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天你在网吧连续通宵了三天三夜，晕倒在网吧，是房东把你送到医院。唉，我知道你是跟领导吵架了心情不爽，适当玩玩也可以，但是不能玩这么久啊，你不会有网瘾吧？要不要送你去河文学院看看？”

    “别别别，我没网瘾。”我连忙说。“不对啊，我明明是回家了啊，在燕子湖旁边晕倒的，我的两个朋友呢？”

    “那是你在做梦吧，你很久没回家了。”老爸说。

    我头痛欲裂，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我看到病房里有几只苍蝇。一只苍蝇飞到我老爸脸上，他挥手赶走。另外一只飞在房东脸上，他面带微笑，无动于衷。

    房东说还有事，先走一步，我老爸送他。

    一个医生走过来，笑道：“我是你的主管医生，你心里是不是充满了疑问？”

    我见他有些面熟，问：“你怎么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医生挑挑眉：“不要急，先听我讲两个故事。”

    ……

    大四毕业前夕，我忙着找工作，发愁毕业即失业。

    6月的一天，我穿得人模狗样，到学校门口等公交车去公司面试，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宝马。我不认识这是什么款型，只注意到车牌号尾号是666，肯定是有钱人。

    我们学校地处郊区，出行不便，每次公交车都挤满人。我挤在人群中间玩手机刷朋友圈，看到一个师兄发布了一条寻人启事，上面写着：万能的朋友圈，请大家帮个忙，我二叔精神分裂，在家附近走丢了，希望大家帮忙留意下。不用帮我收留，只需要帮我跟踪，一旦发现他，请联系我，酬金5000块。谢谢大家帮忙，好人一生平安。下面配着一个中年男人的相片。这个男人面目沧桑，长着一双大小眼，左眼眉毛上面有一道疤痕，极其容易辨认。

    我与这个师兄并不是很熟，好像是当年大一老乡会上认识的，后来并无多少联系，听说去年他家中出了变故，老爸坐了牢。

    公交到站后，我寻找参照物方便看地图，不经意看到一个大小眼的男人，左眼眉毛上方有一道疤痕，正是师兄的二叔！他在看路边的招工广告牌。我按捺住狂喜，连忙给师兄发微信：我看到你二叔了。

    师兄没有立刻回。

    我想跟踪二叔，拿这五千块的酬劳，但是又不想错过这家公司的面试，毕竟前面经过了三轮的面试，今天最后一关。这时师兄给我回了消息：帮我拍个照，确定是我二叔，我马上给你转钱。

    我偷偷给二叔拍照，然后发给师兄。

    师兄迅速给我微信转账500，让我跟着二叔，只要坚持到他赶过来，立刻给我转剩下的4500。我瞬间把面试抛在脑后，一口答应，远远跟着二叔，并且和师兄共享位置。

    二叔看了会儿广告，转身走进一家路边的面馆。我也跟着走进去，边看新闻边瞅着二叔。突然我看到一则新闻，说货车司机陈某，今年撞死三人逃逸，涉嫌蓄意谋杀，现被警方通缉，悬赏十万。奇怪的是三个人是在我们学校门口前方的国道上撞死。

    我大吃一惊，明白陈某根本不是师兄的什么二叔，师兄是利用我挣警方的悬赏！妈蛋，可恶的中间商赚差价！我打算自己报警领悬赏，但是害怕陈某和他家

    人的报复，不禁十分犹豫。

    几分钟后，陈某吃完了饭往门外走。我下意识结账，继续跟着，走进一条小道。

    陈某走着走着，突然回头盯着我，眼中尽是警惕，浑身上下散发着暴戾之气。我吓得心脏扑通乱跳。

    他死死盯着我，我急中生智，假装打电话，然后转身离开。我背对着他，但是听到他的脚步声，似乎正朝我靠近。炎炎夏日，我头上冷汗不停。

    走到大马路上时，我发足狂奔，跑了一分多钟才敢回头，发现陈某不见了。

    我后怕不已。

    师兄打电话过来，问我二叔还在不在。我很生气，质问他为什么骗我，害得差点遇险。师兄打了个哈哈，强行转移话题，问我缺不缺钱用。

    我说当然缺钱了，马上就要毕业离校租房子，押一付三的巨款可不是开玩笑。

    师兄说，他有两个挣钱的路子，一是继续跟踪刘某……

    我立刻打断他的话，说我没这个胆量。

    师兄又说，二是有偿献血，正规医院血库收血，一次五十毫升，挣两千块。

    我很不屑，这不就是黑市卖血么？我才不干这种事，万一被感染了什么病毒，那就要后悔一辈子了。而且五十毫升管什么用，明显就是个噱头，把人骗过去再说。

    师兄哈哈大笑，说我们班上一个叫王宏志的学生已经挣了一万块了，不信的话可以问王宏志，问完了再来联系他。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我半信半疑。我跟王宏志关系还不错，经常在一起打游戏，于是打电话问他。他竟然真的卖血换钱，而且真的是五十毫升卖两千。我很狐疑，因为这样的价格比我想象中要高很多。王宏志说他奶奶重病入院，急需用钱，他才去卖血，希望我保密。我听他说话支支吾吾，明显是在撒谎，因为他才买了一个新款的苹果手机。

    我没有拆穿他。

    虽然我受了一番惊吓，但是毕竟挣了五百块钱，可惜工作丢了，得不偿失。我想再去公司，看看面试有没有结束。我迈开步伐，一辆宝马车突然停在我身前，尾号666，正是经常停在学校的那辆。

    车窗降下来，驾驶座上的年轻司机我不认识，但是副驾驶座上的姑娘却是我们班的陈甜甜，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我莫名其妙。我跟她本来是高中同学，后来都考到江东省中医药大学，我们便经常一起玩。大一的时候她还是土包子，大二的时候五官长开了，学会了打扮，受到了熏陶，变得花枝招展魅力四射。大三的时候她找了男朋友，我们就渐行渐远了。

    陈甜甜从车上下来，轻声问：“你刚才是不是看见我爸了。”

    我一愣，问道：“你爸？”

    陈甜甜给我看她的手机，上面是陈某的新闻。

    我极为意外：“他是你爸？”

    我下意识后退两步，这是杀人犯的女儿啊！

    陈甜甜看出我的警惕心，非常委屈地说：“他们冤枉我爸爸了，我爸爸没有杀人！你在哪看到我爸的？可以告诉我吗？”

    我非常胆怯，不敢说。

    “求你了。”陈甜甜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心一软，说：“就在前面的小面馆。”

    陈甜甜让我上车指路，他们开过去。我不好推辞，坐到后排，当人肉向导。我的手摁在座椅上，不小心摸到一条女士内裤。我又看了看陈

    甜甜穿的裙子，不禁想入非非。

    车停在面馆门口。我指了指前面的小道，说跟在这里我就跑了。

    陈甜甜下车，哭着喊爸爸，哭得梨花带雨。她喊了十几分钟，又让我们帮忙找了十几分钟，一无所获。她失望地回到车里。

    我忍不住问究竟是什么怎么回事，她爸爸怎么会撞死三个人？

    陈甜甜不住落泪，她男朋友体贴地递过去抽纸。

    哭了半晌，陈甜甜才断断续续地说起事情的原委。她爸爸是跑长途的货车司机，成本高，利润小，高速费过路费多如牛毛，汽油价格又一直猛涨，只能超载才能赚钱，如果倒霉被抓罚款，又要扣不少。她爸爸只能饮鸩止渴，总是超载。跑长途很累，简直用命在拼，用血在跑。

    去年年初，她爸爸在省道旁边一个破落的加油站加过油之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他发现这次加的油特别经用，跑了一千多公里，油表显示几乎还是满的，跑了一年，油表才少了一点点。而且就算他长期驾驶，也不会感到疲劳，同时感觉货车的发动机变得有劲了许多，引擎的轰鸣像是野兽的怒吼，十分带感。

    今年1月，他开车运货，午夜时分经过我们学校门口的省道时，刹车突然失灵，撞死了一个过马路的学生。他吓得魂飞魄散，打算停车，但是刹车根本无效。他干脆心一横，驾车逃逸。这个路口没有摄像头，当时三更半夜，也没人注意到是他撞的，但是他一直活在恐惧和内疚当中。

    到了3月份，他第二次半夜路过我们学校，提前减速，但是刹车又失灵，又撞死了一个学生。这次又被动逃逸。学生的家长来找学校要个说法，学校把黑锅推到交管局路政局上，说他们在人流量如此多的路口不装摄像头。双方赔钱了事，母上总算装了摄像头。

    到了5月份，他第三次经过我们学校路口，再次刹车失灵撞死人，被摄像头拍了下来。虽然他是套牌，但是摄像头拍到了他的脸。警方联系以前两次的车祸命案，确定三次车祸都是他，三个遇害学生的家长联合起来，起诉他蓄意杀人，警察打算抓他审问。他听到风声，提前跑路，警方便通缉他。现在他爸爸四处躲避，身上只有一点点钱，急急如丧家之犬。

    听完后，我说：“你爸爸的确撞死人了啊，应该去自首。”

    陈甜甜低声说：“我爸爸不是故意撞死人，没有疲劳驾驶，没有违法交通规则，也没有酒驾，是刹车失灵！我怀疑是我爸的车有问题。”

    我暗想，这有什么问题，明明是畏罪潜逃。

    陈甜甜又低声哭诉，请我帮她找爸爸，因为我是最后一个看到她爸爸的人。我挑挑眉毛，不置可否。虽然她很漂亮，虽然我们俩以前感情很好，但是她有男朋友了啊，明显是个富二代，我才不想当备胎。

    气氛有些尴尬。

    富二代却笑了，说他相信陈甜甜的话，也认为货车有问题。他当年在国道上飙车，半路上没油了。陈甜甜坐她爸爸的货车去学校上学，正好路过，热心肠停车，分点油给他。两人因此结缘。从此以后，富二代半年内都没加过油，跑了半年只烧了十分之一的油，而且发动机动力十足，起码加强了三倍，跟人飙车从不落下风。

    我表示怀疑，什么油这么经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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