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另一面想,这又何尝不是天大的喜事? 陛下是绝世高手,那说明龙体康健,寿数绵长。 陛下还在,她就是贵妃,这宫里大事小事都由她打理。 若是换了新皇,还不是陛下的亲生子,那这宫里还有她这个先太妃站的地方吗? 她一把年纪了倒也没太多的野心,可她得替四公主打算啊? 陛下在位越久,她们娘俩的日子才越好过。 华夫人看向自家孙女,小小年纪也是个美人胚子,如此资质,她这个祖母,又怎能不为孙女谋划一番? “娘娘,殊哥儿可在?许久不见了着实是想得慌。” 说起外孙,华贵妃面上又多了笑容。 “他如今不在我这里住,打从去年进宫没几天,陛下就让他去上书房念书,顺带着跟那些个石姓子弟们一起住一起吃了。平时课业重得很,到我这宫里来都少了。这会儿正是上课的点儿,不然就使人唤来见见舅姥姥。” 她嫂子的想法,她也能猜着一二。 说实话,她娘家眼下看着还行,可惜小辈里头没什么有才干的,将来怕是难免走下坡路。 当然了,如果殊哥儿要是真的能娶她娘家孙女,她倒也不反对。 但还得看四公主的意思啊。 华夫人心中略有些失望,面上却流露出兴味。 “不知殊哥儿他们平时在上书房都学些什么?竟这么忙的么?” “诶,什么都学,除了四书五经、史学、算学、杂学、骑术、拳脚、射箭这些都要学,哦,除了这些,还有一门乐器,殊哥儿选的是笛子。” 华夫人听得有点头晕,“殊哥小小年纪,竟要学这么多?尤其是那骑术拳脚和射箭,殊哥儿那般文静,学这些怕是不必吧?” 不是,殊哥儿虽不是皇孙吧,但也是公主府里的小公子,身娇肉贵的,怎么还得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万一磕碰受伤了可怎么好? 华贵妃笑了,“先前我也是这么想,后头他们几个去了围场又平安回来,老天保佑,我想想也就觉得学一些倒好,如今殊哥儿个头长了,身板也壮实了,前几日见了,还给我和他娘耍了一路拳法,实实打得不错哩!” 可别说什么贵公子就不用自己学这些了,陛下要不是有那个本事,这会儿大业朝的天都变了。 “况且他在上书房里算是学文的,那上书房一伙孩子,有一批学文,一批习武,一批是杂学,学文的和学杂学的也都要学一点子武,真论起来,那帮学武的孩子才实在辛苦……” 华贵妃给华夫人描述着那些习武班孩子们上武课的情形。 什么每日扎马步跳沙坑练对打,又会时不时地被武师傅带到京郊的老山林子里头实地打猎……殊哥儿学的这点跟人家比起来压根不够看的。 华夫人听得越发咋舌。 “啊?这,这莫不是要把那些个宗室子弟培养成将军?” 大业朝以武立国,可两三代后皇子们的武功就十分地稀松了。 至于宗室子弟,那更不用提了,学点文也就算了,不能科举那不还能陶冶自身么? 要是习得一身武功本事……那能不受皇上忌惮? 是以有钱的大多不学无术,斗鸡走马,没钱的就靠着那点月俸混日子。 这些宗室子进宫是为了过继,可有学文的,有学杂学的,有学武的,这又要怎么挑? 华贵妃摇摇头,“陛下深意,岂是我这样的后宫妇人能懂的?” 不过虽然她不大懂吧,但如果陛下龙体康健,还有二三十年的寿数,那培养这些个宗室子,倒也是真不亏。 学什么的都有,还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那能不好用? 华夫人又接着问,“不是说几位公主府的小娘子也在宫里上学?不知道她们学的什么?难道就不需要伴读?” 要是需要伴读的话,她岂不是就可以顺势把小孙女送进宫来? “她们学的,跟男孩们都差不多……倒是用不着伴读。” 要什么伴读呢? 这几位小娘子,学的那些,可跟她少女时学的相差太远了。 她少女时期除了读书认字外,就学了点琴棋书画,针指刺绣之类的,哪一样都不精通。 而现在的小娘子,听外孙季殊回来提起,几个表姐打算盘都比他快。云慧云贤都擅长杂学,云静小小年纪,竟吵着要专门学武。 尤其是五公主,不光要什么都要学,那可是经常出入御书房的,似乎陛下连奏章都让五公主看呢。 就这几位小娘子,哪个府里的贵女能给她们当伴读呢? 不过这种事就不必同嫂子说了,免得外传出去,多生事端。 毕竟,从古至今,也没有公主继位的。 就算陛下有这想法,公主她自己敢么? 大臣们和宗室们能答应么? 外地的藩王能没有想法? 万一那些邻国听说女主临朝,都想来占便宜呢? 还有公主总不能不成亲,这成亲了驸马又算什么呢?皇夫? 公主要是生儿育女可怎么办? 临近鬼门关的时候,又怎么能保证皇夫不起歪心思,臣下不会趁机作乱? 总而言之,在她看来,十分的不可行。 不过,也难保陛下给五公主争取到强过一般公主的军政大权,比如监国公主之类的。 可惜了,四公主就是出嫁得太早啊! 华夫人听了越发的吃惊。 “什么,小娘子们竟然跟儿郎们学的都是一般?” “这怎么行?她们,她们,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竟能吃得了这个苦?” “云家那三个,老三还小,看不出来什么,两个大的倒实在是用功,每回考试,跟小郎们用的是一般的考题,论分数,都排在前头哩!梁家的刚进宫也看不出来什么。” 华夫人目光闪了闪,笑笑,“云家都败了,她们三个不用功不行啊。” 这次京城震荡,好些个权贵之家,转眼灰飞烟灭。 这其中最遭人议论的就是云驸马了。 都说这人不学无术,绣花枕头一包草,明明身为大驸马富贵已极,偏偏勾结宗室掺和谋反! 这下可好,差点性命不保,还得在围场里割草放马,过得比马夫还不如,驸马变马夫,也是头一份了。 华贵妃瞥了嫂子一眼,语气平常地说起,“她们那个爹,只会拖后腿,不如没有,如今在宫里陛下眼皮子底下,倒是前程无量了。” “那可不是么?都说将来怕是要跟宗室子弟联姻哩!可惜四公主只有殊哥一个。” 不然再有个小娘子,未必将来不会当皇后,他们华家还能跟着沾光。 “娘娘,这云家大娘子,说起来也算是您的外孙女,年岁也到了,这婚事上头就没有什么说法?” 华贵妃一听就知道自家嫂子又打主意了。 “她虽没有爹管了,可还有大公主这个娘呢,我这个隔了层的外祖母,哪里就管得了呢,我且不操这闲心!” 姑嫂二人闲聊一番,华贵妃留嫂子用过午膳,华夫人又坐了坐,始终没见着季殊,这才辞别出宫。 送走了娘家嫂子,华贵妃歇了个晌,起来就遇上陛下遣宫人送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