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里有没有关于，唔，这么说吧，和我有关的内容占比多么？” “基本都是。” “呜诶……” 陈难得露出了一副无奈又没办法的表情。 “该不会——这些话题里包含了我的个人情感选择问题吧……？” 陈将咖啡杯放倒一旁，双手十指交叉支在桌子上，将自己鼻子下面遮住，一副随时准备迎战师徒的严峻表情。 “啊这个怎么说呢——差不多就那样吧，诶嘿？” 白桦这边也有些尴尬，他揉了揉头发试图用模棱两可的方式给糊弄过去。 虽然白桦不清楚陈找自己谈这些的目的是啥，但这只灰狼至少还是很清楚，如果把文月和自己谈话的内容原原本本告诉给陈晖洁，下一秒自己没准真就要拿来给赤霄开刃了。 “唉……我就知道文月阿姨她会这样。” 陈伸出两只手掌盖住自己的脸颊，这副可爱又无奈的模样基本上全近卫局的人都从来没见过。 “虽然她经常说自己并不会对我做太多的干涉，但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晖洁重重叹了口气，放下双手的同时重新摊在椅子上，宛如被白桦的摆烂光环给影响了似的。 “那么文月夫人她是怎么说的——是让你将重心放在工作上不要想着尝试和我套近乎，还是说你需要在哪些方面多磨练磨练自己，这样才能勉强成为我身边合格的同事？” 陈看向白桦，询问魏文月对白桦的看法究竟是“你配不上我们家小陈”，又或者是“你还得努努力才有机会上起跑线”。 “啊？” 面对陈的质问，白桦眨了眨眼睛愣住了。 昨天在调查结束准备收工之前，文月确实如陈晖洁说的那样，又和白桦短暂聊了聊。只不过其中的谈话内容与陈的询问截然不同。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小陈那孩子打小就没女人味” “我一度以为她的取向有问题” “但是我看好白桦你哦” “魏彦吾那边你就放心吧，他敢说半个不字就不用从搓衣板上下来了” “请再努努力让她变得更加像个成熟端庄的女孩吧”……等等单方面的对话。 从头到尾白桦都没啥机会发表自己的感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文月就已经拍拍自己肩膀表示“小狼崽我看好你”然后走人了。 从这些对话中白桦完全感觉不到文月对于自己的不满和指责，倒不如说恰恰相反，这位爱操心的东国公主，只恨不能把面前这只蓝头发的小龙女塞进礼物盒里面打包邮到白桦家门口了。 “你不用太在意她的话，白桦。我知道文月夫人也是希望能够让那些觊觎我‘身份’的家伙们本分工作，但白桦你并不在其中。我很喜欢你……的工作能力，所以你只需要按照平常的步调和我相处就好。” “呃……这个……” 白桦已经意识到了两人的谈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但他这时候又不敢将文月夫人的话语告诉陈晖洁。 “关于文月夫人的话题先聊到这边吧，我找你主要是另一件事情——” 陈甩了甩脑袋重新集中注意力，然后取下一张便签纸，用碳素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你今晚有空么，白桦？” “诶！？” “诶——个头啊！别想歪了……我有些事情希望你帮忙，只能是你自己。” 陈将卡片递给白桦，同时强调了“只能独自”的属性。 “今晚的话倒是没有太多事情来着。” ——只不过惊蛰姐的特制炎国辣椒拌饭可能吃不到了啊…… 白桦对从嘴边飞走的炎国大理寺风炒菜表示惋惜，同时接过便签。 便签上面是一串地址，后面则是写着19.30的时间。 “那么就这样，到时候见。” 陈和白桦相互点点头，之后这位近卫局的高级警司同时恢复了大多数人印象中那个一丝不苟的‘赤龙’。 在白桦离开之后，陈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拨通魏文月的电话。 “文月夫人么，我是晖洁。是的，我正在工作。但关于白桦的事情，我希望能够和你谈谈。” 陈语气严肃的和电话另一头的文月夫人交谈。对于陈晖洁来说，她不希望自己难得能够遇到的“优秀同事”，因为文月的敲打而改变目前和自己的相处模式。 “白桦——是那个小狼崽啊，这可真是稀奇呢，说吧晖洁，我这边在仔细听着呢。” 文月听到陈主动谈论起来白桦，一瞬间还以为是陈晖洁开窍了，立刻打起精神仔细聆听这条雏龙想说什么。 “我已经知道您和白桦的谈话了，实际上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吧。” “嗯？原来小狼崽已经告诉你了么？这可真是……倒让我有些意料之外呢。” 文月眨了眨眼睛，语气显得十分惊讶，毕竟文月一直以为白桦对自己这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语避之不及呢，按理来说不会主动告诉陈晖洁才对。 “或许我这样说会有些鲁莽，但——请您不要插手关于白桦的事情了，他是一名很不错的近卫局干员，或许资历和背景无法和其他人相比，但我们在一起（工作）时，我很满意他的行动。” “真的么——晖洁！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你终于也找到了自己满意的人呢。（指男友）” “就是这样，所以希望您今后不要再和白桦谈论这些话题了。” “没问题，晖洁！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哎呀，看起来魏彦吾那边也要准备一下了呢……”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文月夫人，请您保重身体。” 陈挂断了电话，自己虽然还没能理清楚对于白桦更深层的‘情感’，但至少作为同事和朋友，她必须要守护这头灰狼不被魏文月给吓退。 不过…… “‘很开心’，‘准备魏彦吾那边’？” 挂断电话之后，陈晖洁搓了搓脑袋上面的犄角，她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文月夫人在刚才的通话中会显得那么开心，而且还说出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 或许是因为文月夫人在为自己找到了可靠的同伴感到开心，所以语气才会这么开朗，而且准备告知魏彦吾？ 陈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文月的反应和话语究竟咋回事，不过她也没有对此太放在心上，至少自己已经成功宣示了白桦的主权（指工作层面）。 比起那些，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准备夜晚的‘约会’才对。 虽然现在想想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但陈对此并没有感觉过于不安，正如之前自己对文月说的那样，他信任并且选择了白桦，也正因如此才会对他提出邀请。 而今晚的‘约会’，同时也将作为陈晖洁对于白桦的一次‘测试’。 当晚间的约会落幕之后，陈晖洁将会得到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也将决定这条雏龙，是否会对那只灰狼更加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待。 陈看着桌子上之前递给白桦的那杯咖啡表情若有所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陈选择了将自己杯中的速溶咖啡一饮而尽，接着将白桦杯中的咖啡倒进自己杯子里。 “……我是白痴么” 做完这套操作之后，陈自己吐槽了一下自己，接着将咖啡推到旁边，准备一会儿去茶水间倒掉。 第87章 往昔疑云 从陈的办公室得到邀请之后，白桦准备直接前往档案室。 虽说白桦对于陈这个略显突然的晚间邀请也有些困惑，不过白桦倒也没想过太多。陈不是劳伦斯或者小老虎那种会在工作日下班时间后喊别人喝酒吃饭请客的人，今晚的邀请恐怕更多也都是和工作有关的事情。 暂时不去考虑晚上7点半的邀请，白桦目前要做的是利用劳伦斯大叔卖给自己的人情，去龙门近卫局的档案室里调查一下关于“拉普兰德”以及惊蛰想要找寻的案件情况。 “应该就是这了吧……” 白桦狗狗祟祟的放轻脚步，本能尽量在摄像头盲区中移动，没多久就来到了戒备并不算森严，甚至可以说只有一个摄像头和门口库管员的档案室。 其实按照白桦目前近卫局之爪的身份，想要混进档案室或许甚至都不需要找劳伦斯借门禁卡，只要随便口胡一声“我是xx警司拍过来帮忙调查某某案件”的，基本上都能糊弄过去，毕竟白桦确实是被四五个高级警司轮流使唤，跑来档案室取个档案这种事情在平常不过。 “我要查询一些档案。” “哦” 白桦和管理员随口提了一嘴，后者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继续聚精会神的盯着办公桌，等白桦走到后面的时候才发现这货在用手机偷偷看新闻呢。 因为只是瞥了一眼，白桦也没具体看清楚新闻的内容，貌似是和龙门的动作巨星食铁兽有关系，好像是息影隐退什么的。 血液更迭在龙门简直在正常不过了，白桦也只是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声，准备有时间的话去参加一下送别活动，之后掏出门禁卡打开档案室的大门。 跟之前的龙门近卫局军火库不同，档案室的内部空间意外地很小，只有不到两个标准卧室那么大，而且装潢风格也不是近卫局整体的简约冷色调风格，而是有点像是疏于打理的自家卧室一般。 虽说文件档案袋子都是用塑料制成的，不过放置档案的货架却是泛黄的木质架子，看起来颇有一种微妙的反差感。 “那么先找一下关于‘叙拉古杀手’的案件吧。” 白桦小声自言自语，从电脑的索引目录中查询有关拉普兰德的信息。当然在近卫局的系统中并不知道这个从德克萨斯口中说出来的名称，而是统一用‘叙拉古杀手’作为代号。 因为不久前才在陈晖洁身上遇到了案件的相关人士，因此白桦甚至都没用查询功能，随便就按照顺序找到了当时的案件档案位置。 白桦顺着索引找到档案具体位置，将其从文件盒取出拆开牛皮纸袋。 “嗯……大致上都是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情报啊。” 档案上虽然记录了一些关于白桦没有特意勘察的细枝末节，比如说对方使用的武器，性别和说话方式，但这些情报上次在寻找德克萨斯的时候白桦也都得到了。 名叫拉普兰德的女性鲁珀族使用的是两柄造型奇特的长剑，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战斗水平如何，但至少是比德克萨斯要强上一点的。而且她的说话方式很奇妙，虽然多数情况下极端的理智冷静，但却又会突兀的高昂起来，有点类似在教堂咏唱的神职人员一般。 紧接着白桦看到了一张照片，虽然照片的内容模糊不清，是陈在被袭击时执法记录仪截到的图案，但白桦注意到了，画面中那个上半身模糊不清的拉普兰德，在下半身的腿部却分布着一些东西。 说起来当时在废弃仓库与拉普兰德对峙的时候，虽然现场充斥着浓雾和震撼弹的青烟，但白桦还是隐约注意到了在拉普兰德的大腿外侧，似乎有着疑似源石结晶的黑色痕迹。 之前忘记问德克萨斯这件事了，如果拉普兰德是感染者的话，那么作为没有正规龙门身份的外来者，她有很多地方都是不能去的，至少住宿方面的问题要么选择用“一些手段”进入民宅，要么只能和自己一样，桥洞底下盖小被，当然或许还有一种可能——贫民窟。 白桦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一个顶尖的杀手所在桥洞里面用废弃铁桶烤火，往那一蹲没出息的模样。 而旅馆公寓之类的出租房也不会接收感染者，因为害怕影响后续营业，他们都会对外来人员进行简易的矿石病检测。虽然这种检测查不出来轻度患者，不过拉普兰德腿上的那块如果真的是源石结晶的话，她绝对不可能躲过矿石病检测。 另外，龙门一般家庭绝对不可能接收一个身份不明的感染者，但是白桦也不认为拉普兰德会是那种杀死普通人家只为了住宿家伙，至少至今为止白桦还没见过她杀死任何‘叙拉古黑帮’之外的存在。 白桦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如果“感染者”这个线索属实的话，那么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平日的活动范围在‘贫民窟’内部。 而且中度以上的矿石病患者，除非对方是萨卡兹或者德拉克龙族这种体制天生耐造的种族，否则都会大幅度影响身体机能。想要减缓这种副作用，要么服用阻断药物，要么——要么强行无视副作用透支生命。 白桦希望拉普兰德是前者，一方面这样可以从药物的来源进行追踪，另一方面……白桦没由来的，不希望对方透支消耗自己的生命。 “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白桦小哥？” “呜汪！？” 不知道是因为聚精会神思考，还是说脑袋里已经把这个‘独具特色的皮鞋声’归类到了‘免打扰’分类里面，白桦被身后劳伦斯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的将文档给塞进牛皮纸袋里，回头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还磕在了旁边书架凸出来的角落上。 “你这还真是把‘做亏心事怕敲门’给演绎的淋漓尽致啊——所以你是在查关于那个叙拉古杀手的案件？” 劳伦斯嘴里一如既往叼着雪茄，不过就算是他也不敢在档案室里这种地方抽烟，估计只是拿来闻闻味儿。 “啊……是的，劳伦斯警官。” 自己毕竟不是敌后间谍，看起来还是术业有专攻，白桦很轻松的就暴露了自己的目标。 “别担心，我都把门禁卡给你了，现在咱们俩就是一艘船上的雪人，我当然不会管你要查什么案件。” 劳伦斯敲了敲白桦的后背，自从昨天的案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劳伦斯破案有功得到了魏文月的赏识，白桦总觉得这个乌萨斯大叔跟自己关系变得更好了一些。 “那么咋样，有查到什么东西么？” “目前只查到了一个线索，而且还需要确认才行。” 白桦老老实实将自己的进度告诉给了劳伦斯。 “原来如此——话说白桦小哥，你知不知道查询档案的时候，有些案件是需要自己手动搜寻的？” “手动搜寻？” 从来没管理过档案文件的白桦搓了搓耳朵，实际上这甚至是他第一次来到有实体的档案室，以前在巴别塔的时候，所有干员的身份信息基本都是储存在某个奸商搭建的内部网络里面，这样的好处是安全而且不容易泄露，坏处则是拥有最高权限的凯尔希能够轻而易举的把一个人从巴别塔组织中存在的痕迹给完全清理干净。 没错，白桦就是那个被凯尔希‘吃干抹净不留痕迹’的优秀辞退员工，现在的白桦要是偷偷跑到罗德岛号上，估计在前往食堂的路上就会被各种内部安保措施直接拿下。 “就用这个叙拉古杀手来举例子吧，虽然这份档案里包含了所有叙拉古杀手的案件，但其实在拥有这个概念之前，一部分没有找到凶手也无人追责的案件，或许也是这位的手笔，但是并没有被归档。” 劳伦斯坐在电脑前对着引擎敲了几个字按下回车，没过多久，数十宗没有被归类，‘不了了之’的案件出现在了电脑中。 “用‘刺伤’‘只有伤口’‘没有其他伤口痕迹’之类的信息进行检索后，能够找到一些当初没被分类的档案，而在这些档案里或许——喏，比如这条就是。” 劳伦斯起身走到一个档案柜面前，将档案抽出来递给白桦。 “确实从现场情况来看确实和‘叙拉古杀手’如出一辙……但是被害人的身份有些奇怪。” 白桦看着手中的记录，从描述上来看确实就是拉普兰德所为，但唯一的问题在于，这起案件的受害人并非是从叙拉古偷渡过来的黑帮家族成员，而是据说很久以前就移民龙门的外来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