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弈

国内打击网络犯罪题材开创者靖航“网探”系列三部曲第二部,根据国内首例新技术企业涉网诈骗案件素材改编。放眼更宽广的网络安全领域,关注与国家、个人息息相关的网络安全问题,探索互联网安全治理的深广意义。小说展开了一场有关网络谣言与负面舆情等多重网络犯罪真相的令人坐立难安的追查,提出一个关于深具野心的虚拟身份与现实情感无可逃避的的道德追问,描写了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我人民警察何凭借过硬的网络科技技能,不畏艰险,与高科技犯罪分子激烈博弈;如何保持初心,不被腐蚀沉沦,与诱惑博弈,为国家经济健康发展和民族复兴梦保驾护航的故事。小说情节安排合理紧凑,技术追踪与反追踪过程的动态感、紧张感扣人心弦,塑造了智慧、勇猛的人民警察形象。

作家 靖航 分類 出版小说 | 33萬字 | 82章
26
肖可语一路小跑经过南都广场被晨露濡湿的地面。在她右侧,市政府大楼像猛虎般趴着,气势浑宏;在她左侧,财富中心像正要发射的火箭,高耸入云。
两幢大楼之间,树木葱郁,披绿挂彩,只偶尔可见楼宇峥嵘,不仔细观察,会以为那是一座偌大的公园。其实,那里藏着肖可语的目的地——椰林健康医院。
晨风细细,但肖可语冒起了热汗。黎政半夜给她发了信息让她第二天赶回去,邮件里的项链他会另派人追查。但从汉洲赶到南都至少一天之后,既然项链如此重要,她又在南都,何不由她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尽快拿到呢。她第一次顶撞了黎政,决定一边独自调查,一边等待汉洲的同事赶来。
椰林医院的屋顶耸立着一个白色圆圈,圈里描着一个众人皆知的标志——红色十字。经过反复调看监控,保安员找到了拿着快递出现的人。那人在抢救班一鸣的楼梯上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踝,住进了这所医院里。
只是,那人或许已经出院。
肖可语希望医院保存着病人的信息——身份证或者电话号码。这样,她就能联系上他。幸运的话,她会找到那人,拿到项链,然后踏上归程。
黎政拗不过她,只得说:“只要能拿到项链,要多少钱都由局里出,不用跟他讲价钱。”
“钱是小事。”肖可语这么想。只要能完成任务,她个人出钱都没问题。
肖可语急于回家。她心情非常糟糕,不仅工作不像她设想的那样顺利,还有丁杨,一刻都不让她省心。离开才一天,就有两个电话说他跟前女友纠缠不清。早晨醒来,手机里的第一条未读短信,就是说他昨晚一直待在前女友的别墅里,真是可恶。
她想打电话质问他,听听他的解释。正要拨号,却又冒出一条信息:“我爱你”。
发信人竟是丁杨。荒唐,太荒唐!肖可语的心怦怦直跳。“我爱你”,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想。但她抑制不住地向那三个字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仿佛那三个荒诞不经的字眼里含着对她有所帮助的线索似的。
她索性关了机。再开机时,却发现丁杨给她打过三次电话。
她恨极了,决定不给他回话,但又忍不住,胡乱地拨弄着手机键盘。她想向胡志远打听丁杨在干什么,却又觉得不妥。认真考虑之后,决定不再打电话,不再相信别人,等回到汉洲后,看丁杨怎么解释这一切。
穿过马路的时候,肖可语的心情平复下来。黎政已经请丁杨参与到案子里,以丁杨的性格,他一定正在为案子发慌。她猜想他一定没日没夜地待在机房。他哪有时间去会情人呢,更不可能在情人别墅里过夜。
肖可语大步走进林荫大道。“很快就会回去的。”她喃喃地说“很快就回去了。”
她想得入了神,却没有觉察到斜对面的树荫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正在望着她。
椰林健康医院由一所旧教堂改建而成,只有两层,外观带着欧式尖顶和雕刻的粉墙,十分古朴,里面却是正规的医院装修。门口加挂着一块社区卫生保健中心的牌子。
肖可语沿着台阶的导诊图走上去,明亮的走廊里,一片嘈杂。环境十分整洁,人流却很杂乱,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味道。一个等待急诊的男人正在流血……一对年轻夫妇沉默着,一个小女孩刚哭过……肖可语来到外科住院部大厅。左边的门开了一条缝,她轻轻挤进去,看见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躺在病床上,挣扎着想拿床头的水壶。
可怜,肖可语默想道。她走过去,把水壶递给老妇。
我该找医务科才对,肖可语想。她听到大厅狭窄的拐弯处传来吵闹声,大约有十几个人在排队,每个人都在推推搡搡,高声叫喊。这正是她所不愿看到的。
每所医院都人满为患。要找一个无名无姓、扭伤腿的患者,在这样一所医院,没个一两天,怕是难有结果。护士站只有一名护士,正疲于应付满腹牢骚的病人。肖可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
“借光!”一个护理员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将一张快速滚动的轮床推了过去。
肖可语转身给车让路,冲护理员叫道:“医务科在什么地方?”
护理员没有停步,指了指反向的一扇对开门,然后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了。气压铰链门关着,肖可语敲了敲,里面传来应答声:“这里不接待病人!”
“我是公安局的。”肖可语说,“我要了解些情况。”
眼前一亮,门往里打开,露出一个娇小轻盈的漂亮身影,一头丰厚的发,一双和她的目光相遇时带着询问神情的黑眼睛。肖可语打量这室内一切的时候,黑眼睛的白衣天使微笑着接过了她手里的警官证,又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打开了门,请她进去。
但很遗憾,没人能找到一个无名无姓的病人。坐在大板台后面的医务科长看了肖可语的警官证,很不高兴,甚至怀疑她用的是假证,因为上面写的不是南都,而是汉洲。
“要找人?”那个科长说道,“请告诉我们姓名和病区,我会尽力。”
“他是一起案件的知情人,”肖可语说,“只知道他因伤住进了这里,但没有你需要的信息,我要立刻找到他。”
“这不可能,”科长干脆地说,“在这里找人跟你们是同一道理。”
肖可语皱了皱眉头,退了出来。没辙了。
一想到要逐间病房逐个病人去找,去辨认,肖可语心里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拿走快递的人现在说不准会在哪里。也许他已经出院,也许他卖掉了项链。肖可语没时间再考虑下去。她下定决心,一间病室一间病室地走,她相信自己的记忆力,视频中的那张脸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突然,她全身一阵战栗。
肖可语迅速转身,推开一扇带玻璃窥视窗的病室门,接着朝第二张床看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病床上躺着的男人正是视频里拿着快递出现的人。他的右脚踝打着一个白色石膏,高高地翘在支撑架上。
他会把项链带在身上吗?肖可语碰了碰男人的胳膊。“对不起,打扰一下。”
男人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睁眼看了看肖可语,接着盯着她亮出的警官证,一脸嗔怒地说:“你想干什么?”
说服一个陌生人交出值点钱的项链不是件容易的事,肖可语要施展出浑身解数才行。她低头朝他微微一笑,再次说:“能打扰您一会儿吗?”
那人清楚自己的处境,沉默良久,搔了搔头,四处打量了一番,终于开口道:“你想干什么?我可没犯罪。”声音里带有轻微的鼻音。
“老陈,”肖可语看到床头的病人登记牌:陈富贵。她先称呼一声,每个字的音都发得很重,仿佛是提出警告,“我要问您几个问题。”
陈富贵脸上带有一种怪异的表情。“问吧,但我很累。”他说的是普通话,在肖可语的警告面前,暴躁的语气没了。
“那好,我们长话短说,您昨天是不是去过宜梅苑?”
老陈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住在附近,在那里有亲戚。”
肖可语马上变换话题:“你的腿伤得挺重的,不是吗?”
“是的。这就是昨天在宜梅苑做好事的代价。想救人,却把自己害了,真是倒霉透顶。”
“嗯。不过,大家都很感谢您,都记着您的好意。您需要垫高点吗?”
老陈考虑了片刻,非常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呃,实际上……”他伸了伸脖子,左右扭了扭头。“如果不麻烦的话,我需要一个枕头。”
“应该的。”肖可语从近旁一个病床上抓起一个枕头,放到老陈背后感觉舒服的位置。
老陈满足地叹气道:“好多了……谢谢。”
“别客气。”肖可语诚恳地说,“我想知道昨天抢救老人时,还发生些什么事情?”
“我只援了一下手,老人遭遇了什么,我不清楚。”
“我只需要您讲援手的事情,您所看到的。”肖可语拿出纸和笔。
老陈叹气道:“这件事想来令人难过。我正准备进电梯,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电梯口,便按住电梯等着医生。大家一起上去,就看到那个可怜的老人倒在了地上。医生护士冲过去抢救,我试图帮他们一把,但人多场面乱,不知是谁推了我一把,我就摔进了消防梯里。”
“当时,你手里拿着东西吗?”
老陈面带愧色。“地上有件快递,我想俯身捡起来,结果……”
果然有戏,肖可语思忖着。她竭力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件快递呢?”
老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跟你说到那串项链了?”
“是的,每个细节我们都不会放过的。”
老陈似乎大吃一惊。“是吗?我还以为没人注意呢。我摔倒了,还是大喊了一声:‘快递,里面有项链呢。’但好像没有一个人在意似的。”
“项链在哪里?”肖可语追问道。
老陈似乎没听到这句话。他目光呆滞,眼睛怔怔地望着空中。“非常奇怪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心形白玉,里面镶了一块方形的黑东西。”
“芯片一样的东西?”肖可语说。
“不知道。”
“你仔细端详过那个吊坠吗?”
“老天,我把快递拿在手里,一个人撕了一把,项链滚了出来,落在地上。我想抓起来。就看了那么一眼,没太看清,只觉得有些怪异。”
“你没拿到项链?”
老陈眼睛突然睁得很大。“谁说我拿走了项链?”
肖可语不安地挪了一下身体。
老陈勃然大怒:“我就知道你来没好事!谣言就是这样开始的!我喊过,要他们注意项链,可没有人注意。我已经摔进消防梯!我怎么会要一个死人的东西?天啊!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真让人受不了!”
肖可语感觉麻烦了。“那么,谁拿走了项链呢?”
老陈愤然地盯着肖可语。“一个女人!项链在那个年轻女人手里!”
肖可语感到脚下的地板突然消失了。“年轻女人?知道她姓名、年龄吗?”
“我哪知道?我不认识她!”
肖可语放下手里的纸和笔。骗人的把戏结束了。麻烦来了。“也就是说,项链被一个陌生女人拿走了?”
肖可语叹了口气。项链就这样在她眼前蒸发了。黎政一定认为她无能。
老陈擦了擦额头。他刚刚爆发出来的热情开始产生负面效果。他没有回答,犹犹疑疑地迎着她的目光,不耐地闭上了眼睛。
肖可语换了一种说法:“老陈,我还要找那个年轻女人录一份证词。你知道她住在哪儿吗?或者她的其他特征,怎么找到她?”
老陈紧紧闭着眼睛,好像他的气力正在慢慢消失,呼吸也变得微弱。
一阵长时间的沉寂。
“好好想想。”肖可语催促道,“这件事非常重要,公安局得知道这一切。找到她,能洗脱你拿走项链的名声,只有您能帮助自己,帮助我们……”
但老陈似乎并没有在听。
“老陈,你最好能想起这件事,这很重要。”肖可语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附近病床上的人坐直了身子,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房间的远处,出现了两名护士,她们穿过双开门,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
“什么信息都可以。”肖可语急切地催促道。
“有人叫那个女的……”
肖可语轻轻地摇了摇老陈,装着看望病人的样子,掏出两百元钱,客气地塞进他手里。护士见了,转身离去。
“叫什么?”肖可语再次摇了摇老陈的胳膊,用抚慰的调子问。
老陈咕哝着说:“有人叫她丁小露,二十多岁。”声音小得只有肖可语听到。
“丁小露?你确定吗?”
陈富贵似乎熟睡过去。肖可语心有不甘地站起来,用手机拍下陈富贵的病历牌,发给那位刑侦中队长,请他协查。然后,脚步轻悄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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