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都是赶着撵着要往他贝子爷身上贴的,哪儿受过冷待? 哪想,这姑娘就怪了,明明就是出来卖的,竟然还敢把他的手一甩,拿眼睛斜着他道:“这位大爷,您要听曲子,我们就在这儿侍候!” 那目光这么斜斜的看过来,登时让多隆怒了:皓祥我摆不平,我还摆不平你个下九流的歌女! 多隆一挥手,就让人高马大的阿大阿二上,没成想,他最讨厌的人之一又来了。 皓祯! 说起皓祯,真是让人讨厌! 比他高了一个爵位不说,武也比他好上那么一点点,文也比他好上那么一点点,就连人都还比他长得好看那么一点点! 最最让他讨厌的是,他天天都跟皓祥住在一座府里让他眼馋得不行不说,他还天天都欺负皓祥! 多隆是谁啊? 他要是敢说自己勉强了解女人,那就没人敢说自己很了解女人! 多隆眼睛那么骨碌骨碌两下,就瞧出皓祯跟这个卖唱女之间的奸情了! 嘿!让你欺负我喜欢的皓祥!看我不欺负死你喜欢的卖唱女! 多隆打定主意,就这么跟皓祯杠上了! 69 如果说,时间能够倒流,多隆绝对宁愿被阿玛关禁闭一个月或者给按住脑袋打屁股,也不会去什么龙源楼的,招惹什么白吟霜。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龙源楼开始的。 多隆其实挺自责的,虽然表面上他装得非常的无所谓,甚至更加流氓,但心里始终害怕某一天,皓祥哗啦一下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就是你!就是你让我失去了阿玛失去了额娘失去王府!我讨厌你!我恨你!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光是想到这样的场景,多隆的眼泪就哗哗的,吓得他阿玛以为他鬼混出什么毛病了,三天两头的请大夫来瞧他。 于是,知道硕亲王府出事儿之后,多隆抱着脑袋躲在屋里,连门儿都不敢出,只会耍脾气一样叫奴才天天的趴在硕亲王府的围墙上,帮他打听皓祥的事儿。 像今儿早吃的什么啦,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啦,有没有跟谁出门儿去玩儿啦等等等等…… 最后一句话,每次都被多隆说得酸溜溜的,于是,那轮换着趴墙头的奴才们都明白了,每次都坚决的说没有! 于是,多隆先是一喜,觉得自己在皓祥心目中还是蛮重要的,继而又是唉声叹气,可是……可是……我对不起他啊……呜呜……皓祥…… 我就不该跟皓祯斗气!不该抢什么白吟霜! 你瞧,这脸上虽然被皓祯打伤了,其实只过了三天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嘛!我气什么啊气!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阿玛他答应我啦,会找皓祯的麻烦给我报仇的…… 多隆就这样每日每日的在府中忏悔,被他阿玛指挥着干这样干那样,直到,已经不是硕亲王府的那家府上真出大事儿了! 欺君罔上!混淆皇室血脉!这是要杀头的啊!是要诛九族的啊! 多隆摸着自己的脖子,急的嘴角冒泡,刚准备冲到宗人府去瞧瞧他可怜的皓祥,就被他阿玛拎住了! 是真被拎住的! 多隆脚一踏出房门,就被他阿玛拎住了脖领子。 他阿玛扎合礼那是真格的武将啊!要不是腿脚受了伤,骑马不利索了,那也不会到宗人府去干事儿的。 可即便是在宗人府,扎合礼也凭着他以前积攒的威名,把所有人都撸了个顺,没一个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生事的。 所以,不学无术的多隆还真不禁扎合礼这么一拎! 多隆可怜巴巴的眨巴眨巴眼睛,吸吸鼻子就准备开哭。 他阿玛虽然老拿鞋底子抽他,可真不禁他哭。只要他一哭,基本上,什么事儿都成了。 可这回,还没等他开哭,扎合礼先将他扔在了地上,指着他鼻子道:“你哭!哭完了就给我回房间趴着去!这事儿你要敢掺和,我不拿鞋底子抽你,我拿马鞭抽!狠狠的抽!” 多隆一怔,两颗眼泪水还挂在眼角,就这么挂着,掉不下来了:“阿……阿玛……真这么惨啊?” 扎合礼严肃的点点头:“不然你以为?别以为就你会哭!你要敢掺和进去,丢了脖子上那颗脑袋,看我不哭给你看!” 多隆真哭了,纵身一扑,抱住扎合礼的大腿:“呜呜呜,那……那皓祥不是很可怜?” 任扎合礼怎么踹,多隆都卯上了一样不放手,只哭得愈发的惨烈:“阿玛诶!你救救皓祥嘛!你救救他嘛!他他他……他要是死了,儿子我也不活啦……” 扎合礼踹了两脚,开始气喘吁吁,于是拖着大腿上挂着的顶大一坨多隆走到屋里椅子上坐下,抚着胸口心想,果然岁月不饶人啊,这老来得子就是不舒坦,老得打儿子都没力气了,真够憋屈的。 喘匀了气,扎合礼才一巴掌拍在多隆光秃秃的脑门儿上,骂到:“混账东西!人家那是诛九族,你以为是什么?还陪着一起死!你当你是他媳妇儿么!” 多隆垂下脑袋,低声道:“我倒想……想……想……想……他是我媳妇儿……” 扎合礼被多隆烦得没办法,尤其是,当他随便走到哪里,都能对上多隆那双亮闪闪满是期盼的眼睛,让他连睡觉都睡不好的时候,扎合礼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他只能长叹一口气,顶着两个黑眼圈,随便招了招手。 那边的亭子角落里,只伸了个脑袋出来瞅他的多隆立刻欢天喜地的凑了过来,怯生生的蹲在扎合礼的脚边儿,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甜腻腻的喊了一声:“阿玛~~~~” 扎合礼浑身一抖,本来是靠在躺椅上,在深秋的暖阳中昏昏欲睡的,眼下,瞌睡也没了,只能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多隆啊,告诉阿玛,你惹阿玛生气的时候,一般会怎么做?” 多隆蹲在那儿,挠挠头,生怕说错了话,好不容易有点软下去的扎合礼又不理他了。 扎合礼只微微睁开眯缝成线的眼睛瞅他一眼,老眼里笑意满满。 于是,死撑的多隆把脑袋凑到扎合礼腿边,小声道:“别让阿玛您知道?” 扎合礼从鼻子里发出往上跑调的嗯声,多隆缩缩脖子小小声分辨:“打碎了你的唐三彩,不告诉你,你不也不知道么?” 扎合礼脑门上青筋一跳,啪的一巴掌趴在多隆脑门儿上:“原来,我的唐三彩是你这臭小子打碎的!” 多隆揉揉脑门,腆着脸笑:“阿玛,你教教我么!阿玛!”伸手去推扎合礼翘在小椅子上的大腿。 扎合礼哼了一声,眯着眼睛随着椅子轻轻摇晃:“平日里用熟了的手段这会儿想不起来了?嗯?就说上次吧,居然敢在天子脚下闹出人命来,你回来是怎么做的?” 多隆一听这话,焉了。 扎合礼说的是白胜龄那回。那回是多隆唯一一次闹出人命。 多隆平日里虽然不学无术,可也就欺负欺负人罢了,调戏调戏民女啦,耀武扬威一下下啦,还真没弄出过多出格的事儿,身为宗人府宗令的扎合礼这才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