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归来

一只被遗弃,又不甘心失掉王位的老狼王的故事!

嗷呜!——
一只孤狼的叫声将夜幕撕开条裂缝,几十匹马沿着裂缝风风火火地急驰,恶狼捕一样地扑向亮子里火车站。
这是一支由三十三人组成的匪队,一色的毛瑟枪,间杂着土枪火燎杆,一门老掉牙的土炮也带上了。该匪队按照当地的风俗,大柜也报号,北极熊。大当家的是纯种的俄罗斯人,名叫卢辛,其他匪员也是俄罗斯人,全队中只有一个中国人,姓项,大家称他项点脚。此人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起路来仄肩。别看他身有残疾,且机敏过人,骑马打枪不是常人能比。他能讲一口流利的俄语,给大当家的卢辛当翻译。
嗷呜!——
狼的嗥叫虽然没对马队产生多大干扰,马几乎习惯了夜间奔走,对狼的叫声也习以为常。但还是有那么一两匹马,警觉地竖立起耳朵。
项点脚的坐骑显出惴惴不安,尽管它被夹杂在队伍中间,前边是卢辛的高头大马,后边还有数匹马尾随,它的不安还是让项点脚感觉到了。他的一条短腿神经质地抽搐一下,被锋利的狼牙痛咬的滋味记忆犹新。那件痛苦的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对狼牙的回忆仍旧充满恐惧。
项点脚在一个雨后随着俄罗斯的母亲去草甸子采蘑菇,母亲肥硕的躯体远远地抛在后面,担心儿子不安全,母亲不时地喊:
“顶子!别跑远喽!”
项点脚顽皮地把柳条筐戴在头上,远远看去倒像一只巨大的草蘑菇。
“小心有狼。”
移动的草蘑菇停顿了一下,掀起筐沿露出半张小脸,四处瞧瞧,然后继续往前跑。
母亲以最大努力跟上儿子,事实上她已被拉得很远。儿子钻入草丛就如潜进水里,蒿草逐渐把他淹没。
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项点脚从小就怕狼。在爱音格尔荒原,狼吃人,尤其是小孩让狼吃掉的惨事经常发生。母亲的提醒直到他被蒿草淹没才发挥作用。
“狼?”项点脚胆战心惊起来。
茂盛的蒿草遮挡住视线,所能见到的除了蒿草还是蒿草,他想按原来的路返回去,根本找不到踩踏过的痕迹,是他的体太轻了,还是蒿草太粗壮了,没有倾倒的迹象。
“妈!妈!”
项点脚拼命地呼喊。
“顶子!顶子!”
母亲不见儿子踪影时,扯起嗓门大喊。
母子都在喊对方,彼此却没听到。
项点脚慌乱地跑,他与母亲找来方向背道而驰,两人距离越拉越大。密不透风的黄蒿子,蜘蛛网似地缠绕住瘦小的身体,动弹十分困难。周身粘满黄蒿的叶子和花蕊,他整个人像一棵黄蒿子。
哧!一只蝙蝠被惊起,紧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将他吓倒在地。汗水和泪水一起冒出来。
“妈!妈!”
项点脚哭嚎起来,哭着哭着,闻到一股熏天臭气,眼前一摊稀稀的白色粪屎。他像给蝎子蛰了,一跃而起。抓救命稻草似地连根拔掉棵黄蒿子,拽掉枝叶,剩下的蒿子杆部分攥在手里。
项点脚见到这摊狼屎只是惊慌失措,他还不知道自己误闯入一只孤狼的领地,其危险程度不亚于进狼窝。
先前,那只孤狼被惊了一下,迅速逃遁。不过它没走多远,经验告诉它,来者不足以对自己构成威胁。它观察到是一个弱小的动物,手中的蒿子杆没什么可怕的,人肉的香味极大地诱惑了它。
母亲肥硕的躯体山一样碾压过来时,孤狼正撕咬儿子的一条腿,项点脚已被吓昏。母亲由于肥硕的躯体突然膨胀了几倍,孤狼看到巨大的山体倒压过来,它清晰地听到自己双腿折断的声音——
喀嚓!喀嚓!
“啊!”肥硕的躯体里发出的声音足可以使地动山摇。
孤狼给震得头要爆炸,它万万没有想到是,很少用牙齿作攻击的人类,竟然用牙齿来攻击食肉动物,而且是生着锋利牙齿的狼。一个面对儿女受到生命毁坏的母亲,和所有的动物没什么区别了,攸关的时刻她要豁出性命保护自己的幼崽。
母亲没给孤狼反悔、逃脱的机会,她用牙齿咬断孤狼的喉咙,从饿狼口中救下自己的儿子。结局是孤狼丢掉了一条性命,儿子丢掉了半条腿。
顶子在十年后成为今天的项点脚。
“母亲的牙齿粘满狼血和狼毛!”项点脚后来不止一次说。
狼的嗥叫声渐远,亮子里火车站渐近了。昏暗的煤油灯间,有那么几盏柠檬色灯属于站内信号,干电池做电源,显得特别明亮。
“下马!”卢辛发出命令。
一个个黑色矫健的身影,飘下马背。
卢辛下了第二道命令:“给马穿上鞋子!”
事先做了准备,胡匪用布包裹上马蹄子。给马穿鞋子的办法,并非是卢辛的发明,作为草原上的胡匪,白天躲入青纱帐,夜晚出来抢掠,铿锵的马蹄常常使被劫者闻风丧胆,但也容易暴露目标。有时候,为了悄悄接近目标,不得不让马蹄消音。
据说这种方法是跟狼学来的,狼总是不声不响地靠近猎物。
今晚的行动,比平时要小心百倍。不同去抢地主牧主的土大院,雇用的看家护院的炮手好对付,几杆土枪不禁打。这次去攻打日满铁路的护路队,他们的武器精良,队员受过训练,夜晚又龟缩在高墙深院的队部里。
“不惜一切代价打进去!”卢辛发恨道。
大部分人不清楚卢辛为什么冒险来攻打满铁护路队,消息灵通的人也只知其一,最近从奉天运来一批武器弹药给驻守亮子里火车站的护路队,去把武器抢过来。其二就很少有人知道了,项点脚知道得一清二楚。
戴上消音装置的马蹄,踩在碱土路上声音很小,近距离才能听到沉闷的叩磕声。
“停!”走在马队前边的卢辛突然勒住缰绳,后面的马齐刷刷地站住,等候命令。
马队须穿过前边的铁路线,卢辛机警地远眺,看到站外的远方信号灯变成绿色,有一列火车即要通过这里。必须判断准确,是抢在火车到来前,还是等火车开过去,总之不可把马队暴露在火车的灯光下。
“兄弟你去看一下。”卢辛吩咐项点脚。
项点脚策马前去,很快到达铁路上,他跳下马,耳朵贴在铁轨上听,然后返回:“大当家的,大轮子(火车)离这儿还远着呢!”
“过铁路!”卢辛发出命令。
花膀子队越过铁轨时,刮起了急风,没立刻下雨,云东一块西一块的,还没连成一片,天还有点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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