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光 香火

范小青以文笔优美、描写心理见长,作品注重对日常生活细节的描述,是“新写实”主义代表作家。范小青推陈出新、自我突破的能力与尺度大大超越了我们的预期,她热清高涨的一系列小说都堪称“小青式”叙事的标志性文本。在近年的小说创作实践中,范小青已经充分展示了她多变的艺术风格以及不断拓展、丰富的艺术可能性。

§第六章
店里的事情是有分工的,田二伏做方师傅的下手。也就是说,方师傅烧菜的时候田二伏要守在一边,方师傅烧好一个菜,就由田二伏端出来送到顾客的桌子上,并且要报出菜名。田二伏穿着白色的围裙,头上戴着白色的帽子,有时候他不习惯,常常把帽子忘了,但是检查卫生的人随时都可能来的,要是不戴帽子,就要罚款。为了不被罚款,王才每天都要检查他们的帽子和其他一些卫生方面的东西。
嘻嘻,那个小孩看着田二伏笑。
是不是我帽子戴歪了?
嘻嘻。
是不是我戴帽子很滑稽?
嘻嘻。
后来田二伏也笑笑,对小孩说,你笑的时候很难看哎,他也做了一个斗鸡眼的样子,一下做过了头,觉得眼睛酸酸的,一根筋一直酸到脑子里。
里边方师傅叫田二伏了,田二伏哎,起菜了。
田二伏跑进去,一个菜已经炒好,该田二伏端出去给客人吃,这是一个咸菜炒肉丝,田二伏端出来的时候,向客人报了菜名,客人其实并没有怎么在意。到王才这个饭店来吃饭的人,不会是很讲究的人,一般外地的人比较多。在这里做工的,有什么好事喜事,就不吃盒饭,搞一顿好的庆贺一番;或者是偶尔经过这里,正好是吃饭时间了,看到有饭店,也无所谓大小,无所谓装修简陋还是豪华,就随便地跨进来了;也有附近的居民,家里来客人,就请到这里来吃一吃,或者炒几个菜端回去。
老板,吃饭。
请,请,王才说。
有什么吃的?
别看我地方小,王才说,您想吃什么有什么的。
喔哟哟,老板口气蛮大的啊。
王才就笑了,他对着厨房喊一声,方师傅啊!方师傅在里边答应一声,哎!感觉上是王才在叫方师傅出来,感觉上好像方师傅也是要出来的,但其实不是,他们只是这样互相地叫应一声,就知道要弄菜了,然后田二伏就把方师傅炒好的菜送出来。
番茄炒蛋。
咸菜肉丝。
嘿嘿,客人笑了笑,他们就吃了,他们一般吃得比较粗,也比较马虎,不像本地的城里人那样细腻精致,他们至多能吃出个咸甜苦辣也就了不得了,所以他们更不会对菜名有什么想法。但田二伏是有想法的,他总是对菜名不满意,因为菜是他端送的,菜名是他报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菜名比方师傅的功夫还重要呢,报出一个好的菜名,人家会对菜有更多兴趣甚至胃口大开的。
王老板,田二伏说,菜名应该改一改的。
什么?王才没有听懂。
就是菜的名字呀,比如咸菜肉丝,比如开洋冬瓜,不好听。
噢,这个菜名呀,不好听?王才看了看田二伏,那么什么好听呢?咸菜肉丝不好听,就叫肉丝咸菜好了,开洋冬瓜不好听,就叫冬瓜开洋,倒过来说,是不是好听一点呢?
那没有用的,田二伏说,换汤不换药。
那怎么好听呢?王才说,菜名么,不就这样了,还有什么讲究的?
有讲究的,田二伏说,怎么没有讲究?讲究大呢。
再讲究也不能把冬瓜叫作西瓜北瓜的。
但是可以叫作白玉的,比如有一只菜,把冬瓜挖空了放进火腿冬菇,叫什么呢,就叫白玉藏珍。
嘻嘻嘻,王才咧嘴笑了笑,白玉啊,还黄金钻石呢。
当然是有的,有黄金糕啊,钻石么,也可以想出菜名来的。生活热线节目专门有一个栏目是介绍烹饪的,里边还有一个更小的子栏目,专门讲菜的名字。在田二伏的笔记本上,是记着许多菜名的。
肝胆相照,是蛋黄和猪肝拼成的冷盘。
金碧辉煌,是油煎鳕鱼。
霸王别姬,是甲鱼炖鸡。
白玉满堂,是玉米百合。
翠衣匿凤,是西瓜蒸鸡。
比如喏,田二伏说,一半是白米粉,另一半白米粉做成绿色,可以拼成一个图形,就是太极图。
开什么玩笑噢,王才说。
不开玩笑的,田二伏觉得王才是朽木不可雕了,他又讲了几个形象化的菜名。
比如煎臭豆腐呢,可以叫炸金砖。
比如要来一个荷塘小景,怎么弄呢,把豆腐、肉末、虾仁、干贝调成糊状放进小碗,上面布上青豆,蒸出来,就是一个莲蓬的样子了,所以可以叫荷塘小景。
噢噢,我知道了,王才现在有些明白过来,他明白过来以后,就突发奇想起来,把小孩叫过来,你过来,你过来。
小孩就过来了,他笑眯眯地看着田二伏,两个黑眼珠斗在一起。
王才说,喏,这样也可以做一个菜的,拿皮蛋放在中间,拿咸鸭蛋的蛋白放在旁边,这么围起来。
叫什么呢,田二伏觉得王才蛮有想象力的。
叫斗鸡眼。
嘻嘻嘻。
嘿嘿嘿。
哈哈哈。
连王才的老婆都笑了,她平时总是沉着脸的,也不大说话,更难得一笑,所以笑起来就特别的灿烂,脸上像一朵菊花;陆妹和银仙笑得更厉害,她们一会儿弯下腰一会儿又直起来,一会儿跺脚,一会儿又拍手。
小孩一直斗着眼睛看看你看看他,最后他仍然是要看田二伏的,他倚在田二伏身边,一个客人看了看,是你的孩子吗?他问。
田二伏指指王才,他的。
看起来倒是像你的呀,他们说。
小孩又想往田二伏的身上爬,但是田二伏站着,他爬不上来,爬了几次,只好放弃了。
比如喏,就是简简单单炒一个菠菜,也有好听的名字呢,叫红嘴绿鹦哥,田二伏的思路仍然在菜名上,你们听听,多么富有诗意啊。
到底是中学生,王才说,说出话来也是酸屁屁的,绿鹦哥啊,听起来肉麻得来。
还有喏。
这时候陆妹就叫起来,田二伏哎,帮我搬这个。
她是负责洗碗的,有的时候客人多了,碗要用筐来装的,筐装了碗,就特别地重,这时候陆妹就要叫了,田二伏哎。
田二伏去帮她搬,别人看着他的背影都要笑的,陆妹是喜欢田二伏了,这个谁都看得出来,因为陆妹总是要支田二伏帮她做事情。
陆妹的样子,王才的老婆是最不要看的,但是因为她平时不大说话,别人也不大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她在不喜欢陆妹样子的时候,就翻一个白眼,不过一般别人也不会在意的,她并没有翻给别人看,她等于就是自己翻给自己看的。但是如果不是在镜子面前,自己是看不见自己的眼神的,所以王才的老婆心里不喜欢陆妹,不要说别人不太明白,就连陆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她还常常地去讨好她。
老板娘啊,我帮你切菜吧。
不要。
我帮你排排齐好了。
不要。
王才老婆是有刀功的,她的刀功很细致,又快,别人在边上看,都会看得眼花缭乱的,甚至会看得心跳起来,怕她切到自己的手上,其实是不会的。她的刀是长眼睛的,只会切菜不会切手,陆妹看过两次,看得眼红了,我要是也能切得这样,我能涨工资的,她想。
但是王才的老婆不要她帮忙,王才说,你让她也试试好了。
不要。
这样陆妹就没有办法了,她只好放弃了学刀功的想法,我还是洗碗吧,她想,洗碗也好的。
陆妹觉得还是洗碗的好,因为她如果洗碗,她就常常能支田二伏帮她做这做那的,她知道大家在看着田二伏笑,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笑,她还嫌大家笑得不太明白呢,她指望着大家把事情戳穿。
陆妹的指望是很容易实现的,因为他们平时也没有更多的话题可以一说再说,所以说着说着就会说到陆妹和田二伏身上去的,甚至晚上王才躺在床上也会和老婆说说。
我看蛮般配的,王才说。
他的老婆总是不说话,虽然这样,但她的气息王才是能够感觉出来的,你觉得不配吗?王才问。
老婆翻了一个身,就背对着他了,王才去扳她,也扳不过来,王才只好放弃想法了。真不合算,他说,说了说陆妹,连累到我自己了。
在陆妹和银仙那儿,她们也在说话,银仙说,田二伏蛮高大的啊。
死样子,陆妹说。
倒是田二伏自己这里,是不大有这种谈话的,因为方师傅不提这个话题,田二伏也不至于自己去挑起来谈,就算方师傅有时候提,田二伏也没有谈兴,这是田二伏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的。一般情况下,方师傅总是倒头就睡,田二伏听广播,记一些笔记,这时候小孩总是在他这里,他坐在田二伏的腿上,不吭声,也听广播,并且看着田二伏做笔记。他才五岁,还不认得字,但是他也会把田二伏的笔记本拿出来看看,有时候是倒过来看的,田二伏就嘲笑他,你不认得字就不要看了,小孩就笑了。田二伏说,走吧走吧,时间不早了,你爸你妈都睡了。
但是小孩不走。
咦,田二伏说,你这个小孩,怎么不要爸爸妈妈的。
小孩后来就睡在田二伏这里了,他挤在田二伏脚边,睡着以后还打呼呢,后来田二伏说他,你这么小个人,怎么会打呼的?
王才说,他不打呼的,他是小孩呀。
打的。
方师傅也证明小孩是打呼的,他说,我起先以为是田二伏,后来听听又不大像,我特意爬起来听的,才知道是他。
王才说,奇怪的,他跟我们睡的时候,怎么不打呼呢。
田二伏哎,陆妹又叫他了。
上午一般大家都不太忙的,陆妹叫田二伏做什么,可能就是她自己的什么事了,田二伏帮她做一做,他就要出去的。
我去买电池。
咦,你昨天刚刚买过电池么,他们说。
可是已经不行了,嘶啦嘶啦了。
唉呀呀,现在的东西,他们说,都是这样子的。
其实田二伏是找个借口而已,他是要出来走走,走到小店去的路上,要经过一个美容美发店的,这个地方,就是田二伏心底的秘密所在。
田二伏去买电池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在美容美发店门口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大哥哎,她说。
她是北方人哎,田二伏想。
大哥哎,她又叫了,进来洗头呀。
我不的,田二伏说。
捏捏肩胛。
我不的。
五块钱呀。
我不的。
三块吧,她伸出三个手指,三块呀。
三块,田二伏觉得很不过意,三块怎么能?
反正闲也是闲着的,她说。
但是你出力气的呀,田二伏说。
力气又不要钱买的,也不算成本的。
田二伏就进去了,她们就帮他洗头,按摩,但是做活的是另一个女孩子,不是在门口叫他的那个。在门口叫他的那个,把他带进来以后,自己又出去了,仍然站在门口,她看见人就会说,大哥哎,洗头吧。
但是后来一直没有人进来,所以店里只有田二伏一个人,给他洗头的女孩子看起来很瘦,但是手劲却很大的,她把田二伏捏痛了,田二伏叫了起来。
啊哟哇。
你这个人,不吃痛的,她说。
你轻一点,田二伏说。
好的,她说,其实她并没有减轻,她下手就这么重,要她轻也轻不起来的,所以她仍然捏得田二伏生疼,只是田二伏不好意思再叫了。再忍耐一会,他就不再感觉痛了,反而觉得舒服,甚至后来还希望她的手再重一点呢。
这样他们就认识了,但是也不能算很认识,只是田二伏可以从镜子里看见她的脸,她长得很漂亮的,是那种清清爽爽不拖泥带水的美丽。田二伏一看见她,就会拿她和其他的人比一比,比如马小翠,比如王小香,又比如陆妹,一比之后,田二伏就忍不住更加地要去看她。田二伏看她,她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可以装作不知道,她只是做自己的工作。
后来沙发上有一个躺着的人醒过来了,有些矇矇眬眬,他问道,田七啊,几点了?
九点。
他翻了个身,放舒服姿势,又去睡了。
你姓田?田二伏说,我也姓田。
我不姓田,田七说。
那,那,那个人怎么叫你田七呢?
叫田七又不一定姓田的。
噢,对的对的,田二伏说,可能是张田七李田七王田七……
田七的手在他的头上按来按去,她不是很想说话的那种人,所以只要田二伏不说,她一般也不主动说话;田二伏也不是一个话特别多的人,但是现在他从镜子里看着她,就觉得想和她说话。
田七小姐是哪里人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田七说。
没什么,瞎问问的,田二伏说。
瞎问问有什么问头?
田二伏笑了笑,他说,你肯定以为我是坏人吧。
我没有以为。
你以为我想骗你什么吧?
你骗我什么?
你可能碰到过不好的人吧?田二伏说,其实我不是的,其实我就是你的邻居呀,我就在那边的一个小饭店。
噢。
是天天有饭店。
噢。
我是做厨师的助手的。
噢。
本来我也可以做厨师的,老板是硬要叫我做厨师的,是我自己不肯。
噢。
我对菜是有些研究的,不过实际能力差一点,所以我说我还是不做厨师吧。我们老板说,那你就做厨师的助手,但是你要经常指点厨师的,厨师虽然操作起来还可以,但是他理论水平不够的。
噢。
门口的那个人喊进来了,田七啊,来客人了。
咦,田二伏说,怎么都是你做的呢。
无所谓的,田七说,忙的时候大家都要做的,闲的时候,谁做都一样的。
田二伏的椅子就让给那个新进来的人了,田二伏站在一边,等候田七发话,田七说,你要不要吹风?要吹风,我叫师傅起来。
师傅就是睡在沙发上的那个人,田二伏本来是不要吹风的,但是他想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反正现在回去,店里还没有开始忙上呢,所以他就点了点头。
要的。
田七向他的头看了看,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笑。
我的头发,乱糟糟的。
连吹风要十五块的,田七说。
十五块就十五块好了,田二伏说,大的店里要几十块呢。
那个躺着的师傅起来了,他叫田二伏坐到另一张椅子上,把田二伏的头发抓着看了看,什么人帮你剪的?他说,剪得个什么样子。
嘿嘿,田二伏有些不好意思。
师傅就给他吹风了,三下两下,风吹好了,又喷了定型水,额前的头发竖起来一撮,从镜子里看上去,显得十分精神,师傅拍拍他的肩,好了。
咦,田二伏说,这么快。
小意思,师傅说着,又坐到沙发上去了,又斜下去要睡觉了。
田二伏往回走,一路上他一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头发弄得这么好,是不是太神气了?他怕人家会盯着自己看,但是他注意了一下,还好,路上的人只顾走自己的路,并没有很在意他,有的人明明已经看到了他的头发,但是眼神并没有停留,就滑过去了。一直到他走进饭店,先是陆妹叫了起来。
啊呀呀。
别人没有在意什么,听到陆妹的叫,才回头来看,一看,大家都有些发愣,好像不认得他了,过了片刻,才有了声音。
啊哈哈。
咦嘻嘻。
什么样子噢。
一个大冲头。
一个洋葱头。
大家的看法,使得田二伏有点慌了,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照照镜子,你自己看看,陆妹说。
田二伏在镜子面前吓了一大跳,这里的镜子和理发店里的镜子怎么照出来是不一样的,田二伏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恨不得赶紧躲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因为脸红,他的头发看起来就冲得更厉害。
咦,咦咦,田二伏想。
怎么想得到的,王才说,去吹什么风啊。
肯定是那里的小姐花的,陆妹说,三花两花,叫他做什么都肯的。
做什么都肯的吗,王才有点坏笑地说。
没有的,田二伏说,没有什么的。
哼哼,陆妹说。
本来是一个比较无聊的上午,他们正没有什么事情可说,现在有了田二伏的这个头,他们的兴致给吊了起来,他们对田二伏的头看来看去,笑来笑去,后来因为时间到了,要做事情了,才暂时告一段落。
这是田二伏头一次遭遇田七,第二次田二伏到菜场去买菜,看见了田七,那时候田七正和别人在吵架,那是两个男人,他们很凶的样子,围着田七,还有一些人在看热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着,田二伏去和田七打招呼。
嗨,田七,他说。
田七看了看他,没有理睬,她好像根本就不认得他。
我是上次到你店里去的那个人呀,田二伏说,你帮我洗头按摩的。
哈哈,别人笑起来。
田七仍然没有和他说话,也不说是想起来还是仍然没有想起来,那两个盯住田七吵架的人也对田二伏很不耐烦,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做什么,他们说,你走开点。
咦,田二伏说,为什么要我走开点,我又没有碍你们的事。
他们都不理他了,回头继续吵他们的架,你敢耍我们大哥,他们对田七说,你胆子不小啊。
耍他又怎么样,田七说。看样子她根本不怕他们。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哥的脾气,他们说,你耍了他,你有好果子吃啊。
我等着呢,田七说。
走,跟我们走,他们说,到大哥那里说明白。
我没有空,田七说。
没有空也要去的,他们说着就有点动手动脚了,他们要去拉扯田七。田七并不急,她是不动声色的,但是站在一边的田二伏急了,他上前说,你们不许动手动脚。
咦,他们说,你是谁?
我,田二伏说,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他们不解地看了看田二伏,其中的一个回头对田七说,你耍我们大哥,就是为这小子吗?
你放屁,田七说。
他们中的另一个又看了看田二伏,不是他,他说,上次我们跟踪的不是他。
那你又换人了,他们同时对着田七说。
你放屁,田七说。
你是万人坑呀,他们说。
啊哈哈。
噢呵呵。
围观的人大笑起来了,田二伏很恼火,他竖到那两个人面前,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咦,他们说,想管闲事啊?
我的事不要你管,田七也说。
我看见了我就要管的,田二伏说。
咦咦,他们说,打架啊?
打又怎么样?田二伏说,我不许你们欺负女孩子的。
眼看着他们就要打起来了,这时候有人过来了,干什么干什么?
那两个人一看到来的人,更是精神抖擞了,大哥,大哥,他们说,这小子讨打。
他们的大哥看了看田二伏,又看了看田七,对他们说,你们搞什么搞?不是她。
咦,咦咦,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她?
你们长不长眼睛,我女朋友是这样子的吗?大哥说,白喂你们饭了。
咦咦,他们盯着田七看了又看,不过是长得像的,是不是,大哥?
像个屁,大哥说,一点也不像。
嘻嘻嘻,田七笑起来。
你笑什么?他们说,既然不是你,你干什么要瞎承认?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田七说,我好好地在走路,是你们硬要挡住我不给我走的。
不是你就不是你,跟我们搞什么?他们说。
是你们跟我搞,我又不认得你们,田七说。
你不认得我们,为什么不说出来?害我们白忙半天。他们心里有点鸣啦不出的。
我说出来你们相信吗?田七说。
在田二伏参与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一个人经过这里,他是认得田二伏的,他看见田二伏要和别人打架了,就走开了。他经过王才那里的时候,对王才说,王老板,你那个帮工跟人家打起来了。
怎么会呢?王才说,田二伏不喜欢打架的,他又不惹事情的。
好像是为了一个女的,那个人说,好像是理发店里的一个女的。
谁?
谁我不知道的,我又不去洗头按摩的,那个人说了说就走了。
后来田二伏回来了,王才问他,田二伏啊,你是不是喜欢上那里的谁了呀?
哪里的?
美容美发那里的,王才说,是谁呢?
没有的。
我都知道,哼,陆妹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哼。
什么呀。
叫林彩凤。
不对的,不叫林彩风。
是姓周的,是有点胖的那个。
不是的,不是她,田二伏说,一点也不胖的。
田二伏这样说了,反正大家都确定他是真的了,虽然他们不一定知道是谁,但是可以确定田二伏是了。王才有些不放心,就说,那种地方,不大好的,田二伏你又没有多少钱,少去啊,去也不能做什么事情的。
人家就是洗洗头,田二伏说,又不做什么事情的。
人家做那种事情,会做给你看啊,王才说。
田二伏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想,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的,但是我知道田七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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