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摩的眼前是一片茫茫的白光,即便是睁大了双眼也不见得能够看到什么。起初耳边是一片寂静到令人能够发疯的绝对的静谧,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响起了似有似无的海làng拍打的声音。 于是苏摩便不由自主的朝着那声音走了过去,无辜茫然的像是将要被献上祭坛却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的羔羊。 白色的世界一点一点的渲染上了色彩,最终幻化成为了漆黑的深海。海水在苏摩的面前分开来高高竖起形成水墙,为他袒露出一条康庄大道。 道路的尽头传来了隐约的低语,像是歌声又像是有人在吟唱不知名的曲调。苏摩如同着了魔一样沿着那路走了过去,道路的尽头模糊,像是有庞大的黑影盘绕—— 他猛的惊醒,瞪大了双眼。目之所及是手中握着的画笔,画板上未gān的颜料,还有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除了苏摩之外无人能够看见的旧日的支配者坐在窗前,口中哼的曲调如此耳熟,依稀是此前在那幻梦之中听到过的旋律。 “今天就到这里了吗?” 塔尔维斯问,深紫色的发垂在地板上,蜷曲有如海藻。 夕阳落在了他身后的窗里,那一双血红色的瞳看着,让人联想到了“huáng昏逢魔时”这样古老的箴言。 “嗯,今天也多谢您了。” 苏摩微微低头,表达了感谢。 这些天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每每在需要作画的时候,苏摩都会放松身心,让自己去和塔尔维斯共鸣。 旧日的支配者对于jīng神的掌控当真是可怕,苏摩想,如果没有系统、如果他不是在轮回中走了万千遭的任务者,大概早就已经被塔尔维斯侵蚀同化掉。 而在同对方共鸣的时候,他便会无意识的拿起笔作画——也就是,他面前的这一副作品。 那是一副即将完成的画卷,不出意外,明天便可以给这一切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长达半年的直播作画完全能够证明了苏摩的清白,tgp大赛的金奖奖牌也早已经被送到他家长达数月。 如今人们依旧追逐着去看苏摩的直播,与其说是要证明对方的画的确是自己的作品,倒不如说是他们在屏气凝神的等待一副神作的诞生。 是的,神作。 即便是不通艺术的普通人,都可以在看到这一副尚未完成的画的时候,体会到其中的那一种扭曲的疯狂,和其下诡异融合起来了的勃勃生机。 那是有如罂粟一样的瘾,让人欲罢不能,简直都要怀疑苏摩是不是在那画作上面施加了什么jīng神暗示。 毫无疑问,想必在苏摩完成这一副画的同时,他也将会彻底的登入世界绘画殿堂的最高层,与不少的久负盛名的大师们平起平坐了吧。 [系统,准备好了吗?] 苏摩简单收拾洗漱之后躺上chuáng铺,qiáng迫自己无视了那些自动自发自觉的缠绕过来的触手,在脑海中同系统jiāo流。 【是,您的任务完成度已经达到92%,随时可以提jiāo任务,脱离本世界。】 [很好,明天画完成的那一瞬间立刻提jiāo任务,离开这个度假世界。] 苏摩下达了指令。 【收到,宿主。】 系统接受了命令,只是在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忍不住的询问苏摩。 【但是……您确定要这样做吗?这可相当于是在愚弄一位神明。】 没错。 苏摩打从和塔尔维斯提出做jiāo易的那一刻起,便没有想过要真的陪对方蹉跎光yīn,又或者是把自己当成祭品献上去。 他打的就是利用完了塔尔维斯过了任务,自己下一秒便卷铺盖跑人的主意。 系统简直为苏摩这种勇气表示叹服。 [神明又如何?] 苏摩垂下眼睫,遮住了自己眼底那些算计的光。 [就算是神明,也不过是困囿在这个世界的可怜虫罢了。我见过宇宙浩瀚,见过天地广博,见过混沌初开,也曾见过末世星陨落野。] [我虽为人,却胆敢自认不输于神!若非力量被困锁,身体数据被削弱,我与神明对上,鹿死谁手也尚未可知,更何况是被这般对待羞rǔ!] 那是他身居任务者的金字塔最顶层数百年而硬生生的养出来的一身傲骨,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便是神明亲至,也绝不低头! 系统能怎么办呢?它只不过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系统罢了。难道它还可以换宿主吗? 无论苏摩是要上刀山还是下火海,系统都只能跟着,还要负责帮苏摩勘探底线侦查敌情。 系统:今年总部评选劳模,我必该得一票才是! 时间过的很快,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第二天便已经到来。 苏摩在闹钟声里睁开眼,认认真真的去卫生间整理了自己的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