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以吻封缄》奏毕,北冥也见静纸音情绪已经平复了,便把萨克斯放下来,轻轻擦拭着管口。静纸音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崇拜:“北冥也,你从来没说过,你的萨克斯吹得这么好!”他来的时候,背着一个背包,还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她都不知道他还随身带着萨克斯。“有什么好说的。”北冥也把萨克斯收进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到衣柜的顶层,“纸音,我去准备热水,你洗个澡吧!”静纸音被大蜥蜴吓破了胆,可不敢一个人留在浴室,怯怯地问:“今天……不洗澡……行吗?”“别害怕,一会儿我把所有的门窗都检查一遍,纱窗加固,不会再让任何东西溜进来了!”北冥也伸出手掌,静纸音爬上他的掌心,他捧着她,向浴室走去。浴室的角落里,放着一间天蓝色的人偶浴室,这是北冥也特意去买回来的。同时,还买了小别墅、小床、小沙发等全套人偶家居,就放在卧室的大床脚边。北冥也在那个小浴盆里注入水,调好了温度,细心地滴了一小滴玫瑰精油,又准备了小份的浴液和洗发液,再把她换洗的衣物放在边上,然后微微一笑:“好了!”静纸音站在一边,看着他忙碌,心里又感动又惭愧:“北冥也,养我很辛苦吧?”“不辛苦,就是——挺有挑战性的。”北冥也指尖轻触她的脸颊,“别想么多了,快去洗澡吧,我就在外面,把门开一道缝隙,有事情你就喊我。”他转身走了出去。静纸音除去衣物,进入水盆,热热的水熨烫着她的肌肤,很舒服。她往上打着泡泡,忽然觉得这样子生活似乎也很好,不但省米省衣省能源,节约环保,还住上“别墅豪宅”,有又帅又温柔又细心的“男仆”,还不用上——就是弱小得可怜,总得提心吊胆的,什么事情都做不来……唉!北冥也虽然对她很好很好,可是,自己也不好总麻烦他啊,不然,总一天,他会觉得累的,要是到时他觉得照顾她是个麻烦,那可怎么办?——嗯,明天,她也要学着为他做些事情,让他觉得,她也是个有用的。第二天一早,北冥也穿好外套,把书包挂在肩上:“纸音,你在哪里?要学了!”静纸音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在这里!”北冥也走到玄关,静纸音立刻推着他的鞋子跑出来:“北冥也,请穿!”“欸?”北冥也纳闷地看着她殷勤的笑脸,把脚放进鞋里。静纸音立刻去绑鞋带。她个子虽然小,但手指灵活,左一下右一下,很快好了一只,然后歪着头,期待他快把另一只鞋子也穿上。“你干吗,没发烧吧?”北冥也弯下身,担心地去摸她的额头。“当然没有。以后,我来帮你整理鞋子。”静纸音张着两只小手,笑眯眯说,“这个我最拿手了,我在家的时候,爸爸的鞋子都是我擦的。”“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他自己去系另一只鞋的鞋带。静纸音抱住他的手指:“拜托,你就让我做吧!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心里很过意不去,可是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一点点……”她的语气真诚而恳切,北冥也系鞋带的手停顿了片刻,唇边现出一抹微:“好吧,那么,我的鞋子,以后就拜托你了!”“是,将军!”静纸音把右手举到眉际一按,再一抛,开心地敬了个礼。两人一起出门,静纸音待在老地方——北冥也的上装内里的口袋。“嗨,早上好!”一个深紫色长发的漂亮男孩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看到这个人,北冥也一阵头疼,却又不得不回应:“你好!”“上学去呀?”紫发男孩食指勾着书包打招呼。“嗯。”“我也去上学,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不同路吧?”北冥也才不想和他一起走呢,这个男孩太八卦,而且话又多。“肯定是一路,”紫发男孩笑嘻嘻地说,“因为昨天晚上我已经决定,转学到樱雪去读书,现在就要去办理相关事宜。”“啊?!”“嘿嘿,很吃惊吧?”男孩得意地说。北冥也没有回答,他确实有种“吓一跳”的感觉——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会沦落到不得不经常与这八卦男孩一路同行的下场?“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要转学到樱雪吧?”男孩勾着书包和他并肩走,“因为我一直很崇拜视线乐队的队长简约,他的贝司几乎可以在天使镇排第一,真没想到,昨天晚上居然会认识他。”“那么,昨天晚上你拿我们家的门当鼓打,是想让他对你印象深刻?”“是啊!你说我的鼓打得怎么样?”“鼓怎么样没听出来,我家的门差点被你踢坏了。”北冥也淡淡地说。静纸音躲在他的口袋里,忍不住“噗哧”一笑,随即急忙按住嘴巴。“什么声音?”男孩东张西望,“谁的单车漏气了……”北冥也不动声色地轻轻按按口袋,示意纸音安静。男孩没找到声音的来处,却又想起一事:“对了,你家那位手办大师回来没啊,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你家欣赏藏品?”北冥也苦笑:“她太忙了,我也不确定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呵呵,没关系,反正我就住在你们家楼上,总会等到她有时间的。”男孩碰碰北冥也的胳膊,“我姓紫,叫紫炎,炎热的炎,你呢?”紫炎?这名字好怪,还不如叫孜然呢!静纸音脑海里浮现出香喷喷的羊肉串,偷偷咽了下口水。算上昨天,这位邻居她是第二次见。“北冥也。”北冥也不太热切地说。“那位手办大师是你的女朋友?”紫炎还真是无敌八卦,“我过去常常听到她弹吉他,弹得非常棒呢!”“你是说纸音?她是我……表妹,我刚转学过来,没找到房子,就借住在她家。”虽然不太爱搭理,但这种问题却不得不解释清楚。“你也在樱雪读书?”“嗯。”紫炎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冷淡,兴致勃勃地问:“你几年级?”“高二。”紫炎很失望地说:“哦,我才读高一。”“那太好了!”北冥也脱口而出,他还真怕这八卦男转来和自己一个班。紫炎:“……”好不容易到了樱雪,北冥也急忙指点紫炎去校务处办理手续,自己急急忙向教室走去。刚转过楼梯的拐角,便看到左侧不远,站着两个人。一个高挑的红衣红发的女孩,野性艳丽,就像一团火,身后背着一把朱红的吉他,满脸的不驯和骄傲。简约倚着墙壁,站在早晨的阳光里,深蓝色的头发垂下来挡着眼睛,他怀抱着一把蓝黑色的贝司,指尖漫不经心地勾抹着琴弦,流泻出低沉的音符,俊的脸上带着微微不耐烦。北冥也倾听着那几个流畅的音,唇角微微挑了一下。不错,简约有嚣张的本。静纸音也听到了贝司声,偷偷地把头探出来一点,看了一眼,然后小小声喊:“北冥也!”“嗯?”“他们在吵架吗?”静纸音指指简约和雷蕾。“我不知道。”北冥也说,他也没兴趣知道。“我们看看再走吧。”她央求着。昨天,简约所说关于杨霆的事,她都听到了,也明白自己被赶出乐队的因。虽然明知道任凭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选择与简约同样的做法,可是她然无法释怀——他们至少可以和她说清楚,她绝对会通情达理地把位子让出,可是,他们一句话都不解释,明摆着是没拿她当人。就把她当驴,卸下磨杀嘛!所以,理解归理解,但绝不原谅!“不要!”北冥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一个大男生,怎么能去偷看人。“拜托,就看一会儿就好!”静纸音央求着。她只是个命运“奇特又悲”的小女孩,面对曾经让自己很受伤的人,难免会有看热闹的心理。“我们上课要迟到了!”话虽然如是说,可是北冥也仍然侧过身,悄悄地把外套拉开一些,方便她偷窥,自己则放慢了脚步——他没有发现,自己已对她越来越纵容,一开始,是狠不下心拒绝一个小不点儿,现在,做这一切已经很习惯了。便是多停留的这几秒钟,静纸音就看到一场又刺激又好看的“恐怖片”,只见他们两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雷蕾突然摘下背着的吉他,狠狠地砸向墙壁,“哗啦”一声,吉他四分五裂!静纸音吓得“呼”的一声,把脑袋缩了回去——幸好没有砸在简约的头上,否则不知道乐器和头谁先破……先破的是雷蕾的手。一片尖利的木头碎片划伤了雷蕾的手。血很快渗出来,沾在衣服上和吉他的“尸体”上,火红的衣服、朱红的吉他碎片、殷红的血混沌成一团,看着十分悚目。简约脸色微变:“雷蕾,你干什么!”雷蕾脸色苍白,却没有理会流血的手,只是冷冷地、挑衅地看着简约。简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抓雷蕾受伤的手。雷蕾用力挣扎:“你别管我!放开我!”这样一闹,血流得更加多了,洒得到处都是。简约真的生气了,也不知道她的手伤得多重,沉声喝道:“够了!你还想不想再弹吉他?”对于热爱吉他的人来说,手甚至比生命更重要,美妙的音乐、圆熟的技巧,几乎都依赖手的触感、灵活度、力度、平衡度等来表现——雷蕾太任性了!被他一吼,雷蕾呆了呆,他趁机握住她的手检查。她的伤在右手的虎口,还好,只是不到一厘米的划伤,伤口也不深,不过因为手上的毛细血管多,所以血流得稍微多一些,看着很吓人。他皱起了眉:“我送你去医务室,只怕伤口痊愈之前,别想弹吉他了。”雷蕾忽然哭了起来:“你管我做什么!反正我也不想弹吉他了,视线乐队有静纸音就够了!”简约忍耐地说:“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先去医务室包扎伤口。”他用一方手帕按在她的伤口上,暂时止住血,半推半拥着她向医务室走去。雷蕾的性格太极端,发起脾气来就不顾一切。她的音乐也是这样,虽然热辣狂野,却令人感觉不安——就是因此,虽然相识很久,大家的关系也很不,但他心里总觉得没有办法和她更接近。北冥也与简约擦肩而过,彼此点了点头,却谁也没有主动打招呼。静纸音两只小手抓着北冥也的衣服,努力地探出小脑袋,望着简约和雷蕾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雷蕾好大的脾气!要是我,可舍不得砸我的吉。”北冥也“嗯”了一声,却没说什么,他并不想在背后评论别人。之前他还明白,为何简约会找到静纸音来做主音吉他,可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他终于些理解简约了——乐器之于乐手,犹如武器之于战士。一个不爱惜自己乐器的人,是很难奏震撼灵魂的音乐的。雷蕾,不配弹吉他!静纸音坐在衣袋里,歪着头看他,脸上带着笑容。北冥也低下头:“你很开心?”静纸音急忙摇摇头:“没有没有,我没开心!我很难过,真的!我特难,一点都没有幸灾乐祸……”正在极力把自己假装成圣母的时候,瞥见北冥一双秋水深眸,那眼神仿佛洞悉一切,她懊恼地蒙住脸颊,“拜托!人家就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心里偶尔也会有一点点不善良的念头的……”北冥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轻轻将她的脑袋按回去,快步向教室走去。今天,注定是多事的一天。刚放学,还没等北冥也走出学校,口袋里便传出静纸音急切的喊声:“纸~~变形!”北冥也紧急启动“变身应急预案”,飞快地奔到距离最近的珊瑚树篱后。下一秒,树丛之中便冒出来一个“短衣襟打扮”的少女。他立刻把书包里着的牛仔裤和粉色薄毛衫递过去,发现有些同学往这个方向看,急忙做出若其事的样子。再过两分钟,静纸音擦着额头上的汗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天天碰到这样突发事件,自己和北冥也早晚得吓出心脏病不可——幸亏他聪明机警,总能危急时刻找到解决的办法,要是没有他,自己可怎么办哪!静纸音也发现有同学往这个方向看,心虚地问:“他们会不会发现我?”“应该——不会。”北冥也说,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微微一笑。静纸音很敏感:“你笑什么?”“没笑什么。”北冥也急忙正容说。“没笑什么?”静纸音怀疑地把头伸到他的面前,仔细打量他,立刻发现他眼中隐藏的笑意,“有什么好笑的?你就说嘛!”“我只是想——”北冥也忍俊不禁,“那些同学,也许会以为你很内急……”晕!“我我我……再内急,也不至于躲到树篱后面解决啊!晕!我是说,我哪有那么没公德心,随地方便……”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脸红得和树篱上的珊瑚果一样。可不嘛!这样从树篱后钻出来,任谁都会往歪了想。北冥也不想看她尴尬,转移了话题:“纸音,我们去超市吧,冰箱里的食物不多了。”虽然带纸音一起逛街比较危险,但总不能“因噎废食”啊!“好~好啊!”他不再提,静纸音也乐得假装把“躲在树篱后解决内急”的事儿忘了,“一直都是你来照顾我,晚上如果我不变回去,换我煮饭给你吃。”北冥也听到她的话,想了想,突然很严肃地开口:“纸音——”“欸?”“我照顾你,是因为你收留我,我们是互相关照的,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他不想让她总怀着感恩的心情,那样,她有负担,他也不开心。静纸音低下头:“没有啦!只是,你这样辛苦,我真的很想为你做些事情。”北冥也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虽然她现在是个正常“尺寸”的女孩,可是他并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合适,因为她是他一手抚养的嘛!静纸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抬起脸望着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着祈求:“而且,万一我永远都变不回来怎么办,还能让你照顾我一辈子吗?我得锻炼着自力更生呀!”北冥也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静纸音高高兴兴地跟在他的身边,对于目前的她,能够和正常人那样在街上逛,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呢!一个高挑的红色身影突然挡在她前面:“静纸音。”不想见谁,偏会见到谁,没想到才变回来,就遇到雷蕾。静纸音硬着头皮打招呼:“你好!”雷蕾的右手包着纱布,神色却依然高傲:“你终于出现了。”“有事吗?”静纸音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后退两步,躲到北冥也的身后。从沦落成为小人儿之后,她的胆子也变得很小很小,稍有风吹草动,便如惊之鸟。想起雷蕾砸吉他的狠劲,简直太疯狂了,离这种人还是远些比较安。雷蕾的嘴唇不屑地挑起:“除了会扮柔弱,你还会做什么?”还没等静纸音回答,她身后便有一个声音搭话:“她还会做非常精美的手!”漂亮的紫炎像幽灵一样冒了出来,热情洋溢地打量着静纸音:“你一定是大师,认识你太好了!昨天晚上我在你家看到那个模型太精致了,和你简直模一样!我也喜欢DIY手办,可是在制作的时候,总觉得在某些地方有缺憾,不能请你指点指点怎样改进补土和打磨手法、调整上色的技巧。你喜欢用什牌子的喷笔?对了,你是按什么比例调漆料颜色?渗线和干扫……”@-@!静纸音两只眼直转圈圈,直接被他说歇菜了!雷蕾正和静纸音说话,却冒出个打岔的,而且满嘴冒天书,简直是存心来乱的!她不耐烦地冷哼一声:“静纸音,废话不说,我们赛一场!”“欸?”静纸音张大了眼睛,“什么?”“十天之后,暗殿演艺酒吧,我们来赛一场吉他,谁输了,当场摔琴,以永远不许再弹吉他!”难道砸琴也会上瘾?静纸音脑海中立刻出现女暴龙用吉他将自己拍成照片情景,打了个寒噤,使劲摇了摇头:“我不比!”第一,她弹吉他只是因为喜欢,从来没有用音乐来争胜之心;第二,她目前处于不定时变身状态,自己的事还哭不过来呢,根本没心思比劳什子的赛,而且,也不能保证比赛的时候能以正常身量出现;第三,她怕雷蕾发飙,怕到时候出人命——而这多半是自己的命;第四,她根本不想再和视线乐队的人有任何牵连,虽然雷蕾上门踢馆,不战会被人认为很废柴,但是,狗咬人一口,难道人还能去咬狗么?“比啊!为什么不比?”紫炎惟恐天下不乱,兴奋地叫了起来,“输了又用剁手,静大师,你怕什么?绝不能被她吓住!”嘿嘿,有热闹即将发生,看白不看!这小子,不说话会死啊!“静大师”怒目瞪着紫炎,很想找胶布把他的嘴封上。雷蕾冷笑一声:“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十天后,晚上七点,暗殿演艺酒吧,不见不散!”不死不休!哼哼!“可是你的手……”静纸音妄图用这个理由打消她的念头。雷蕾抬起右手,看了看上面的纱布,“哼”了一声,说:“这点伤——算我让你的!”她为人傲慢,之前简约选择静纸音做主音吉他,而且说她的吉他比她弹得好,严重打击了她的自尊心。更让她不能容忍的是,自从静纸音一来,简约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她了。所以,她一定要打败这个姓静的,让简约看看,谁才是最出色的吉他手!“好!下周六,暗殿演艺酒吧,大家准时到!”紫炎立刻在一边起哄架秧子,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辉,“喂,你不要小瞧静大师哦,还不一定谁输呢!”静纸音一口气出不来,险些憋到内伤。紫炎这小子有毛病吧?他凭什么代她答应?她跟他又不熟,而且,她根本就不想跟视线乐队的人打交道!传说中有一种怪物是天生的“坏胚子”,一点好事不做,专门干坏事,紫炎八成就是那玩意儿转世的!自从与雷蕾认识的第一天起,雷蕾就看她不顺眼,可是,以前她最多对自己不理不睬,从来没有这样直接针对,说来说去,她都是被简约刺激到疯了!真倒霉!她烦视线乐队还来不及呢,他们的事情,干吗总扯到她身上啊?她招谁了这是!静纸音苦着脸看看北冥也。北冥也平静地回视着她,却一直没有开口。虽然不喜欢惹麻烦,但是,他从来都不怕麻烦。何况,私心里,他也希望静纸音勇敢地接受这次挑战。纸音是个性格平和的女孩,乐观豁达,待人真诚。但是反过来说,她也是个没有竞争心、缺乏安全感的女孩。所以,她在受到伤害之后,很少反击,只会放弃和逃跑,从不要求别人什么,有什么东西即使被别人抢去,也不敢追究,甚至觉得只有不争不抢,自己才是安全的。在照顾她的这段日子里,她表现得很乐观、很认命、很不在乎,可越是这样,北冥也越感觉到,她在拼命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和悲哀,所以,他总是忍不住对她好,希望能让这个可怜的小不点儿真正快乐起来。接受雷蕾的一次挑战,也许不会改变什么,但至少可以激发她的一些勇气吧?紫炎很自来熟,乐呵呵地拍了拍静纸音的肩:“大师加油,我看好你~~”尾音拉得长长的,听者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静纸音怒视着他,这话痨太气人了!幸亏自己手里没拿板砖,不然说不定敲破他的头!“纸音,我们走吧!”北冥也招呼着。他不是很喜欢紫炎这种好事八卦的格,因此直接和他说了“再见”。“咱们一起回家啊,刚好可以看看你家的手办!”紫炎根本就没懂人家的思,他对“静大师”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北冥也。“改天吧,”北冥也直接拒绝,“我们还有事情。”他拉着静纸音大步往前走,生怕被紫炎缠上无法脱身——纸音说不定什么候就会变回去,有外人在身边,总是危险的。静纸音赶紧跟上,走出十几米,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发现已经看不见紫炎。在不远的一棵树下,有个深蓝色头发的男孩倚树而立,身形修长,拇指勾牛仔裤的口袋,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仿佛很嚣张,又仿佛很孤独。是简约。两人的目光忽然碰到一起,简约微微点了下头,神色漠然。他那宛如遗世独立的气质令静纸音的心跳停了半拍,立刻把头转了回——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这个男生……北冥也同样看到了简约,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按了按静纸音的头,意她走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