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云手

《摩云手》明朝败将之后田春禾结伴南下寻亲,路遇押镖的长胜镖局众镖客,被镖客疑为黑道。误会尽释后与镖客同寻失踪的伙伴。不幸落入弥勒寺众和尚手中,几番恶斗,终于真相大白。原来寺中因谛方丈乃反清复明秘盟“三点会盟”领袖,疑镖客众人系清朝奸细,故欲剿灭,当得知田春禾系明将之后,而众镖客又系武当同门,遂赔情言和,并勾起因谛方丈隐姓埋名、斩断情丝、卧薪尝胆的难言经历……

第三十一章 攻城歼仇
一晃数年,幸无事故。谣传阎王余党已入匪帮,窜往江北,竟未再来此间生事。但此时朝局日非,边疆警报吃紧,流寇的气焰忽然大涨,各地土匪也蠢蠢欲动。卢鸿飞公子关怀桑梓,有心团练乡兵,保卫闾里。兰陵县令原是个干吏,见邻封告紧,立刻召集邑绅、征调壮丁,就势推举卢公子为团练之长。又过了些日子,噩耗传来,思宗殉国,李闯进据北京,又被清兵赶跑;登时影响到各县地方的治安,山左江北全都骚然。溃兵和游勇、土匪勾结,到处攻城焚掠。又逢荒年,饥民也乘机鼓噪,兰陵弹丸小城,弄得一日数惊。
卢公子到这时奋发为雄,和县令同心一意,守城御暴,接连有大股的土匪越境攻城,全都守住了。又有一股土匪侵入南庄,横肆掳掠,把乡团采办的五十匹官马抢去。卢公子勃然发怒,禀明县令,督队往剿。一场血战,赖乡民暗报匪情,夜袭收功,居然截斩贼兵十余名,生擒贼头目一名,把贼人的辎重,和抢来的妇女财帛,打落许多。那五十匹战马,也都夺回来了。余贼溃逃。大获全胜而归,兰陵乡团威名大震,县令盛设庆功酒宴,厚赏乡兵,又把战功申报大府请奖,仍条陈安民备盗的长策,恳请上峰,酌发兵器,准将乡兵名额酌增,并请颁给火炮两尊,以捍巨盗。
捷报才发出去,溃败的匪队突然又勾来另一股流寇。这一伙流寇人数很多,不下两三千人,竟把全城四面包围起来,昼夜攻击,一连二三十天,到底没有把城攻落。可是久围不解,卢公子和县令昼夜轮流督兵乘城坚守,身不解甲,目不交睫,渐渐觉得支持不住。城中又闹起瘟疫,估计粮秣,也恐难持久,手下乡兵又忽有不稳的风说。县令闻报大惊,急与卢公子秘议,急忙犒师陈辞,安抚兵心,痛述破城之害。又缮写告急文书,派人越城潜出,向大府求调援兵;一面加强督巡之兵,严防逃亡。
经此一来,兵变的谣言镇下去了。可是越城求救的密使刚出城,却被贼兵发觉。贼人把密使擒住,把密书搜出,经讯问之后,把密使捆到城边,拷打着,叫他同县中人威吓劝降,限三天开城归顺,如若不然,攻破之后,男女少壮一律屠杀,把城中人吓得不得了。
卢公子忙从城堞探身,取弓拈箭,照那劝降人,猝发一箭,登时倒地,不再出声了。又顺手一箭,把旁边的贼兵,也射杀一个。贼兵大哗,又聚众抢攻起来。西北城角较不坚固,城兵就垫土塞壕,认准这个地方,死攻不休。又扬言大炮即日调到,届时发炮攻城;每逢夜暗星黑,贼兵就架云梯,硬来抢城。
城中人心又渐渐惊乱,县令和公子商计,预备整兵夜袭,求一胜仗,好固住军心民心。选勇士三百人,由武师黄金雄率领一百五十人,到夜间四更以后,突然缒城杀出去。另由卢公子亲率一百五十人,开城门杀出去。拼命一冲,把贼营冲动,直败出十五六里。
但贼人也很有布置,前队既破,后队不救,悄悄的引兵,反绕道来到城下,要断城卒的退路。城上由县令巡守,急忙鸣锣收兵。黄金雄与卢鸿飞立即合兵在一处,知道敌众我寡,不敢恋战贪功,一闻金声,倏地把兵收回来。贼人恰恰从斜刺里冲到,卢、黄二人且战且走,退过护城河,贼人鼓噪的,还想紧追;护城河边早有埋伏,唰的一排箭,把贼人射退。卢、黄二人率领己兵,缓缓退入城内。查点伤亡,这一场劫营夜袭,蹈破贼营两座,杀伤贼兵一百数十人,自己这边,才阵亡七个人,伤了二十余人,又是一场大捷。
但是登城一望,贼兵依然不退,而且贼兵越来越多;也不知是一股全来了,还是又加入别股土匪。县兵这边却是杀一阵,便伤些兵,有减无添;全城壮士越征集,越见减少了。兵数和粮数成了一样的情形;若被围过久,不但粮断,还愁兵尽矢绝。城中居民或者不能详知这些情形,当事人卢公子和县令却深知中情,心中说不出暗暗惶急。于是他们重做打算,还是得求外援,给大府去的告急文书,初报二报,在城初被围时,早已发出,至今救兵一个不到,三报告急的驿卒,又被贼人拿住,如今还得再发四报。
同时又想到向邻封借兵之举。县令对卢公子说:“近处有刘参将一支兵,马游击一支兵,可以请调。但闻马游击兵强将悍,骁勇健斗,无如纪律不好。刘参将的兵人数较多,驻地稍远,无奈士气稍差。这没有旁的办法,只可仍募死士,越围分往求援。
武师黄金雄奋然而起,自行选拔了几个人,带好乞救文书,乘夜缒城出去。半途上遇见贼营的伏路兵,被黄金雄射死几个,夺路逃出,回顾同伴,已折了两个,本打算闯出重围,立刻分三路求援,现在只可并为一路先到马游击防营,递文请兵;后到刘参将处,最后才遣一个同伴,向大府投文求救。
黄金雄面见刘参将和马游击,兵荒马乱之际,武官手握兵权,气焰很高,全不把这小县分的团练看在眼内。黄金雄怒极,初见马游击,便险些闹起来。
次到刘参将营门,投文之后,欲求禀见,候了两天,竟未见着主将。幸而兰陵县令是员干吏,早想到这一节,给黄金雄私备下贿赂,拿来买嘱营门把总;又候过三四天,才得转见。
这时大府已接告急前报,恰好也发下羽檄,调请刘参将,拨兵驰救。刘参将以防地吃紧为辞,只派了一员守备,带二百名兵,开到兰陵县境,便疑畏不肯前进。由守备就地拘调民壮,征发粮秣,小鸡猪肉,修葺营房,一面发细作,刺探贼情。黄金雄面见守备,催问进攻日期,预备自己回城禀报,好里应外合,夹击围攻的贼兵。这守备摇头说:“敌情还未探明,焉能冒险轻进,致陷辱师之罪?”
两日后探兵回转,盛说贼势浩大,数逾两千,吓得守备敛兵守险,越发不敢追击。一面逐日勤发探报,一面发禀续请增兵。恼得黄金雄再三说:“贼人也是乌合之众,确数只有一千多人,又是分四面围城,整日向四乡打枪。我们只攻他一面;一面败溃,余贼自然逃散了,现在城中粮米还能敷衍,鲜菜柴禾渐告缺乏,只求守备老爷择一路进攻,解开围城一角,使小贩可以输货入城,城中民心就可大定了。”
守备勃然变色道:“这是军机,你是什么人?敢信口胡出主见!”
黄金雄忍住怒气道:“既然守备老爷小心持重,现在城中望救情急, 请赏给一角回文, 我先爬城进去, 也可以稍安人情。”
守备霁颜道:“这倒可以。你不必着急,到了进攻的时机,我自然进攻的。”一面缮好公文,交给黄金雄。
黄金雄到了夜间,潜踪独进。幸亏敌人的探子已知救兵开到,早将围城之兵撤剩两面,厚集兵力,提防夹击。黄金雄乘这机会,绕了半边城,竟得挨到北面城壕,发出火亮和城上逻卒通了暗号,系下绳筐,把黄金雄接引上去。卢鸿飞公子恰在东城头上,得信驰来。乍闻救兵已到,方开颜一笑,转听按兵边境,不肯进攻,登时顿足失望,与黄金雄候到天明,齐见县令。
县令大惊大怒,忙将援兵太少,重围不解的话,缮成公文,打算趁围城半解,连夜再派驿卒发递出去,吁请大府严催防兵,速发大队,前来驰援,文中把刘参将和他部下玩忽观望的情形,全说出来;又说城中被困日久,诚恐不支。不意这公文刚刚缮就,贼兵突然又把城包围起来。县令无奈,重烦黄金雄亲往一行。大府处有县令的同寅至好,另备私函,重托他从中帮忙。黄金雄这才又缒城出去,再次求救,哪知时机上已不能待了。
黄金雄走后不几天,在一日夜间,天昏黑暗之际,城外喊声大震,火光起伏。县令和卢公子一齐登城,督兵把守,西南角杀声不绝。突见一条火龙似的灯光,乍高乍低,冲近城边。
县令喊令放箭,灰瓶石子、滚木蝗石,一齐往下打去。火光骤减,人声大喧,忽闻得城下连喊道:“快开门,救兵来了。”同时守南门的关卒,也听见外面叫城的声音。城卒把喧声止住,大声盘诘,城外答道:“确是援兵到了,是马游击部下。”
久围之后,群卒欢然,这时守东门的也听见叫城的声音。
这一边,县令和卢公子伏城头,也定睛细看。黑影里,瞥见城下列着一队兵,打着官衔灯,虽看不清灯上的字,却已望见灯光交照下,有一武官模样的人,骑着马在队后压阵。队前有七八个骑马的战士。仰面对城,大声报名,也说是马游击的部下,夜袭贼营,攻围得胜,叫城上作速开门。
卢公子和县令因事先未接到谍报,一时疑畏,未敢开城,命部下向城边大声盘诘。城边来兵答得十分当符。说是已将贼兵围阵,冲开一角,望城内作速开门,迟恐贼兵勾援掩至。
县令听了,对卢公子说:“夜色甚深,辨认不清,我们应该持重。”
卢公子也说:“就是援兵真到,也是明天开城的好。”遂大声向城外答话:“既然是将军带兵亲到,暂请在城外委屈一夜,明早容我们禀报县太爷,开门亲自接迎。”
城外的人大怒,叫骂道:“老爷们劳师动众,远来救应你们,你们胆敢不开城么?快把你们县官叫来,由我们马将军亲自问他。”又叫道:“你们还不快开,你们看,贼兵又要杀来了。我们进去,也好替你们守城御敌。”
果然背后黑影中,遥闻喊杀之声,似乎越逼越近。城上的人盼救情急,都恨不得开城把援兵引入。忙乱中,南门东门的守卒,也派人奔上城来,说:“外面叩城紧急,请示县令和都团练,是否立即开城,外面的救兵可是急了。”
各方面催促,县令心慌,眼望卢公子道:“怎么样,城门开得么?”
卢公子道:“开不得。”又道:“我们可以派队出去,城门要防备贼人乘机夜袭。”
县令寻思一回,遂吩咐从人,转向城下,高声说道:“我们老爷请马将军对面答话。”
黑影中,那个督队官拍马近前,厉声斥道:“你们县官在城上么?怎的这么无礼!我是王守备,打先锋的。我们马将军就在后面,正在追杀贼人哩,派我来叫城,好里外合兵,夹击贼人。你们总这么挨磨,误了军机,该当何罪?”
县令在城上偷眼下望,又和卢鸿飞商量,要暂时先缒人下去。卢鸿飞打定主意,要挨一刻,是一刻,好歹挨到天亮,便可免除意外之变。哪想到他们城头上,还在支吾对付;那守东门关厢的县尉,不知怎的,竟把城门开了,外面叩城的人一哄而入,把住出入口,举刀先将县尉杀了,把守城卒一个不留,全都杀死。
同时外面黑影中,呼哨连响,各处叩城的人暗传呼,说是:“东门已经砸开了。”一齐奔东门驰去。这边那个王守备也不再跟县令对答,忽一弯腰,摘弓搭箭,照城上射来。县令和卢鸿飞正扶城垛下望,箭破空射到,幸未被射中。卢公子立刻惊觉,连叫道:“不好,下面不是救兵,是贼人诈城!”登时城头大乱,把灰瓶石子一切远攻之器,尽力往下打去。那个王守备早长笑一声,大骂一通,拨转马头,抢奔东门去了。
县令和卢鸿飞大骇道:“果然是贼人诈城,幸亏没有上当!”哪知他们没有上当,东门可是上当不小。县令吩咐手下人,快快传谕四门,谨守城门钥匙,勿得擅开。但已经迟了一步,贼兵如潮涌,如蜂集,从东门,一直杀进瓮城。却不先攻县衙,也不抢攻城上;只把住了城门,将城外群贼一一接引,拥进城中,为首贼人立刻分兵两队,把官兵搜杀起来。
城下哗成一片、哭号震地。县令登时面目改色道:“下面怎么样了!”卢鸿飞道:“不好!”急忙持刀带人,要下城查看。
忽奔来两个亲信乡兵大叫道:“不好了,城陷了!”
遥望城内东面,火把如赤龙,刀矛如林,往这边冲来,卢鸿飞忙问:“可是东门失守?”
已无人答应。城上守兵登时大乱,打头碰脸,不知往哪里逃好。
县令长叹道:“大事去矣!”急夺从人的刀,往项下一勒,被从人破死命夺下,把县令背起来,顺磴道奔下去。但是,贼兵正在抢攻磴道,四五个从人保着县令,又往回跑。
卢鸿飞情知无救,双手抖起来,急切齿顿足,把心一横,插刀取弓,喝令身旁乡兵,出力死战,先把城墙磴道栅门严关加锁,大声向众人道:“贼兵已经杀入,你们逃生无路,还不跟我来拼命?杀一个,赚得一个!”
但是这督战之声,竟已无效。贼人顺着磴道,自下往上,乱放利箭。卢公子尚在支持,这身边十几个乡兵,见县役背负县官,重逃上城头,他们也跟着乱挤,往城上逃来。卢公子连发数箭,射倒二贼;转眼一看,自己身畔没有人了,便要抽刀自尽。
忽听黑影中,有人叫道:“卢团练,还不快保着太爷,退守县衙?全城没有都失守!”
卢鸿飞听了,也不知是谁吆喝,慌忙中,不遑思忖,立刻退回来,寻找县令。
城道上原有马匹,卢公子扯断缰绳,飞身上马,顺城道往北奔去。只奔出十数丈,便遇见七八个乡兵,也正搭伴往北逃跑。卢鸿飞急问他们,可看见太爷,乡兵答道:“没看见,卢团练,咱们往哪里退呀?就这么爬下城逃走吧!”
卢公子望了望城下,想想家中人,不由掉泪;也顾不上说话,急策马往前寻,催乡兵随他走。走出不远,居然寻着县令,被从人背负,到此已然力尽。从人把他放下来,要搀着他走。县令不肯,对从人说:“县城失守,我是地方官,我怎能弃城逃走?失城是死罪。你是我的世仆,你赶快把我杀了,你自己逃活命去吧!你不要管我!”
主仆正在争执,卢公子奔来听见,急忙下马,匆遽说道:“父台,暂且不必殉职。我听说全城未尽失守,我们赶紧下城,督兵巷战,也许救得回来。”
县令哭道:“那谈何容易?”
卢公子道:“试一试看。”把自己的马让出来,强扶县令骑上,又命乡兵,招呼余众,一齐往城北撤退。
城北果然贼兵还未杀到,可是守城门的兵全溃散了,只有城上的乡兵,因无路可逃,全都跟着逃来。查点人数,只剩二十几名,其余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县令仰天叹道:“微臣今天只有殉城了!”仍要索刀自杀。
卢公子叫道:“父台何必徒死,我们莫如还保县衙,收集残兵,和贼人死拼一下。”
县令点头,遂率领这二十多人,悄走小巷,往县衙后门扑去。哪知才走出不远,突遇搜伏攻衙的贼兵,从黑影中冲上来,乡兵失城,心气早馁;刚才在城头,欲逃无路,故未离队。现在已到平地,前锋尚在应战,前队登时投戈四散溃逃。
只剩下几个亲信壮士,尚在拥着卢鸿飞,负隅巷战。
县令见机甚快,知无可为,忙抢了一把短刀,狠狠在项上一勒,立刻血溢扑地。一个仆从惊号了一声,伏身扯救。卢鸿飞连杀数敌,血汗交下。贼人呼噪,越聚越多,把卢鸿飞等,逼得且战且退。卢鸿飞只想拼命,倒忘了自裁。忽闻县令自杀,恍然大悟,闪目四望,也想横剑自尽,又觉不甘心。略一游移,突然飞来一枝流矢,恰中左臂。贼人一拥而至,竟被生擒。部下壮士死走逃亡,登时俱尽。
兰陵县竟这样全城失陷了。贼人领袖搜敌已罢,立刻占据了县衙。吩咐手下群贼,率眼目底线,连夜绑架邑绅,苦刑殴打,刮取财物;一面布告安民,自称是替天行道,杀富济贫。
但其部下散贼却不受约束,就在城中,肆行焚掠起来,洗劫三天,到第四天,城中忽然起了火,全城男女良民死了不少,少妇少女更多遭污辱。刘参将、马游击的救兵,到底也没有开来。
这为首的贼人,名叫蔡疯子,是个惯匪,要尝尝官府升堂问案的滋味。入城的次日,便命部下献俘讯供,还要搜拿前时抵拒的官绅。在官衙大堂设了三张公案,三个贼首高坐上面。
于是卢鸿飞公子被押解上来;那自杀的县令,当时竟自戕未死,此刻奄奄一息,也被先一步押解上来。为首的贼人拍案喝问:“贪官无道,你竟敢抵御义兵数月之久,你知道该当何罪么?”
县令此时只有一口余息,那里说得出话来。贼人愈怒,喝令行刑。县令突然瞋目骂道:“害民贼,你们本是一群流寇。”
喉音嘶哑,怒气上冲,突从口中溢出许多血,双眸上插,登时死了。
那贼首疯子很觉扫兴,便命拉下去,枭首示众。把县令的家眷也都押来处斩;但是县令只有一妻一子,其妻已于城破投井殉节,其子乘乱失踪,搜寻不得,被一名义仆救走了。
那贼首复命从贼:“把那个团乡和那些标兵邻兵,都给我押上来。”
从贼哗诺,各队把各队的俘虏献上来;竟有二百四十多人,县役也有,营卒也有,乡兵也有,还有好些壮年商民、当铺财东、秀才文童,也都被群贼认为敌兵,一齐绑上来。
贼首按名审讯,提声说:“协从不问,只诛首犯。”大抵有钱的罪大,穷人罪小,把县衙板子夹棍都罗列在堂上,把掌刑的县役也拘了来,叫他一照往常行事。
问了一个,又复一个,答对得投心思,立刻说:“交保释放。”不对心思,便“立毙杖下。”再不然,“推出去正法。”忽问到一个人,贼首中的一人纵声狂笑道:“姓卢的,我也有遇着你的日子,哈哈!”
卢鸿飞自从被擒,便钳口不语;此时被讯,禁不得抬头往堂上一望,哦!那个高坐堂皇的三个贼首,正中正座上的贼首,虬髯黄面,并不认识。在左首坐着的,原来正是活阎王王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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