的临近,临霜又不免开始紧张起来。虽然她平日不动声色,但是一入了夜,却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秋杏看在眼里,知她心中有着压力。便在择选前的两日主动担负了她所有的活计,让她好好放松下心情。 直到择试前的一晚,翠云将临霜叫了去。 翠云早在临霜前去文嘉阁报名时,便已知她已决定参选了侍读婢女的择试,却并未说什么。临霜担忧她多虑,以为自己是不满藏书阁的生活,这才决定争取调入紫竹苑,所以在报名过后也从未曾向翠云主动提过。此时突然听翠云问起,她不禁有些尴尬,支吾着不知该如何说。 翠云自然看得出来,笑斥着她不用多心。她这次唤她,不过是知她明日便要参加择试,来告诫她些许老夫人与长公主的喜好,或在择试时有所帮助,也趁机与她叙叙话。 两人聊了许久,谈及此次她极可能被调走藏书阁,翠云还是不免惆怅,“说起来你这孩子,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