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芊芊？”对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不太肯定，低沉的声音带着疑惑。
司马芊芊转过身，看到了脸带疑惑的宋子言。
“子言，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司马芊芊率先打招呼，脸上带着微笑，眉宇间的忧郁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宋子言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司马芊芊，挠了挠脑袋说：“呃，这里是去往校区的大路，大家每天都会经过这里，会遇见也不是多么巧的事呀！”
“呃……是吗？”司马芊芊抬头环顾了一遍四周，发现自己果然是站在去往校区的大路旁。原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快走到德格拉布学院了。
宋子言凝眸打量了她一会儿，目光最后定在她微微发红的眼睛上。他的目光一沉，关心地问：“芊芊，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刚才发生了一些事……”司马芊芊低下头，咬着唇，犹豫着该不该把刚才的事告诉宋子言。
宋子言察觉到了她的犹豫，于是看着她，语气温柔地说：“没关系，如果你不想说，就别勉强自己。我希望你说出来是为了减轻心中的负担，而不是加重你心中的负担。”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司马芊芊咬了咬唇，情绪低落地说，“既然这里离学校这么近，那么我们回学校再说吧！”
“好。”
德格拉布学院里，位于女生宿舍楼前100米处，有一个供人休息的凉亭。夏天的时候，凉亭后的一排芒果树绿树成荫，为凉亭遮挡着大部分的阳光，是休息和聊天儿的好去处。现在是秋季，芒果树的叶子也稀稀疏疏的落了不少，使凉亭看上去有些悲凉。
司马芊芊和宋子言两人各捧着一盒饮料，面对面地坐在凉亭里的座位上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说你刚才和李宇航还有朱落霞出去了？”宋子言惊异地问，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睛蓦地迸发出莫名的奇异光芒。
“嗯。”司马芊芊微微点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表情，怀疑地问，“子言，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宋子言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犹豫着什么，然后很快地，他像是作了一个决定，恢复了淡定的样子，微笑着回答，声音一如过去般温和，“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会和朱落霞走在一起。”
“我和她走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而且我根本就不算是和她走在一起！我和她是相互看不顺眼，要不是李宇航，我是绝对不会和她这种人打交道的！”说起朱落霞，司马芊芊又想起了刚才的事，心情又变得不愉快起来。
“因为李宇航？此话怎么说？”宋子言说话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表情也明显地变得有些紧张，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见此，司马芊芊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关心地问：“子言，你怎么了？今天的你好怪啊！”
闻言，宋子言先是一愣，然后扯动着脸部肌肉，强颜欢笑地对她说：“没有的事，我今天没有不对劲，你大概是多心了。”
“我没有多心，”司马芊芊摇了摇头，然后指着他手中的盒装果汁说，“瞧，果汁盒都快被你攥扁了。”
宋子言微微一怔，低头一看，果然看到果汁的包装纸盒被他挤得有些凹凸不平，浅粉色的透明汁液正沿着吸管缓缓流下，悄悄地滑过了他的手背，就连大腿上的裤子也被弄湿了一小片。他连忙把果汁放到旁边的石桌上，然后接过司马芊芊递过来的纸巾擦着被果汁弄湿的地方。
司马芊芊盯着他的动作，关心地说：“子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我说的，说出来心里会舒服点儿。”
“我没事，我今天只是情绪有点儿不稳定而已，你不用担心，只是小问题。咱们继续说你和李宇航的事吧！你……”宋子言迟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在和李宇航交往？”他紧紧地盯着她，眼睛变得异常地深沉。
“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会和他交往呢！我今天和他出去不过是为了朱落霞的事情。我和他有个交易，只要我帮他甩掉朱落霞，他就把《风语作品集第21辑》给我。就是因为这，我今天才和他出去的。我昨晚和他说好了，让他今天在朱落霞面前表现得恶劣点儿，好让朱落霞对他的好印象大打折扣，这样有利于我说服朱落霞离开他。”司马芊芊越说越气愤，最后激动得站起来，比划着手脚说，“可是这个死小子，也不知道他今天发什么神经，不配合就算了，还说我不可理喻，我就气冲冲地跑回来了！然后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你，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宋子言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眼底的紧张也退去。
正说得激动的司马芊芊没注意到宋子言的变化，仍旧抱怨着：“你说李宇航这人是不是很过分？我这是在帮他呢！他竟然这么说我！他真是不知好歹。”
“别太生气，对身体不好。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说。”宋子言边招呼着她坐下，边安慰道，“宇航这人脾气有点儿冲，特别是生气时，他连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说出口就忘记了。芊芊，你别把他的气话放在心上。”
“那可不行！我这人性子很烈，别人欺负了我，我肯定是要讨回来的！”司马芊芊气呼呼地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缓了缓气，看着宋子言问，“听你刚才说话的样子，你好像很了解李宇航，你和他关系很好吗？”司马芊芊有些好奇。她记得不久前，李宇航提起宋子言时，说话的语气要么是不屑的，要么是咬牙切齿的，就李宇航对宋子言的态度来说，两人似乎不是朋友关系。但要说两人是敌人吧，好像也不太像。就像现在，瞧宋子言老是维护着李宇航的样子，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兄弟。但是，李宇航和宋子言是兄弟，这有可能吗？
司马芊芊疑惑了没多久，宋子言便为她解开了答案。
“我和他以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后来发生了些事，我们就没来往了。”
“是什么事呢？很严重的事吗？”司马芊芊睁大眼睛，听得很认真。
“不，只是一些误会而已。”宋子言避重就轻地说着，不等司马芊芊发问，便迅速地移转了话题，“今天你们去了些什么地方呢？玩得开心吗？”
“吃过东西后就一直陪着朱落霞逛街，她在前头买衣服，我和李宇航在后头拎衣服，我玩得一点儿也不开心！”司马芊芊撇了撇嘴，郁闷地说着。
“那……宇航有跟你说过朱落霞的事吗？”宋子言试探着问，“比如，他为什么要和朱落霞交往？”
“有啊！”司马芊芊毫不犹豫地点头。
宋子言的心一悬，急声问：“他怎么说？”
“具体不记得了，大概意思就是他当时脑子撞着了电线杆，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地接受了朱落霞的告白。”司马芊芊嘟着嘴，孩子气地把李宇航的话丑化，以此来解心中的郁闷。
宋子言暗暗地松了口气。他真怕李宇航为了报复他，而把芬子的事告诉司马芊芊。如果李宇航真说了，司马芊芊大概以后也不会再理他了吧？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他一定不能让司马芊芊知道那件事！
司马芊芊没注意到宋子言内心的波动，她举起手上的果汁盒轻吸了几口，有些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后，她放下果汁盒，抬头真诚地向宋子言道谢：“子言，谢谢你，和你说了这些，我心里舒服多了。”
宋子言压下心事，表情温和地看着她说：“不用客气，朋友间谈心是经常有的事情，你不用因为这些事情而跟我道谢，否则我会以为你不把我当朋友看待的。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也欢迎你来跟我说。”
“嗯！”司马芊芊重重地点点头。她是真的感激宋子言，要不是有他听她说这些，估计她现在还为刚才的事生气，现在和他说了，她是真的感觉轻松多了。心情放松后，好动的司马芊芊又闲不住了，忍不住又追着宋子言问东问西：“今天是双休日，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我今天有些事要做，所以就没回去了。”
“是什么事情呢？我可以知道吗？”司马芊芊把果汁放到桌上，手托着腮看他。
“嗯，”宋子言犹豫了几秒，然后说，“我，我，刚才去祭奠我的一个朋友了。”
“你的朋友？她……”司马芊芊惊讶得瞪大眼睛，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委婉地开口。
宋子言看懂了她心里的想法，情绪低落地开口，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比我小一岁，是去年不幸出车祸去世的。”
“好可怜！”司马芊芊皱起一双秀眉，很是同情那个女生。正值花季，还没享受完人生，便要离开人间，她一定会好舍不得吧？
宋子言看了司马芊芊一眼，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儿递给她。
司马芊芊双手接过。
照片儿上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孩儿，长长直直的黑发，弯弯的柳眉，高高的鼻子，唇色如樱，皮肤白皙，笑容甜美，宛如一朵绽放的天香百合。
这女孩儿一看就是那种讨人喜欢的类型，这么年轻便离开了这个世界，真是可惜了。
司马芊芊惋惜地把照片儿递给宋子言，柔声安慰道：“你别太伤心，有很多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宋子言接回照片儿，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里，才抬头和司马芊芊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伤心倒是不会了，只是心里还是会感觉遗憾。”
司马芊芊绕到宋子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安慰他，身后传来的甜美女声却打断了她的动作——
“宇航哥哥，那个不是长得不怎么样的狐狸精吗？她怎么会和宋子言在一起？”
司马芊芊和宋子言一同回头，看到离凉亭不远的地方，朱落霞正挽着李宇航的手臂站在那里，姿势看起来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风吹过李宇航柔软的黑发，吹起朱落霞粉色的蕾丝裙摆，衬着他们身后的绿树远景，两人唯美得就像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女主角。
司马芊芊的心微微地一痛，别开了脸，不再看两人。
李宇航看了凉亭里的两人一眼，低头对朱落霞说：“别人的事我们别管！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宇航哥哥，你对我真好！”朱落霞欢喜地高呼了声，声音清脆甜美，然后甜蜜蜜地挽着李宇航的手臂走了。
司马芊芊抬头，目送着两人离开的亲密背影，疼痛在心里绵密地蔓延开来。
他说“别人的事不要管”，他说“别人”……
这是不是表示她在他的心中，只算是“别人”？那朱落霞呢？朱落霞是他的什么？自己人吗？
看着李宇航把朱落霞送到宿舍离开后，司马芊芊才向宋子言告别，然后郁郁寡欢地回到宿舍。
宿舍里很静，赵小燕不在，她昨天就回家了，说是她的父母难得一起放假，她要陪他们去买过冬的衣服。司马芊芊疲惫地躺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的天。
天很蓝，云很白，她的心情却很灰。
司马芊芊叹气。
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好像来到德格拉布学院后，她就变了。变得很少闯祸了，变得不再把心思放在恶作剧上。仅有的几次恶作剧，都和李宇航脱不了关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宇航便在她的生活中常常出现，渐渐地，他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她在德格拉布学院生活的一部分。司马芊芊想到这，才惊觉原来李宇航已经在她的心中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或者，她真像赵小燕说的，她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李宇航了？
司马芊芊在胡思乱想中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和李宇航站在凉亭里。在漫天飞舞的微黄树叶中，她向他告白了。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答复，却没想到他竟然爽快地答应了。她高兴地正要投入他的怀抱，朱落霞却突然出现了。她把她推开，然后双手叉腰，凶巴巴地对她吼道：“宇航哥哥是我一个人的！你这个长得不怎么样的狐狸精别想跟我抢我的宇航哥哥！”
然后，她便惊醒了。睁开眼睛，她看到赵小燕正站在床边，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小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司马芊芊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掀开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
“几个小时前，回来时刚好听见你叫唤着李宇航的名字，当时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李宇航在我们宿舍里，进来后，才发现你是在说梦话。”赵小燕坐在床边，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颊，忍不住担心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直到确定温度正常，她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怎么会呢！我身体向来强壮，才不会生病呢！”司马芊芊浅浅地笑着，眉宇间却有掩藏不住的忧愁。她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了朋友的心情，于是深吸了口气，尽量地让语气轻快点儿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不是说周六陪你父母去买衣服的吗？”
“是啊！”赵小燕点点头，愉悦地说，“昨天我们去买衣服后，还去了一间新开的泡沫红茶店吃下午茶，味道真的很不错哦！芊芊，你下次来我家玩儿，我请你去吃。”
“嗯。”司马芊芊笑着答应，正想说点儿什么，却蓦地发现赵小燕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她说她周六陪父母去买衣服，刚才她却说昨天。可是，昨天不是周五吗？难道她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司马芊芊睁大眼睛，连忙问：“小燕，现在是什么时候？”
“周日下午。怎么了？你和人约了吗？”
“天啊！我竟然睡了一整天！”司马芊芊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倒回床上。她昨天和宋子言离别时，宋子言曾对她说，他知道一些关于李宇航和朱落霞的事情，她要是想知道，周日早上就去图书馆找他。现在是周日下午了，他恐怕早就走了吧？
赵小燕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着了，看着她紧张地问：“芊芊，你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些事没来得及做。”司马芊芊爬起来，苦笑着说。
赵小燕疑惑地看着她，两道柳叶般纤细的眉紧紧地皱起：“芊芊，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我……”司马芊芊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说，“小燕，我和李宇航吵架了。”
“吵架就吵架咯！”赵小燕很自然地说，“你们有哪次见面是不吵架的呢？这事发生在你们身上不是很正常吗？要是哪天你跟我说你们不再吵架了，我才觉得奇怪呢！”
“不是这样的，这回不一样。”司马芊芊落寞地摇了摇头，斟酌着适合的字句，“以前我们吵架都是闹着玩儿，这次，我们是为了朱落霞吵架的，我，我跟他说，我以后也不会再去找他。”
“怎么会这样？”赵小燕皱起眉，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刚才李宇航还给你打过几次电话呢！我见你睡得很沉，就没叫醒你。”
“真的？”司马芊芊蓦地抬起头，眼睛闪闪发亮，“他真的找过我吗？”
“是的，你要打电话给他吗？”
司马芊芊想了想，还是沮丧地摇头：“我想还是不了，我刚和他吵完，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赵小燕侧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她。
“而且……我……”司马芊芊捂住发烫的脸，脑袋微垂着，吞吞吐吐地说着，“而且……我……心里……”
“哎呀！”赵小燕急得一掌拍在她的脑袋上，着急地催道，“芊芊，你能不能说快点儿？你以前说话都不是这样的！我都快被你憋死了！”
“好啦！好啦！”司马芊芊红着脸，羞涩地说，“我好像喜欢上李宇航了。”
“天啊！你说的是真的？”赵小燕惊讶地睁大眼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嗯，是的。你别这么看着我啦！我会害羞的。”司马芊芊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捏着被子，脸蛋儿红通通的，颇是可爱。
赵小燕惊奇地盯着她红红的脸蛋儿，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语带戏谑地感叹道：“真没想到你也会脸红呢！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司马芊芊闻言，气得抓起大头狗造型的枕头就往她身上砸去，佯怒地娇责道：“喂！喂！臭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小燕敏捷地躲开飞来的枕头，挤着眼睛取笑她：“哎呀，我们脸皮有一尺厚的芊芊还会害羞呢！这一刻真应该好好记下，以后得弄个‘司马芊芊害羞纪念日’。”
“哼！你再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司马芊芊双手环在胸前，佯装生气地别开脸。
赵小燕拉了拉她的衣服，好声好气地哄道：“好啦！不取笑你了！你别生气哦！咱们说点儿正经的事儿。嗯，说说你和李宇航吧！既然你确定自己是喜欢李宇航的，那么你打算向他告白吗？”
说到这个，司马芊芊不禁忧虑地皱起眉，脑袋伏在双膝上，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呢！不过，我想，即使我告白了，李宇航也不会接受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司马芊芊叹了口气，用略带自嘲的口吻说：“你也知道，喜欢李宇航的女生有很多，她们或是柔情似水，或是温柔可人。面对这些讨人喜欢的女生，李宇航都不心动，他又怎么可能喜欢我这种粗鲁又不讨人喜欢的人呢？再加上，自我和他认识以来，我们每次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斗气，我想他不会喜欢像我这种吵吵闹闹的女生的。我还是别去自取其辱了。”
赵小燕不赞同她悲观的说法，极力地鼓励她：“可是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也许他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类型的女生呢！而且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讨厌啊！你为人仗义又爽朗，我觉得和你交朋友真的很好。”
“是啊！我这人做朋友是不错，可惜不适合做人家女朋友，唉！”司马芊芊再度叹气，情绪越说越低落。
“芊芊，你别这样啦！这一点儿也不像那个朝气蓬勃的你。”赵小燕看不过去了，伸手就往她的脸上捏去，意图要让她振作起来。
司马芊芊苦着脸，躲也不躲，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脸，只自暴自弃地说了句：“你轻点儿捏，我的脸不是面粉做的。”
赵小燕被她气得不轻，正要骂她，桌上银白色的手机就轻轻地振动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可爱的娃娃叫听电话的铃声。
赵小燕连忙推了推微微发愣的司马芊芊，提醒道：“你的电话响了，赶快接，说不定是李宇航。”
“哦！”司马芊芊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探身拿过手机。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在期待着什么，她拿着手机的手一直发抖，直到看到屏幕上跳跃着的李宇航的名字，她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秒她又紧张起来，焦急地看着赵小燕：“小燕，真的是李宇航。你说他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不会是和我绝交吧？我一会儿要和他说什么？他要是说起昨天吵架的事，我应该怎么答？”
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真是让赵小燕又好气又好笑：“你别这么紧张啦！也许事情不会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听他怎么说。你赶快接，不然他就要挂了。”没想到恋爱真会让一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其实，赵小燕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只是她至今也没机会接近那个人。相对她来说，司马芊芊其实已经很幸福了吧？至少她喜欢的人还会给她打电话。而她呢，见到了对方，却连一句招呼也不敢打。
赵小燕感慨着的时候，司马芊芊已经接起了电话。
“喂！”她忐忑不安地唤着，语气里有着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惶恐。
话筒那边静默了一下，然后李宇航略带沙哑的声音自话筒里传来：“芊芊，是我。”
司马芊芊停顿了几秒，低低地回应道：“我知道。”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司马芊芊下意识地看向正在旁边偷听的赵小燕，赵小燕连忙又摆手，又摇头，意思很明显是不要。司马芊芊领悟地点头，然后对着话筒说：“现在不方便出来，你有什么话就在电话里说吧！”
李宇航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哑着嗓子说：“芊芊，昨天的事我想过了，是我做得不对，我不应该那样说你的。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李宇航郑重其事的道歉让司马芊芊一愣。她设想过很多个李宇航打电话来的目的，每一个版本都不同，可是没有一个是关于道歉的。毕竟昨天虽然他那样说她不对，但她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她从来没敢在这件事上，奢望他会先向她说对不起。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昨天的事我也有不对……”司马芊芊的语气明显地软化了，她正想说大家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大家继续当朋友，然而这些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手中的手机就被人抢去了。
司马芊芊惊愕地抬头，不解地看着赵小燕问：“小燕，你要干什么？”
赵小燕没有理睬她，径自大声地对着话筒说：“李宇航，芊芊要我跟你说，要原谅你可以，但你得面对着她郑重地道歉，电话里道歉太没有诚意了！”
“天啊！”司马芊芊倒抽了一口气，急忙起身要去抢赵小燕手中的电话。
赵小燕却没给她抢回电话的机会，她一边听着话筒里传来的话语，一边敏捷地闪过司马芊芊伸过来的手，然后快速地蹦到离司马芊芊几米开外的地方去。期间，不知道李宇航说了什么，只听见赵小燕“嗯嗯”地应了几声。
司马芊芊一急，连爬带滚地滑下床，连忙跑到赵小燕身边要抢电话。当她好不容易把电话自赵小燕的手中抢回来时，才发现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挂电话了。
“赵小燕，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么说，李宇航他会生气的！”司马芊芊鼓着腮帮子，作势要掐赵小燕的脖子。
“你这丫头，还没嫁人就以夫为天了，这还真不像你呢！”赵小燕恨铁不成钢地瞟了她一眼，挡开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我才不是那种‘以夫为天’的人，而且我和李宇航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刚才那么说不过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昨天也有做错事，既然李宇航难得这么大方地向我道歉，我也就顺着台阶下。这样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都好。”司马芊芊不服气地嘟着嘴，也跟着在她旁边坐下。
“啧！啧！你这样想就不对了。”赵小燕斜睨了她一眼，谆谆教诲着，“既然李宇航主动向你道歉，那么就表示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做错的地方。面对男生的道歉，第一次时，你绝对不能轻易地就原谅他，即使你心里已经原谅了他，嘴里也绝对不能说出来。这样他才明白你不是好惹的，也一并深刻地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他就不会轻易地再犯第二次。当他第二次向你道歉时，你可以先向他讨一些保证，然后才答应原谅他。这样他才不会以为你是好欺负的，明白吗？”
司马芊芊两眼发亮直点头，崇拜地看着她说：“小燕，你说的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你是从哪里领悟出这个伟大道理的？”
赵小燕骄傲地一甩头，伸着手做了个酷酷的姿势，才回答道：“从我爸和我妈身上呗！”
司马芊芊华丽丽地晕倒……
嬉闹过后，司马芊芊的眉头皱成了疙瘩，担忧地问：“小燕，要是李宇航一怒之下不再找我，那我怎么办？”
“和他绝交呗！”赵小燕无所谓地说，“反正你俩平时不是相互看不顺眼吗？”
闻言，司马芊芊立刻苦下脸来，可怜兮兮地说：“小燕，我不想和他绝交啦！你也知道，我现在对他的感觉不一样了嘛！”
“我逗你玩儿的！瞧你这小样儿，一句玩笑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越来越没出息了！”赵小燕戏谑的睨了她一眼，然后正经地说，“我不逗你了，我实话跟你说吧！李宇航已经约你了。他刚才让我转告你，让你今天晚上7点到小树林的老地方等他。”
“真的？”司马芊芊惊喜地握住了她的双手，连声道谢，“小燕，真谢谢你。”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咱们是朋友嘛！不过有一点我真得提醒你，你就是你，你不必为了李宇航而刻意改变，这只会使你在不知不觉中丢失了你自己，懂吗？”
“嗯！”司马芊芊郑重地点头。
“好了，正事儿说完了，说点轻松的吧！”说着，赵小燕把脑袋凑到司马芊芊面前，八卦兮兮地问，“李宇航所指的老地方是哪里？你是不是常常背着我和李宇航在那个‘老地方’幽会？赶快从实招来！”
“呃，关于这个……”司马芊芊边说边悄悄地向宿舍门口移动，最后趁赵小燕一个不注意，飞快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赵小燕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气得跑到门外大叫：“司马芊芊！”
只是，司马芊芊的人已经跑远了。
晚上，月色很好。黑缎般的天空万里无云，又大又圆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边，没有云彩的遮掩，让它看起来异常的明亮。被月色笼罩着的小树林很静。橘子树的叶子和小果实在月色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微的银白色光芒，看起来很漂亮。橘子树长得枝叶繁茂，热闹地一棵挨着一棵，枝叶投影在地上印出了一副又一副的水墨画。
司马芊芊和李宇航站在一棵橘子树前。在李宇航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司马芊芊低垂着头，双手有些不自然地互绞着。这样的姿势自他们到来后，已经维持了差不多两分钟，尴尬的气氛让两人都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最终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傻傻地站着。
终于，李宇航按捺不住了，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场沉默：“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么过分的话。”
“没关系，昨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司马芊芊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地扭着衣服下摆。
李宇航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扑哧”一声笑了。清脆的笑声一下子划破了黑夜的幽静，一同划破的还有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司马芊芊不解地抬头看着他笑逐颜开的样子，纳闷儿地问：“你在笑什么？”
“我觉得我们两个刚才说话的样子真傻，那么一本正经的，一点儿也不像我们两个的性格。”李宇航弯身坐在橘子树下，乐呵呵地看着司马芊芊，眼睛在夜色中异常闪亮。
他轻快的语气让她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在他对面的一棵橘子树下坐下，朝他扮了个鬼脸，开玩笑的说：“是你先装深沉的好不好！我刚才只是配合你啦！”
看着她搞怪的样子，李宇航忍不住笑了。末了，他靠着身后的橘子树，透过枝叶的间隙，遥望着安谧的夜空。回想起和司马芊芊认识以来的日子，他不禁感慨道：“自我们认识以来，每次见面都是在吵吵闹闹中度过，真没想到我们竟然也能这么和谐地坐在一起聊天儿。”
“这还不是怪你！第一次见面就拐弯抹角地说我是丑女！”司马芊芊斜睨了他一眼，双手抱膝看天，也回忆起往事，“我现在还记得你当时那副讨人厌的样子——先是对我一笑，就在我满心以为你会帮我时，你却拽拽地说，你的车子只载美女！我说你这不是耍我吗？那时我觉得你真的很讨厌！”说着，她佯装哀怨地睨了他一眼。
“原来你当时是这么想的，怪不得你趁我不注意时，在我的背后贴纸条。”回想起当时的事，李宇航也不禁笑了起来，“那天托你的福，我可是被同学们笑了一个早上。”
“是吗？看来我的恶作剧还造福了不少人。”幻想着李宇航当时出糗的情形，司马芊芊乐得笑不拢口。
“瞧你得意的样子！”李宇航斜睨了她一眼，眼珠子一转，微侧着脑袋看着她，引诱地问，“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司马芊芊明知道他说这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却又难敌心里的好奇，只得憋着心底的郁闷，问：“你当时在想什么？我想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吧？”
“嘿！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李宇航赞赏地朝她比了比拇指。
他的赞扬被司马芊芊听在耳里却带着浓浓的戏谑意味。司马芊芊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催促道：“要说什么就赶快说吧！别再说那么多废话！”
“你明知我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却还催着我说，你倒是很急着受打击啊！”李宇航戏谑地看了她一眼后，微歪着头回想起初遇她的那天，“第一次见到你时，我觉得你那时候的样子特别傻，还以为你是我的爱慕者。上高中后，喜欢我的女生一直没断过，其中很多都是像你那天一般，突然跳出来向我告白。她们整天缠着我，一会儿问我爱好，一会儿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缠得我很厌烦。那天你突然跳出来拦着我，我真以为你是要向我告白的爱慕者，所以我才会说你丑。其实，现在仔细看看，你长得还不错嘛！”李宇航垂首看着她，微微地笑开了，黑亮的眼睛在月色下闪着迷人的光，“至少你比那些老是缠着我问东问西的花痴女生漂亮多了！”
他说她漂亮？这是他第一次称赞她吧？
司马芊芊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心跳突然加速。她连忙抬头佯装看夜空，以躲开他的目光。
“你就别再开我的玩笑了！”司马芊芊故意装作不在意地朗声说着，以掩饰心中的慌乱，“我可没忘记那天差点被你骗到精神病院去！要不是遇到了宋子言，说不定我真会跑到那儿去。”
闻言，李宇航一愣。想到昨天司马芊芊和宋子言在凉亭里有说有笑的样子，他的神色一敛，目光复杂地凝望着她，试探地问：“你和宋子言的关系很好吗？”
司马芊芊歪头想了想，回答道：“转学到德格拉布学院这段日子，他帮了我很多的忙，我和他应该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吧！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
“没有，只是刚才听到你提起他，所以我才随口问问。”李宇航装出随意的样子，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把玩着。
“哦！”司马芊芊领悟地点点头，然后歪着头看着他，好奇地问：“听说你和宋子言是好朋友，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们相处的方式好奇怪呢？我来德格拉布学院也快3个月了，可是我还没看见你们一起打过篮球，或是一起去食堂打饭之类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李宇航似乎没料到司马芊芊会这么问，把玩着叶子的手蓦地停顿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和宋子言这个人已经绝交了。”
“绝交？”司马芊芊惊讶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呢？”
李宇航的眼睛闪过一抹痛楚，速度快得连司马芊芊也没注意到。他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说：“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
司马芊芊还想问是什么事，可是当她看到李宇航脸上痛苦的神情后，又不忍心再问下去。垂眸想了想，她笑嘻嘻地抬头看他，故意用轻快夸张的语气问：“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转学来德格拉布学院？”
李宇航知道她是想逗他开心才故意转开话题，不由得感动地点头，配合地用轻快的语气问：“不会是因为早恋被校长抓着，被强迫退学了，所以才转来德格拉布学院的吧？”
“嘁！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被学校强迫退学呢！”司马芊芊轻嗤了声，继而洋洋得意地说，“我是因为把校长的长胡子烧掉了，才被强迫退学的！”
“你把校长的胡子烧掉了？”李宇航一下子忘记了之前的痛苦，惊奇地瞪大眼睛，立刻被她的话吸引住了。
“是啊！”司马芊芊得意地点头，兴奋得“刷”地站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解说那天的事情，“那天我们物理老师说，用放大镜在阳光下照着纸片，会把纸烧焦。我很好奇胡子在放大镜下会不会被烧焦，刚好之前的校长的胡子很长，于是我就趁校长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午睡时，用他的胡子做做实验咯！”
李宇航听得津津有味，仰头看着她，兴致勃勃地问：“结果怎么样？胡子烧焦了吗？”
“嗯！”司马芊芊兴奋地点头，比划着手说，“结果，我发现胡子放在放大镜下不会烧焦，但加了酒精就会哦！而且那火还烧得很旺呢！你不知道那时有多险呢！我们学校的教学楼上没有水，天台离楼下的水房又远，幸好我当时机智，当机立断地把果汁往那越烧越旺的火焰上淋，不然老校长就要烧成火人了！怎么样？我很聪明吧？”
李宇航乐呵呵地看着她，佩服地朝她竖起大拇指：“你胆子还真大！幸好我爷爷没有留胡子的习惯，不然就倒霉了！”
“哎！这算不了什么啦！”司马芊芊随意地摆了摆手，眉宇间却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以前我在知贤高中干的事才算厉害呢！”
李宇航的脑袋靠在树干上，饶有兴趣地仰视着她问：“是什么厉害的事让你如此骄傲呢？”
司马芊芊乐呵呵地重新坐下来，边歪着头回想着，边声情并茂地说：“我记得那时是清明节前夕，学校里谣传男厕所闹鬼。我听到这谣言时，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要真有鬼，早就让科学家抓去研究了。我细想后，觉得这事肯定是有人在作怪吓唬大家。于是，我决定去揪出那个搞鬼的人。当天晚上，我乔装成男生的样子，潜进了男厕所。结果鬼没抓着，倒是把一个来校视察的省级领导吓着了。”
“那个领导胆子也太小了吧？这样就被吓着！”李宇航失望地摇着头，忿忿地说，“真是把我们男人的脸丢光了！”
“哎！你别这样说，这事也怪不得他的。”司马芊芊拔起旁边的一棵小草，边撕着那微微刺手的叶子，边说，“那天男厕所的灯碰巧坏掉还没来得及修，那领导摸黑进来时，我以为是那个装神弄鬼的人来了，我急着要抓住他，在站起来的时候没注意，帽子就让身后的钉子勾住了。那时我的头发还没剪，及腰的长发一下子披散了下来。那个领导见到了，吓得屁滚尿流，尖叫着就跑，却在慌乱中踩进了便池里……”
“哈哈哈……司马芊芊，你真是太有才了！”李宇航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心里的烦恼也随着这笑声随风而去。他一直知道司马芊芊是一个爱捣蛋的人，却没想到她竟然大胆到连男厕所都敢闯，而且还把一个领导吓成这个样子，她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司马芊芊睨了他一眼，伤心地努着嘴说：“哎！你别笑啦！这事儿旁人听起来是很有趣，可是我这个当事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有趣。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被知贤高中劝退的！我的本意明明是为民除害，却没想到最后除的却是我自己！我真是太失败了！”
“好吧，看在你被劝退这么凄惨的份儿上，我就不笑你了。”李宇航收敛起笑容，有趣地看着她问：“你做过很多件这样的事吗？”
“是啊！现在想想，才发现每一次的恶作剧都没好结果。每次事发后不是被老妈骂个狗血淋头加扣零用钱，就是被学校劝退。”司马芊芊可怜兮兮地撇着嘴，有些羞愧地说，“说起来惭愧，短短一年多，我就被9个学校退学了，都是因为我的恶作剧。其实我每次的本意不过是出于好奇，要不然就是为民除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每件事都会演变成恶作剧。我也曾告诫过自己不要再多管闲事，不要再犯，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说到这个问题，我也很无奈。”
“你不用无奈，其实我觉得偶然闹些小小的恶作剧也无伤大雅，而且还能为生活增添不少情趣。我就觉得你做的那些事很有趣，我很乐意听你说你的英勇事迹。”
“真的吗？你不会觉得我这人很奇怪吗？别人听了我的事情后，都会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只有你会这么说。”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那些事迹若是编成一本书，一定可以逗乐很多人。”
“你这个提议不错，说不定还能拿到一笔不错的稿费呢！”司马芊芊笑眯眯地说。她头一次发现她和李宇航之间原来也是能和平相处的，其实相处多了，她发现李宇航这人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坏嘛！司马芊芊为这个发现悄悄地开心起来。她抬头，愉悦地说：“既然你喜欢听，那我给你说我在幻梦第一中学发生的事情……”
月光如纱，为整个橘子林添上了几分旖旎。晚风柔柔地吹过，带来青涩橘子的独特清香。这个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两人都相谈甚欢。可惜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月已西移。
李宇航抬手看了眼腕上的夜光表，站起来对她说：“快10点了，我们回去吧！再晚宿舍就要关门了。”
“好。”
司马芊芊扔掉手中的草，扶着他伸过来的手，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泥土，司马芊芊向小树林的出口走去，李宇航跟在她的后头。
今晚的月色虽然很亮，但橘子林里树影婆娑，茂密的枝叶遮挡了不少光线。司马芊芊一个不注意，就被绊了一下子，身体踉跄了一下，向前倒去。
李宇航眼看着她要摔倒，紧张的呼唤脱口而出：“芊芊！”
他快步上前想要扶住她，却始终敌不过地心引力，司马芊芊失去平衡的身体闪电间便摔倒在地上。李宇航神色一慌，连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来，关切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儿摔伤了？”
司马芊芊不希望他担心，忍着小腿上热辣辣的刺痛，她抬头故意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我没事儿，只是擦破了一小块儿皮而已。”
“都怪我反应太慢了，不然你就不会摔倒。”他自责着，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裤管。似乎怕弄疼了她，他的动作放得很慢、很轻柔。
司马芊芊羞怯地看着他的动作，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双手捂在胸口的地方，悄悄地打量着此刻的他。
他低着头，正仔细地观察着她小腿上的一小块儿擦伤。头发自他的额角垂落下来，微遮住他幽黑的眼睛，在他的脸颊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他微侧着头，眼神专注，皎洁的月色洒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这一刻，司马芊芊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儿喜欢他了。原来，他真的如赵小燕所说的，并不是一无是处。虽然他平日老爱扮酷，又老是一副拽拽的样子，可是不可否认，他长得真的很帅，而且很有男子气概。有时候，他也会表现出温柔的一面，就像现在。或者，如赵小燕所说的，她是真的不了解他，所以之前才会觉得他讨厌。和他相处多了，她才发现，原来他是一座隐藏着无数珍宝的宝山，只要耐心挖掘，就能从他的身上寻找出很多优点。
司马芊芊正想得专注，李宇航却毫无预兆地抬头看她，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会。
对视了片刻，李宇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笑嘻嘻地对着她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误以为你喜欢我的。”
闻言，司马芊芊一愣，连忙转过头躲开他的目光。心，却不可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李宇航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干脆利落地解下臂间的护巾，小心谨慎地把她腿上的伤口包扎起来，神情认真而温柔。
司马芊芊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动，心底的话来不及细想便冲动地脱口而出：“如果我真的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李宇航手下的动作一顿，抬头讶异地看着她。
司马芊芊心里一慌，连忙装出大大咧咧的样子，乐呵呵地说：“瞧你这表情，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啦！你不会是当真吧？”
“差一点儿就当真了。”他浅浅地笑，低头继续护理着她的伤口。一抹失望在他眼底飞快地掠过，她没有看到。
司马芊芊百感交集地看着他的侧面，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惆怅静静地涌上她的心头。
原谅她的怯懦，她没有勇气承担向他告白后可能会带来的任何伤害。她怕他知道她对他的心意后，会讨厌她。她不希望连接近他的机会也失去。其实，现在也很好啊！至少她能自由自在地和他谈心，和他分享过去和未来的喜怒哀乐，她应该知足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到失去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好了，回到宿舍后，你用双氧水清理干净伤口，然后用创可贴贴上伤口就OK了。”李宇航轻轻地帮她放下裤管，松了口气，抬头对她说，“我扶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嗯。”她收起满腔忧愁，微笑着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中，他掌心的厚实感和温暖让她不安的心渐渐地安静下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他不想为她带来麻烦，所以没有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他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前不远处的凉亭，然后掏出手机给赵小燕拨了电话。
“是赵小燕吗？我是李宇航，我现在和芊芊在一起。芊芊刚才摔伤了，麻烦你下来扶她回宿舍好吗？”
“嗯，不太严重，回去用双氧水消一下毒，再贴上创可贴就行。”
“是的，我们就在女生宿舍楼前的凉亭里。”
“好的，我们等你，再见。”
李宇航把手机挂掉，放回口袋里，然后对在一旁等候的司马芊芊说：“我联系赵小燕了，她马上出来。”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就擦破了一点儿皮而已，我可以自己走上去的。我这人顽皮，常常弄得四肢上这也青、那也伤的。现在腿上这点儿小伤和以前所经历的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司马芊芊一边为他的关心而感动，一边又怕会麻烦到他和赵小燕，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李宇航扶着她在石椅上坐下，安抚道：“没关系的，你我之间是朋友，我又怎么会觉得麻烦呢？至于赵小燕，她人这么热心，我想她也不会觉得麻烦。”
“谢谢你。”司马芊芊真挚地向他道谢，突然想起了什么，迟疑着问，“那关于我们的交易……”
“既然你那么喜欢《风语作品集第21辑》就拿去吧！反正这书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用处。之前那么为难你都是为了出口气，现在想想，还真觉得自己幼稚。”李宇航回想起他和司马芊芊在这段日子里没断过的争吵，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白李宇航是误会了她的话，司马芊芊立刻解释道，“我是说关于朱落霞的事……那天……我看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下去吗？”她越往下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语气里隐隐地多了几分惆怅。
每当想起李宇航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她就高兴不起来。即使她当时心里有多欢喜，可是一想到这个，高兴的情绪就会不由自主地冷却下来。虽然她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可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司马芊芊暗自伤心起来。
李宇航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竟然向她仔细地解释了起来，语气甚至带着不自觉的紧张：“芊芊，你别误会，我和她交往真的是出于无奈的。那天我帮她提东西也不过是出于不忍，你要相信我。”
对于他的主动解释，司马芊芊虽然感到欣喜，却依然抵不过她心中的苦。暗自叹了一口气，她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没关系，其实这些你不用向我解释的，我心里明白。”
思忖了片刻，他凝视着她，用商量的语气说：“芊芊，我和落霞相识了这么多年，我想我对她是狠不下心来的了，不如我们想别的办法好吗？”
“我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就好，毕竟你才是当事人。”她耸耸肩，佯装不在意地说，语气里却不自觉地带着些许赌气意味。只是粗心的李宇航没有发现，发现了的司马芊芊又不肯面对现实。结果就是，她独自把心事憋在心里，越憋越郁闷。
李宇航没有察觉到她的心理变化，继续提议道：“那我们就按赵小燕提议的，给落霞介绍个比我更能吸引她的男生？”
司马芊芊别过头，不看他：“随便你，你决定就好！”
李宇航以为两人达成了共识，很高兴地点头：“好，那就由我来安排吧！”他还想对她说点什么，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越过她的肩，看到了正向他们匆匆走来的赵小燕。于是，他把话咽回肚子里，低头对她说：“你的朋友来了，我要走了。回到宿舍后记得清理伤口，知道吗？”
司马芊芊的心情还陷在先前的憋屈里，因而什么也没说，只是朝他郁闷地点点头。
李宇航看了眼渐渐走近的赵小燕，连忙向她挥手道别：“那我走了，再见。”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司马芊芊惆怅地蹙起了眉。
少女心事，岂是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