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丞相大人封侯,可喜可贺啊!” “是极是极,下官于府中略备薄酒,还请相邦务必大驾光临!” “我这有块极品玉石,还请帮忙鉴赏……” 随着四道王诏发出,大秦的顶层权利也随之转移,位极人臣的吕不韦成为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凡是脑子灵光点的都笑嘻嘻的凑了上去。还没出宫门一群人围了上去,纷纷巴结着,想要攀附一二。 吕不韦则是来者不拒,当初为了帮助异人散尽家财,更是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不正是为了今日吗。 而另一边,获得宗室之权的嬴子祤同样成为了新晋热门,不少人主动上前攀谈。不过却都被其一一婉拒。 他没心思跟这些家伙闲扯,更何况现在高兴的也太早了,毕竟接下了驷车庶长的权柄就意味着踏入斗争漩涡中心。 如今大局未定,还是当小心谋划,不能有丝毫掉以轻心。 独自一人踏出大门,就要返回居所,而就在这时一名宫人却是匆匆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道:“安平君,大王急召!” 闻言,子祤眉头微挑,没想到前脚刚散朝后脚便派人传召,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似乎颇为急切,恐怕真的出了事。 随即也没有多问,只是淡淡道:“带路吧。” “请随奴婢前来。” 宫人说着就快步在前带路,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大殿之外,此处正是秦王寝宫。 “请进,王上等着您呢。” 子祤点了点头,推门而入,只见宽敞华丽的殿内略显昏暗,气氛更是冷清,只有两个随身侍从候着。 进入内室,一道身影映入眼帘,正是秦王子楚。 对方正躺在榻上,距离朝会不过片刻功夫,这位秦国君王就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此时的子楚浑身弥漫死气,面无血色气若游丝,头发更是白了一半,乍一看就如同即将入土的垂垂老者,哪里还有半分威严模样。 “咳咳!” 伴着一阵剧烈咳嗽,鲜红血液自口中喷出。 榻下宫人瑟瑟发抖的跪着,双手托着铜器举过头顶,连大气都不敢喘,前者的每一声咳嗽都好似掐住了他的心肺。 “王兄,您这是……” 子祤刚要说什么,便见子楚摆了摆手,直接屏退左右,整座宫殿内只留下了他们两人。 无神的双眼好似无法聚焦,但依旧强撑着一口气,依靠着身子半坐起来,开门见山的道:“寡人已无多时,身边信得过的不多了。” “王兄,您要保重身子。” 子祤关切嘱咐道。 子楚摇了摇头道:“寡人早就不行了,先前不过是用虎狼之药强撑罢了,为的就是让政儿光明正大的成为太子。 可现在时间到了,待孤死后必定朝局不稳,希望,咳咳……” 子祤连忙帮其顺气,随后表示:“王兄放心,臣必全力辅佐太子。” 子楚闻言却是看向对方,一脸诚挚的道:“你我可是兄弟?” “自然,血浓于水,兄长之心便是臣弟之心!” 子祤无比严肃的回道。 “好……” 前者满意点头,随后从床侧暗格之中取出一条木匣,匣内却是放着一柄古朴长剑。 剑鞘并作三尺九寸,剑首以翠玉镶嵌,上刻百木为山峦之态,如莲花初生未敷时。虽未出鞘,可那无可匹敌的锋锐与王者之气便已铺面而来。 嬴子祤心头一震,眸光闪烁道:“修四尺,阔二寸,气如寒雪,锋如极冰。刃如残星而彻骨;势若龙骧而凌人。剑气扶摇。冲天彻月。 莫非这便是……” “不错,此剑名曰鹿卢。” 子楚轻声应道。 鹿卢剑又名定秦剑,乃历代秦国君王所佩之器,虽未在剑榜之上,但绝对不逊于当时任何名剑! 更何况它还象征着大秦的无上权柄,在多位君主的温养下早已生出了霸道无匹的剑意! 微微扫视一眼,便见其将宝剑从匣内取出,递到前者面前:“从现在起,此剑交由你来保管,务必珍重!” 听到这话,嬴子祤不禁诧异,可还不待其开口,面前之人便继续道:“鹿卢剑象征着王者权威,有了它你才能更好的统领宗室。” 子祤心念转动,原来对方早就安排好了,担心自己年纪小资历不够,便给予此剑以便调用宗室之力。 “除此之外,鹿卢剑还有另一个用处……” 子楚说着艰难的撑起身子,凑到前者耳边轻声耳语一句。 “王兄,这……” 子楚再次将其话音打断,虚弱而诚恳的道:“只有将他们交到你的手中我才放心,毕竟咱们是兄弟……” 这话说的可谓情真意切,无论其中有几分发自诚心,但这般魄力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对于此事他自然也是考虑了许久,嬴政年幼需要有人辅佐才能坐稳王位。首当其冲的便是赵姬与吕不韦。 这二人与其都十分亲近,但却都不能完全放心。 前者乃妇道人家,不识朝政难堪大用,而吕不韦虽有治国之才但终归是外人。未免意外,需有第三者制衡。 而子祤就是他选中的人。 首先,对方生母早亡自小随先王长大,没有任何外戚势力,足够干净。其次同为嬴氏族人,血脉至亲,比寻常人更值得信任。 而真正令其下定决心的,却还是之前在宫外子祤维护嬴政的那般姿态。 宁愿冒险得罪华阳太后也要维护王室尊严,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很多了。 最难得的是嬴政对这位王叔也很有好感,既如此自己便顺水推舟,算给儿子留个依靠…… 见对方如此坚定,嬴子祤也不再矫情,当即用双手恭敬的接过长剑,郑重异常的道:“王兄之托臣弟谨记,竭尽全力助大秦东出,一统天下!” 前者微微点头,再次嘱托道:“记住,大秦非君王一人之大秦,而是嬴氏之大秦,宗族是我们的根,代为兄守好好守护……” 子祤紧握长剑,躬身一礼:“诺!” 见其应下,子楚嘴角方才浮现一抹弧度,气息也越发微弱。整个人好似风中残烛般,只需轻轻一吹便会彻底熄灭。 他知道自己真的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