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所以沈清云也只在心里想想,没有问出来。母女二人回到家中后,没过多久,就有族人上门拜访。所为的,自然是替七房出面争族长之位的事了。对于来人,沈清云一个都没拒,只说要考虑考虑,就让他们回去了。来的人很多,这其中,沈清宽一点都不起眼。谁也猜不到,沈清云早就和沈清宽达成了约定。不过,沈清云也跟沈清宽说了,在支持他之前,他也必须要展现出他的能力来。没过两日,各房的人选都定好了,一共七个人,基本上都是沈清云的同辈。接着,沈清云拉着她娘,把家里明面上的产业选出了七个,比如城里的铺子、郊外的田地、北边的茶园、西边的鱼塘等等。这几样生意,都是沈清云打算大力发展,但还没决定的。七个地方,用抽签的办法,让族人们自己去选。沈清宽选中了果园。一个月时间其实很短,要想将产业翻倍,不做点出格的事,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别人拿到题目后,就火急火燎去忙活了。沈清宽却回了家,关起门来苦苦思索。沈清云只叫窦叔安排人盯着他们几个,就不再管了。半个月后的某一日,得了空闲,沈清云接到了李瑭的传信,遂坐着马车去了县衙。二人依旧是在二堂见的面。如今,李瑭身边除了一直跟着的小厮,多了些人手,衙门的事总算不用他时时盯着了。沈清云到了二堂,难得看到李瑭一副清闲的样子,正坐着喝茶。见她进来,李瑭朝她招手。“过来尝尝我新得的茶。”沈清云走上前去,将袖子一卷,看着案几上的茶具,皆是一色的天青,釉质光滑如玉,让人一眼就心生喜欢。“这是汝窑出的?”沈清云拿起一只茶盏,凑近了仔细打量,忽的话语一转。“真好看啊!苏家的私窑案子,定了?”李瑭含笑点头。“范大人集齐了证据,已交送大理寺了。”沈清云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啜一口,只觉得清香无比。“这是……杭州产的茶?”这熟悉的口感!是她前世最喜欢的龙井。只是如今,龙井茶还没出现呢!按照她前世所知的历史知识,龙井茶是在苏东坡的宣扬下才名声渐显的。在那之前,她就不清楚了。李瑭显然有些惊讶。“这你都能品得出来?这是我一位同窗所赠,他在杭州那边当县令,认识了一位高僧,那高僧赠了他一些白云茶,他知我爱茶,便送了些过来。”“原来这叫白云茶啊!”沈清云低声自语,捧着那小小的茶杯,一口一口的啜饮着。李瑭见她真心喜爱,也没多想,转头吩咐名砚。“将剩下的茶都包起来,给沈姑娘带走。”沈清云有些不好意思。“这,我怎么好夺人所好呢?”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她手上却没拒绝,高高兴兴地从小厮手里接过了茶。“我家中有不少明前的碧螺春,待会儿都给李兄送来。”李瑭失笑。“我还差你一口茶吃?不必麻烦了。”“要的要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可不能白白得李兄的东西。”说着,沈清云把茶包交给昭昭,叮嘱她仔细收好。她喝完了一杯茶,晃着脑袋,露出了俏皮活泼小女儿姿态。李瑭看得莫名一呆,只觉得这样子的沈清云,才有了几分十几岁小姑娘的青葱模样。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握拳拢于唇边,轻咳了一声。“对了,前两日我收到消息,汴河那边又有了新动向。”沈清云听到这话,立即收起了轻松的神色,全神贯注地听着。“汴河?是黑伥那边有消息了?”李瑭点头:“当初黑伥跳河后,一直遍寻不到他的踪迹,原以为他会回扬州,我还命人去扬州那儿打听。没想到,扬州那边变了天,他的人手,被淮南路的转运使带人接手了。”沈清云听了觉得很不对劲。“接手?什么叫接手?他的地盘和手下,官府的人去了,不是应该叫招安或者剿灭?”李瑭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咳咳咳……咳咳!你别乱用词,虽然黑伥手下众多,得势嚣张,但他不是盗匪。”沈清云撇了撇嘴。“就他那举动,和山贼水匪也没什么两样。”“话虽如此,但官府并未定性,那就不算。”李瑭一脸的正色,“且此次行动,淮南路转运使是瞒着外头,私下行动的,打了那些潜伏在暗处准备打击黑伥的人手一个措手不及。”沈清云听出味来了。“你的意思是,黑伥背后,就是转运使?他们是一丘之貉?”要真是如此,怪不得他那么嚣张呢!但这转运使也太大胆了吧?就不怕养虎为患?李瑭叹了口气。“恐怕远不止此。一个淮南路的转运使而已,他没那么大胆子。我就担心,黑伥背后之人,是你我都惹不起的大人物……”若是如此,就麻烦大了。李瑭揉了揉眉心。沈清云垂眸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会不会是宫里的人?寻常权贵人家,也养不出他那样的气势来。而且,他还是个阉人……”“你说什么?!”李瑭一惊,声音都变调了。沈清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怎、怎么了?”李瑭唰得站起身来:“你说,他是个阉人?你怎么知道?”沈清云摊了摊手。“被他挟持的那天知道的,怎么李兄你不知道吗?”李瑭摇头。“在那之前,我并未见过黑伥本人,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过他而已。而且,不只是我,各个府衙,也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沈清云张了张嘴,很是不解。“这是为何?”“原先没有细想,如今再想来,恐怕他的身份确实不一般,所以有人暗中帮他隐瞒了。”李瑭眉头紧皱,在堂屋内来回踱着步。忽然,他在沈清云跟前停了下来。“你如何确定他是个阉人?”沈清云皱了皱鼻子。“一开始也不知道,前一晚遇到他时,只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怪怪的,听着很不舒服。后来,当晚我和白玉住在红袖楼,被三个黑衣人偷袭,险些出事。白玉制住了他们后,他们三人服毒自尽了。这三人都是阉人,原本是冲着对门的黑伥去的。”说到这里,沈清云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瞟了李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