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只在黑夜里

独自来上海闯荡的小默,秀美而温柔,遇到英俊浪漫的男孩子康南,在暧昧与试探中,两人渐渐走近,爱情,会不会降临?同时,富有并有家室的老板胡杰也对小默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和诱惑。 真爱,欲望,梦想,让小默痛苦彷徨,如风中的飞花,她的命运,她的爱,会走向何方?

003
小默来不及拒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如何拒绝,只好收拾了工作台,惴惴地来到楼下。
胡杰在车里静静地等待,那辆墨绿色的别克,在黄昏里,闪着让人艳羡的光。
小默踌躇着,小心翼翼地坐进副驾驶室,胡杰侧过身来,殷勤地为她调整座位。
“怎么样?舒服吗?”胡杰问。
“噢……好,挺好的。”小默说。
“车是公司送的,普普通通而已,我准备换辆宝马了。”胡杰说着,顺手打开了CD机,在卡彭特的怀旧金曲里,一踩油门,冲向了落日。
胡杰带小默去的 ,是一家高级西餐厅,里面光线黯淡,装饰华美,迎送的侍应彬彬有礼,满脸堆笑的小提琴手恭候一侧……
小默一直眩晕着,因为菜单上那浑然不知为何物的菜名,因为头顶的欧式吊灯和桌上的银制烛台,还因为那摆得井井有条,却不知从何入手的刀刀叉叉……小默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吃完的这一顿饭,她只有一种感觉,从前,她只是站在繁华外面观看,今天,她终于走进繁华里了。
胡杰一直很有风度地照顾着小默,让紧张的她也渐渐地卸下了心防。回来的路上,两人一直轻松地闲聊着,直到胡杰把车停进路旁的暗影。
“小默,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胡杰熄了火,望着小默。
“噢……是什么?”小默被胡杰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胡杰却没有立即说话,在短暂的沉默后,才抬起头来,“小默你知道我……我喜欢你,你做我的女人吧。”
“啊?”小默吃惊地靠向了车门,这突出其来的示爱,让她语无伦次,“可是……可是……可是您已经有太太了呀。”想到胡杰的太太,小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挥舞到面前。
“我跟她已经准备离婚了,这次去美国就是为了这事,分开时间长了,感情也就淡了,没什么好留恋的。”胡杰说。
“可是……可是……我……我有男朋友。”小默慌张地说。
“我知道,康南嘛,据说是全公司最浪漫的男人……”胡杰淡淡地说,“他是很帅气,也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可是小默,你好好想想,他到底能给你什么?”
“什……什么?”小默茫然地问。
胡杰轻轻地叹了口气,“小默,你别怪我说话直接,过了明天,你就二十六岁了,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已经没有多少青春好挥霍了。康南他是很浪漫,可是除了浪漫,他什么都没有。我不同,我有事业,有房子,有车,有身份……有你在这座城市想要得到的一切,而且,我也有不亚于他的浪漫。”胡杰侃侃地说着,轻轻握住了小默的手。
小默像被灼伤一般,急速抽回手掌,混乱地说:“康南他……他的确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我爱他,您的条件是很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找我呢?”
“缘分这东西……没有什么为什么吧。”胡杰说,“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感觉,就好象是一直在寻觅什么东西,终于被我找到了。那真是一种无法替代的感觉。”
胡杰说完,静静地凝望着小默,那柔柔的眼神,就像水一样,一旦发现空隙,就会渗入心房。
小默不敢迎向他的目光,她张皇地顾盼着左右,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胡杰却又及时的打断了她。
“小默,你不用现在回答我,给自己几天时间,好好想想,那样才是对我负责,也对你自己负责的态度。”胡杰说完,自顾自地下了车,帮小默打开了车门,“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被别人看到了不太好,你路上小心,回去好好休息。”
胡杰的这个举动,让小默呆住了,正当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路可退的困局,就要鼓起勇气,去直面,去抗拒的时候,胡杰却又突然给了她一条逃避的路。
抗拒?逃避?
小默犹豫着下了车,在心乱如麻中,茫然地走进了冷冷黑夜。
这一夜,小默辗转难眠,胡杰的话像针一样刺伤了她,而同时,也痛醒了她。
是啊,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了,可仍旧是前途茫茫,不尽人意的工作,勉强饿不死的工资,举目无亲的环境,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家?才能买房?才能生孩子?
到那时,青春的坟头,也已经郁郁葱葱了吧。
想到这些,小默的心里就难言的烦闷,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她真的一天也不想过了。
第二天是小默的生日,康南从苏州回来,带着她疯玩了一晚上。临到末了,康南和小默又去了常去的小旅馆。在露台上,小默偎依在康南怀里,轻轻地问:“我的生日礼物呢?”
“我就是带你来看生日礼物的呀。”康南笑着说。
“在哪儿?”小默东张西望着,不解地问。
“在那儿呢。”康南说着,轻轻抬高了小默的头。
夜空里,繁星正艳,那绚烂,那恒久,让芜杂的人世霎时间渺如尘烟,让人们的心静如止水,忘却了所有,而只剩下由衷的赞叹。
“好美呀。”小默不由自主地感慨着,许久才回过神来,“你真狡猾,这样就算是送我礼物了呀?”
“告诉我,这样看星星是什么感觉?”康南没有回答,自顾自地问。
“好美,人间再没有比这更美的景象了。”小默说。
“真的吗?那这样看呢?”康南说着,双手捂在了小默的耳朵。
他的手心里藏着两个耳机,里面传来的,是动人心魄的萨克斯风,在那让人沉醉的声音里,小默觉得天上的星辰都好似降落身边,流光溢彩,触手可及,又或者,是自己冲上了夜空,在绕身飞舞的星光里张开了双臂。
小默心中的激情顷刻间漫过了心堤,她情不自禁地转过身,给了康南深深一吻。
这一吻,这一刻,让风也低吟,星也羞涩,在纯净的天宇下,在无尽的时空中,悄悄地,凝成了永恒。
“喏,这就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康南说着,把一个mp3播放器放进了小默的手心,“里面只有一首曲子,是我为你写的。”
“真的?叫什么名字?”小默兴奋地问。
“没有名字,等着你起呢。”康南说。
“我起?好啊,我说就叫‘康南是小默的’。”小默笑着说。
“噢……好,不过,为什么不是‘小默是康南的’?”
“我没有安全感嘛,我要拥有你才有安全感。”
“噢……拥有我是吧。”康南坏坏地笑着,把小默抱了起来,“来,我就让你拥有我。”
“不要啊……你坏死了,大色狼……”小默娇羞而无济于事地挣扎着,被康南抛在了床上……
这一夜,在物我两忘里悄然而过,而当天色破晓,柔和的光芒撕碎了夜色,小默的心里又泛起淡淡的惆怅,新的一天,又来了,可是,跟昨天还是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阳光也可以是一种毒,升起别人的希望时,也滋养着自己的绝望,让它日渐蔓延,蔓延成原始丛林,铺天盖地地笼罩四周,惊惶了眼,荒芜了心,遮蔽了生存的路。
小默在康南之前回了公司,她到的时候,胡杰已经坐在办公室了。
小默低着头,从胡杰的门口匆匆而过,她不知道怎样面对胡杰,也没有把他的事告诉康南,因为那样,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接下来的一周,却是风平浪静,胡杰没有再找她,小默庆幸着,又疑惑着。
就这么过去了吗?会这么过去吗?
周五的早晨,康南又被派去了苏州,小默的心里顿时充满了山雨欲来的不安,这不安终于在晚上八点应验。胡杰打来电话,约小默出去见面。
小默想逃避,但她知道,逃不开。
静安新城旁边的咖啡馆里,小默忐忑的低着头,胡杰则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望着她。
“小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漫长的沉默后,胡杰终于开了口。
“我……”小默犹豫着说,“谢谢您的错爱,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不能……”
“小默……”胡杰打断了小默,“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我……我……想清楚了。”
“小默,你说谎,你根本没仔细想过。”胡杰说。
“不是,我……我真的想过了。”
“是吗?那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胡杰说着,目光灼灼地盯住了小默,“当初你辞掉工作来上海,难道,就是为了寻找浪漫的爱情吗?”
“这……”小默无言了,那时她为自己定下的目标,如今,都还只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小默,你所梦想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胡杰察言观色,不失时机地插了进来,“康南可以给你的,只是爱情,而我可以给你的,是人生。你再好好想想。”
“我……”小默的嘴唇蠕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胡杰的话句句都打在她的心坎上,让她陷入了混乱与迷茫。
胡杰望着久不应声的小默,忽然透出一口长气,语调一转,淡淡地说:“其实吧,我不客气地说一句,康南也好,你也好,都只是我手下打工的,我也算是掌握着你们一部分的命运吧。现在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如果你还不答应我,我想我们以后也无法共事了。”
“啊?你……”小默吃惊地昂起了头,还没想到要说些什么,胡杰又把话接了过去。
“小默,你别紧张,我很喜欢你,不会为难你的,但是康南,我一定会解雇。”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你这是滥用职权,公私不分。”小默气愤地说。
“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仁义君子,偶尔公私不分,有什么大不了?一个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固然是理所当然,而除掉自己的情敌,我觉得也无可厚非。”胡杰说。
“总之……你这么做就是卑鄙!”小默激动地说。
“卑鄙?小默,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你也替我想想,我整天看着我爱的人跟我的情敌卿卿我我,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我让他离开,也只能说是人之常情吧。”胡杰不温不火地说着,忽然又话锋一转,换了语气,“小默,其实,我也不想最后弄成那样。你和康南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又没有结婚,双方都有选择的权利。况且,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这要求怎么说也是合情合理的吧。你可以继续跟康南交往,同时也不要拒绝我,如果你比较之后,还是觉得他好,尽管回去,我绝不会阻挠,也不会报复。”
胡杰说着,点燃了一支烟,“小默,你的意见怎么样?你要是拒绝我,就直接说不,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我……”小默想说不,但却几次欲言又止,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如果说了不,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康南和自己明天就没有工作了吗?再一次的流浪又要开始了吗?
想到这个,小默就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因为那居无定所,食无定时的日子,已经把恐惧在她的内心里深深地植下了。
小默回到了宿舍,她终于没有勇气说出不字,这让她的心被一种无法言喻的负疚感紧紧地缠绕着,几乎要窒息。
小默在黑暗中爬上了床,她不敢开灯,也不敢洗漱,因为,她害怕看见镜中的自己,看见那张背叛的脸。
背叛了康南,也背叛了爱情。
也许,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虚与委蛇,只是逢场作戏……是他来纠缠我,我没去招惹他,再说……我还没结婚,这也……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小默这般地安慰着自己,反反复复,终于在心力交瘁的时候,沉沉睡去。
康南对此一无所知,对小默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胡杰则不动声色,暗地里向小默传送着暧昧。
两面都是爱,两面都是悬崖。
小默不知道如何面对,也不知道怎样取舍,也许,一咬牙,朝着一面悬崖纵身一跃,就一了百了了吧。
可惜的是,小默没有这置之度外的勇气。
又是周五,康南毫无意外地被派去了苏州,小默也毫无意外地在五点的时候被叫进了胡杰的办公室。
“小默,你喜欢欧美歌曲,对吗?”胡杰问。
“嗯。”小默点了点头。
“好像特别喜欢Mariah Carey,对吗?”
“嗯,是的,你怎么知道?”小默不解地问。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总之你喜欢就对了。”胡杰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两张纸片,递了过来,“我这里有两张她今晚演唱会的内场票,咱们一起去看吧。”
“啊?真的?”小默惊喜地问,Mariah Carey是她的偶像,小默知道她来上海的消息,早就心里痒痒的,只是苦于囊中羞涩,只好望洋兴叹。
“这两张票,一定很贵吧。”小默惴惴地问。
“不贵,就几千块。”胡杰轻描淡写地说。
几千块?那起码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这么重的礼物,自己怎么能收,收了,又怎么去偿还?
小默无所适从地呆想着。胡杰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焦虑,笑着说:“别想着钱的事了,这两张票是朋友送的,咱们不看白不看。”
“真的?”小默半信半疑地问。
“骗你干嘛?你快回家收拾一下,我做完这点事就去接你,咱们先吃个饭再进场。”胡杰说着,低头朝向了一堆文件。
这模样让小默不能再打扰,只好静静地退出了办公室。
演唱会,去?还是不去?小默握着精美的门票,矛盾着,纠结着,最终,还是直面Mariah的诱惑,让她动了心。
虹口体育馆里,小默狂热地欢呼,忘情地尖叫,而在她身边,胡杰竟然更狂热地欢呼,更忘情地尖叫。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彻底颠覆了小默对他的看法。
原来,这快四十的身体里还装着一颗年轻的心。
舞台上,Mariah在震耳欲聋的“安可”声里唱起了“Hero”,当一曲终了,小默振臂雀跃欢呼,胡杰却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吻上了她的唇。
猝不及防的小默,还没从惊诧莫名里缓过神来,这一吻就已经结束了。
周围的人群仍然在忘我地尖叫,胡杰也仍然在若无其事的欢呼,要不是口腔里还留着胡杰舌头上那淡淡的烟味,小默真会以为这只是个荒诞的幻象。
这一吻,没有先兆,没有配合,也没有反抗,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没了痕迹,就像人生里很多的事,在没来之前,你以为重如泰山,而当过去之后,你才发现,原来,也只是轻于鸿毛。
热情犹在,夜风已冷,丝丝缕缕,褪去了这夜的铅华,还原出它本来的颜色。
胡杰为小默打开了车门,淡淡地说:“今晚去我那里吧。”
“啊?不行。”小默本能地拒绝。
“为什么?康南在苏州,他什么也不会知道的。”
“不行……真的不行,我……我……”小默慌乱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地说。
“好吧,你别紧张,我送你回去。”胡杰说,他脸上表情平静,完美地掩盖着他的内心。
一路上,胡杰只是跟小默说演唱会怎样怎样,并没有再提带她回家的事。这让小默暗地里松了口气,也许,他就是随口一提吧。
到了静安新城外面,小默下车道了谢,就要离开的时候,胡杰忽然问:“小默,你有护照吗?”
“有啊,前年去泰国玩,办了一本。”小默说。
“那好,周一你把护照带来给我吧。”胡杰说。
“为什么?有什么事吗?”
“你别问那么多了,让你给我就给我,我不会害你的。”胡杰说着,瞥了疑惑的小默一眼,“怎么?你信不过我?”
“不是……”小默赶紧分辩。
“不是就好,周一记着带护照。现在也不早了,赶紧进去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胡杰说完,不再给小默说话的机会,把油门一踩,驶进了夜色。
宿舍里静如死水,金茗和孙薇都还没回来,小默无聊地坐在床上,又想起了胡杰。
“他说要我去他那儿,他……他是想跟我……跟我那个吧。不过,他并没有坚持,这……是试探吗?那下一次,我应该怎么办?”小默胡思乱想着,忽然间心中一沉,颓然地躺在了床上。
因为,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在想到跟胡杰那个的时候,竟然,并不抗拒。
周末,康南风尘仆仆地从苏州赶了回来,两人仍旧在小旅馆里偷偷地相会,享受着彼此依然浓烈的爱。
在一番鱼水承欢,行云布雨之后,康南气喘吁吁地躺在了小默身旁。
“南,我们以后,还是少来一点,好吗?”小默枕在康南的胳膊上,轻轻地说。
“为什么呢?”康南转头望着小默,不解地问。
“太浪费了。”小默说,“虽然一晚上只要几十块,可一个月也得好几百块呢,我们俩挣得都不多,能省就省了吧。”
“这样啊……没关系,我可以继续做街头乐手,多少总能挣点的。”康南笑着说。
“你就没点正经的。”小默白了康南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噢……成熟嘛,那是迟早的事。不过,年轻有什么不好?”
“年轻当然好。”小默说,“可是,时间是很无情的,人总要长大的。”
“当我说“年轻”的时候,并不仅仅意味着年纪小。”康南说,“小默,我想你知道,不管时间拿走了我们什么,或者是给了我们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让我的心像现在一样年轻,别长大,别成熟。”
“为什么?”
“因为那样的话,我对你的爱就永远不会老。”
“嗯……”小默动情地轻哼了一声,用力地钻进了康南的脖子。
这句情话大概是永远不能成真的,但小默知道,在康南说出口的那一霎,他是认真的,这,也就够了吧。
两周后的周五,康南仍然是被派往苏州,小默刚到公司,电话铃就响了。
“喂……小默吗?你出来一下,我在公司楼下等你。”电话那头,是胡杰的声音。
“噢……有什么事吗?”小默犹豫着说。
“当然是有事,快点下来,我赶时间。”胡杰说完,匆匆地挂了电话。
小默无从选择,只好无奈地下了楼。
胡杰就站在车旁,看见小默,回身打开了车门,说:“上车。”
“去哪儿?”小默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胡杰说着,推着小默上了车。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是浦东国际机场。
“我们……来机场干什么?是接人吗?”小默疑惑而不安地问。
“嗯……,一会儿就知道。”胡杰支吾着,东拐西绕,把小默领到了check in 的柜台前。
“啊?你要离开上海?”小默吃惊地问。
“不是我。”胡杰笑着说,“是我们。”
“我们?”小默失声轻呼着,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小默,你别紧张。”胡杰说,“我要去日本开会,顺便带你一起去,看看樱花。”
日本?樱花?听到这两个词,小默一阵眩晕,这……不会是还在做梦吧?
“我……我不去。”小默说。
“为什么?女孩子不是都很喜欢去日本的吗?”胡杰说。
“我……我看过樱花了,武汉有,我年年都看……”小默混乱地说。
“那富士山呢?武汉没有了吧。小默,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就去痛痛快快地玩一次。”
“可是……可是……”
“还可是什么呢,我都安排好了,康南这个周末不会回来,他什么也不会知道的,就跟上次咱们偷偷地去看演唱会一样。”胡杰一面说,一面凝望着小默的眼睛,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但是……但是我什么也没带,怎么能……”
“你什么也不用带,到了那边买就是了。听我的,你只要闭了眼睛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东京了。”胡杰说着,走上前去,把两人的护照和机票都放在了柜台上。
小默望着胡杰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逃离的冲动,而在她举步欲行的时候,另一个念头又浮了起来——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如果是康南在做,一点也不奇怪,可是他……难道他是想证明他跟康南一样浪漫吗?难道……这意味着他也是真的爱自己吗?
这短暂的犹豫,让小默错过了逃离的时机,胡杰已经拿到了登机牌,向着她兴奋地笑着。
也许,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可是康南怎么办?难道要在上次那一吻的愧疚还没有散去的时候,就再次背叛他吗?
胡杰望着呆呆发愣的小默,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他缓缓来到小默身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硬币。
“小默,我知道你很矛盾。”胡杰说,“这样吧,一切就交给天来决定,我抛这个硬币,如果是字,你就跟我走,如果是花,你就留下来。”
胡杰说着,把硬币抛向了天空。
花与字,在空中旋转交替着,当他们迎着光明,冲向高处,闪出晶亮的神采时,他们不由自控,当他们背弃理想,堕落低谷,发出冰冷的哀鸣时,他们身不由己。升起,坠落,当一切尘埃落定,这些过程就不再重要。
如果花儿,都能如同刻在硬币上一般,永不凋谢,那该多好。
小默和胡杰下榻在富士山麓的酒店。
入夜,胡杰叫来了清酒和日本的美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津津有味地品尝着。
小默则靠在窗边,呆呆地望着苍青色的天空里,那已分不清黑白的富士山。
“小默,来吃点东西吧。”胡杰说。
“我……我不太想吃,你别管我了。”小默说。
“怎么了?不开心?”胡杰放下酒杯,来到了小默身边。
“没有,可能是坐飞机太久了,没有胃口。”
“小默,你别这样。”胡杰说着,从后面轻轻地拥住了小默,“既来之,则安之,不来也来了,就放开怀抱,好好地玩。”
小默没有回答,只是温和地挣扎着,想要脱出胡杰的怀抱。
胡杰识相地松了手,却顺势在她耳边的鬓发上亲了一下,“来,多少吃一些,实在不想吃,也尝一尝日本的清酒。”
酒,这个字让小默有一种狂饮的欲望,也许,只有酩酊大醉,才能麻木她的心,让她感觉不到对康南的愧疚,对自己的失望。
小默不声不响地借酒消愁,胡杰不动声色地推波助澜。
不久之后,小默仰面躺在了榻榻米上。
“小默,你怎么样?没事吧?”胡杰凑到小默身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面颊。
小默却剩下轻声呻吟的力气。
这从饱满而性感的嘴唇边滑出,足以让有心的人面红耳赤的呻吟,连同那轻轻扭动着的婀娜身姿,是怎样的一种诱惑?
胡杰再也按捺不住,他心中那压抑已久的占有小默的欲望终于溃堤裂岸,如同滔天的洪水,驱赶着大地上的野兽,狂冲乱撞。
胡杰的眼里放出亢奋的红光,他关了灯,然后扑向了小默,疯狂地亲吻她的脸,嘴唇,脖子,迫不及待地解开她的衣服,把脸埋进了她丰满的双峰。
小默无力地哼鸣着,挣扎着,麻痹的身体里还算清醒的意识忽然游离出来,远远地观望着自己。那衣解带宽的寒,那肌肤牵扯的痛,让她觉得自己如同一朵暴雨里的花,花瓣一片片地残败,飘零着,疼痛着,却又凄美如魔地诱惑着。这魔鬼的诱惑,让胡杰兽性勃发,他猛地抬起头来,迅速而强硬地拽掉了小默的长裤,然后,又抓住了她内裤的边缘。
“不……不要……”在这城池沦陷的最后一瞬,小默又想起了康南,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抓住了内裤,怎么也不肯放手。
胡杰全然不顾小默的哀求,野蛮地撕扯着那最后的城防,可直到他累得满头大汗,小默仍然在顽强地抵抗。胡杰忽然停了手,在小默耳边喘息着说:“小默,你现在很热吧,我老实跟你说,我在酒里下了药,你怎么抵抗都没有用,最终还是会顺从我。”
“啊?你……”胡杰的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的一根稻草,彻底摧毁了小默的意志,让她最后的一丝力气也顷刻消散,只剩下松松的瘫软。
胡杰终于褪掉了小默最后的防线,他急急地分开了小默的双腿,将腰一挺,驱赶着那失控的野兽暴戾地闯入了小默私密的山谷。
“啊……”小默一声痛呼,但却没有获得胡杰丝毫的怜惜,他猛烈而老到地冲击着,一浪高过一浪,几分钟之后,他的浪潮就到了最高点,接着,一泻如注。
胡杰翻身躺在了小默身边,粗重地喘息着,轻抚着小默的脸庞,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小默也微微地喘息着,胡杰的野蛮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痛苦,实际上,他老练的闯荡,竟然或多或少地唤起了小默的欲望,要不是因为他压抑得太久而无法克制,说不定此刻的房中,就会有些不同了吧。
会如何的不同呢?
这个问题在脑中出现,让小默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自己真的是淫荡的女人吗?或者,是自私的女人?又或者,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坏女人?
小默不敢再想了,可康南的样子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眼前,这个时候,他在做些什么呢?是对着自己的相片发呆,还是趴在桌上,为自己写着另一首曲子?想到这些,小默的心就撕裂如割的疼,疼得不可挽回,疼得无可救药。既然背叛了他,那失去他的日子,也就近在咫尺了。
“康南,对不起……对不起……”小默喃喃地念叨着,闭上了双眼,悔恨的泪水奔涌而出,顷刻间爬满了脸颊……
清晨,一夜无眠的小默又来到了窗前,壮丽的富士山在蓝天的映衬下黑白分明地矗立着,它向来是黑白分明的,只是当我们的眼沉入黑夜,当我们的心忘记过去,所有的一切就不再如泾如渭。
“小默,你起来了?昨晚睡得还好吗?”胡杰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问。
小默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怎么?生我的气了?”胡杰涎着脸来到了小默身边,“我做错什么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卑鄙,竟然在酒里下药。”小默愤怒地说。
“噢……我没有下药。”胡杰满不在乎地一笑,“昨天我是骗你的。”
“骗我的?”
“对,骗你的。”胡杰说,“小默,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接受我了,只不过是因为康南,你才……你就是需要一个借口,我就给你这个借口。其实,我有没有下药,你应该很清楚的,不信的话,酒杯还在那里,你尽管拿去化验。”
胡杰的这几句话,让小默心凉如水。事实真的是那样吗?那自己,到底算什么?借酒乱性,半推半就?
“小默,其实你心里明白的,从你跟我上飞机的那一刻起,这个,就已经是注定的结局。你其实已经选择了我,别再骗自己了,把康南忘了吧。”胡杰凝望着小默,淡淡地说。
小默没有说话,她缓缓地转过身,背朝着胡杰,泪水涔涔地涌出了眼窝。她知道,无论胡杰有没有下药,他已经说中了那个暗藏于心,自己却不敢面对的自己,她其实早已经背弃了康南,从别克车里的犹豫,从体育馆里的一吻,从榻榻米上的妥协……不对,也许这些都不对,应该是从她来到上海的那一刻,因为从那时起,她就已经背弃了自己。
一个连自己也抛下了的人,又怎么可能忠于别人,忠于爱情?
周日的晚上,小默回到了宿舍。她疲惫地走进卧室,正要躺上床的时候,孙薇跟了进来。
“小默,我可以跟你聊聊吗?”孙薇说着,回身掩上了门。
“嗯,聊什么?”小默问。
“小默,你……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
“噢……我……我一个大学同学出了点事,我去看她了。”
“真的?”孙薇说,“小默,你别骗我了,老实跟你说吧,我看见你外套的口袋里有两张Mairah Carey 演唱会的票——先声明,我可没有翻你的口袋,是你自己没放好,露出来的——那天康南不在上海,这几天他也还在苏州没回来,你却神出鬼没的,连班也没上……小默,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跟别人好了?”
“我……我没有。”小默嗫嚅着说。
“小默,你别怪我多事,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康南是个好人,你不应该伤害他,如果你不再爱他了,就直截了当地跟他说清楚吧。”孙薇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退出了卧室。
小默倒在了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再爱他了吗?也许是吧。如果爱他,怎么会背叛他?那么,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周一的傍晚,康南从苏州回来,给小默打来了电话,“小默,可算是找到你了,这几天你的手机老打不通,是出什么事了吗?”
“噢……没有……电池坏了,我刚买了新的。”小默说。
“哦,难怪呢,急死我了。小默,我好想你,咱们晚上出去玩吧。”康南兴奋地说。
“嗯……好,我……我也正好有事要跟你说。”小默惶然地应着,泪水差一点就涌出了眼眶。
小默跟康南去吃泰国菜,去游戏厅,去看夜景,时间已经消磨了很多,她却还是踌躇着,眷恋着,说不出分手。
秋风萧瑟的长街,康南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小默则心事重重地跟在他身后,枯黄的落叶铺满了一地,层层叠叠,早已分不清谁与谁曾同枝干。
在生气盎然的灿烂之后,无奈地凋零,这大概就是叶的宿命。
爱情,也有宿命吗?如果有,来吧,别再犹豫。
“康南,我……”小默鼓起勇气,终于开了口,但话才起头,就被康南打断了。
“小默,你猜这里面是什么?”康南向着一家店铺的橱窗,问小默。
橱窗里面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是什么?”小默抬头望了一眼招牌,“大音琴行?应该都是乐器吧。”
“不如我们进去瞧瞧。”康南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个什么,在锁眼上一阵鼓捣,把玻璃门打开了。
“啊?康南,你干什么?”小默吃惊地问。
“别罗嗦了,快进来,被人看见就糟了。”康南说着,一把将小默拉进了店里。
“康南,我们不能这样……这样就成小偷了……”小默焦急地说着,康南却已隐入黑暗,没了动静。
“康南……康南……你在哪儿?”小默惶恐地连声轻唤,康南却一直不应声,小默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拉住了门把。
正当小默满心彷徨,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商店的一角却亮起了柔和的光芒。屋顶的射灯,如水一般,浮动着墙边的古典钢琴和钢琴上盛开的白色玫瑰,康南就坐在钢琴边,一身黑色礼服,帅气的面庞,高雅的气质,就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微笑着,让人心动神驰地微笑着。
这一切,如此的美好,美好得不似真实,美好得让小默茫然失措,她呆呆地站着,直到耳边传来悠悠的琴声。那熟悉的旋律,仿佛是从记忆里飘来,把她带回生命中永恒的一刻,漫天的星光,温暖的两手,醉人的情话……没错,如此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时属于她,此刻,仍然属于她。
小默闭上了眼,泪如雨下,这最真最美的一切,转瞬之间就要离她而去了,是她亲手割舍,是她亲手放下。现实已让她无从选择,至少,让她告别,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
康南一曲奏完时,小默已经泣不成声,康南急步来到她身边,张开双臂,将她拥在了怀里。
“小默,怎么了?干嘛哭呢?”康南抚着小默的头发,柔声问。
小默没有应声,只是不停地呜咽,许久之后,才断断续续地说:“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我……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什么舍不得?”康南愣了一下,却没有追究这个话题,转而微笑着说,“小默,我给这首曲子起了个名字,叫‘你在我心’,喜欢吗?还有,你看我的打扮,是不是很庄重?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但可以做流浪的乐手,也可以做优雅的绅士。小默,我答应你,凡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尽力去做,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不……不要……你别再为我做什么了……”小默紧紧抱住了康南,摇着头说。
“怎么了?小默,出了什么事吗?”康南诧异地问,他隐隐约约地觉出了小默的不妥。
小默抽泣着,眷恋着,但她知道,如果现在放下,康南和自己还能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否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不留痕迹。
“康南……我们……”小默终于下了决心,抬起头来,可当她的目光触到康南柔情似水的眼神,那脆弱的决心又霎时间冰消瓦解。
“我们……怎么样?”康南问。
“我们……我们结婚吧。”小默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在心底酝酿已久的“分手”两个字,会在滑出舌尖时,变成了结婚。大概,她真的不能失去康南,大概,不顾一切地跟康南结了婚,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吧。
“你娶我吧,康南,你娶了我吧……”小默把头埋进了康南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我一定会娶你的……可是……不是现在呀……”康南说,小默这突出其来的求婚,让他有些茫然无措。
“你不娶我,你……你会后悔的。”小默幽幽地说。
“小默,别担心,我一定会娶你,不过……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康南说。
小默沉默着,她心中那冲动激起的涟漪,渐渐消逝,平复,而剩下来的,只是静静的死水。
“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小默说,“咱们快走吧,万一警察来了,看你怎么办。”
“噢……别害怕。”康南笑着说,“刚才我是用钥匙开门进来的,这里的老板是我的朋友,我常常帮他调琴的。”
“噢……你就是吓我,就是没正经的。”小默说着,向康南的胸口上狠狠地捶了两拳。
康南嘻嘻地笑着,更紧地搂住了小默,低头向她的嘴唇上吻去……
次日的早晨,胡杰把小默叫进了办公室,迫不及待地问:“小默,你跟他说了吗?”
“没有。”小默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说不出口。”
“你……你怎么还不说呢?”胡杰焦躁地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你跟他之间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可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他能既往不咎吗?”
小默没有回答,默默地低下了头,泪水在眼眶里溜溜地打着转。
胡杰望着楚楚可怜的小默,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算了,我知道你也为难,这样吧,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再好好商量一下。好不好?”
小默仍旧沉默着,过了好一阵,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胡杰带小默去了法国餐馆,餐桌上,他并没有过多地提及康南,而只是不紧不慢地享受着红酒和美食。
小默没有胃口,每道菜肴只是浅尝辄止,胡杰也不勉强,一个劲地自斟自饮,以至于结帐出门的时候,他已经顶不住醺醺的醉意,不轻不重地撞上了桌子角。
小默上前扶住了站立不稳的胡杰,胡杰却趁势把她拥在怀里,蹒跚地朝着门口走去。
门外,是深秋的夜,空气里弥漫的寒意已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也许,任何事物都有两面,秋也如是,在收获的温情褪去之后,凋残的冷酷就暴露无遗。
小默扶着胡杰,只走出几步,胡杰就突然低下头,出其不意地吻住了她的唇,小默想要挣扎,胡杰却牢牢地抓住了她,不给她半点逃脱的机会。
这莫名其妙的一吻,又深又长,小默由反抗到妥协,由妥协到配合,全情地配合,因为,她想知道自己对胡杰到底有没有爱。
这一吻,没能帮她找到答案,但也不是徒劳,它的作用,是摧毁。
在小默睁开眼的那一霎,她看见街角有一双眼睛,一双痛苦,绝望,强忍泪水的眼睛。
康南的眼睛。
小默呆若木鸡,一种撕心裂胆的疼痛在她心底炸开,霎时间传遍全身,痛到麻木,痛到窒息。
然而,还有人比她更痛。
远处的康南呆呆地望着小默,在泪水滑落的那一刹那蓦地转过身,奔入了无尽的黑暗。
“康南!”小默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叫,拔腿追去,身边的胡杰却一把抓住了她。
“小默,都结束了。”胡杰说,“怎么你觉得还能挽回吗?”
“你放开我……放开我……”小默拼命地挣扎着,但只一分钟之后,她就只剩下瘫软,痛哭失声里的瘫软。
爱,已成灰烬,灵魂是飘走的那一缕轻烟。
许久之后,哭得气若游丝的小默推开了胡杰,恨恨地说:“你……是你……是你叫康南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是我跟宋家玉说,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让他通知康南的。”胡杰说,“小默,你下不了决心,我帮你下,现在好了,一了百了,不用再摇摆不定,不用再痛苦了。”
“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小默带着哭腔,厉声质问胡杰。
“小默,你要明白,这不是我的决定。事实上,你跟康南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么拖下去,只会增加你的痛苦,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要你为我好,不要你为我好……”小默嘶哑地叫喊着,一遍又一遍,直到声音全化作了呜咽。
第二天早上,出现在小默眼里的康南已经若无其事,他打扮得很帅气,脸上荡漾着阳光一般的微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许,他是已放下了过去,崭新地面对将来。
也许,他是故作坦然,以示对小默的满不在乎。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小默益加的心痛,悔恨。
生活就这么继续着,不管你伤痛还是开心。两周后,小默被暂时调回抗原组帮忙,同时组里又新来了一个女孩,名叫赵婷,很漂亮的东北姑娘。
她就坐在小默的旁边,康南的对面。
也许是因为还没有熟悉环境,赵婷怯生生地低着头,仔细地研究着人手一本的实验守则。小默想跟她搭讪,闲聊几句,但还没开口,康南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嗨,你好,我叫康南,你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康南问。
“噢……你好,我叫赵婷。”
“怎么样?觉得这里还可以吧?”
“不知道呢,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噢……你……你真漂亮。”康南说。
这句熟悉的对白,让小默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康南与她初见时,也是这么单刀直入地夸她,现在,他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女孩说着一模一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默心里泛起隐隐约约的不安和疑惑,她偷眼瞥向康南,康南的注意力却全在赵婷身上。
“噢……谢谢你。”赵婷略带羞涩地说,脸上飞过一抹红霞。
她的态度看来并不反感,小默的心里泛起一种酸酸的感觉,不知是因为那已死的过去,还是将生的未来。
小默每天都注意着康南和赵婷,他们俩似乎互有好感,只要谁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这天早上,康南路过赵婷身边,顺手取走了她口袋里的姓名牌。
赵婷很快就发现姓名牌失了踪,紧张地躬下身子,四处寻找着。康南则不动声色,直到赵婷来到他的身旁。
“找什么呢?是这个吧。”康南说着,把姓名牌递到了赵婷面前。
“啊?你什么时候偷去的?”
“偷一个姓名牌有什么难的?迟早,我连你的心也偷走。”康南笑着说。
“你……尽胡说八道。”赵婷红了脸,娇嗔地白了康南一眼,抓过姓名牌,快步而去。
这一切,小默全瞧在眼里,她知道,那一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
周末的晚上,男生们又约女生聚会,小默已经很久没有参加了,可是今天,她想去。
吃完饭之后,男生照例支起了牌桌,四副牌,打“找朋友”,康南和赵婷却没参加。他们在长椅小声地聊天,不久之后,康南站了起来,笑着说:“赵婷,你跟我进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赵婷好奇地询问着,走进了康南的卧室。
“秘密嘛,就是……”康南说着,有意无意地关上了卧室门。
为什么要关门?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小默的心在房门掩上的那一霎一片混乱,她再没心思玩牌,只是不停地看着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他们已经进去二十几分钟了,怎么还没出来?
小默坐立不安,心脏隐隐作痛,就在她焦躁地站起来,想要告别的时候,康南的房门开了,赵婷满面绯红地走了出来。
直觉告诉小默,房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了,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这疑念狠狠地攫住了小默的心,充满了她的大脑,让她完全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
康南与赵婷的恋情只维持了两周就无声无息地没了痕迹,这让小默暗地里松了口气,然而没有几天,康南又粘上了芯片组新来的研究生沈晴晴。
这是个漂亮而气质优雅的女孩,她的出现,让小默如坐针毡。
康南不再坐在小默的对面,他一有空就把凳子搬到沈晴晴的工作台前,帮她的忙,跟她聊天,因为她的名字缩写是SQQ,康南就叫她QQ。
QQ每次看见康南,脸上都挂着浅浅的,平静的微笑,让人瞧不出深浅,也分不清远近。
她似乎是对康南有着天生的免疫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默的心里却越来越害怕,她隐隐觉得,QQ会是永远夺走康南的女人。
这天晚上,小默跟胡杰吃完饭回来,一进洗手间,就撞见了正在洗漱的沈晴晴。
“你好。”沈晴晴一笑,礼貌地跟小默打着招呼。
“噢……你好。”小默疑惑地应答着,转回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孙薇正躺在床上看书。
“回来啦。”孙薇漫不经心地说,“今天又去哪儿大鱼大肉了?”
“哪有大鱼大肉,就随便吃了点。”
“还不承认呢?”孙薇说,“老远我就已经闻到红酒的味道了。小默,我跟你说,以后你做了老板娘,可要记得关照着我。”
“你说什么呢?什么老板娘呀?”小默含糊地支吾着。
“算了吧,还瞒我呢。”孙薇说,“别人不知道你的事,我还能不知道呀?其实吧,我看别人也都知道,就是不说而已。”
“尽胡说。对了,我问你,怎么沈晴晴在洗手间里呀?”小默敷衍着,岔开了话题。
“噢,她搬过来住了,跟杨丽住一间。”
“她搬过来了?那郑佳怎么办?”
“不是还没回来吗?公司正在找房子,会安排的。”
“嗯,也是……”小默说着,压低了声音问孙薇:“你觉得沈晴晴这人怎么样?”
“她呀,挺好的。”孙薇说着撇了撇嘴,“好得我都有点嫉妒,人漂亮,脾气好,气质好,还是硕士,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连你都这么说,难怪康南成天缠着他了。”小默幽幽地说。
“咦?小默,你……你的语气怎么有点酸酸的?”孙薇瞪大了眼睛说,“你跟康南已经分手了,还管人家的事干嘛?说起这个,我倒真想问问你,你当初怎么跟康南分手的?为什么就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按说吧,他那么激烈地追求你,显然是个很感性的人,分手的时候应该死去活来才对呀。”
“这个……你就别问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提了。”小默说。
“光不提还不行,你想都不能想,今天就是康南帮QQ把行李搬来的,他追得可紧了,以后肯定得经常来,你要是放不开,大家还怎么相处?”
“你别担心,我早就放开了。”小默说着,倒在了床上。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懊悔也好,痛苦也好,她能做的,只有承受。
康南果然来得勤了,实际上,可以说是天天都来,因为QQ的实验总是傍晚七点多才完成,那时候天已经黑尽了,康南就以此为理由,每天都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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