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鱼一直耽搁着出国的时间,其实就是希望高格非案能在最近重新开庭,当她从俞莫寒那里得知高格非的死讯之后顿时就惊呆了:“怎么会这样?”俞莫寒道:“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高格非的案子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俞鱼却说道:“高格非的事情虽然到此为止了,但我的事情还没有完。明天我就向法庭提起诉讼,状告程奥诽谤。”俞莫寒劝道:“姐,你还是先出国吧,有些事情以后再说。”俞鱼道:“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但这件事情不行。程奥是律师,他这是知法犯法,既然他已经突破了底线,那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并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我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同行践踏法律的尊严。莫寒,姐也不是故作高尚,如果我们每个业内的人都无视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今后的状况肯定会越来越糟糕。为了这个行业的未来,我们每个人总得做点什么不是?”“其实姐和我一样,她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俞莫寒心里想着,也就不再多劝说。不过作为弟弟,他觉得还是应该给姐夫打个电话。想不到汤致远倒是很洒脱,笑着说道:“我非常支持你姐那样做,孩子的事情我们已经达成一致,随时都可以考虑,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俞莫寒笑问道:“哥,你的小说是不是已经很受欢迎了?我能够感觉得到,你最近的心情不错。”汤致远一下子就变得兴奋起来:“你知道我上个月的稿费有多少吗?八万多块,而且还是税后!”俞莫寒也很高兴:“那你得请我吃饭才是。”汤致远道:“没问题,地方由你选,菜你随便点。”其实俞莫寒哪里是想吃他的这顿饭,只不过希望能够分享一下他的成功罢了。更何况他和姐姐的感情不再有任何问题,这就足够让他放心了。接下来他又给倪静打了个电话:“龚放这家伙好像已经和苏咏文在一起了,你说晚上我们是不是应该请他们俩一起吃个饭?”倪静很是吃惊:“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快!”俞莫寒笑道:“龚放在这方面比我有办法,你想想,他可是研究微表情的,苏咏文内心的真实想法岂能瞒得住他的眼睛?”倪静不住地笑,问道:“现在你心里面是酸酸的呢,还是觉得轻松了许多?”俞莫寒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酸酸的,不过现在我很替他们俩感到高兴。”倪静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温柔了许多:“我相信你说的话。这样吧,我来问问苏咏文,看她的意思。”俞莫寒道:“这样最好。龚放和我虽然是哥们,但他毕竟是客人,如果招待不周的话我这心里面会愧疚的。”倪静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我给苏咏文打完电话后再说吧。”俞莫寒笑道:“倪静,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俩已经磨合得像老夫老妻了?”倪静啐道:“我们还没有开始呢,我可不想一下子就变得像老夫老妻那样没有了情趣。”这一刻,也不知道怎么的,俞莫寒忽然想起高格非的婚姻来,情绪也就因此一下子变得有些抑郁,轻叹了一声,说道:“就这样吧,我们见面后慢慢说。”倪静有些奇怪,也很担心:“你又怎么了?”俞莫寒苦笑着说道:“没事,就是忽然觉得有些伤感。对了,高格非死了,被狙击手击毙的。”倪静“啊”了一声,笑道:“你这个人有时候太情绪化了,根本就不像一个精神病医生,反倒更像个诗人。”俞莫寒道:“是啊,其实我们这个职业的人更需要他人的关心和关怀,因为我们的内心都很孤独。”倪静刚刚喝下的一口茶一下子就喷了出来,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对方似乎并不是在说笑,急忙柔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俞莫寒道:“当然是真的。倪静,你知道我这辈子觉得最温馨最惬意的日子是在什么时候吗?”倪静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俞莫寒的声音中充满着向往:“我们在广东的时候,我躺在你腿上的时候。那一刻,我的内心无比宁静……”这时候,正在开车的靳向南忽然打了一个哆嗦,问道:“你们搞精神病学和心理学的都这样谈恋爱?”俞莫寒看着他,正色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电话那一头的倪静顿时傻了眼:“俞莫寒,你很讨厌的知道吗?”“你的心情很糟糕,是不是?所以你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一下,是吧?”靳向南放慢了车速,问道。俞莫寒苦笑着说道:“不是为了发泄,而是我现在特别需要温暖,因为我真的很伤感。”靳向南问道:“因为高格非的死?”俞莫寒点头:“是的。一个出身贫寒的才子,在上天的眷顾之下留了校,却因为副校长的丑女儿让他郁郁不得志多年,后来好不容易命运再次眷顾于他,他却从此走向堕落,最终死于警方狙击手的枪下。我心里不得不去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这一切难道都是他高格非的责任吗?”靳向南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俞莫寒沉默不语。靳向南道:“小俞,你是留学过西方的博士,像这样的情况任何国家都存在,难道不是吗?对于我们来讲,最重要的是做好我们自己,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觉悟,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就会因此而变得美好许多。小俞,你说是不是这样?”俞莫寒顿时想起了姐姐刚才的那些话,点头道:“你说的好像也对。”靳向南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些同情高格非,主要是因为你的内疚。其实仔细想起来很多问题还是出在高格非自己的身上,比如他刚刚毕业时被人介绍女朋友的事情,他的处理方式就很有问题,当时他对那个女孩子是那么不礼貌,完全是以貌取人,如果换作别人的话,起码得先接触一下然后再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对方,这样一来双方也就都有台阶可下了,是不是?还有就是关于动物实验的事情,动物毕竟是动物,它们和人还是有区别的,为什么非要采取那种激烈的方式呢?此外,你能够相信他当时真的就是因为动物实验的事情才那样做吗?不,他是为了泄愤,是为了引起社会或者某些上层的注意与重视,从而摆脱长期受压的境地。难道不是这样吗?你想想,为什么当他后来被提拔,甚至成为一校之长后却再也不提这件事情呢?不是因为这样的状况有所改变,而是因为他自身已经不再需要。”俞莫寒一下子就怔在了那里:是啊,我以前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靳向南继续说道:“纵然他高格非有一万种说辞和理由,都不应该让自己的妻子去陪滕奇龙!这是畜生才可能干出来的事。所以,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同情,更不值得你因为他的死而伤感。”俞莫寒霍然惊醒,后背汗出如浆,对靳向南说道:“你放心,我会把这一切都调查清楚的。”靳向南咧嘴笑了,说道:“俞医生,最近我有一个想法,其实你也可以搞一个精神病或者心理研究所的,不但病人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俞莫寒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上面的意思?”靳向南笑道:“我可拿不出资金和资源来帮助你、扶持你。”俞莫寒点头道:“我明白了,让我再好好想想。”“哥们,我可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客人。”一见面,龚放就如此对俞莫寒说道,“不过呢,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一样做不到超然物外。所以,我和咏文还是决定来和你们聚一聚。”俞莫寒看着正与倪静亲热说话的苏咏文,低声问道:“你真的搞定了?”龚放咧嘴笑道:“必需的。她已经决定了,准备和我一起去南方。”俞莫寒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你是不是对她进行了心理暗示?哥们,如果那样就过分了啊。”龚放不高兴地道:“我是那种没有底线的人吗?情况是这样的,一方面呢,经过我这一整天的努力,咏文对我慢慢产生了好感。当然,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她刚刚失恋,心里面需要温暖,而我又比较优秀,被她接受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另一方面,咏文她觉得你们这里的报社思想过于保守,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在网络如此发达的现在和不久的将来很可能最终被淘汰掉。我也认为她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就鼓励她南下。其实我也想过,如果她要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我就把心理诊所搬到这里来。”俞莫寒早已习惯龚放的这种说话方式,笑道:“如此一来,你们那边的警方损失可就大了,说不定他们会因此而痛恨苏咏文呢。”龚放大笑。接下来俞莫寒向龚放讲述了高格非的死讯,龚放听后也是嗟叹不已。不过当俞莫寒将靳向南所说的那番话讲出来之后,龚放却又赞叹道:“这位靳支队长非常了不起,不仅业务过硬,而且深通人情世故,今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俞莫寒点头道:“确实如此。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我初次和他见面就觉得这个人很不错,也很投缘,不过我还是没有答应他进入警方工作的请求……”随即,他就将靳向南刚刚提出来的那个建议告诉了龚放:“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龚放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么,你犹豫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俞莫寒道:“我还是想专心做自己的学问。”龚放顿时就笑了起来,说道:“我看啊,你还是对你们医院马上要并入医科大学的事情太过在意,说到底就是你对医科大学的学术水平及治学态度还抱有太多的幻想。”龚放对他是真正了解的,他刚才的话可谓一针见血。俞莫寒默然。龚放看着他,轻叹了一声后继续说道:“医科大学目前的情况虽然比较特殊,应该说是个例,但也反映出国内高校存在着的一些普遍问题,那就是人心浮躁,很少有人能够真正沉下心来搞科研、做学问,正因为如此,学术腐败、学术造假等问题才会变得如此严重。而对于我们所学的专业来讲,更重要的是应用与实践。莫寒,你发现没有,我们的病人除了医院里面的,社会人群中似乎还要更多一些。这是因为我们国家在这个领域的发展比较滞后,很多人即便已经认识到自己的精神、心理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也不愿意主动去就诊,医院里的病人大多是被送去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精神、心理疾病不被人们所了解,当然也就更无法谈及理解和接受,反而会遭受歧视。”俞莫寒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你说得对。”龚放拍了拍他的胳膊:“加入警方当然没有必要,那样会让我们陷入无穷无尽的案件当中,而与警方合作才是最好的方式。我们不能忘记了发展专业、推广专业的初心,同时又能够从警方提供的大量样本中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样更可以让我们的研究有的放矢。”如此,龚放彻底说服了俞莫寒,因为与此同时俞莫寒还想到了医科大学的那位特立独行的老教授及他的儿子。俞莫寒问道:“关于接下来对高格非前妻死因的调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龚放道:“高格非此人也确实可恶,他明明已经知道自己距离死亡不远,偏偏要将这件事情的秘密带进坟墓。也许他只是想小小报复一下你而已——他都是要死的人了,为什么要让你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那么轻松呢?”俞莫寒摇头:“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他其实就和某些知识分子一样,大节有污却偏偏特别在乎小节,并自以为很有风骨,他不愿意出卖滕奇龙的原因或许就是如此。”龚放点头:“你对人性的了解可要比我深刻多了,而这恰恰是你最大的长处。”俞莫寒苦笑着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眼里所看到的、心里面所想到的都是人性的阴暗面呢?”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看向了苏咏文,“龚放,现在我才发现,其实你和苏咏文很般配,因为你们都是很阳光的人。”龚放摇头:“不,这一点我和你是一样的,也许是因为我们所接触的大多是精神或者心理上不正常的人,还有罪犯。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吃饭吧,我都饿了。”“是的,在这个问题上他和我一样苦恼、无奈,这是职业所决定的,也是这个职业的宿命。”俞莫寒在心里面暗叹。晚上这顿饭最开始的时候有些别扭,主要还是因为苏咏文在面对俞莫寒的时候感到很不自在,不过倪静的一句话很快就化解了这样的场面。倪静说:“连我都没有想到,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好几个人的命运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由此可见,人生不仅仅是无常,而且也很精彩。”她的话当然不是鸡汤,而是在提醒苏咏文。苏咏文本来就是一位十分聪明的女性,听了她的这句话后顿时醒悟,同时也明白了倪静打电话来的时候,龚放为什么非要她答应今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深意:他和俞莫寒毕竟是好朋友,今后大家在一起的机会还有很多,过去的那些不愉快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这天晚上,四个人在一起喝了不少酒。龚放准备第二天返回广东,苏咏文也将同行,待那边的新工作落实后再回来办理相关手续。不过龚放拒绝了俞莫寒提出的第二天送他们俩去机场的心意,还开玩笑说现在他和苏咏文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绝不允许第三者插足。这样的玩笑话要是放在几天前,肯定会让俞莫寒感到尴尬,而现在,他也就是一笑而过。“我觉得自己以前还是太理想化了。”倪静如此对俞莫寒说道。其实俞莫寒已经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指的是什么?”倪静幽幽地道:“我在想,既然我们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特别是在结婚之后,我们相互间就应该肩负起一种责任,这种责任就是忠诚于对方,而不是不加限制的自由。莫寒,你说是不是这样?”俞莫寒点头,歉意地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好。”倪静摇头道:“我不是要你道歉,而是想向你讲明白这个道理。苏咏文的事情……最开始我并不十分在意,因为当时我根本没有意识到你对我的重要性。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在乎你,以至于让我非常害怕,害怕你真的会离开我。”俞莫寒既愧疚又感动:“倪静,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倍加珍惜我们俩的这份感情和缘分的。”说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嘲着说道:“幸好我们俩不是小说中的人物,否则这本书的作者肯定会被人吐槽。”倪静“扑哧”一下笑了,说道:“莫寒,看来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优秀,而且你真的很有个人魅力。”俞莫寒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真的吗?”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龚放呢?”看来他还是没能彻底忘记苏咏文。倪静的心里略略有些酸楚,不过还是笑了笑,回答道:“他和你一样优秀,不过我觉得他不如你有个人魅力,因为他比较阳光,而你却多了一些沉稳和忧郁。也许你不知道,沉稳加忧郁的男人对女性来讲是很有杀伤力的。”俞莫寒听了倪静的话后怔了一下,苦笑着问道:“忧郁?我什么时候忧郁了?”倪静指了指他的眼睛:“你的目光很明亮、清澈,但也有些忧郁。我一直都这样觉得。我也在私底下问过苏咏文为什么喜欢你,她告诉我说,你清澈的目光让人信任,而其中的忧郁却让人心疼,而且还让人产生一种一探究竟的冲动。”俞莫寒霍然一惊:难道是因为我和精神病人接触多了,潜意识中产生了忧郁的气质?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俞莫寒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姐姐和姐夫都在,母亲刚刚忙完了厨房里的善后工作,出来问道:“吃饭没有?倪静呢?”俞鱼道:“妈,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莫寒和倪静今天要请他们的一个朋友吃饭。”母亲“哦”了一声,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最近的忘性特别大,刚刚做了的事情,别人刚刚才说过的话,总是记不住,看来是真的老啦。”说完后母亲又进了厨房。父亲忧虑地看着俞莫寒,问道:“你是医生,你觉得你妈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俞莫寒皱眉想了想,问道:“妈妈像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父亲回答道:“就最近半年的时间,有一次她出门的时候竟然忘了关灶上的火,锅里面炖的蹄髈都煳了,差点儿酿成火灾。可是她对以前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前不久遇到了她的一个小学同学,多年前她们俩吵架的事情她都还记得。”俞莫寒在心里暗暗叹息、伤感: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中父母都已经老了。母亲还不到六十五岁,这样的情况来得似乎稍微早了些。看着父亲和姐姐焦虑、关注的目光,他只能实话实说:“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年痴呆症,其最初的表现为近事遗忘和记忆力下降,对以前非常重要的事情却记忆深刻,随着时间的推移,远事遗忘就会慢慢开始出现。这种疾病的根源是脑萎缩,但具体的病因不明,可能有遗传性因素。一般来讲六十五岁以上的人群多发,像我妈这样的情况比较少见,可能是因为她平日里的生活太过简单,没有思考问题的习惯,做事情总是按部就班。不过还好,她目前的情况并不严重,可以通过一些训练性动作延缓病情发展的进程。”俞鱼问道:“不能根治?”俞莫寒摇头道:“目前还没有根治的药物和手段。对了,打麻将对这种疾病有一定的治疗作用,还有就是多出去走走,四处看看。爸,您已经退休了,趁你们现在身体还好,多带妈妈出去旅游吧。”父亲感叹道:“人这一辈子太短了,想不到转眼之间就老啦。行,从今往后我就和你妈多出去走走,你们都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也懒得多管了。对了,高格非真的死了?”俞莫寒不禁想笑,以父亲的性格,想要让他别管闲事似乎不大可能,估计是姐姐告诉了父亲有关高格非的大致情况,点头道:“是的。”父亲对儿子说道:“我的想法是,有关高格非的事情还应该继续调查下去,把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这个人虽然死了,但他的这个案例无论对你的精神病学研究还是促进我们国家的法治建设,以及职业道德、反腐倡廉等方面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不应该到此为止,就此放弃。”俞莫寒点头道:“我会继续调查下去的。”他将目光看向俞鱼,“那,姐你那边……”俞鱼说道:“明天我就向法庭提交程奥诽谤我的诉状,此外,当你调查清楚有关高格非所有的事情后,我们再在网上来一次关于情与法的大讨论。”俞莫寒心里一动,说道:“苏咏文即将去南方某报社就职,南方的报社可要比我们这里的新闻媒体开放多了,而且苏咏文也一直关注着这起案件,姐,我觉得你可以和她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情。”俞鱼奇怪地看着他:“苏咏文?她要离开这个地方?”俞莫寒并不觉得尴尬,解释道:“我留德时候的同学龚放这两天一直在追求她,终于成功了。”俞鱼的表情更是惊讶与古怪:“这么快?”俞莫寒当然明白姐姐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说道:“龚放可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心理学家,他对苏咏文一见钟情,当然尽心尽力,不但对苏咏文的情绪反应洞察入微,而且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展示了自己以示诚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咏文岂能不心动?”俞鱼白了弟弟一眼:“你也很优秀,为什么到现在才谈恋爱?”俞莫寒哭笑不得:“这不是以前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吗?后来发现倪静很不错,我不也是采取的非常直接的方式?”这时候母亲刚刚从厨房出来,问道:“苏咏文是谁?”姐弟俩互视了一眼,俞莫寒道:“妈,她是我们这里一家报社的记者。”随即就岔开了话题,对父亲说道,“爸,您是不是觉得我看问题一直比较阴暗?”父亲愣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问我这样的问题?”随即俞莫寒就将自己与龚放的讨论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后顿时就笑了起来,说道:“你面对的大多是病人和罪犯,你所看到的也就必然是这些人精神、心理的不正常甚至是阴暗的那一面,这是你的职业所决定的,没办法的事情。因此,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内心,你的内心究竟是不是阳光而且正义的。”俞莫寒肃然,点头道:“爸,我明白了。”高格非的死让俞莫寒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特别是当他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远处天空中那些漫天星斗的时候。俞莫寒听过高格非关于人生如同一款游戏的幻想,此时想来似乎好像还有些道理,不过再继续仔细思考下去却又觉得荒谬与可怕——如果我们的人生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制造这一款游戏的又会是谁呢?难道我们每个人的人生真的就是早被人设计好的程序?俞莫寒不禁苦笑:“看来有时候我确实太容易进入精神病患者的世界中,难怪倪静说我有着忧郁的气质。”第二天早上醒来后,俞莫寒发现手机上有一条苏咏文发来的短信:我不应该恨你,因为是你让我知道了爱上一个人其实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即使痛苦也是一种幸福。对了,你姐姐已经给我打来了电话,谢谢你的这个建议,我已经感觉到,这将是我人生中的一次非常重要的机会。俞莫寒笑了起来,看向南方的天空轻声说道:“龚放,咏文,祝你们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