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心师1:另一个世界

《捕心师》系列是以心理学、精神病学为基础的现实题材小说。共三部,《捕心师1:另一个世界》是第一部。捕,即捕获之意。警察逮捕的是犯罪嫌疑人,主人公作为精神科医生,“捕”的是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通过对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动机分析和心理预测,找到案件的线索。故事始于一桩重大交通事故,主人公俞莫寒受警方委托参与对患有间歇性精神疾病的肇事者、高校校长高格非进行鉴定,最终高格非患病是事实,被无罪释放。从而引发了一场情与法的大讨论……在俞莫寒看来,案件却并不是如此简单。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他利用自己在心理学和精神病学方面的知识,一步步接近了犯罪嫌疑人的世界。

作家 向林 分類 出版小说 | 20萬字 | 18章
第11章为什么说谎
第二天上午,俞鱼和倪静同苏咏文见了面,具体的情况俞莫寒没去过问。上午的时候他与医科大学的后勤副校长潘友年取得了联系,不过对方告诉他说正陪同家人在外地旅游,可能要在开学前才返回。
俞莫寒感到那位潘校长语气中一直沉吟、斟酌的味道,总觉得他没有说实话,可是人家既然都那样讲了也不好怀疑。目前高格非的案子非常敏感,潘友年的身份和地位与那位辅导员小张大不相同,人家选择回避自己也可以理解。接下来他从小张那里得到了医科大学校办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后竟然有人接听,于是就按照自己事先想好的说辞询问对方:“你好,我是省教委的工作人员,请问潘校长在不在?”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他今天没在办公室,请问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告他吗?”
俞莫寒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本来和他约了最近两天见个面的,可是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不知道他最近是否在家?”
对方回答道:“在呢,我昨天还见过他。昨天下暴雨,他还带着下面的工作人员一起去检查了整个校园下水道的情况。”
果然。俞莫寒道:“那我今天晚上直接去他家里好了。谢谢你。”
在这种情况下俞莫寒也不可能当天就去拜访那位潘校长,以免造成双方的尴尬,而化解这种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留给对方一些可以用作解释的时间和空间。毕竟是自己在请求对方提供情况,一旦尴尬变成了恼羞成怒,事情也就难以挽回了。于是,他就安心地将自己关在家里静静地看书。
下午俞莫寒接到了省人民医院打来的电话,对方告诉他那位老人忽然失踪了,请他马上过去一趟。俞莫寒大吃一惊,来不及询问具体情况就直接出了家门。
病房的医生告诉俞莫寒,手术后老人恢复得不错,刚刚可以下床并能够自己上厕所了,今天中午病房里有两个病人忽然出现了紧急状况,医生和护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两个危重病人身上,老人就是趁那个时候离开了病房。
俞莫寒知道,因为老人的医药费早已得到了解决,应该不存在欠费跑路的问题,所以推测应该是医院管理方面的问题,于是苦笑着问道:“通知警方了没有?”
医生回答道:“已经通知了,他们还特地调看了医院里的监控录像,发现老人一个人走出了医院,和医院大门外一个替人算命的说了会儿话,然后两个人就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估计警方后续会追查老人的下落吧,毕竟这并不是一起了不得的大案子。俞莫寒道:“他并没有与我联系过,而且他也不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医生点头道:“我们叫你来不是想问你有关老人的去向……”随即,医生拿出一张字条,“老人离开的时候留下了这个。”
眼前的字条其实就是医院里最常见的那种化验单,老人在化验单的背面写了一行字:“俞医生,谢谢你,好人有好报。”
老人的字写得有些难看,估计他写这些字时手还有些颤抖。俞莫寒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摇头道:“不知道。也许就是想表达对你的一种谢意吧。”
俞莫寒挠挠头:“其实,他最应该感谢的是政府和你们才是。”说着,他心里也直犯嘀咕,他为什么要独自离开,又去了哪里呢?
他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只好暂时将老人的事情放到一边。回到家时他发现姐姐和倪静都在,随口就问了一句:“你们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俞鱼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问道:“你去哪里了?”
俞莫寒将老人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倪静惊讶地问道:“开颅手术呢,这么快就完全恢复了?”
俞莫寒苦笑着说道:“像他这种年龄的人,要完全恢复至少得半年以上的时间,这件事情我也很纳闷呢。”
倪静忽然想起上次老人盯着她的手看的事情,说道:“我觉得这个老人有些奇怪,说不定他精神真的有问题呢。既然警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想来他们会尽力去找的。”
他的精神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愿……现在,俞莫寒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样的可能上了。
和许多家庭一样,母亲是这个家里最勤劳、最任劳任怨的人,她见女儿和未来的儿媳回来了,特地跑了一趟菜市场,很快就做了一大桌的菜。她还给女婿汤致远打了个电话叫他回家吃饭,汤致远却说最近实在是太忙,答应过段时间一定回来。于是母亲就开始在女儿面前唠叨,反复追问她和汤致远的关系究竟怎么样了。俞鱼发现自己竟然很难在母亲面前说清楚这个问题,只能一次次顾左右而言他。旁边的俞莫寒帮了姐姐一把,说道:“妈,姐姐和姐夫没什么事,您就放心好了。”
母亲当然相信儿子的话,这才罢了。
自从退休后父亲就喜欢上了喝酒,每天晚餐的时候都要喝二两左右的高度白酒,不过俞莫寒不愿意陪他喝,总是推辞说喝了酒难受。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父亲闻到了儿子身上的酒味,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眼神已经表达了不满。
父亲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有胸怀的,不过有时候在小事情上显得有些小气。俞莫寒理解父亲的不高兴,因为父亲最在乎某些东西。大家都坐下后俞莫寒主动给父亲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父亲顿时就高兴了,问道:“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俞鱼看了弟弟一眼,回答道:“今天刚刚和一位支持我们的记者见了个面,她答应去联系那些长期呼吁加强法制建设的大V,那些人有的是记者,有的是律师,有的是自由撰稿人。”
父亲问道:“到目前为止,官方好像还没有针对这个案子出来说话吧?”
俞鱼点头:“目前还没有。”
父亲笑了笑,说道:“那就好。”
吃完饭不久,俞鱼就迫不及待地将俞莫寒和倪静赶了出去,不过话却是对弟弟说的:“你这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再这样下去就成宅男了。昨天刚刚下了雨,外面的空气好,陪倪静出去走走。”
俞莫寒真切地感觉到了姐姐对倪静态度的巨大变化。
两个人出门后就开始步行,其实就是晚餐后一起散步。俞莫寒问道:“高格非的案子什么时候再次开庭?”
倪静摇头道:“目前还没有消息,想来应该快了吧,上面的人应该十分清楚,像这样的案子久拖不决并不是什么好事。”
俞莫寒点头说道:“但愿苏记者那边的行动能快一些,这样法院的判决才不至于受到各方面的影响太大。”
倪静道:“你姐已经决定,如果最终的判决违背了法律公平公正的原则,她会尽量说服被告提起上诉。”
俞莫寒听见她说的是“你姐”,沉吟着问道:“你是不是很难原谅我姐曾经对你的那些误会?”
倪静回答道:“我已经原谅她了。”
“不,你还没有。”俞莫寒却摇头道,他叹息一声,“虽然我明明知道心理上的隔阂是需要时间慢慢去化解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从曾经的阴影里走出来,即使这对你有些不公平。倪静,你感觉到没有,我姐现在对你的态度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忽然,倪静接口道:“她今天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苏记者很漂亮,难道你就一点儿不紧张?”
俞莫寒大感意外,同时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急忙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对了,我首先要声明的是,我和苏记者也是刚认识,什么关系都没有。”
倪静微微一笑,说道:“你和她有什么也没关系,我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吗?即使结了婚,无论是我还是你也都依然有选择的权利,你说是不是?”
俞莫寒愕然:“这就是你的回答?”
倪静点头道:“是。我可不想强迫性地把你拴在自己身边……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其实都是人生的一场旅行,沿途总会出现许多让人心动的风景,只有当一个人欣赏完所有风景后还依然愿意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样的爱情和婚姻才是最稳定的。你说是不是?”
俞莫寒本来想反驳她,但越想越觉得她说得也很有道理,道:“欣赏是可以的,但不能沉迷于其中。”
倪静纠正道:“不是不能,而是没有。”
俞莫寒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柔声道:“你就是我这一辈子遇见的最好的风景。”
倪静不禁笑了,说道:“太酸了,我有些不大习惯。”
俞莫寒将她搂得更紧了。
从第二天上午开始,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另外一部分大V纷纷更新了微博,网络上的言论一下子从以前的一边倒变成了双方激烈的讨论和辩论。有关高格非案的话题很快就上了热搜,于是,一场关于法理与情理的论战正式开始。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论战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人们的言论也因此变得理性了许多,不过官方微博依然处于观望状态。俞莫寒的父亲认为,这本身就证明了他们乐于民众对这个问题进行讨论的态度,因为这本身就是法制建设的一部分。
法庭再次开庭的时间依然毫无消息,俞莫寒决定前往医科大学拜访那位名叫潘友年的副校长。
其实医科大学的校园并不大,二十年前它还地处这座城市的郊区,而现在,这里早已成为城市中心地带的一部分。快速城市化进程所改变的不仅仅是一所高校,同时也在时时刻刻影响着不少人的命运。而随着高校年年扩招,这样一座小小的校园早已容纳不下数量越来越庞大的学生和教师队伍,于是当地政府就开始策划大学城的建设项目。这所医科大学的情况也是如此,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就在大学城建设了一座占地三千多亩、各项教学设施非常齐备的新校园,入住新校园的是本科低年级的学生,总人数有一万余人。由于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都位于主城区,所以原来的老校区只是用于承担本科实习生、硕士和博士生的教学任务。
虽然大学城的校区给教师修建了集资房,但不少人还是习惯住在老校区,毕竟老校区位于主城区,生活条件要比大学城方便。俞莫寒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那位潘校长平时就住在老校区的教师家属区。到了学校后,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潘友年的家。
这是一栋五层楼的房子,潘友年就住在三楼。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俞莫寒迎着对方询问的眼神说了一句:“我找潘校长。”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俞莫寒手上的水果袋,朝里面喊了一声:“老潘,有人找。”然后客气地对俞莫寒说请进。
俞莫寒将手上的水果袋递给了中年妇女,歉意地道:“我也不知道潘校长和您都喜欢些什么,就是一点点心意。”
俞莫寒的形象不错,目光中透出一种真诚,中年妇女对他很有好感,道了一声谢后就将他请到沙发处坐下。俞莫寒大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客厅,面积比较大,装修比较普通,风格也没有多少特色。客厅的空调没有打开,一台落地扇在不远处来回转动着,温热的空气在它的作用下带来一丝丝的清凉。不一会儿潘友年就从里面出来了,他个子不高,身上穿着老式白色背心和军绿色短裤,双臂的肌肉和胸肌微微隆起,身体挺直,军人的气质非常浓厚。他看了俞莫寒一眼,满脸的惊讶:“请问你是?”
俞莫寒早已站了起来,恭敬地道:“潘校长,我是俞莫寒,前几天给您打过电话的。听说您已经回来了,就贸然上门来打搅您了。”
潘友年怔了一下,点头道:“学校有点急事,所以就提前回来了。请坐吧。”
俞莫寒暗暗松了一口气,解释道:“高格非的案子受到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从某种程度上讲,这起案件给全社会带来的意义已经不在于其本身了,也不仅仅局限于法律和情理这两个方面。作为一名精神病医生,现在我最希望搞清楚的是:高格非为什么会忽然出现精神分裂?其根源究竟是什么?我想,这两个问题不但很快会成为人们关注并思考的焦点,同时也一定会对生活在当代社会的人们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潘校长,听说您对高格非这个人非常了解,能不能请您尽量多给我提供一些有关他的情况?”
潘友年听俞莫寒竟然把这件事情提升到了那样的高度,沉吟着道:“其实我对他的情况也不是特别了解,当时只是觉得他很有才,而且活得实在憋屈,所以才向滕校长推荐了他。”
他所说的滕校长就是如今医科大学的校长滕奇龙。俞莫寒笑笑,问道:“据说您在那些年也很不得志,您对他是不是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句话似乎有些鲁莽,却是俞莫寒深思熟虑后才问出来的,毕竟潘友年如今已贵为副校长,早已扬眉吐气,在他面前谈及过去的那些不堪绝不是一种奚落与嘲讽,反而可以让他产生无尽的感叹。
果然,潘友年叹息了一声,说道:“是啊,不仅仅是同病相怜,更多的是惺惺相惜。”
俞莫寒急忙道:“我明白了,那是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凉。”
潘友年觉得俞莫寒的话简直说到自己心窝里去了,顿时对他多了些好感,点头道:“是啊,一个人长期处于那样的状态下,内心的郁闷难受是他人很难懂的。”
俞莫寒问道:“您的意思是说,那时候的高格非就是这样的状态?”
潘友年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这只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记得当时我曾经请他出去喝过一次酒,本想和他一起发泄一下情绪,想不到他却什么都不说,一直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反倒让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不过我知道他的心里是十分痛苦的,也许是他并不信任我,所以才不愿在我面前有所表现。”
俞莫寒又问道:“您是不是认为他这次的发病,与他曾经极度的不如意有很大关系?”
潘友年点头道:“我认为是这样的。我们每个人的内心就如同高压锅一样,压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朝外面冒气,而他这口高压锅却密封得太紧了,所以一旦爆发就一定会是爆炸性的大事故。”
俞莫寒却在摇头:“我不这样认为。”
潘友年诧异地看着他:“哦?”
俞莫寒微微一笑,问道:“潘校长,您现在还会因为自己以前的不如意而感到郁闷、难受吗?”
潘友年怔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点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俞莫寒紧接着他的话说道:“因此,我认为他这次的忽然发病很可能是另有原因。我知道,您在他的人生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想必后来他一直对您心存感激之情,所以,您应该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潘友年就摇头道:“其实最近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出他忽然出现那种情况的缘由,所以我才认为他这次的事情很可能与他当年长期被压制的经历有关。”
俞莫寒看着他:“也就是说,您并不认为他这次的事情与他前妻的意外死亡有关系?”
潘友年淡淡一笑,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个世界上的夫妻真正白头到老的其实并不多。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世事尚且如此,更何况生死之事?夫妻一场,爱人先行离去,最多也就是短暂的伤心欲绝罢了。高格非如果真是痴情之人,怎么可能再次结婚?”
俞莫寒心里不由讶然,难道婚姻中的夫妻关系真的情淡如此?不过就他目前所知的高格非而言倒确实是如此,随即点了点头,又问道:“高格非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后与您的联系和交往还多吗?”
潘友年摇头:“他到了新的单位,又是一把手,工作肯定非常忙,我是分管后勤的,每天也没有闲着,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哪来的交流?”
俞莫寒笑笑,说道:“倒也是。潘校长,在您眼里,高格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潘友年想了想,回答道:“年轻、能干、有才华,也很聪明。”
俞莫寒紧接着问道:“您说的聪明指的是……”
潘友年道:“就是眼里看得到事儿啊。他以前是我们学校的校办主任,学校的校长、副校长好几个,要摸清楚每一个人的性格脾气,做到面面俱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要对外迎来送往,这个校办主任可不好当啊。可是他一直都做得非常不错,不然的话他哪来的机会去当那个校长?”
俞莫寒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问道:“据说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刚刚留校的时候就得罪了学校的领导,后来又因为实验动物的事情让整个学校都陷入尴尬。由此看来,他似乎并不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啊。”
潘友年将手轻轻一挥,笑道:“哈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娶媳妇又不是动物配种,随便凑过来一个就在一起过一辈子?岂有此理嘛。至于实验动物的事情……我们年轻的时候谁不幼稚、哪个又没有干过傻事?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当一个人坐到某个位子上的时候,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方式也就完全不一样了嘛。”
他将实验动物的事情一带而过,让俞莫寒搞不清楚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他要了解的是高格非而不是眼前的这个潘友年。
俞莫寒问道:“自从高格非到了校办之后,是不是从此就没有再去过问实验动物的事了?”
潘友年笑了笑,道:“他为什么还要去过问?他过问了有用吗?他为了这件事发飙的时候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辅导员,根本就不了解学校的实际情况。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可以啊,那就削减科研经费,或者大幅度降低教师的福利,可能做到吗?那是一个理想化的想法,谁又不想理想化?可是理想化能够解决问题吗?当他到了校办,坐到了更高的位子上之后就懂得这一切了。”
俞莫寒有些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是医学生的理念教育问题确实非常重要啊。”
潘友年的手又是轻轻一挥,说道:“动物始终就是动物,人类将它们作为食物、用作实验性对象等,这本来就是由食物链决定的,在有条件的时候尽量不要去虐待它们就是了。医学生在校的五年中可不仅仅做动物实验,他们还有人体解剖的课程,在人体解剖的过程中加强教育,这一点都不会影响到学生的基本素质培养嘛。你说是不是?”
俞莫寒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答,稍稍一想才发现自己差点被对方给绕进去了,不过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对方辩论,随即又问道:“听说高格非曾经救过滕校长的命?”
俞莫寒哑口无言的样子让潘友年似乎有些得意,他点头感叹道:“是有那么回事。当时滕校长刚刚到我们学校,工作压力非常大,晚上经常加班。那天晚上滕校长的病发作得非常突然,而且极其凶险,幸好有高格非一直兢兢业业地跟随在他身边,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俞莫寒发现对方在说话的过程中眼神游离不定,右手还去摸了几下鼻子,通常这说明他刚才是在撒谎。正这样暗暗分析着,就见潘友年已经站了起来,道:“俞医生,实在对不起,前几天下暴雨,学校的下水道和围墙损坏严重,我还得去一趟大学城那边。”
俞莫寒也觉得暂时没有别的问题需要继续问下去了,即刻站起来恭敬地朝对方道谢后离开。
在经过了一场暴雨后气温有所下降,空气湿度也增加了许多,一阵风吹过,让人感到透心舒爽的凉意。俞莫寒走在校园里被雨水冲刷过的水泥路上,回想着刚才潘友年那游离的眼神及用手去摸鼻子的动作,不由想道:高格非曾经救过那位滕校长的命这件事情想来是真的,人们再无聊也不大可能去编造这样的事情,而且编造这样的事情也毫无意义。那么,潘友年又为什么在后面的讲述中撒谎呢?
“当时滕校长刚刚到我们学校,工作压力非常大,晚上经常加班。那天晚上滕校长的病发作得非常突然,而且极其凶险,幸好有高格非一直兢兢业业地跟随在他身边,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这是刚才潘友年说过的话,似乎有点“因为”“所以”的意思。俞莫寒再次回忆并仔细分析了一下,心里更是奇怪和疑惑,自顾自地笑了笑,嘀咕道:“这件事情很有意思啊……”
俞莫寒从家里出去后,潘友年一下子就后悔了。他万万没想到刚才那个年轻人竟然能做到在不知不觉中让自己跟着他的思路与节奏变得滔滔不绝起来,幸好自己及时意识到了不大对劲并即刻终止了与对方的交谈。一想到这里,他就一阵紧张与忐忑。
关于滕奇龙那天晚上突发心肌梗死的事情,潘友年曾经听过一种传言,而且那个传言非常不堪。正因为如此他才慢慢开始对滕奇龙若即若离,即使是在大学城新校区的建设中,他也从来没有在工程招标、设备采购等事情上伸过手。毕竟前车可鉴,他可不想让自己晚节不保,损及自己的一世清名。他心里十分清楚,高格非的事情一出,搞不好这把火就会烧到滕奇龙那里,毕竟高格非曾经是滕奇龙身边的人……然而滕奇龙毕竟是自己的老乡,相识多年的好友,又对他有提拔之恩,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做那个引火之人。
“今后这个人再来的话千万不要让他进屋,就说我不在家。”潘友年朝妻子叮嘱了一句。妻子心里暗自诧异:怎么回事?你们俩刚才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
潘友年转身进了书房,想了想,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有个叫俞莫寒的精神病医生刚才来了我家一趟,他是来向我了解有关高格非的情况的。”
电话里那个声音很淡然:“哦?”
潘友年没有等到对方的下文,只好继续说道:“从他的话中我听得出来,在此之前他已经找过学校其他人了解过高格非的一些情况了。”
电话里那个声音说道:“这么大的案子,人家来了解情况也很正常嘛,毕竟高格非是从我们学校出去的人。”
潘友年听不明白对方的真实想法,急忙道:“我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向你汇报一下情况。”
“知道了。”对方语气依然淡淡的,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潘友年自嘲地一笑,心想:我是不是想多了?
就在当天晚上,精神病医院的一个同事忽然来到俞莫寒父母的家,对他道:“你的电话打不通,顾院长让我来通知你明天回去上班。”
俞莫寒心里暗暗诧异:高格非的案子不是还没最终判决吗?不过倪静倒是替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她说:“如今网上的舆论不再是一边倒了,关注你的人可能不再像以前那么多。你们医院的医生本来就比较少,你脱岗的时间太长了估计医院里面出现了一些困难。”
俞莫寒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笑道:“倒也是。”
倪静朝他开玩笑道:“怎么,玩得太上瘾都不想上班了?”
俞莫寒哈哈大笑:“不上班还可以拿工资,这样的日子谁不想继续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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