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晨离开的那天是孙晓萌的生日。在孙晓萌八岁生日的那天,孙晨买了一个生日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支蜡烛,蜡烛的形状是数字”8“。一间破旧的房子外面,传来了父女俩的声音。“36℃7,不烧,来,起来吹蜡烛许愿吧。”孙晓萌撑着胳膊,闭上眼睛,认真地许愿。在她许愿的时候,孙晨一直在看着她。刚一睁眼,孙晨就拿出了一个包装好的礼物递给孙晓萌。“拆开看看!”孙晓萌惊喜,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手帕,上面还有一个纸鹤形状的刺绣。“好看吧?”孙晓萌点了点头:“为什么要送我手帕?”孙晨蹲在了孙晓萌的面前,抚摸了一下手。“手帕呢是用来擦眼泪的,但是这个手帕不一样,这个手帕会让人变得坚强,所以你要答应爸爸,从今往后,只有一次流眼泪的机会,机会用完了,以后就不能再哭了。”孙晓萌看着孙晨,眼泪慢慢地滑落。孙晨宠溺地刮了刮孙晓萌的鼻子。“你看看你现在就哭了,那这次机会你就用掉了……”还没等孙晨说完,孙晓萌就把自己的眼泪抹到了孙晨的脸上。“这次算你哭的,你也要答应我,你以后不能再哭了。”孙晨看着面前的女儿,笑出了声。“好……咱们父女俩以后呀,都不能哭了。”孙晨把生日蛋糕放在了桌子上。虽然房间很小,但是足够温暖,孙晓萌看着那个蛋糕,还有父亲的身影,觉得此刻的自己比任何人都幸福。“晓萌,爸爸晚上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睡觉,等着爸爸。”孙晓萌乖巧地问道:“你去哪儿?”“去趟厂里。”孙晓萌点了点头。孙晨走在厂里的走廊里,因为已经很晚了,所以走廊没有开灯。昏暗的走廊里只能听见一个男人的脚步声。寂静声中,还能听见电话里传来的一个女声。是李澜的声音。“喂?我今晚临时有个会,实在赶不过去了,东西我都放在办公室,你直接拿走吧,那个字你千万别忘签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孙晨走了进去,看到了桌子上放着要签的文件,还有钱。可是他没有注意到,背后虚掩着的保险柜。孙晨拿出笔,签好字之后刚准备离开,大门就被人打开了。几名保安看到的画面就是孙晨拿着一袋子钱。孙晨被扣在讯问室中。李队就坐在孙晨的对面。“所以说,这钱是你跟你们厂长借的?”“对。”在这些询问中,孙晨终于明白,其实这就是一场骗局。此时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来到江边的一个废弃仓库。仓库里是一个简陋的实验室,虽然破旧了一些,但是设备还算齐全。墙上挂着一些研究图,桌子上堆满了实验记录本,还有化学方程式的草稿纸。桌子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孙晨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像是夏日的向日葵。相框下的一行字是晓萌两岁生日快乐。制服人在实验室内搜索检查,把孙晨所有的草纸装进文件袋中。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为首的一人把桌上的相片也拿走了。讯问室内。警员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孙晨的面前。李队也相信这件事情有什么蹊跷,但是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你要是想出去,就老实点,就把你借钱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清楚,否则谁也帮不了你。”孙晨抬起头看了一眼李队,陷入了一片回忆。那天他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找到了李澜。再三祈求之下,李澜才答应下来,但是他们之间也是有约定的。“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无亲无故的,但是厂里的钱我也不能做主,只能以我自己名义借给你,但是我凑一凑,也能凑到二十万。”孙晨的心情激动无比:“谢谢厂长!我给你打欠条,你只要在这签字……”李澜拿过孙晨的欠条随手拿在自己手中。“我信得过你,咱们之间不用搞这套。”李澜看向孙晨。回忆到这里,孙晨顿了顿。后来就是现在的结果。他被陷害了。当时两人明明约定好的,但是到了时间,李澜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而办公室里的保险柜还是开着的,在离开的时候,孙晨还正巧碰见了保安。孙晨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我就是想给女儿治病……”李队有些疑惑:“你又不送医院,你借钱干什么?医院治不了,你还想在家自己治吗?”孙晨再次陷入一片沉默之中。李队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了有什么端倪。“你到底还想不想出去了?”孙晨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女儿得的是一种罕见的脑部疾病……”当时在医院急诊室的时候,医生和他一起讨论过病情。孙晓萌就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低头叠着一个纸鹤。“这孩子的脑神经病变非常罕见,你看这里,视神经和滑车神经都有一定程度的麻痹和萎缩,日常可能会出现耳鸣复视的现象,而且这种病变是不规律的,无法判断发病的时机,而一旦病发也许会晕倒甚至猝死。你要时刻注意她的体温,一旦高烧超过38℃就可能有危险。”讯问室内一片寂静,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李队才开口。“这么说,你还是救女心切啊,可治病再缺钱你也不能走这一步啊,这样既害了你自己也害了你女儿,而且你属于是被抓现行,人证、物证俱在,二十万这涉案金额不小,已经构成刑事案件了,你知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见见李澜,我可以跟她当面对质。”显然,孙晨的这个恳求不能做到。李队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你也知道不太可能,但是你说的话我们也会核实的,反正你们两个人中肯定有一方在说谎。”“那我女儿怎么办?”孙晨看着面前的这个满脸担忧的男人,意味深长地说:“你女儿已经被李澜送到了医院。”孙晨垂着头苦笑了一声:“面子工程。”李澜和杜朝阳正在孙晓萌的病房外。“孙晨还真没说谎,这孩子的确病得很严重,这样吧,我以工厂的名义捐给她五万块钱,你那边什么情况?”杜朝阳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但是看了看旁边的禁烟标志,还是放回了口袋里。“路子都打通了,孙晨也签字了,这批货随时都可以出手,咱们做完最后一笔,就让老付手下的人出一个审计报告,半年之后咱们申请破产,神不知鬼不觉。”李澜倒也不是害怕,随口问了一句:“你说如果孙晨出来后反水怎么办?”杜朝阳笑了一下:“怕什么啊,就算他反水,他一个蹲过局子的人说的话谁相信啊?何况白纸黑字上有他签的名,流程上一切合规,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都推到他头上就行了。”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虚掩着,杜朝阳和李澜的话全部都被孙晓萌听进了耳朵。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得意,但是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走廊尽头是付吉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付吉亮都专门找到这里来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你看看就知道了。”付吉亮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李澜。打开袋子,里面全是化工厂生产线相关的文件。李澜瞪大了眼睛:“这是哪儿来的?”付吉亮有些急躁地跺了一下脚:“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手底下一直盯着化工厂的那个记者,这些东西不知道是谁交到她手里的,但这还不是重点,之后我又接到一个神秘电话。”“怎么说?”李澜和杜朝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电话那头说他们知道我们三个人做了什么,如果不想出事就按他们的要求做。”他们三个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付吉亮的话也飘了过来。“新闻可能压不住了。”实验室内,一群黑衣人正在按照孙晨草稿纸上的操作,但只是一次次的失败,为首的男人看着孙晨和孙晓萌的合照,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孙晨在审讯结束之后,就被带进了看守所的房间。那里面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孙晨又是新来的,理所当然地受了一些欺负,他们踹了孙晨一脚,他直接跌在了厕所附近的一个窗边。刚坐定没有多久,警察就走了过来。“孙晨!出来。”铁门被打开。孙晨从角落爬了起来。他被看守所的警察带进探监室。隔着栏杆对面坐着的是一名律师。“您好,我是乔记者委托的律师,我姓吴。”孙晨想了想:“乔记者?”律师点了点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乔记者说她觉得你是被冤枉的,而李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那天你给了乔记者化工厂的举报材料,那天具体发生过什么,你来跟我详细说说吧。”“等等。”孙晨眯着眼睛仔细地想了一下。“什么举报材料?我没有给过乔记者举报材料。”律师也愣在了那里,一脸错愕:“没给过?”“对啊。”孙晨记得乔记者就是乔昕,他也知道乔昕是个好人。曾经她为了化工厂的污染问题专门找过自己。可为了孙晓萌的病情,孙晨也只是有心无力,就把她打发走了。“这么说你从来都没打算举报化工厂?”孙晨摇摇头。乔昕在看守所走廊里来回踱步。那天乔昕晚上加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她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台阶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资料。里面装着的就是十化方工厂的相关证据。“可的确是有人给了乔记者举报资料。”“可这资料不是我给的,还有什么人会举报工厂呢?”看着孙晨疑惑的眼神,的确不可能是在骗人。“孙先生,资料是谁给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情况现在对你很不利,按照乔记者的说法,会不会因为你不肯跟李澜合作替她瞒下生产违规的问题,她才会故意害你呢?”孙晨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心底一阵绝望。“可是我已经签字了。”孙晨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其实之前孙晨的确犹豫过,不愿意合作,但是迫于压力和孙晓萌的病情,在去拿钱的那天晚上,孙晨还是签了字。律师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孙先生,恕我直言,你的行为现在已经构成了盗窃罪,很有可能要面临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除非有新的证据出现,而且你现在不可能找厂里的人去帮你做证,他们是铁了心要害你的。”孙晨心底只有越来越深的绝望,但是律师顿了顿突然开口。“孙先生,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离开。”说这话的时候,律师刻意放低了声音。孙晨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你还记得A32吗?”孙晨脑海中骤然划过一只笼内小白鼠的身影,一只小白鼠在笼内活跃地跑来跑去,脖子后面戴着一个标签,数字正是A32。孙晨的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他看着眼前的人,情绪很激动。“你到底是谁!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圈套?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孙晨拽着律师的衣领。警察见状急忙过来拉开了他们,拽着孙晨朝外面拖着。律师缓缓起身:“孙工,给你点时间考虑一下,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律师走了出去,和乔昕会合。一看到律师,乔昕就立马迎了上去。“怎么样了?”律师缓缓摇了摇头。“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那份合同他已经签了。”“怎么会……唉,不过也是为了晓萌。”律师看向乔昕的眼睛。“不过那份资料,他说不是他给的。”这个结果倒是把乔昕吓了一跳,不是他给的,那还能是谁给的。“对了,我这儿还有一些之前查到的李澜的资料,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乔昕低下头在包里掏资料。张海峰刚好拿着资料从旁边走过去,不小心撞了她的肩膀,资料散落一地。“不好意思啊。”张海峰立即蹲下帮乔昕捡资料。“不用了,我自己捡吧,谢谢。”乔昕抬起头看了一眼,竟然是张海峰。“没事。”乔昕收拾好资料交给吴律师。律师收好了资料:“我回去看看,希望能派上用场吧,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乔昕点了点头。张海峰起身看了看离去的乔昕又继续前行。拐过一个走廊,张海峰与被押送的孙晨隔着一道铁门擦肩而过。乔昕回去之后也并没有放弃,他找到了主编。“主编,之前关于十方化工厂的新闻稿和资料您看过了吗?资料的真实性我都核实过了,如果您同意报道我们可以立刻安排排版。”主编从电脑后探出头来,正是付吉亮。“哦,我看过了。”付吉亮的眼中毫无波澜。“可以,你再完善一下,是个不错的选题。”乔昕有些惊讶,她实在是不敢相信,现在竟然还有人同意增额选题。“真的吗?那我这就去。”看着乔昕兴奋离开的背影,付吉亮陷入了沉思。由于太过匆忙,乔昕的身份证还掉在看守送的走廊,所幸被张海峰捡到。入夜。孙晨躺在看守所的房间里,想了想律师白天说的话。“其实你还有一个机会可以离开。”“你还记得A32吗?”这些话在孙晨的脑子里打转,一遍遍地回荡着。孙晨愣神期间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抬头是号长。“想好了吗?”孙晨一脸惊恐,律师的脸仿佛也在眼前。“你……”孙晨还来不及说话,嘴巴就被捂住。号长加重了力气。“我问你想好了吗?你女儿可等不了。”孙晨挣扎着坐起来,号长却已经走了过去,遥遥地对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号长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孙晨却坐立难安,他猛地从床上起来,走到铁门处。“报告!报告!”警察走了过来。“什么事?”“我想见律师。”孙晨被警察押着来到了审讯室,律师早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孙晨走了过去,坐在了律师的对面。吴律师掏出一张名片推到桌面上,名片上写着弧光科技。“你女儿的病目前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治疗,我们可以跟你做一项交易,从国外进口一种新药,暂缓她的病情,而您只需要将您的研究换到我们的实验室里。”孙晨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们想要做黑粉?”没等律师继续说话,孙晨就兀自说道:“你要的分子式也就是合成黑粉的关键化合物,我始终没能研究出来。”律师十指交叉着,整个人都是一种放松的状态。他对于今天的“谈判”是相当有把握。“不妨告诉你,我们去过你的实验室了,由于缺乏资金,你所有的实验都是在寻求原材料的替代品,但是你需要的材料我们可以提供给你,再说了,你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研究,如何?”在沉默之后,孙晨只说了一句话。“我想先见我女儿一面。”律师嘴边噙着一丝笑:“等研究一开始,你的女儿我们会送到最好的福利机构,你随时都可以看她。”孙晨在签过笔录之后,顺利离开。看守所的大门打开,孙晨从里面走出来。看守所里面的灯光并不亮,他已经有几天没有接触过阳光,所以走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眼睛。这阳光太刺眼了。门外停着几辆黑色商务车,车外站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孙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朝着车的方向走去。看守所内,乔昕因为身份证丢失还在补办身份证,但是因为报社里的事情,乔昕还有些着急,神情也有些不耐烦。在催促了几遍之后,张海峰注意到了乔昕。“你不用补办了,你的身份证在这儿。”乔昕看着眼前的人,想起了是上次不小心撞到的人。“谢谢你啊。”乔昕伸过手,接触到了张海峰的皮肤。“丁零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乔昕接起电话,脸色一遍。她走出了两步。杜朝阳刚好走进来审讯室。“这真的是一场误会。”杜朝阳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我前两天一直出差,一回来听说这件事就立刻赶过来了,给咱们所里添麻烦了,真是抱歉,其实孙工拿的钱是我的,当时厂长周转不开,我就借给他了。”李队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可是我们在包里发现了一把钥匙。”“那是小王刚配的,这小王啊平时就丢三落四的。”审讯还在继续进行着,杜朝阳的理由又让人怀疑,警局也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乔昕在接过电话之后,直接打车回了报社。看到乔昕走进办公室,付吉亮怒气冲冲将一份辞退通知书拍到桌面上。“小乔啊,你之前给我的资料是有问题的,我们现在接到了内部的反馈,你那些东西可都是伪造的,你还说核实过了?跟谁核实的?现在报道已经发出去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个责任由谁来承担!”这些都是乔昕辛辛苦苦查出来的,她知道内幕,不可能有误。“不可能啊,我真的已经核实过了,而且也有村民和厂里职工的证词……”付吉亮直接打断了乔昕的话。“什么证词?我告诉你,做人要有底线,做记者更要有底线,你不能为了追热点,就用些虚假的东西来骗人!”乔昕大概也明白了付吉亮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图。“主编,谁说的是假的,我们可以当面对质!”付吉亮挥了挥手,看着门的方向。“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看你是不太适合我们报社的工作,之后我们会再出一份声明,解释此前的报道有误,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上班了。”乔昕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冷笑了一声。“今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不用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跟你这样的人继续工作。”乔昕推开门走了出去,突然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对着付吉亮说了一句话。“我也告诉你,做人是要有底线,否则会遭报应的。”付吉亮解决了乔昕的事情之后,三个人也小聚了一场。他们三人坐在饭桌前,一人端起一杯酒。碰杯之后,一脸轻松地说着。“工厂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喝完这杯酒之后,咱们三个人以后就江湖不见!”三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吃完饭之后,他们三个人前往了三个不同的方向,在转身的那一刻,脸上只有冷漠的神情,好像真的没有认识过一样。一辆黑色的车子开进一个研究院大楼。孙晨一身研究员打扮,被几个黑衣人押送着,沿着走廊走进地下实验室。乔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个人抱着纸箱子离开了报社。张海峰买好了赔给赵敏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孙晓萌也被送到儿童福利中心,老师拉着孙晓萌穿过院子,她看到了角落里一个被欺负的小男孩,那人就是赵彬彬。赵彬彬也透过别人看到了她。时间还在继续,转眼间一年过去。一个黑衣人在五六个保镖的跟随下沿着实验室的走廊朝着孙晨的实验室的方向走去。与画面不符合的是其中一个保镖捧着一个生日蛋糕的盒子。走廊两边都是一个个的实验室,每个实验室里都有研究人员在做着实验。实验室中的研究人员穿的衣服一共有三种颜色:橘黄色、海蓝色和白色。走廊里一直有保镖来回巡视着,监督着各个实验室研究人员的工作情况。孙晨也穿着一身橘黄色的大褂,戴着口罩和护目镜,正在忙碌于实验中。只是和其他实验室不同的是,这间实验室里有四块显示器。每个显示器播放着孙晓萌在福利院的状态。孙晨在忙碌中抬头看看孙晓萌玩耍的样子,内心立马有了慰藉。这是他支撑下去的理由。黑衣人带着保镖推门进入孙晨的实验室。孙晨摘下了护目镜和口罩,坐在了黑衣人的对面。黑衣人语气平淡,但是却带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孙先生,咱们合作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我一点成果都没有看到,晓萌却一天天长大了,你有没有觉得似乎不太公平啊?”孙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显示器上正在播放的画面。孙晓萌正在拿着一张白纸,认真地画画。“可当初我也说过了,分子式我没有,是你们的人答应我可以到这边继续研究,现在我也尽力了,可还是达不到你们的要求,我也没办法。”黑衣人笑了笑,把蛋糕盒推到孙晨面前。“这是什么意思?过生日?”黑衣人点了点蛋糕的方向:“打开看看。”孙晨打开蛋糕盒,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只铁笼,笼子里正是挂着A32标签的小白鼠。小白鼠的状态很好,异常地活跃。“老朋友,还认识吧。小白鼠的寿命一般在18到20个月,可A32已经活了十年了,就从你和你的老师谷教授进行的那项脑神经研究开始,到现在整整十年,你们给它吃了什么?”黑衣人把手放在铁笼子的上面,小白鼠感觉到有人正在逗弄自己,十分活泼地扑了上去,活蹦乱跳的。“现在跟我说,你尽力了,研究不出来?你说我会信吗?”孙晨咽了咽口水:“当时的研究是老师主导的,我只是他的助手。”黑衣人在他之后又添了一句:“他唯一的助手。”孙晨没有接话。黑衣人也不打算和孙晨耗着:“我想提醒你,晓萌虽然吃着进口药,但病情只能维持,能维持多久不好说,留给你的时间还剩多少,也不好说啊。”果然,孙晨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黑衣人看着孙晨冷哼了一声之后离开实验室后。等到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之后,孙晨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视线一直停留在一辆正开出研究院大门的物资车上。研究院外有很多岗哨,保镖看守着。从制药厂开出来的那辆贴着“弧光科技”的物资车缓缓开进了福利院大院内。福利院的老师和工作人员赶忙走了过去,卸着物资车上的物品。福利院的孩子们都探着小脑袋,满心欢喜地排队等候着老师给他们发放着物资用品。一下午孩子们的心情都很好,就等着晚上回宿舍能用上新的枕头套。晚上,宿舍内有的小朋友们坐在床前洗脚,有的已经洗完去倒洗脚水,有的在床上打闹。孙晓萌坐在床边洗脚,洗好之后去倒洗脚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人的枕套,竟然是刺绣的纸鹤图案。孙晓萌瞬间想到了爸爸。“行了,别闹了,抓紧时间,该熄灯了。”听到老师的话,宿舍内的小朋友们都去倒洗脚水,宿舍里顿时只剩下了孙晓萌一个人。她看了看四周,确定目前不会有人回来,赶紧将自己的枕套和绣有纸鹤图案的枕套调换了。熄灯后,其他小朋友都已经睡了,孙晓萌在枕套上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什么。孙晓萌拿着一个铅笔刀划开了枕套的一角,从枕套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那张纸竟然是当初爸爸送给自己的手帕的包装纸。真的是爸爸!孙晓萌当时就要兴奋地跳起来,但她还是忍住了,她藏在被窝里,拿出一个小的手电筒。“晓萌,我是爸爸,还记得爸爸小时候经常带你去的那个火车道口吗?6月4号下午4点,你在那儿等着爸爸,爸爸带你离开如果你收到这个信息的话,就在你教室的桌子上摆一个纸鹤。”孙晓萌一遍遍地看着纸条上的字,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她终于等到爸爸了。第二天,乔昕来到了福利院,想写一期关于福利院的报道。在跟院长说话的时候,乔昕突然注意到食堂里一个女孩把饭扣在了一个大男孩的头上,然后拉着小男孩跑开了。而那个女孩就是孙晓萌。她看着孙晓萌带着赵彬彬来到了树下。孙晓萌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已经褶皱彩纸,递给了赵彬彬一张。她的动作熟练,没过多久,纸鹤的形状就已经初现。赵彬彬在一边抱怨。“哎呀,你慢一点,你不是要教我吗?我还没学会呢。”孙晓萌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叠着纸鹤:“你学得太慢了,我没有时间教你了,但是你只要记住它的名字,早晚都会学会的。”赵彬彬一脸不解:“为什么没时间了?”孙晓萌:“因为我要回家了,我没有骗你。这次我爸爸真的要来带我走了,而且这里也不是你的家,总有一天你也会离开这里的。”远处突然传来了火车的声音,但是声音若隐若现。孙晓萌竖起了耳朵。“听到了吗?火车就会带我离开的。”此时,乔昕走出福利院大楼,来到院子里四处张望着寻找孙晓萌的身影,终于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了赵彬彬和孙晓萌的身影。“晓萌?”孙晓萌疑惑地看着乔昕:“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乔昕笑了笑:“你忘了?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还去过你家呢?”“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记者!”“对对对,晓萌,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爸爸呢?”乔昕刚想坐下来和孙晓萌聊聊,孙晓萌就拉着赵彬彬跑开了。看着孙晓萌的反应,乔昕有些奇怪。“晓萌?”院长从远处走了过来,意外地看着乔昕说道:“乔记者,你认识晓萌?”乔昕看着孙晓萌远去的背影。“以前因为工作上的事和她爸爸打过交道,晓萌怎么会在这儿?她爸爸呢?”按理来说,孙晓萌并不应该来这里,孙晓萌有父亲,而且孙晨特别的爱她。“当时是一个男的送她来的,也没有透露姓名,据说她爸爸出车祸去世了。”乔昕意外,这些消息她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车祸?她什么时候来的这儿?”“差不多有一年了。”实验室内。孙晨一边偷偷地制药,一边看着显示器。她看到了孙晓萌的课桌上放着的纸鹤,露出了笑容。乔昕在离开了福利院之后,回到了家里在一个纸箱里翻找着什么。翻找了一阵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信封。那是孙晨的信。另一边,律师也在给黑衣人打电话,电话刚被接通,律师就难得地慌张了。“乔昕来我这儿了,很可能是因为孙晨的事,如果她要问我孙晨在哪的话,那我……”律师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给打断了。“你如实说就行。”“好。”律师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后,黑衣人身边的保镖立马开口。“福利院那边说有个叫乔昕的记者也在打听孙晨的下落。”黑衣人依旧是淡然的语气。“好,我知道了。”保镖离开之后,黑衣人陷入了沉思。律师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坐在大厅的乔昕,他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加了几分微笑。“乔记者,你怎么来了?咱们得有一年多没见了吧?”乔昕看了看手中的信封:“吴律师,你还记得这封信吗?当初你说是孙晨托你转交给我的。”吴律师接过了信封,看了一眼:“记得,怎么了?”“这封信真的是孙晨写给我的吗?我昨天在福利院的时候遇到了孙晨的女儿,可是当初孙晨说要带着女儿去治病,为什么现在孙晨不见了?”吴律师还是一副职业的笑容:“是这样的乔记者,当年他是带着女儿去外地治病,但后来回来了,之后就去一家公司上班了。”“那家公司好像叫弧光科技。”实验室内,孙晨正在偷偷地制药,门外的走廊一直有保镖巡视着。孙晨制好了一粒药物——黑粉,正准备装到瓶子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黑衣人的声音。“怎么,孙工还在实验室?”孙晨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准备将研制出来的药物装进药瓶里,但是由于紧张,手抖了一下,瓶子里的药片散落一地。孙晨赶紧连滚带爬地捡着药片。“嗒嗒嗒。”黑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他来到了门前,手放在了门上,准备推门走进去。孙晨加快捡药片的频率,慌张地将药片放进药瓶中。黑衣人开门走了进去,看到的只是孙晨坐在实验室前专心地做实验。心底的怀疑并没有被打消。黑衣人环视了一下四周,他没有注意到孙晨的鬓角流下了一道汗珠。“孙先生,也不急于这一时嘛,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的。”孙晨缓缓抬起头看着黑衣人,一副无奈的神情。“急的也是你们,不急的也是你们。”说着孙晨从实验桌前站起来,走出了实验室,在保镖的护送下朝着餐厅走去。黑衣人在孙晨离开后,再次检查实验室内的情况,都没有异样。他最后拉开了孙晨刚刚取出药瓶的抽屉,发现里面除了一些实验资料没有其他东西,这才安心地离开实验室。前往餐厅的时候,孙晨特意观察了一下。餐厅厨房内的通风口处会冒出淡黄色的烟。而且他们每种颜色的研究服都有各自规定的就餐区域,不能混淆,因为只有孙晨穿着橘黄色的衣服,孙晨在一个单独的靠窗的位置就餐,保镖在餐厅来回巡视着。孙晨坐在靠窗的位置既能看到楼外的环境,又能看到电梯处的情况。他正巧看到运送废料的工作人员准备乘坐电梯离开,守卫电梯的保镖掏出一张磁卡,刷卡乘坐电梯,运送废料的工作人员并没有磁卡,整个研究院中只有黑衣人才有乘坐电梯的磁卡。孙晨看了一眼时间,是中午12点20分。透过窗户,孙晨可以看到研究院角落里的一处废液处理地点,一个个废液桶被搬上一辆卡车,周围有看守的安保人员,装废液桶的卡车启动,开出研究院大门。研究院的大院里各个角上有岗哨、保镖看守着。孙晨看了一眼时间,过去了刚好十分钟,现在是中午的12点30分。孙晨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时间。孙晨来到了他们的放风区域。院子四周被铁丝网圈住,他们只有一个出口,而那个出口还被几个保镖一起看着。孙晨悠闲地散着步,时不时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紧邻着废液处理地点的楼体上方是一处通风管道口,一缕缕淡黄色的烟雾从通风口被排出。乔昕不依不饶地来到了派出所,向张海峰打听关于孙晨的案子。乔昕也把那封信拿出来,递给了张海峰。他们都知道,孙晨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女儿的。“你还知道一些什么?”乔昕想起律师说过的话。“律师跟我说,他现在在弧光科技上班。”张海峰点了点头:“好,有空我就去查查。”乔昕万分感激。张海峰来到了弧光科技集团的接待室,竟然还成功地见到了孙晨。“这位警察同志找你。”孙晨看了一眼张海峰:“找我?什么事?”张海峰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孙晨?”孙晨疑惑地点点头“是乔昕让我来的,这封信是你留给她的吧。”张海峰从身上摸出了那封信,递给了孙晨。孙晨接过信,看了一眼,再次点了点头。张海峰的表情放松了很多:“她在福利院见到了你女儿,还以为你失踪了,所以拜托我来调查一下。”“失踪?这肯定是场误会,我是因为工作特殊,没办法照顾女儿,才把晓萌暂时放在福利院的。”“什么工作啊?连照顾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孙晨解释:“具体的不方便透露,但是还请乔记者不要担心。”孙晨把信递还给张海峰。张海峰拿着那封信又回了警局,联系了乔昕。两人坐在一家河粉店。夜幕降临,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基本都已经回去。到了统一熄灯的时间,门外走廊的守卫也已经离去,只有房间走廊两端出口各有两名保镖把守。孙晨正在等待着这一刻,他看了一眼时间,晚上10点整,孙晨下床来到卫生间的通风口处,站在马桶盖上,将通风口外罩卸下来,通风管道口残存着黄色颗粒燃烧过的痕迹。孙晨爬上通风口,沿着管道内的黄色痕迹爬行。在遇到通风管道分叉口的时候,两边都有黄色痕迹,但其中一个方向的管道被用记号笔打了一个叉,孙晨朝着没有打叉的方向爬行,又到了一个分叉口,其中一个方向打了叉,孙晨朝着没有打叉的方向爬行。最后到了一个三个分叉口,并且每个分叉口都没有打叉,孙晨只能选择一个先爬行,最后到达的是餐厅厨房处的通风口。孙晨只好返回,在通向厨房的方向用记号笔打了一个叉,孙晨看了一眼时间,马上10点半,孙晨只好先原路返回。孙晨从通风管道内爬回房间内,赶紧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装作睡觉的样子。走廊处巡逻的守卫正从房门上的玻璃窗朝孙晨房间内张望着,看到床上的孙晨正在睡觉才安心离开,继续巡视下一个房间。等巡视的人离开后,孙晨再次爬进了通风管道。孙晨在实验室内,再次偷偷地做好了一粒药,放进药瓶里,药瓶里终于装满了药片,孙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快就可以带着晓萌一起离开了,这一刻,孙晨觉得这段时间的压抑根本不算什么。孙晨在门口保镖守卫的不注意下,偷偷地将实验台上做实验用的一些药剂和物品倒进了一边的洗手池中。“实验试剂用完了,我去趟储藏室。”保镖点点头,跟在孙晨的身后一起进了储藏室。在保镖的看守下,孙晨在储藏室中挑选着实验所需的化学试剂和物品,趁保镖不注意的时候,将一瓶乙醚偷偷地藏在身上的口袋里。孙晨时刻注意着保镖的动态和视线,在保镖稍稍将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的时候,孙晨快速地将一个架子上装有液体的塑料桶平放,然后拧松了塑料桶的盖子。孙晨在保镖的看守下拿着自己挑选的化学物品,走出储藏室,在孙晨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地上有一层粉末状的物质,正上方就是那个被松动盖子的液体塑料桶,液体从盖子处一滴滴地砸在粉末状物质上发生反应,冒着白烟。马上就到中午的12点了,孙晨必须尽快。“我先回趟实验室,把这些放回去。”保镖点了点头。孙晨朝着自己的实验室走去,时刻注意着手表上的时间,孙晨加快了脚步。孙晨在保镖的看守下刚进入实验室,这时不远处的储藏室便发生爆炸。站在实验室外等候孙晨的保镖下意识地看向储藏室的方向,孙晨借机将实验室的门反锁。门口的保镖见孙晨反锁上了门,试图将门撞开,但无济于事。一场爆炸,让他们乱成一团,保镖看着储藏室反锁的门意识到不对,孙晨从实验桌上拿过一块毛巾,将刚才从储藏室偷拿出来的乙醚倒在毛巾上,从背后将保镖弄晕。保镖被烟雾呛得不停地咳嗽着,眼睛也睁不开,还在努力地用身体撞着实验室的门。黑衣人带着几个保镖跑过来,几人合力撞开了实验室的门,冲进去已经没有了孙晨的身影,只剩下一个晕倒的被脱光衣服的运送废料的工作人员。黑衣人走进,看到拆开的通风口。“废物!”黑衣人怒骂出口,回身一个耳光抽在刚才看守孙晨的保镖脸上。换上运送废料工作人员衣服的孙晨正沿着通风管道爬行,在一处分叉口看到了之前他探路时的标记叉号,选择了没有打叉号的方向爬行。黑衣人一边焦急地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一边朝着对讲机喊话。“把所有运送废料的人都给我扣下!”保镖用磁卡刷卡了电梯,黑衣人带着保镖们走进电梯,一起去抓孙晨。此刻孙晨从废料桶收集处旁边的通风管道口爬出来,旁边正停着收取废料的卡车,卡车上已经装满了废料桶。黑衣人带着保镖在大楼内搜寻着收取废料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地查着,但唯独没有孙晨。“把那辆车给我拦下来!”大门口的保安拦住了一辆车,黑衣人立马上前查看,但并不是孙晨。正当保镖们还在四处翻找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冲过来,开车的正是孙晨。孙晨把油门踩到了底,黑衣人和保镖们不敢上前阻拦,孙晨冲开大门,逃窜出去。“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车追啊。”保镖们立马听从指挥,开车追人。黑衣人也开了一辆车,边开车边拨出了一个电话。“喂?看住孙晓萌,我马上到,什么,孙晓萌不见了?”黑衣人愤怒地砸了一下方向盘。他们正在寻找的孙晓萌偷偷地翻墙离开了福利院,朝着和孙晨约定的地方跑去。乔昕和张海峰相对而坐。两人竟然意外地投机,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不过在聊了一会儿之后,乔昕还是打算离开。乔昕刚站起身准备走,张海峰注意到乔昕椅子上落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张海峰拿起笔记本,扬了扬:“哎?你的东西落下了。”乔昕回过头笑笑:“送你的。”乔昕说完就离开了,但是那个笑容却印在了张海峰的脑子里。张海峰起身拿起笔记本,翻开,扉页上写着乔昕写给他的一句话,顾城的诗: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都习惯黑暗的眼睛习惯光明。张海峰摸着扉页上的字不自觉露出微笑。与张海峰的平静不同,此时街道上黑衣人正在寻找着孙晨的踪迹。他们一共开了两辆车,一辆坐着黑衣人,保镖开车。剩下一辆里面坐着的全都是保镖。他们加速追着,终于在前方路口,黑衣人看到了孙晨的车。“快,追上去。”保镖加大油门去追赶孙晨的车。孙晨一边焦急地脱掉运送废料工人的外套,一边开车。通过后视镜孙晨看到了远处黑衣人的车,孙晨加大油门。心底都是孙晓萌站在火车前的模样。孙晨开车拐进旁边一条街道。张海峰坐进停靠在路边的车内,还在看乔昕的笔记本。这时孙晨驾驶的车从路边高速驶过,在经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孙晨闯红灯撞上了一辆车,但是孙晨的车并没有停下来,依旧快速逃离。张海峰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跟着的黑衣人的车,只认为孙晨是肇事逃逸,他立马开车追了上去。张海峰拿起对讲机。“嵩山路与长江街交叉路口有人肇事逃逸,车辆车牌号是藤A33015,往西南方向去了。我先跟上他,你们赶紧通知交警队。”张海峰的车追赶着孙晨的车辆,见前面的车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张海峰拿出警笛扣在车顶,拿出对讲机。“前面的车马上停车!我再说一遍,马上停车!”黑车里的黑衣人看到了张海峰,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他们放慢了速度,跟在后面。然而孙晨没有停车的意思,张海峰想了想掉转车头拐入岔路。见张海峰车拐入岔路,两辆黑车渐渐追上了孙晨。孙晨神色慌乱,孙晨的车和黑衣人他们的车前前后后在道路上展开追逐。孙晓萌早就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她蹲在草地里,嘴里还哼着歌,脸上高兴的神情一看便知。她在满心欢喜地等着爸爸过来。一年了,她终于可以跟爸爸一起回家了。孙晨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身后的黑衣人车辆。他们越来越逼近出事路段,张海峰为了追上孙晨,抄了近路,插在了他和黑车的中间。张海峰再次紧咬着孙晨的车,黑衣人紧随其后。孙晨透过后视镜看着张海峰的车,那一刻,心底只有孙晓萌,他的冷汗直流。突然一声火车鸣笛伴随着列车的轰隆声由远及近,音量也逐渐增大。随着鸣笛声,道闸处的栏杆被缓缓放下。孙晨加速想要冲过道闸。就在孙晨的车骤然加速准备撞开栏杆的时候,斜刺里突然开出一辆大货车,张海峰与孙晨两辆车躲闪不及,张海峰车头剐蹭到了孙晨车尾。孙晨的车失控地撞向栏杆,卡在了铁轨上,孙晨也卡在座位中无法动弹。张海峰躲闪不及撞向了路边。然而火车已经近在咫尺。货车又开出几米后紧急刹车,司机下车看了看状况,最后还是选择了逃离。黑车也紧急掉头。本来还在追逐的现场只剩下撞在路边的张海峰的车与卡在铁轨上的孙晨的车。孙晨看着还在向自己驶来的火车,眼睛里只充满了绝望。“晓萌……”孙晨摸了摸口袋里装着的药瓶,在最后一刻朝着孙晓萌的方向扔了过去。给了晓萌最后一个笑容。下一秒,巨大的撞击声传来。“爸爸!”还有一个女孩崩溃的喊叫声。不过张海峰已经昏迷,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只有一节节高速驶过的车厢。铁道的另一端,孙晓萌崩溃地哭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伴随着泪水的还有怒火在她的眼底升起。火车开过,铁轨尽头只剩下缓缓走下车的张海峰,皱眉望向前方。一只飞鸟飞过铁轨上方的天空,似乎有一面无形的墙挡在正前方,飞鸟猛地撞上又折返。张海峰望向飞鸟的方向,下意识地朝着铁轨走去,在他的视线中铁轨对面空无一人。张海峰站在铁轨前,缓缓伸出手。而此时在孙晓萌眼中,铁轨对面的世界全部变成代码,随着张海峰的手伸出,代码世界中出现张海峰的实体,而在他身后的绿色代码海洋中,站着小小的赵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