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约的神色一僵,面对顾倾城的质问,哑口无言。倒是台下的顾唯一,推着轮椅上前一步,语气悲痛道:“姐姐,我知道你怪我,你恨我,可是妈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一直对你视若己出,你能不能别……别在逼妈妈了……”顾唯一的话,再一次引起了所有人的同情。人家苦主在这里呢,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顾倾城,可是偏偏顾倾城还咄咄逼人,跑到人家的展览会大吵大闹。而季婉约也在顾唯一的提醒下清醒过来,眸光一闪,换上了一副疲惫悲痛的神色,揉着眉心道:“倾城,这些画,我说了很多次,你还是不相信,偏偏跑到这里来……也罢,若是你这么说,心里舒服些,我也就……随你意思吧……”顾倾城闻言,心里冷笑不已。她看着眼前母女一唱一和的虚假做派,感叹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看穿这两人的真面目,挑眉,清冷的脸上,重新挂上了讥诮。“我已经给你们机会了。”顾倾城淡漠的声音,再一次响彻整个会场上空,窗外繁华的夜景在各自喧闹着,而这,只有清冷和空寂。一室寂静,伴随着顾倾城短暂的停顿,随即,她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U盘,当着所有人的面,插进了液晶操控台的插口,面无表情道:“是你们自己不珍惜。”下一秒,大屏幕亮起,展现出来的东西,让季婉约的脸瞬间,黑了彻底。屏幕上展现的是满满一页的转账记录,都由季婉约的账上转出,国内国外,却不约而同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都是业界小有名气的艺术家。“这是什么?”“你看这转账前后,是不是都是季女士的发布会前后?”“我认得罗尼斯·汤尼,这不是意大利的非现代画家吗?可是这几年销声匿迹了……”“这些转账,难不成是……”心思微动,有人朝“抄袭”“剽窃”的方向上想,看着季婉约的眼神都古怪了起来。顾唯一的心微微一沉,指尖轻颤,看着季婉约的目光复杂了几分。她疏忽了。她只以为季婉约剽窃了顾夫人的画作,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年妈卖的每一幅画都有别人的影子,现在一五一十的被人搬出来,众口难平。“姐姐,这些或许有什么误会……”她勉力解释,望着顾倾城,眼眶含泪。顾倾城闻言,嗤笑一声,看着台下的顾唯一,手指拨弄着操纵台上移动鼠标,不经心道:“如果这是误会,那么下面这个是什么?”液晶屏划过,随即,一份画作放弃协议书展露人前,上面画作人一栏是威尼斯的一个小众艺术家名叫图马斯,而乙方签的是季婉约身边常秘书的名字。一瞬间,台下的常秘书脸白几分,下意识道:“这一份是伪造的!”可笑至极!“伪造的?前一栏清单上,可是还有图马斯的转账记录。”顾倾城不徐不缓,笑容轻松淡漠,不温不火的姿态,让顾唯一的眼底泛起了几分疑色。顾倾城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仿佛掌握了一切。捏紧了手心,顾唯一蹙眉看向季婉约,哽咽一声,惊问道:“妈……你就说实话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季婉约的脸白的厉害,骑虎难下,她现在怎么说实话。她看着顾倾城这张脸,心里恨意弥漫,眸光一闪,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大众深深的鞠了一躬——“很抱歉,我欺骗了大家,我这些年,有些画作,确实是延用了一些小众艺术家的画作……”全场哗然。“但是。”季婉约闭上眼睛,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哽声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他们的作品。”说话间,她暗暗看了一眼常秘书。常秘书跟了季婉约这么多年,随即会意,轻咳了一声,扬声道:“没错,季女士五年前开始委托我,寻找有所作为的艺术家,资助他们,让他们能够继续自己的梦想,而这些画作,都是他们自愿投递,希望借助季女士的名声,弘扬推广……”常秘书说的声情并茂,虽然牵强,但是在季婉约一副无可奈何的悲怆下,倒是勉强圆了过去。而顾唯一闻言,心里也稍稍缓和了几分,掩唇,柔声道:“妈,就算如此,你还是做错了……这……是欺骗啊。”“对,是我欺骗了大家,我愿意无条件捐出这些画作竞拍的画款,算是我的补偿。”投钱又道歉,总算是安抚下众人的情绪,当众几个老艺术家虽然不喜这样的行为,但是看在季婉约当即道歉,缘由也并非那般无耻,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顾倾城,却在众人唏嘘下,再一次发出了一声嗤笑。声音很轻,却极具控场力。众人的目光在一起被她吸引,尤其是顾唯一,蹙眉看着台上云淡风轻的女人,心里升起了不安。从始至终,顾倾城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而且就像是看戏一样,冷眼旁观,一点点的解开她们隐藏的那一面。“倾城,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计较?难道你真的想要让我去陪你爸爸不成吗!”季婉约语气微怒,有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生怕她再闹什么幺蛾子。可是顾倾城却不觉莞尔,目光落在了操控台上,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触唇瓣,意味深长道:“你刚刚说,这些人都是自愿的?”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你常秘书,随即抬起手,“啪啪”两声。下一秒,一个年轻女人,推着一个男人,缓缓走了进来。女孩是典型的欧洲面孔,而轮椅上的男人,面容痴傻,瘫坐在轮椅上,全身只有一个脑袋可以摆动,再看到常秘书的那一刻,双眸迥然愤怒,张开嘴,愤怒的朝他低吼——“sonofbitch!”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懂这一句骂人的话。正疑惑之际,那个女孩用一口不娴熟的中文开骂了,“就是这个人,我爹地不愿意卖出画作,他竟然强行操作,打断了我爹地的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