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镖

大漠风沙过,七里杨花落,吹得行人寞寞。逃得塌天祸,月下人独卧,映了只影绰绰。策马布衣裳,热血赋侠肠,最是肝胆堂堂。世事终无常,挥刀落铿锵,行的四四方方。

2
独孤老头见江寒答应的爽快,心中也甚是欣喜。本来在与惊神帮帮主商议计划时并未对江寒抱有多大的希望,铁云镖局的队伍已经离开惊神帮的地界,在其他帮派的地界惊神帮已经不便直接插手了,所以一直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游说其他帮派出手上。独孤老头来找江寒,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来询问,毕竟其他门派皆是无利不起早,全心全意为国的并不多。若是能有个内应,事情就简单多了。
“说得好!老夫一生漂泊于江湖,到老了才看清,无休无止地争胜寻仇并非真侠客所为。侠之大者当为国!好一个侠之大者当为国!”独孤老头仰天大笑。
大漠里的风沙更大了,吹得一老一少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北风呼号,更添得几分豪壮和肃杀。
“不知前辈可有计划?”江寒笑罢,向着独孤老头问道。
“自然是有的,是如此这般……”独孤老头一手捻须,一手不时比比划划,江寒也不时皱眉思索。
“这是我芥子帮的信物。要是有什么情况通知我,拿着腰牌在据点找老鬼头就好。对了,这趟镖若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问清楚来路,只要不是敌国的人,你就不必沾手了,向老鬼头知会一声就行了。就这样,后会有期了!”独孤老头丢下一块腰牌转身凌空而去。
江寒目送独孤老头远去,遥遥抱了抱拳。回过神来方定睛瞧了瞧腰牌,顿时是满头黑线:居然刻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被咬了好几口的芝麻烧饼……
边地。铁云镖局在中原边境做最后一次修整。
“哎呀我滴妈呀,可算是快回老家了。虽然说不如中原富裕,到底还是自己的地盘啊。嗯,踏实多了。”一众人刚坐下,人群中便传来了一个粗犷又慵懒的声音。
“狄九山,我说过多少次了,不交任务绝不能松一口气!中原黑白两道多少门派盯着这批红货!以你的状态随时都可能送掉性命!”镖师中领头的勾肃转过头用如猎鹰一般凌厉的眼神盯着那个声音慵懒的镖师。
“镖头说的是!”狄九山扶了扶额头,算是默许了勾肃所言。不过,狄九山还是小声低估了一句:“我还知道,下一句一定是‘要不是你武功好,我打死都不会带上你这么不着调的人。’”
勾肃做的了镖头,必不是简单人物。自然听得见狄九山并未刻意掩饰的碎碎念。到底还是把那句被狄九山猜中的下一句咽了回去,回应给狄九山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吴蘅,你看此地离接头地点还有些距离,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路线吧。”副镖头景戎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快要碎掉的地图,对着一名镖师说道。
“嗯。自从出了惊神帮的地界,来劫镖的都是些小鱼小虾。这实在不正常,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后招。”镖头勾肃的声音也从身后响起。“吴蘅,以前你是在边境这边活动的,对这边地形比较熟悉,说说你的意见吧。”
“嗯。”吴蘅是镖师中唯一一个女镖师。虽说是女的,不过身材确是高壮,混在镖师一众人里并不明显。
吴蘅接过地图,正待细看。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正向他们的方向赶来。正是江寒!
马蹄声的出现,自然引起了所有镖师的警觉,都暗自握住了刀兵。勾肃和景戎应声而起,狄九山也收起了慵懒之气,警惕的盯着来人。唯独吴蘅很是奇怪,只是看了一眼江寒,继续看地图。
“吁——哈哈!想不到又碰到诸位兄台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江寒勒住胯下红鬃马,拱了拱手,用一副有些惊讶的表情看着一众镖师。
“江大侠别来无恙啊!”勾肃上前抱拳,面上浮现出反常的和蔼笑容。“中原一别,本以为此后相见不易,岂料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上次遇到响马,还多亏江大侠出手相助啊!”
此时江寒也下了马,上前寒暄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啊!唉?勾兄这批货物是要送到边境啊?”
“正是正是。”勾肃虽是笑意盈盈,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不知江大侠此去何方啊?怎会来边境?”
“我啊,是来边地投军的。”最令人信服的谎话是有真有假,对于目的,江寒并未隐瞒。
“唉!要是早知道和诸位同路啊,我就厚着脸皮跟各位搭个伙了。我也没出过中原,就是天天瞪着地图,这一路上啊,也是跑了不少冤枉路啊。”江寒“后悔”的说道。
“那你剩下的路和我们走也行啊,我们带你一程。”看着江寒一副“真情实感”的样子,勾肃的警惕心微微少了一些。刚欲说些遗憾抱歉之词拒绝,却被身后不着调的狄九山抢了话头,脸色瞬间僵住。
“哎呀!那真是多谢诸位了。”江寒见机会难得,赶忙谢道:“这边地人烟不多,我这正愁问不着路呐。各位真是雪中送炭啊!”
“嗯额,应该的。江大侠曾有恩于我们,我们岂能忘恩负义啊。”勾肃虽然还是和和气气的接待了江寒,心里确是在暗骂:狄九山你个蠢货!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有了江寒的加入,镖师们说话都有一句没一句的谨慎了许多。夜半,众人三三两两靠在一起围着火堆睡去。勾肃景戎在一脸凝重中休息了,狄九山鼾声震天雷打不动,只有吴蘅还在盯着地图守夜,不时瞄一眼江寒。
江寒虽是表面也沉沉睡去,心里确是有些忧虑:这群家伙,真不好对付!干粮和水都是随身自己带自己的,也不做饭,下药的法子怕是行不通了。真伤脑筋!
正是春季,边塞多风沙,呼啸之声不绝于耳。再配上狄九山的“震天响”,倒也是个行动好时机。只奈何吴蘅守夜,要想不打草惊蛇,也是极为困难。
江寒正盘算着利弊,忽听得起身之声。偷眼一瞄,却瞧得吴蘅放下地图,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扭扭脖子拍拍身上大氅上的沙土。也没什么异常。
“嗯?不好!我去!软筋散!”一阵风沙拂过,行走江湖已久的江寒瞬间发现了不对,心里暗道不好,借翻身之态赶忙往嘴里塞了个解药。
此时,吴蘅还在火堆旁抖着大氅,毫无违和感。火光映着吴蘅的面孔,隐隐露出杀机。
江寒虚着眼睛盯着吴蘅的一举一动,心里暗道:这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未等江寒细想,吴蘅便已从腰间拔出锋利的弯刀,无声无息的如魂魄般在众镖师身边移动。一串利器割肉的声音过后,血腥味开始扩散。
江寒见此,也是颇为迷惑。思考再三,还是再装睡观望一下。
“行了行了,都料理了,别装睡了。”吴蘅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缓缓说道。
此话一出,江寒心里一突。被发现了?不过到底都是要应对的,脑中只是一转,江寒便翻身站了起来。等站定,却看见另一个人也翻身站了起来,是狄九山!
看见狄九山,江寒一懵:敢情不是叫我。这不乌龙了么!
吴蘅和狄九山也有些惊异的看向江寒:“咦,你没中招?”
“嗯额……是啊,江湖人嘛,本能……本能……”尴尬,绝对的尴尬。
“那可不妙啊。”吴蘅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弯刀,眼神和语气微微变冷。“本来不想伤及无辜的,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不得不杀人灭口了。”
说毕,吴蘅和狄九山皆是向前一步,杀机毕露。江寒见状,脑中电石火花飞快闪动,也是握紧手中环首刀,退了半步,不过口里急忙说道:
“慢!我觉得你们是误会了。我本意来此从军,又受江湖中的独孤老头之邀,顺路来阻止一下这些敌国内应盗运财物。想必二位也是江湖中人,那我也不必掺和了。灭口,我看还是不必了。”
“证据。”吴蘅和狄九山对视一眼,止步,但却不曾放松。
见眼前两人没有直接就动手的意思,江寒掏出独孤老头给的腰牌,晃了晃,然后丢了过去。
吴蘅也是慎之又慎,弯刀一转,腰牌就落到了刀面上,并未用手去接。接着火堆,吴蘅仔细瞧了瞧,看了那个显眼的、独一无二的烧饼图案,顿时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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