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时代

苏镜是顺宁市的明星警长,本书记录了他破获的11宗离奇案件,这些案件彼此关联,又相互独立。跟随苏镜探案的步伐,全景式刻画转型期中国光怪陆离的怪现状。比如,新官上任当晚跳楼自杀,警察调查发现吓死他的竟然是一个死去很久的人;精神病人胜利大逃亡,院长随便找了一个人来凑数;幼儿被闷死在校车里,园长竟偷偷把尸体埋了然后谎称被拐卖;小孙子被毒鼠强毒死,原因是爷爷的疫苗企业害死了14个儿童而遭遇报复;电视台领导被谋杀,而且还进行了现场直播,原因竟是装修污染引发的暴烈维权。

46.英文字母卡,少了C和O
当苏镜和小邱在顺宁电视台找到刘钧的时候,他刚从新装修的演播室里走出来,摘下口罩后,迎面看到两个警察,身边是电视台总编办的小王,小王呵呵笑道:“刘主任,两位警官找你了解点情况。”
“什么情况?”刘钧打量两人一番,问道。
小邱说道:“我们就是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刘钧是顺宁市电视台基建办主任,电视台所有的工程,比如停车场改扩建、演播室装修等等都由他负责验收。他将两个警察带到办公室,问道:“找我到底什么事?”
“今天上午,博览会开幕式的直播你看了吧?”
“看了。”
“岳文博被人杀了。”
“我知道啊。”
“他跟你们台有业务往来。”
“是。”
“你最近见过他吗?”
“没有。”
“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一周前的事了。”
“你昨天跟他联系过吗?”
“没有。”
“也没发过短信?”
“没有。”
苏镜微微一笑,拿出一页通信营业厅打印的记录表,显示岳文博昨天傍晚收到了一条短信,苏镜说道:“你看,这里显示你给他发过短信。”
刘钧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说道:“假的吧?现在改号软件那么多,我根本没给他发过短信。”
苏镜说道:“我们还调查了你和岳文博的通话记录,昨天傍晚在发完这条短信之后,你们之间还通过一次话,时长是32秒。”
刘钧睁大了眼睛,叫道:“不可能,我根本没给他打过电话。”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你们怀疑我杀人?”两个警察沉默不语,刘钧只好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跟同事在一起。”
“哪个同事?”
“马良。”
“你们在一起多久?”
“从6点一直到8点。”
“你们在干什么?”
“吃饭,聊天。”
见刘钧如此笃定,两人也不便说什么,立即又赶到《顺宁新闻眼》栏目组,余榭见到他们去而复回,很是惊奇,问道:“苏警官,你还在怀疑我吗?”
苏镜笑道:“余制片,如果是别人老是这么疑神疑鬼的,我还真会怀疑他。”
小邱说道:“我们来找马良的。”
余榭带着两人来到马良的卡座,马良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啊?”
小邱说道:“昨天晚上6点到8点之间,你在哪里?”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见警察没应声,马良只好说道,“昨天不是我当班,我应该轮休在家里。”
“没有到外面吃饭?”
“没有,我在家吃的饭。”
“没跟刘钧在一起?”
“哪个刘钧?”
“你们台基建办主任。”
“我怎么会跟他吃饭?我们又不熟。”
苏镜和小邱交换了下眼色,告别马良,再次去找刘钧,敲了门,却没人应。但是办公室门没关,两人推门走了进去,刘钧不见踪影。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打开着,小邱一看立即招呼道:“头儿,快看!”
抽屉里乱七八糟地放着一套卡片,那是一套英文字母卡。小邱数了一下,少了两张,分别是字母C和字母O。
苏镜说道:“印刷风格、卡片的材质,都跟岳文博脑门上那张C是一样的。”
小邱说道:“刘钧这是调虎离山啊,把我们支开之后就跑了。”
苏镜皱着眉头思索道:“字母O在哪儿呢?”
回到局里后,两人向局领导汇报了案情进展,领导立即指示全城通缉刘钧,封锁公路、码头、机场、车站等各个交通孔道,严防死守,要让刘钧插翅难飞。
杨湃给苏镜打来了电话,把他和小邱叫到了验尸间。岳文博的喉咙及胸腔都被打开了,杨湃用镊子掀起喉管,说道:“你们看,他的喉管有严重的过敏反应。”
小邱问道:“跟他脸上的疹子一样?”
“对,同样的东西引起的,”杨湃继续说道,“整个食道一直到胃都肿起来了,在他的胃里发现了一些有毒液体。”
“被毒死的?”苏镜疑惑道。
“福尔马林溶液。”杨湃淡淡地说道。
“那不是泡尸体用的嘛!”小邱跟了一句。
杨湃说道:“你说的泡尸体叫制作标本。福尔马林可不止能制作标本,还能做固定剂、防腐剂、消毒剂、黏着剂、染剂、涂料。”
苏镜问道:“岳文博确定是被福尔马林毒死的?”
“死者的这些特征都符合福尔马林中毒的情形,如果人体皮肤直接接触福尔马林,会引发过敏反应、皮肤炎或是湿疹,如果不小心吸入,会刺激口、鼻与呼吸道黏膜组织,轻则疼痛咳嗽,重则呼吸道发炎,甚至肺水肿。如果不小心误饮,量多就会致命。”
苏镜说道:“福尔马林溶液能灌到胃里,说明他当时还没死。”
“是,”杨湃说道,“死者身上有多处擦伤,显示生前曾有过激烈的搏斗。”
小邱说道:“他脸上的皮疹,可能就是在激烈搏斗的时候,被溶液溅到脸上形成的。”
苏镜分析道:“激烈搏斗,液体四溅,那么不仅岳文博,就连凶手身上可能也会沾到福尔马林,那么凶手会不会也出现过敏症状呢?”
杨湃说道:“有可能,但是每个人的反应程度不一样。而且,如果皮肤接触福尔马林溶液之后迅速用清水冲洗,就不会出现问题。”
小邱说道:“我们可以调查福尔马林溶液从哪儿流出来的。”
杨湃笑道:“你以为福尔马林很难搞到吗?你到网上一搜,到处都在卖,这又不是国家管制的东西。”
离开验尸间,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刘钧家。此时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刘钧的妻子开门看到两个警察,先是愣怔了一番,然后问道:“你们……我家老刘呢?”
小邱问道:“他没回来吗?”
“没有,”刘妻惊惶道,“他去哪儿了?我打他电话也不接。”
苏镜说道:“他涉嫌一桩谋杀案,我们调查他的时候,他逃跑了。”
刘妻惊叫道:“这怎么可能?”
“我们要搜查他的私人物品,这是搜查令。”小邱说道。
两人把刘钧的书房翻了个遍,没有放过一页纸,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小邱查扣了刘钧的电脑,交由技术人员处理,第二天就查出了重要信息,几天前,刘钧网购了三瓶500毫升的福尔马林溶液,每瓶11元钱,不过不是寄给自己的,而是寄给了一个叫邢聪的人。
根据收货地址,苏镜和小邱找到了邢聪的家,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警惕地问道:“你们找谁?”
“邢聪在家吗?”
“不在。”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家保姆。”
表明身份之后,苏镜问道:“邢聪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是顺宁电视台的副台长。”
苏镜和小邱恍然大悟,交换了下眼色,小邱问道:“前天晚上6点到8点之间,邢聪在家吗?”
“不在家。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少废话!”
保姆怯懦地看了小邱一眼,赶紧低下了头。
苏镜问道:“邢聪收到过福尔马林溶液没有?”
“什么福……液……?”
“就是打开盖子就会闻到非常刺鼻气味的一种液体。”
“哦,收到过,前几天收到过,”保姆说道,“后来被邢先生拿走了。”
离开邢聪家,苏镜立即给妻子何旋打了个电话,问道:“邢聪在你们台是分管什么工作的?”
何旋说道:“基建。怎么了?”
“没什么。”苏镜说完挂了电话,对小邱说道,“邢聪、刘钧和岳文博肯定有关系,他们三人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链条。”
小邱说道:“看上去,岳文博的死跟两年前的问题疫苗事件关系不大呀。”
苏镜说道:“有没有关系,得看另一组的调查结果。”
两人有一次来到电视台,找到了邢聪。面对警察,邢聪表现得很不耐烦,说道:“听说你们已经把我们的刘主任逼走了?”
小邱说道:“在我们看来,他是畏罪潜逃。”
“他有什么罪?”
“涉嫌谋杀。”
“有证据吗?”
“没有。”
“那你们……”邢聪的话说了一半,却不知道怎么接了。
苏镜说道:“我们什么都没做,他自己跑了。”
邢聪嘟囔道:“无稽之谈。”
苏镜问道:“电视台演播室装修,是邢台长在抓的吧?”
“是,怎么了?”
“几个月前,《顺宁新闻眼》的演播室装修,也是邢台长分管?”
“是。”
苏镜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演播室装修完能熏死人,邢台长一点不把员工的健康放在心上啊。”
“我们是经过环评检测验收通过的。”
“你们跟岳山的装修公司合作多久了?”
邢聪沉思道:“大概有十年了吧。”
“每次装修都找他们公司?”
“是。”
“为什么?”
“质量信得过。”
“电视台这种基建项目没有公开招投标吗?”
“每次都是招投标的,怎么?两位警官也有兴趣竞标?”
小邱揶揄道:“不敢,我们没有关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邢聪斥责道。
苏镜笑道:“每次都招投标,可每次都是同一家公司中标,这家公司看来真的是业界良心啊。”
邢聪说道:“我们跟岳文博合作很多年,早成朋友了。”
“十年前,岳文博还在做疫苗呢,怎么会跟你们合作室内装修?”
“老子帮儿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镜继续道:“刘钧跟岳文博也是朋友吗?为什么朋友被杀他却跑了呢?”
邢聪说道:“那是他们之间的问题,我不知道。”
小邱说道:“岳文博被人灌了福尔马林溶液中毒死亡,而在此之前,你刚刚收到了三瓶福尔马林溶液。你怎么解释?”
“你……你们怎么知道?”两人沉吟不语,邢聪开始额头冒汗,嗫嚅道,“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寄的福尔马林溶液,反正不是我买的。”
“真的不知道?”苏镜说道,“是刘钧给你买的。”
“他……他给我买这玩意儿干嘛?”
“这可能只有你俩清楚了。”
“我……我真不懂你们……你们什么意思。”
“前天晚上6点到8点你在哪里?”
“我在家啊,”邢聪说道,“我还能去哪儿?下班我就回家了呀。”
“可是你家保姆说你当时不在家。”
“啊?她忘记了,她肯定是忘记了。”
小邱递上一张纸巾,说道:“别紧张,擦擦汗。”
邢聪接过纸巾,擦了额头擦脖子,边擦边说:“她肯定记错了,我在家里,我肯定在家里。”
苏镜笑了笑说道:“你前天晚上到底在哪里,我们会查个究竟的。邢台长,打扰了。”说罢,两人扬长而去,留下邢聪独自汗流满面。
苏镜和小邱再次来到通信营业厅,查找邢聪的所有通话记录,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两人离开十分钟后,刘钧给邢聪发了一条短信,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时长20秒。
两人立即重返电视台,可是邢聪办公室大门紧锁。后勤工作人员拿来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办公室里就跟两人刚才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邢聪已经不见了。两人拨打邢聪的电话,结果关机了,去他家找,他根本没回。又一个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两人懊悔不已。直到两天后,他们才再次见到邢聪,那时候,邢聪正在电视里,脑门上还贴着一张英文字母卡,写着一个大大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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